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宋予喬一直加班到七點,才從公司里出來,就接到了姐姐宋疏影的電話。d7cfd3c4b8f3
「予喬。你現在在哪呢?」
宋予喬說:「我剛剛下班。要我買什麼東西帶給你麼?」
「你在你公司門口等着,我現在在路上了,晚上姐帶你去下館子吃頓好的。」
「不是……」
電話就被掛斷了。
宋予喬無奈的搖頭。
其實上一次韓瑾瑜讓大廚給做的那一桌子菜,已經算是好的了,難道這一次所謂的好的,要人參鹿茸齊上場麼?她現在渾身疲乏。只想要回到家裏一頭栽倒在床上再也不起來。
不過,既然姐姐已經說了要來找她,她就站在公司門口等。
戴琳卡從公司樓里走出來,問了一句:「等人?」
「嗯,我姐姐來接我。」
戴琳卡挑了挑眉:「你姐姐也來c市了?」
宋疏影和戴琳卡在三年前,宋予喬前來淺語應聘的時候,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嗯。」宋予喬看見前面來接戴琳卡的車已經到了。笑了笑,「戴姐慢走。」
………………
宋疏影換了一件比較寬大的衣服,加上她本身就骨架小,在黑色的寬大衣擺下,就不太顯的像是個孕婦了。
韓瑾瑜靠在門上,看着宋疏影換衣服,說:「你穿黑色不好看。」
「我就是想要不好看的,怎麼,跟你一樣的,穿的那麼奢華出去招蜂引蝶啊,」宋疏影哧聲,「我這是去見我妹妹。」
宋疏影換好衣服,重新檢查了一遍包包里錢和手機是不是帶了,才想要走出去,但是韓瑾瑜個子高,靠在臥室門板上。幾乎就佔了整個門的空間。
「喂,讓讓。」
韓瑾瑜沒反應。
宋疏影直接就伸手去推他:「一會兒你老婆就來了,你這人有意思沒啊,快點讓開!」
韓瑾瑜微微側了側身,宋疏影從他身邊走過,卻忽然被他手一拉,就倚在了懷裏。
他的臂膀很有力。讓宋疏影雙臂困在身前,幾乎動彈不得。
「你有完沒完了?」宋疏影瞪着美目,微微仰頭,只能看見韓瑾瑜的下巴。
韓瑾瑜沒有鬆手,說:「我只有你。」
宋疏影貼着韓瑾瑜的胸膛,能聽到他胸腔的微微震動,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被迷惑了。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如何能對一個如此有魅力的男人的情話抵擋呢?
只不過,宋疏影從來都不是那種感性的人,她從十四歲開始,就學會不單單是用心看東西了,還要用腦子想,因為只用心,太容易被迷惑,她需要守着自己的心。
宋疏影歪着頭笑了笑:「是我的榮幸了。」
韓瑾瑜看了她一陣,低頭在她額上落了一個吻,鬆開了手臂。看着宋疏影出了門,韓瑾瑜對手下的保鏢說:「好好護着她。」
不過十幾分鐘,門鈴就響了。
門外,響起宋潔柔的聲音:「予喬,在家麼?我是姑姑。」
門從裏面打開,當宋潔柔看見逆光站着的是一個男人的時候,吃驚地張大嘴,「韓瑾瑜?」
韓瑾瑜說:「進來坐坐?」
「你以為我不敢麼?」宋潔柔冷笑了一聲,直接就走進了屋裏。
她既然來一次,就絕對要把攝像頭拿到,不管裏面的人是誰。
「你這是來這兒給我那個大侄女安胎來了,順便拜訪一下我這個小侄女兒?」宋潔柔進到屋裏來,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才坐到了沙發上,「你倒是真不怕你們韓老爺子知道了。」
韓瑾瑜冷笑了一聲:「你見我怕過什麼?」
宋潔柔只是笑了笑,彼此心知肚明了,沒必要點破。
三年前,在s市有一場幫派的火併,宋疏影留在郊外的別墅,忽然被另外一伙人襲擊,韓瑾瑜冒着槍林彈雨過去,結果子彈直接打穿了心臟上方三村的位置,幾乎當場斃命。
「連口喝的都沒有麼?還真是跟我那個大侄女一起的時間長了,這種待客之道。」宋潔柔翹起腿來。
韓瑾瑜倒是也沒有計較,轉身走進廚房裏,問:「咖啡、茶還是果汁?」
「咖啡!」宋潔柔看韓瑾瑜的身影消失在冰箱後面,急急忙忙彎下腰去找茶几下面貼着的攝像頭,但是,怎麼會沒有了?她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晚上,她就是趁着宋予喬沒有注意的時候,將攝像頭貼在了這個位置上的。
清脆的叮一聲,宋潔柔微微抬目,有機玻璃茶几上,掉落了一個片狀的金屬物。
韓瑾瑜說:「在找這個麼?」
聽見韓瑾瑜這句不喜不怒的話,宋潔柔後背頓時冷汗涔涔,被發現了,而且還是被這麼一個鐵面閻王給發現的。
