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樓外長街之上報捷的信使的呼喊之聲漸漸遠去,整個廂房之內一片寂靜,但是能夠看出,在場幾人一個個的面色皆是陰沉如水,同先前喜笑顏開相比,簡直就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左洋正要開口說什麼,忽然之間就聽得外間傳來京城百姓的歡呼聲。
「大將軍無敵,大將軍威武……」
「大明威武,大將軍威武!」
一時之間,長街之上到處都迴蕩着京師百姓的高呼聲。
實在是信使帶來的捷報太過振奮人心了,先前他們便已經聽過關於李桓的幾次捷報,每一次都能夠得知李桓大勝韃靼的好消息。
這種情況下,京城的百姓對於李桓的崇敬已經是到了一定的程度,在京城百姓的心目當中,李桓就是大明的無敵戰神,只要有李桓在,入關的韃靼人根本就討不到什麼便宜,否則的話,韃靼人為什麼接連在李桓手中吃了大虧。
就算是知曉李桓幾次大勝韃靼的消息,可是陡然之間聞知李桓竟然率領大軍殺入了草原,直接在韃靼人的大後方屠戮了許多的韃靼人部落。
做為京師百姓,平日裏街頭巷尾之間,聽得最多的恐怕就是天下大勢,如果說是地方上的百姓的話,或許因為見識的緣故不清楚李桓殺入草原的舉動意味着什麼,可是相比之下,京城百姓的見識明顯就要強出不少。
也正是因為這些京師百姓清楚李桓在兩軍交戰之際,突然之間殺入韃靼人的大後方意味着什麼。
所以說這一次得知李桓殺入草原的捷報,哪怕是被幾次捷報給搞的頗有一種波瀾不驚感覺的一眾百姓也忍不住為之歡呼起來。
而自那廂房之中,坐在酒樓之中的盧靜、左洋、包名、趙邦幾人清楚的聽到了外間傳來的歡呼聲。
那歡呼聲越是響亮,幾人的臉色越是難看。
嘭的一聲,就見趙邦忍不住心中的火氣,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面色陰沉如水一般道:「一群無知百姓,竟然為李桓那奸賊歡呼,豈不知李桓一旦得勢,則我大明江山社稷危矣!」
左洋深以為然的點頭道:「趙兄所言甚是,這些草民就是沒有什麼見識,根本就不知道相比韃靼帶給大明的危害,李桓才是真正能夠危機大明的大禍害啊。」
捋着鬍鬚的尚書盧靜輕嘆一聲緩緩道:「韃靼人的入寇對於我大明而言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就算是頻頻劫掠,燒殺也算不得什麼,根本就威脅不到整個大明的安危。」
說着盧靜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道:「可是李桓這樣的奸賊卻是不同,他本就得天子倚重,若是再有軍功加身,到時候我等可就真的奈何不了對方,那個時候,將無人可以壓制李桓這賊子,大明必將迎來傾頹之禍啊。」
左洋、趙邦、包名、楊嶺幾人聞言皆是神色一肅向着盧靜躬身一禮道:「還請尚書大人為我等指點迷津,如何方才能夠為大明除去李桓這一禍患。」
捋着鬍鬚的盧靜深吸一口氣冷冷的道:「李桓想要借這一戰重振武勛集團聲勢,塑造其金身,那麼我們偏偏不如其所願,只要這一戰李桓大敗特敗,到時候等着他的將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看了眾人一眼,盧靜斬釘截鐵的道:「陛下不是讓我們挑選精良軍械發往前線嗎?這件事情工部立刻去辦,一刻不要遲疑。」
先前趙邦、楊嶺幾人便在此事上面達成了一致,準備在軍械上面做一些手腳,現在盧靜明顯是受到了方才捷報的刺激,準備加快行動了。
幾人對視一眼,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冷笑。
包名帶着幾分擔憂道:「可是李桓如今在京師名聲在外,其長勝將軍的名頭更是一時無二,更是被百姓稱之為大明冠軍侯,只怕到時候就算是敗了……」
顯然包名是擔心李桓名頭太盛,就算是敗上一戰,也不至於會落入絕境。
然而楊嶺聞言輕笑一聲道:「包兄,你聽!」
楊嶺的話讓包名愣了一下,滿臉不解之色的看着楊嶺,似乎是不明白楊嶺讓他聽什麼,畢竟這會兒外面除了歡呼聲還是呼喊呼聲。
可以說到處都呼喊着李桓的名字。
將包名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楊嶺嘴角掛着幾分笑意道:「有句話叫做站的越高,摔的越狠,眼下京城之中的百姓如何將李桓捧上天,那麼到時候他們便如何將李桓踩進深淵。」
包名也不傻,聞言當即反應過來,隨即忍不住大笑道:「好,好,這就是捧殺啊,李桓眼下如何的風光,到時候便會如何的落魄,真期待李桓、王陽明他們大敗於韃靼人之手,到時候看他們二人還有什麼顏面回京。」
貓眼巷,李府
