帶着包子也能有春天 150父子談話

    剩下趙鈞楞楞的看着被清風擱在自己手邊的這碟子菜，看了好一會子，趙鈞終歸是沒忍住——他一個半大孩子，已經是好久沒有正經吃這樣香味撲鼻的純肉類的菜式了。

    於是，他抬頭四下看看，發現壓根兒沒人注意自己這方向，便做賊似的拿起食盒裏頭半硬的干饅頭，右手持筷，飛快的將那碟子鴨脯和着饅頭一塊，稀里嘩啦的沒半盞茶就解決乾淨了。

    清風和明月兩個遠遠的看着趙鈞忙忙的把那碟子鴨脯都吃完了，這才捂嘴互相交換個帶着笑意的眼神，清風這才湊到趙瑜耳邊低聲回了話。

    趙瑜嚴肅的保持着一張面癱臉點了點頭，也低聲吩咐清風道：「且把那小鹹菜偷偷藏到咱們家食盒裏，回家再扔，別給人看見了，省得多是非。」

    明月便和清風吐槽道：「這小鹹菜，要是擱在咱們府里，怕是後院守門口的那隻旺財狗見了也得掉頭走呢！這也叫御膳房裏做的！還擱進一個皇子的午飯裏頭當道菜！真是……」

    清風也道：「那是你沒見着四殿下剩下的兩三盤菜是什麼！一碟子是梗干葉黃的所謂炒油菜，一碟子是看着沒油少鹽白慘慘的素豆腐，也就是那碟黃豆芽勉強像是能進嘴裏的！難為四殿下一個當皇子的去吃這些吃食，真真是咱們這等當下人的伙食都比他好些呢！」

    清風去換菜這個空當里，小胖子已經吃飽喝足了，此時聽見明月清風兩個在說小鹹菜和御膳房不得不說的故事，便也打了個飽嗝後插話道：「你們啊，就是見識少了吧？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御膳房的伙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我聽我爹說的，這後宮裏頭的飲食都是按着太祖那時的馬皇后定下的律例來的。那位四殿下的娘份位低，不過是六品的才人，依着律例，每天的伙食定例也不過是一斤肉、一盤豆腐以及兩斤素菜罷了。四殿下的伙食自然也跟他娘是一樣的，如今在這御書房上學呢。不得將這一日的定例分一部分出來預備午飯？一斤肉能有多少？左分右分本就沒多少了，加上四殿下和他娘都不是得寵的，御膳房裏頭的人再剋扣些，就沒幾塊肉到他的菜裏頭了！四殿下又忒倒霉。遇上小順子那等饞嘴的小太監當書童，自然是有時候連肉沫子也摸不着了。就那樣的進不得口的素菜放着面前，你們可教他不吃小鹹菜下飯，還能吃什麼？」

    聽完趙霽說的這些內幕，不僅是清風明月兩個小廝聽得呆怔了。連趙瑜都覺着趙鈞是白頂着個皇子名頭，這日子混得連他家淳王府的下人都還不如呢！

    趙瑜便問趙霽道：「這可都是真的？不能罷？四殿下好歹還是個皇子呢！在怎麼剋扣也不敢剋扣到皇子身上去罷？你打那兒聽來這些話的？這恐怕是以訛傳訛罷了。」

    小胖子難得能在學業意外的方面鄙視一回趙瑜，很得意的耍兩個小白眼給趙瑜後，才回答道：「瑜哥兒，你也不懂了吧？我告訴你罷，這是我聽我爹和我大哥閒聊時候說的呢！他們都以為我還沒聽得懂呢，那裏會用假話哄人？我娘也在旁邊聽了幾句的，還特地提溜我出來說，對比着皇宮大內那裏頭，我爹和幾位哥哥對我都是很好的。讓我可別當小白眼狼呢！我娘都沒說我爹他們說的是假的，那就鐵定是真的沒跑了——我娘娘家那邊好像不知道是那個親戚是御膳房的小買辦呢，必定是我娘也聽說過四殿下這事的。」

    趙瑜聽完了這些，簡直是想感慨都不知道該感慨什麼了。於是這一日散學後，恰好遇上忙完了生意的趙零來接他，趙瑜便在歸家的馬車上和趙零談論起了這趙鈞午飯被剋扣的事兒。

    趙零聽了趙瑜說的這事，並沒有第一時間就評論，反倒是先問了趙瑜一句：「瑜哥兒是覺得這四殿下很可憐是不是？」

    雖然不解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問自己，但趙瑜卻是老實點頭應道：「這四殿下是有幾分可憐啊！我原本以為，就算是他不得寵。但好歹也是個皇子，怎麼也不至於被刻薄了去啊！我看着外頭好多的皇親貴胄都比他過得舒心呢！」

    趙零便微微嘆口氣，決定有些事兒要攤開了和兒子說——先不管他這年紀能不能理解：「這話也就咱們父子間躲着人說一說罷了，瑜哥兒千萬別說了出去。當今聖上春秋正好呢。雖說是這三兩年未曾添了新皇子，有傳言說是今上身體不好了……但焉知他日新選秀結束後，今上身子調理好了，後宮裏頭會不會再添新皇子？這位倒霉催的四殿下，非嫡非長，母家又式微。母親失寵也久了，無論宮裏宮外，要押寶要下注的，有眼睛的都不會選他的！」

    「而四殿下這既無外援，母妃不得寵又成不了內助，在這人人拜高踩低的皇宮裏頭，也就只能是任人欺凌的了。他若是熬過了這一段，熬到成親後外放，最不濟也能在偏遠的西北或是南粵那邊給塊封地，山高皇帝遠的，能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他也就算是熬出頭了。至於大位這種事，估計是皇子們全都沒了才會有人記起他來的，他和他母妃若是聰明，自然是一點兒這念頭都不會想的。」

    「至於瑜哥兒你對四殿下感想如何，要不要繼續和他接觸，那就要看你自己怎麼想了。我和你娘都覺得，咱們淳王府一個閒散宗室，還是不要捲入朝廷權勢那個漩渦中去是最好了，所以你將來接管淳王府繼續當個閒散的擺設王爺，珉哥兒將來接管大部分生意便是我和你娘希望看到的最好的路了。這話也許這時候和你說，實在是太早了些，你也未必會懂，畢竟咱們家裏就你們三個孩子，沒那麼多複雜事兒……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記着在心裏，將來懂了的時候再翻出來想想就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