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亭忙忙的點頭表示懂了,鄭零自也是不好在這裏頭多呆的,便大聲道:「蓮少爺,該起來了,還有你的故人且等着你敘舊呢!」
楊亭會意,在自己喉間揉兩把,裝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含糊着聲音答道:「什麼故人不故人的啊,你明知道我得過離魂症的,什麼故人都忘得差不多了,還能敘個什麼舊?我再睡一會子,不見!」
鄭零便道:「還是見一見的好,許是這是真的故人呢?又許是讓蓮少爺能見着他們就想起來忘記了的那些事呢?」
「好了,好了,我就起來見他們了。」楊亭又揉了揉眼睛,更顯得自己睡眼惺忪之後,才起身和鄭零一道越過兩重布簾來到外頭會客廳裏頭。
侯樂和小六子見着他們出來,都齊齊放下手裏的茶碗,小六子從前在黑木崖里只是在外圍做事的,並不能常進到日月教中心位置的主壇裏頭,因而對教主東方不敗的後院也就只有耳聞罷了,完全不能確認此時走來的楊亭是不是就是堂主要找的人,便用眼神去問侯樂確定與否。
侯樂仔細觀察着楊亭,發現她身形樣貌仿佛和從前有些相似,又仿佛有了些不同,便有點兒猶豫和不確定了。楊亭是不知道自己這一年來,因為鄭零分擔了自己的工作,早養的心寬體胖了不少,已經整個人都圓潤了不少,跟侯樂印象里的那個清瘦少女有了一定的差距了。
而且這時候又是冬天,衣服領子重重疊疊的把脖子遮的那叫一個嚴實,侯樂只恨自己沒有透視眼,不能去看看楊亭脖子上那紅痣是有還是沒有。
楊亭一臉茫然的看看小六子,又再看看明顯是領頭的侯樂,只問道:「請問兩位是?還請兩位恕我無禮,我曾經得過離魂症,好多往事及故人全部忘了的。」
侯樂看着楊亭的表情不似作偽,便又困惑了兩分,只試探着對楊亭拱手道:「蓮亭姑娘,許久不見了,最近可好?是聖姑托咱們來看看你的。」
「聖姑是誰?我好像不認識姓聖的……鄭零你認識麼?咱們家親朋戚友的好像沒這個姓的……」楊亭腦筋沒轉過彎來,懵懂着拿疑惑的眼神向身側的鄭零求救,她當然看過笑傲,當然也知道女主角任盈盈,但是真的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這侯樂口中的聖姑就是任盈盈,上輩子被電視劇荼毒過的電視劇兒童,看的電視劇太多了,劇情有時候都會記竄,更別提這種外號別名尊稱之類的小細節了。
這時候,楊亭這樣倒是陰差陽錯的讓侯樂更困惑了,都祭出了救命恩人這一招了,楊亭依舊沒反應,那懵懂樣子又絕對是真的,侯樂已經開始懷疑楊平說的未必全是實話了。
鄭零記性比楊亭好些——大概得益於那個時代的男孩子們都有點兒大俠情懷,對武俠劇更情有獨鍾一些,不過他也裝作一點不知道這聖姑是誰的模樣,反問侯樂道:「還想請教一下,這聖姑是那位?也是我們蓮少爺的舊識?而且我們東家出門在外都是只稱呼做蓮少爺,並沒有蓮亭姑娘這麼一說——我們東家要麼對外稱是楊家的大姑娘,要麼就是楊家的蓮少爺。」
被鄭零這樣一說,侯樂更是疑惑了,不過他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哄過去的人,便換了個方向試探道:「當年我們聖姑心善,在教主後院裏頭救下一個有孕在身的女子,並譴人護送着這女子到了平定州。蓮亭姑娘真的是一點也不記得了?」
楊亭見侯樂眼裏精光閃爍,再配上他那張天生帶了點煞氣的臉,簡直是夜止兒啼的最佳版本啊,一直迷糊着的腦袋忽然靈光一閃,便立即裝着這才清醒了過來的樣子,伸手怯怯的拉一拉鄭零的衣角,湊近點兒他身邊才說道:「鄭零,這都是說的什麼啊?我一點不懂。」
鄭零立即配合的小小的向前一步,將楊亭大半個人都擋在自己身後,一副全然護衛着她的姿態,只對侯樂說道:「蓮少爺既然說她不懂,大概就真的是對你們,還有你們那個什麼聖姑,一點兒的印象沒有了。兩位若是為了什麼目的而來的,不妨開門見山的直說了就是,實在不必要兜圈子試探;若是真的只為那位聖姑吩咐來看看而已,這也見過了,兩位大可回去復命了。」
侯樂和小六子完全沒預料到鄭零會是這樣兵行險招,一下子就把事情攤開了來說,一時之間都有些懵了。小六子下意識的看向侯樂,等待着侯樂給下一步的指示,侯樂定了定神,索性也就單刀直入的問道:「請問蓮亭姑娘是不是有個快兩歲的孩子?那孩子,應是我們教主的孩子無疑。」
這時候的楊亭,無比慶幸自己是站在了鄭零身後!因為這樣能方便她將自己驚恐的面孔都就近埋在鄭零長袍子的陰影之處,讓其他人都看不清她如今是何等表情!這簡直是亂了套了!他們口裏說的那個教主,九成九是東方不敗吧?原來小楊瑜的生父竟然是那個人妖始祖?!這世道,怎麼可以扭曲成這樣了?!楊亭被這殘忍的現實雷得外焦里嫩,一口老血悶在心頭,簡直是想把穿越大神拖出來打死一遍又一遍!