李桓如今好歹也是朝堂上數得着的人物了,自然而然貓眼巷也漸漸為人所知曉,畢竟李府便坐落於貓眼巷。
這一日李府的大宅之中,朱琳、張槿二女正陪着馮氏在小佛堂之中焚香祈禱。
小佛堂之中檀香瀰漫,馮氏焚香禱告了一番,這才在連翹的攙扶之下緩緩起身,而朱琳、張槿也跟着起身。
馮氏看了朱琳、張槿二人一眼,臉上露出幾分溫和之色道:「都說過了,你們都忙自己的事情,不用陪着我。」
攙扶着馮氏,朱琳眉目如畫,含笑道:「娘親說哪裏話,為夫君焚香祈禱,本就是我們為人妻之本份。」
馮氏顯然對於朱琳、張槿二人非常的滿意,伸手在朱琳、張槿二人手上拍了拍輕嘆道:「桓兒能夠娶了你們,那是他的福氣啊。」
正說話之間,忽然之間就聽得外間傳來一陣響徹雲霄的喧譁聲,這麼大的動靜一般人陡然聽到還真的要嚇一跳。
馮氏、朱琳、張槿等人聽到那動靜也都忍不住一愣,露出愕然之色。
「大將軍威武,大明威武……」
外間的喊聲清楚的傳來,只讓朱琳、張槿、馮氏幾人心生疑惑。
馮氏詫異的道:「外面這是怎麼了,聽着像是城中百姓歡呼,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反倒是朱琳、張槿出身不凡,見識廣博,聽着外間的呼喊聲,心中隱約的生出幾分猜測。
二人對視了一眼,隱約猜出對方心中所想,只是二人不敢肯定。
只聽得朱琳笑着道:「派人打探一番不就知曉了嗎?」
陪着馮氏回到馮氏所居的院子之中,等到馮氏落座,外間的動靜依然沒有消停下去,反而是有一種愈演愈烈之感。
不過這會兒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大丫頭麝香正一溜小跑的跑過來,氣喘吁吁的向着馮氏幾人行禮道:「奴婢見過老夫人,夫人!」
朱琳淡淡道:「麝香,外間這麼熱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麝香明顯已經打聽清楚,所以臉上滿是激動之色,聞言忙道:「回夫人,奴婢方才已經打聽清楚了,聽說是前方又有捷報傳來,老爺他親率大軍殺入草原,在韃靼人的後方屠了韃靼人數十部落……」
張槿聞言眉頭一挑,鳳目之中閃過驚愕之色,當即便明白了過來,難怪外間會爆發出這麼大的動靜呢。
馮氏反倒是一臉的擔憂之色道:「什麼,桓兒他怎麼帶人跑到大草原之上去了,那可是韃靼人的老巢啊,草原上的那些胡人可都兇殘着呢,桓兒他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顯然在馮氏心中,最關心的是李桓的安危,至於說李桓在大草原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有什麼意義,馮氏並沒有想那麼多。
輕咳一聲,張槿向着馮氏道:「娘親放心就是了,夫君既然敢帶人進入草原,肯定能夠平安歸來,再說了,您也聽到了,外間傳的可是大捷,說明韃靼人吃了大虧。」
馮氏雙手合十,口誦阿彌陀佛道:「漫天神佛保佑我兒平安無恙。」
英國公府
正在府中納福的英國公張侖忽然之間聽得外間如雷一般的呼喊聲連忙喚來心腹詢問外間發生了何事。
那麼大的動靜,搞不好就是一場民變,張侖甚至都準備召集府中家將親兵僕從前去皇城護駕了。
可是心腹管事的話卻是讓張侖聽得一愣。
反應過來之後,張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邊大笑一邊道:「好,好一個李大將軍,此番若是一戰大敗韃靼,我這位小姑父必將以軍功封侯,到那時有軍功加身,朝堂之上的那些跳樑小丑,誰還能奈何得了他啊。」
說話之間,張侖連忙喊道:「快,於我更衣,換上禮服,本公要入宮覲見陛下。」
那麼大的動靜,很快京城之中便鬧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京中的高官權貴們全都得到了李桓殺入草原大開殺戒的消息,而這些人全都是人精一樣的人物,立刻便從這一消息意識到此番韃靼人怕是要敗了。
不管達延汗此番率領多少大軍南下,可是在李桓殺入大草原的那一刻,韃靼便只有一個選擇,那便是撤回草原。
但凡是王陽明等將領有着為將的基本素養,那麼這一戰便算是穩勝了,這意味着什麼,誰人不清楚。
這就是軍功啊,十幾萬韃靼南下,朝廷以堂堂正正之師將之逼退,這絕對是數十年來罕見的大捷了。
可以想像,隨着韃靼人大敗退回草原,以李桓、王陽明為首的一眾人必然會加官進爵,說不得這正德朝就要多出幾位軍功封侯的公侯了啊。
有官員喜笑顏開,可是也有官員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一時氣急之下狠狠的砸了自己心愛的器物,口中咒罵不已。
