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奶金色的頭髮, 雪青色的眼眸,雖然不是光輝之貌,但科爾溫從小也是個長相討喜的孩子。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看上去明明是光明神會鍾愛的孩子, 怎麼這般命苦呢。」
人們總是用這樣的話語, 去評價他不算漫長的一生。
科爾溫出身於低位貴族家庭,家族雖然已經沒落, 但祖上到底輝煌過, 強撐着所謂的榮耀與顏面,過着貧困拮据的生活。
哪怕生活再不如意, 父親出門必定要租借馬車,哪怕家裏已經揭不開鍋,母親也堅持要買一條出席舞會的裙子。
科爾溫不理解這種堅持, 他的童年就是抱着天生哮喘的妹妹縮在角落裏, 側着腦袋貼在她起伏的胸口處,向神祈禱着別停, 別停,求您了。
每一個白晝, 每一個夜晚,科爾溫都抱着那個小小的襁褓, 側耳趴在妹妹的心口處,聽她的心跳。
他偷過家裏所剩無幾的錢,在父親的叫罵中買了一瓶教廷的聖水, 也曾喬裝打扮後做過跑腿打雜的苦力,換取一小袋精細研磨的米糧餵給妹妹。
雖然日子並不好過,但那也是沒辦法的, 畢竟教廷也說過, 人生來就帶有原罪。
但是, 只要一家人還在一起,就一定能熬過去的吧?那時候背着挎包在陽光下拼命奔跑的孩子,是這麼想的。
後來,這種想法漸漸變了。
教廷的聖水喝起來甜滋滋的,沒能救回妹妹的性命。那個總是努力呼吸的孩子,終於還是在一個雨夜裏,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因為人來人間是為了洗滌身上的罪孽的。所以,死亡也不算可怕吧?不過是洗淨了身上的罪孽,提前一步解脫了。
這一世什麼都沒做過的妹妹,最後也一定是去往了天國,幸福快樂地活着吧?
被父母過繼給一位遠親做繼承人時,科爾溫是這麼想的。
臨走前,母親難得溫柔地摸着他的臉,說他既然天生就長了一張天使般討人喜歡的臉龐,那以後只要努力微笑就夠了。
原來即便沒有血緣關係,也能做家人啊?科爾溫明白了,所以就一直在新父母的身邊笑着。
但是,新父母擁有了自己的孩子,於是原本欽定為繼承人的科爾溫就被趕走了。
科爾溫回了自己的家,卻發現家裏空蕩蕩的,什麼人都沒有了。
房子因為欠債被人收走了,母親受不了貧窮的生活,跟情人走了。父親整日流連酒館,一天夜裏溺死在了地窖的酒桶中,屍體已經安葬了。
原來,家人是不會在原地等待自己的。
「後來,我去了打鐵鋪當了一位學徒,但打鐵師父非說我有修習劍術的天賦,逼着我練劍,借錢給我報考學院,罵罵咧咧地說要我以後孝敬他。」
「但是等我好不容易畢業了,考上教國的聖騎士團了,他卻因為貴族縱馬不甚跌下了橋樑,摔死在了河邊。」
「沒福氣的老頭子,來人間一趟都沒過什麼好日子。」
教廷中有一間專門供給神職人員的告解室,這間告解室是黑暗的、封閉的,銘刻的變聲法陣會扭曲聲音的傳遞,站在告解室兩邊的人完全認不出彼此。
即便是聖職者,也有可能會犯錯、作惡,這間「黑暗告解室」就是供他們發泄情緒、懺悔罪行的場所。
科爾溫是被隊長推薦過來的,聖騎士團隊中的成員也曾偷偷摸摸地告訴他,在這裏告解,運氣好甚至還能遇到教宗。
「如果一定要找一個人來聽取我的一生,我只希望那個人是教宗冕下。」
或許光明聖教的聖騎士都擁有這種浪漫的願望吧。所以明明是一群刀劍加身也不皺眉的硬漢,卻依舊前赴後繼地佔據着告解室,矯情地述說着並不存在的煩惱。
被同僚推進告解室時,看着他們擠眉弄眼的模樣,科爾溫還皺了皺眉。因為聖騎士的同伴們就說要送自己一件「生日禮物」。
什麼禮物?一個告解的機會嗎?科爾溫覺得有些無聊,但從房間對面傳來被扭曲改變的聲音時,科爾溫僵住了。
「你有什麼想傾述的嗎?」那聲音平靜、溫和,經過變聲後聽不出是男是女。但是整個教廷中會用這種語調與頓挫說話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教宗。
——聖潔溫柔、光輝燦爛的聖女,一切榮光的匯聚,行走人間的神明。
讓教宗聽取我的一生?科爾溫攥緊了拳頭,只覺得掌心沁出了冷汗。
「您願意聽嗎?」他深吸了一口氣,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那位人間之神作出了如此溫柔的回應。
科爾溫開始講述自己的一生,從支離破碎的家庭到後發生的所有,痛苦的,悲哀的,難以宣洩的一切的一切。
他說了很多,冗長而又繁瑣,甚至已經超過了告解的時間,但教宗沒有喊停,她只是安靜地聽着。
「這就是我的故事了。」科爾溫覺得自己很糟糕,像個不知克制美德為何物的蠢貨一樣,對着尊貴的上位者一股腦地宣洩自己的內心。