鄭零清楚感受到了抓着自己衣衫的楊亭那又驚又恐的混亂情緒,他其實並不是不震驚的,但是他不能讓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兩個意料之外的訪客看見他和楊亭的驚慌!鄭零努力的板起一張臉,對着侯樂冷冷的道:「兩位須知,有句話叫做口說無憑,我們家的孩子,怎地被兩位一開口便說成了你們什麼教主的孩子了?要是有真憑實據,兩位請你們那教主出面來說!若然不過是兩位的私心猜測,便這就請兩位回去罷!楊家如今雖是敗落了些,卻也容不得別人沒憑沒據的就欺上門來的!」
侯樂又是一愣——大概是被鄭零這變臉的速度嚇的,還沒等他想出話來回應,鄭零卻是一邊指着後院的月洞門,一邊厲聲道:「兩位這就請回!我知道你們也是得聽上頭的,我自是不為難兩位,還請兩位回去跟你們主子帶句話,楊家雖是小門小戶,祖上卻也是朝中為官的,要說孩子的事兒,請你們主子自己帶上證據來,不然楊家上下也不怕和貴主子對簿公堂求一個公道!」
鄭零說完這幾句,也不忌諱這兩人在場了,趁着他們都驚呆了的時刻,拉起楊亭的手,迅速的繞過他們,快步就往前頭鋪子裏去了。
才出來鋪子裏,陳掌柜迎上來,還沒開口問怎麼了,楊亭卻是先揚聲道:「喊陳武立即趕了馬車來,我和鄭管家這就家去。」
鄭零也點頭道:「後面那兩位,麻煩陳掌柜代咱們送客去。陳武后頭跟上來就是了。」而後兩人腳步不停的就出了錦繡居,直往楊府的方向走了去。
堪堪回過神來的陳掌柜,一邊喊人去讓陳武趕車,一邊自己親自往後院送客去了。陳武也立即趕上馬車追上了鄭零和楊亭。
楊亭見着陳武和馬車,這才想起來還有事兒忘了,便問陳武道:「還有鄭管家早上騎來的馬呢?」
鄭零卻是再次率先跳上了馬車,然後伸手給楊亭,示意她也上車來:「都什麼時候了,還去惦記那匹馬?趕緊上來咱們商量商量下一步是正經!你以為這事就算完了的?」
楊亭握着他的手,也上了馬車來,才剛坐下,便問鄭零道:「其實你也是很緊張的,對不對?從那會客廳里出來到現在,你的手心就沒幹過!」
鄭零苦笑道:「你在我背後抖,我就在出冷汗,都是一樣的!怎麼可能不緊張?黑木崖什麼地方?人家都是有武功在身的,咱們卻是一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戰五渣!」
楊亭也苦笑起來:「我做夢都沒想到,我孩子他爹居然是東方不敗!這種天雷實在是……」
「或者有沒可能是任我行?」鄭零突然想起另一種可能,「任我行也是教主,任盈盈也是聖姑啊!這時候誰知道日月教是誰當教主呢!這種情況恐怕更糟!東方不敗好歹短命些,任我行那個是典型禍害遺千年!不行,咱們要得立即打探清楚了!」說着趕緊掀開車門帘子吩咐陳武道:「掉頭,先往衙門去一趟!咱們要找李總捕頭和朱師爺一趟才好!」
楊亭頓時臉色嚇得煞白,東方不敗還不夠,任我行再來湊?!這就是傳說中的沒有最雷,只有更雷麼?!
鄭零看着她面色不對,安慰她道:「也許事情並沒有咱們想像中那麼糟糕,你先別怕。」只是這話鄭零說着也底氣不足,楊亭聽着也覺得安慰不起來了。
楊亭邊嘆氣邊看着車窗外頭飛速倒退着的街景,許久才咬牙道:「別管是誰了!我絕對不能把瑜哥兒給他們!瑜哥兒就只是我兒子,誰來都沒用!」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5s 3.984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