同樣也有如張侖一般第一時間換上朝服進宮覲見天子。
可以說隨着李桓捷報入京,傳遍京師,李桓人雖不在京城,可是京城卻因李桓而掀起風雲。
就在一些重臣奔着皇城而去的時候,皇城之中,御花園之內,身為天子的朱厚照這會兒卻是身着一身常服,一派悠然之色的盤膝坐在水塘邊上握着釣竿釣魚。
而在朱厚照身旁則是一名道人,道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只看那氣度便非是一般道人可比。
道人同樣手持魚竿盤坐在一旁,與朱厚照一同垂釣。
朱厚照修心養性,雖盤膝而坐,手持釣竿,但是一半的心神卻是運轉玄武吐息法修行。
一旁的高鳳、丘聚幾人則是垂手而立,絲毫不敢驚擾了朱厚照修行。
不過高鳳、丘聚幾人的目光卻是落在盤坐在那裏的道人身上。
道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李桓向天子推薦的龍虎山有道真人邵元節。
邵元節本在英國公府,天子旨意下達之後,邵元節便入宮為天子講道。
當然講道只是對外的說法,其實真正的目的是為天子治病。
朱厚照無有子嗣,雖然說如今朱厚照年歲不過二十餘歲,並不擔憂子嗣問題,但是身為天子,短時間內沒有子嗣也就罷了,可是時間久了,那就是天大的問題了。
朱厚照成親數年,妃嬪數量也不在少數,可是這種情況下,竟然無一所出,早兩年還沒有什麼,可是這一兩年坊間已經有種種關於天子無後的傳聞。
有人傳言天子無道,殺了太多朝廷忠良,至於與上蒼降下懲罰,這才導致皇家無後。
同樣也有傳言天子寵信劉瑾、高鳳、丘聚等八虎,失德於天下,以至於老天不予天子子嗣。
就算是民間百姓之間,若是無後也一樣會被人指指點點,更不要說是天下之主的天子了,民間傳言之多也就可以想像。
一開始的時候朱厚照並不是太過在意,他還年輕,又不缺女人,還怕生不出孩子嗎?
可是漸漸的朱厚照心中就沒底起來了,尤其是在修行了李桓傳他的玄武吐息法之後,他整個人精氣神大為不一般,縱然是夜御數女也只若等閒,絲毫不敢疲憊。
可是越是如此,朱厚照心中越是擔心,因為經過一兩年的刻意努力,不管是皇后還是幾位妃嬪,一個個的都無有所出,朱厚照便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這也是當初朱厚照私下裏求教於李桓的緣故,李桓當時便為其舉薦了真人邵元節。
其實在李桓成婚之後,邵元節便在李桓的引薦之下進入皇宮,經過邵元節一番查看,朱厚照的身體的確是有些問題。
按照邵元節所言,朱厚照乃是腎水不足,精元衰敗所致,需要修身養性,調理精元,如此方才有希望綿延子嗣。
按照李桓的理解,朱厚照十之八九是死精、少精之症,這等不孕不育之症往重了說那就是徹底絕後,放在後世也只能取他人之精做試管嬰兒。若是症狀不是太嚴重,調理身體之後,還是可以碰運氣的。
李桓本身對於這些並不是很精通,可是誰讓李桓也曾精研皇史宬內所藏醫書,再加上修行有成,對於人體的了解遠超一般的名醫。
李桓與邵元節聯手查探之下,確定朱厚照所患之症並非是絕精之症,至多也就是少精。
意思就是說朱厚照精元活性低,常人可能一發中的,換做朱厚照的話,那就需要百發、千發,就是這也要看運氣。
在確定了朱厚照的身體狀況之後,李桓、邵元節便聯手為朱厚照打造了一個修養身心的章程,爭取讓朱厚照早日綿延子嗣。
一陣腳步聲傳來,就見魏彬帶着幾名小內侍,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走了過來低聲道:「陛下,用藥了!」
正在垂釣的邵元節探手將藥湯端了過來,聞了一下藥香,微微頷首將之遞給朱厚照。
朱厚照接過,一飲而盡,隨即接過內侍遞來的蜜糖,壓下口中的苦澀,向着邵元節道:「真人,朕已經按照你和李卿要求,禁慾養身百日,如今百日已過,朕之感元氣充沛,不知……」
邵元節聞言含笑,仙風道骨之資盡顯道:「陛下元氣已固,貧道雖不敢保證此番陛下定可得子嗣,但是雨露均沾之下,機會將會更大一些。」
朱厚照早已經從李桓口中得知自己的情況為何,雖然心中感嘆造化弄人,自己竟然子嗣艱難至此。
所幸只是艱難一些,只要他肯下功夫,按照李桓所言,後宮佳麗三千,只要他願意,就算是憑藉幾率,將來他膝下兒女也能超過雙手之數。
想着自己很快就能有子嗣,朱厚照臉上也忍不住露出幾分期冀之色。
「咦,外間似乎有動靜,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嗯,求月票了啊,最後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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