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包子也能有春天 128新雨VS董香秀（二）

    不過新雨是誰？新雨從來就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樣柔柔弱弱的無害小白兔，董香秀想看笑話的心原本就是她自己想太多了的，新雨豈能會如她所願？

    認真說起來，新雨聽這種酸話怪話，早在十歲出頭時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那青樓楚館裏頭的人說話比董香秀難聽粗俗不止一百倍呢，新雨養成如今這表面上的柔弱溫順模樣，也不過是為了賣她的時候好出手，特地被人調&教出來的。若是論起說這等刻薄話的功力，新雨自詡也是箇中高手，普通人家出身的董香秀，別說就一個了，就是十來個一起來也拍馬追她不上的！

    先是看一眼窗子外頭，再是咳嗽一聲示意偷聽的小丫頭子們不要笑出聲來攪場，新雨這才冷笑着看向董香秀，說出口的話比刀子還要鋒利幾分：「香秀姑娘真是太愛操心了！我服侍的主子好不好，別人對我的稱呼變不變，這有什麼要緊的？我又不似你，一心一意的只想往姨娘那條道上走！可惜了的，香秀姑娘你就是上了官府文書冊子的，那又怎麼樣？也不是在墨蘭園裏混得不怎麼地，這麼些日子了，那邊園子上下不是也都還喊你香秀姑娘？也不見你能換個董姨娘的稱呼？你也不用替我愁，我是楊家出來的丫頭呢，從前也好，現在也罷，還有就是將來，也都是只留在世子妃身旁服侍的，與世子也沒什麼相干。我也將來自有我的去處，我也不等着當姨娘上冊子，更不等着人家那句小老婆的抬舉，真真是跟香秀姑娘你比不得呢！」

    董香秀被新雨這一頓說說得臉皮紫漲起來，愣是張口了好幾回沒說出半個字來。她也確實是不知道該回新雨什麼話才好，新雨擺明了自己不過就是個大丫頭，反倒是讓董香秀連嘲諷人家的點也找不着了。況且有些話，新雨雖然是說得戳人心窩子，卻偏偏一點兒沒說錯的，就是不願意面對現實的董香秀也不得不承認。新雨說的都是實話而已。

    這樣一想，董香秀原本預備看人家笑話的神情就黯淡了許多，就似是鬥敗了的公雞一般，默默嘆息着就低下了頭再不說話了。

    新雨見董香秀的氣焰消了下去了。便學着她冷哼一聲，伸手毫不客氣的將那點心盒子重重的蓋上，這才繼續說道：「香秀姑娘，不是我一個當丫頭的要說你這半個主子，只是咱們翠竹園裏頭和你們那邊的墨蘭園可是不一樣。咱們世子更和你們蒙大爺不一樣。咱們世子嫡長子嫡長女都有了，嫡次子或是次女也要來了，別說是咱們世子不想納妾賣小，就是將來有了妾侍，那妾侍怎麼也跟不上咱們世子妃腳後跟呢！香秀姑娘若是有閒情要比較，好歹也該將眼光放遠些兒，且看那邊金菊園罷！人家那邊秋三爺房裏的小螺姑娘，論身份論家境，論長相論地位，看着什麼都還不如你呢。這時候不是也仗着肚子裏那孩子得了梅夫人親口應了，說生下孩子來就給她升了當姨娘？」

    董香秀被關在墨蘭園久矣，本來就是沒根沒基的一個人在那裏，人人見着趙顏不待見她，便從福嬤嬤起，上下各等丫環婆子們都也不往董香秀跟前湊的。加上董家的人也知道了董香秀這幾個月的處境不曾改善過，漸漸的也對她死了大半的心，自然來的也不勤了，寧可在外頭支起趙顏這郡主的名頭當虎皮大旗。這樣內外都沒人的情況之下，董香秀知道的消息也就嚴重滯後了。

    趙顏又是最不喜歡下人們在墨蘭園說起金菊園的事情的。因而小螺懷孕這一系列的事兒，那怕大半個淳王府的人都知道了，董香秀卻還不曾收到消息。

    如今聽見新雨這樣一說，董香秀不由得大吃一驚。也顧不得其它了，只忙忙的抬頭問道：「秋三爺房裏那位小螺姑娘真的有喜了？梅夫人許了她可以生下來？還許了她以後升姨娘？這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哄你做什麼？難道你不曾聽說？這事一天就傳遍淳王府了，這都好幾日了呢。」新雨也覺得甚是詫異，不過看董香秀神情不似作偽，也就順口答了她兩句。

    董香秀聽了新雨這確定的回答。頹然的低了頭不再說話，眼睛也只望着地面了，過了一會兒，便見着她淚珠兒無聲的順着下巴往鞋尖滴落了去，兩隻精緻的繡花鞋鞋面和裙擺上便暈出來點點圓圓的濕痕。

    新雨收拾好點心盒子後，一回頭便見着董香秀這獨自垂淚的可憐模樣，不由得唬了一跳，正想開口問這是怎麼了，卻忽然想起來剛才她那樣急切的追問，心中一動，仔細想想也就猜出來前因後果了。

    眼見着董香秀這回是真傷心了，這無聲的淚落如雨比起她之前跟龔蒙裝的悲切模樣更顯得可憐可嘆。新雨倒是忽然就對她心軟了些，說出口的話自然也就和緩起來，新雨一邊拿起來之前讓小丫頭送進來的濕帕子遞過去，一邊微微嘆氣道：「香秀姑娘，你這是何苦來哉？就是你如今處境不如那邊園子裏頭的小螺，也不必傷心至此，這人生路還長着呢！我也聽說了的，你們那邊郡主娘娘是個性子急的，未必就會喜歡見着你這紅眼睛紅鼻子的模樣呢！還是趁着這會子沒回去，你拿個濕帕子敷敷眼睛去了紅腫的好，免得回去後被人挑刺上眼藥的，也是沒意思。」

    董香秀默默接過來那濕帕子，也接受了新雨這善意的勸慰，拿着濕帕子細細抹了淚痕，再敷在眼皮上好半響。

    新雨自己苦笑着搖搖頭，對董香秀說道：「香秀姑娘且坐坐罷，我出去讓小丫頭子往書房探看探看，問問蒙大爺可是出來了不曾。我們世子和世子妃對蒙大爺和你，說的都是實在話，也請你和蒙大爺回去細想了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