那些知道「科爾溫」故事的人,總是會說出「可憐」、「命苦」之類的話語。但不知為何,科爾溫很害怕在教宗這裏聽見相同的評語。
他低頭坐在告解室里,宛如等待審判的罪人。
然而,教宗什麼都沒有說,沒有評價他的人生,沒有安慰他的傷痕。她聆聽完他的一生,卻是說「這一路走來,辛苦了。」
科爾溫不記得自己那時的表情了,但大概是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吧,所以他故作輕鬆地道「您完全不安慰我呢。」
「你需要安慰嗎?」教宗反問他。那時科爾溫隱隱感到了明悟,與其他聖職者不同,教宗從來都不會急於將自己的想法灌輸給他人。她只是聆聽,然後引導。
「我想要您安慰我。」科爾溫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一樣,流着淚,對「母親」說了實話,「安慰一下我這並不是糟糕的一生。」
「沒有人能評價你的一生,孩子。」她的語氣那麼溫柔,「僅用一兩個詞囊括你的一生,未免有些簡單粗暴了。」
「它或許讓人很痛苦,也或許不。但我知道,是它讓你變成了今天的樣子。」
「變成了這個能坦然說出往事、堅信它並不只是糟糕的樣子。」
教宗有多溫柔呢?她甚至擔憂一個魯莽出口的單詞會刺痛你的人生,哪怕這個詞的本意是善良的。
即便是遍體鱗傷的靈魂也會在教宗這裏得到撫慰,她對待你,就像母親輕柔地將皮膚嬌嫩的孩子放進了填滿棉絮的搖籃里。
這世上本就沒人能夠將他人徹底的救贖,因為只有自己才明白,自己到底走過了怎樣的長途。
後來,科爾溫便經常會去那間黑暗的告解室,哪怕這個名額是挑翻了整個騎士團硬生生搶過來的,他也不準備將它讓給其他人。
「你只會在星期三出現,那我便稱你為『星期三小姐』吧。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星期三先生』。」
離開了告解室,他們便是效忠教廷的聖騎士與高高在上的教宗,但在看不見彼此的暗室中,他們只是「星期三」。
雖然沒有經過正式的宣誓,但科爾溫已經對神明進行過告解,今生只想成為追隨她的信徒。
所以,當他不顧一切地突破重圍,循着指引來到庭院時,他看見的就是那個眸發顏色消退,宛如稀薄晨光般的女人。
比起燦爛的金髮與稠艷的翠眸,這種淺淡的顏色反而出乎意料的適合她,讓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天光下。
她抬頭仰望着光明神的神像,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像冬天的薄霧般朦朧、易散。
魔族的叫囂還在耳邊嗡鳴不斷,科爾溫心想,他決不能讓教宗被魔王帶走,絕對不能——
他近乎失禮地抱住教宗的腰肢,想要將她帶去安全的地方,但下一秒,一道黑紅色的煙霧如利刃般刺來,砰地砸在了聖光護盾之上。
科爾溫吐出一口污血,整個人倒飛而出,重重地砸倒在地上。他捂着心口,掙扎着想要爬起,然而傷勢過重,眼前陣陣發黑,理智瀕臨渙散。
剛才,若不是教宗在危急時刻下意識地展開了聖光護盾,突如其來的一擊就能將科爾溫當場擊殺。
一道魔力強行撕開的深紅罅隙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教宗的身後,科爾溫想要大喊提醒教宗,卻因為淤堵在喉嚨中的血水而說不出話。
刺耳呼哨的風聲在耳蝸中充盈,一身漆黑華服的魔王自空間的罅隙中緩步走出,身後的人形魔族呈拱衛狀,恭敬而又沉默地跟隨着他的腳步。
龐大的陰影籠罩住女子清瘦的身形,俊美到近乎不詳的魔王裹挾着強大可怕的威勢,如收攏羽翼的巨龍般落在了教宗的身旁。
稀薄的光輝已經無法照亮此世最為深沉的黑暗,溢散在教宗身側的光之粒被魔王身上的黑霧吞噬。
但那黑霧仍不知足,恬不知恥地化作蛇影纏上了教宗的雙腿,桎梏她的行動。下一秒,一對十分眼熟的漆黑手環便「咔」的一聲,扣在了教宗的手腕上。
「我來接你了,蕾切爾。」魔王微微傾身,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指撩起教宗一縷淡金色的發,溫柔卻飽含挑釁地貼在了唇上。
——「等我來接你,蕾切爾。」
那是魔王離開教廷的那個夜晚,他附在教宗耳邊,輕聲承諾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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