韓瑾瑜端着兩個咖啡杯出來,一杯放在宋潔柔面前,一杯自己端在手裏,低頭俯視着宋潔柔:「我曾經警告過你,不要動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歪心思,你現在這是不想要命了麼?」
宋潔柔臉色一片慘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韓瑾瑜冷冷說:「抬起頭來。」
宋潔柔指甲掐進肉里,慢慢抬起頭,卻迎面潑上來一杯溫熱的咖啡,瞬間將她的眼睛給模糊了。
濃咖啡從她的頭髮向下滴,黏在了她的衣領上,滴答滴答落在乳白色的地板磚上。
宋潔柔肩膀有些哆嗦,連帶着手都沒有了力氣,渾身的力氣好像在一瞬間都被抽乾了。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韓瑾瑜的底線,所以她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現在所做的什麼動作就會激怒他。
「把地上的咖啡漬給我擦乾淨,滾。」
宋潔柔趕忙蹲跪在地上,用衣袖去擦地面上的褐色咖啡。
韓瑾瑜的皮鞋踩着她的衣袖,「舔乾淨。」
宋潔柔脊背僵了一下,抬起頭來,惡狠狠地說:「韓瑾瑜,我如果說不呢?!你能殺了我嗎?!」
韓瑾瑜的一雙眼睛好像是寒冬里松樹上凍結的鋒利冰凌,「你可以試試看,反正一個名存實亡的妻子名號,你早也不想要了。」
宋潔柔瞳孔驀地放大:「你敢……殺人是要償命的!」估土低亡。
這一次韓瑾瑜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手,只是向後退了兩步,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韓瑾瑜身後的兩個黑衣保鏢上前一步,就站在宋潔柔面前。
宋潔柔知道,只要是這兩人抬腳,她就直接會被踢掉口中的兩顆牙齒。
從屋子裏走出來的宋潔柔失魂落魄,頭髮上全都是黏膩膩的咖啡,她在小區內的公共洗手間去漱了漱口,整理了一下自己,鏡子裏,她的面色出奇的白,慘白毫無血色。
剛才,她不知道自己如果不照韓瑾瑜說的去做,韓瑾瑜會對她怎麼樣,但是她不敢冒險。
她現在想要仰仗的,也不過就是韓瑾瑜名義上的妻子這個名分,也就是說明宋潔柔對他韓瑾瑜還是有用的,如果有一天,她對韓瑾瑜沒用了,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她用紙巾擦着頭髮,恨恨地將紙巾團起來砸向地面,氣急敗壞地掃落公共洗手台上的洗手液,玻璃啪的碎了一地,青綠色的洗手液流出來,糊了一地。
這些傷害過她的,傷害過她女兒的人,她一個個都不會放過!
………………
這兩天宋予喬當真是忙到腳不沾地了,因為主設計師安娜臨時請假,關於這個選命題的廣告策劃就完全落在了她一個人頭上。
周海棠原本這個月底就要離職了,現在也跟着宋予喬忙到連喝口水的工夫都沒有,嘴上都磨皮了。
「媽的,」周海棠忽然罵了一句,「現在在這個公司這麼拼,結果創出來的業績等到了盛世那邊基本全部歸零,真他媽的不想走了。」
宋予喬剛剛放下訂外賣的電話,說:「那就別走了,現在公司不是有員工新福利麼,續約的話能得到不少獎金。」
「那你確定,如果我不走,葉澤南不會記仇?」
宋予喬整理材料的手一頓。
會不會記仇?
在宋予喬的印象里,葉澤南對人一直是那種比較寬容溫煦的,但是結婚三年來,她倒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了,成了睚眥必報,心胸狹隘的人。
周海棠碰了碰宋予喬的胳膊:「問你呢。」
宋予喬將手裏的資料裝訂起來,說:「那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事,和你本來就沒有關係,他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就排擠你,及完全可以拿着這件事情報到網上去。」
「那你怎麼不把你跟葉澤南的事情報到網上啊?」周海棠嘴邊沒一個把門的,就問了出來,看到宋予喬的臉色變了一變,才捂住嘴,說,「我說錯了。」
這種家裏面的醜事,有誰想要公諸於眾,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料呢?
………………
宋予喬幾次讓戴琳卡給她重新派一個主設計師,戴琳卡都說現在設計師人員緊張,有兩個人都在跟另外一個重要的策劃案。
「予喬,你也見慣了大大小小的廣告創意,在公司里我也有意讓你跟過幾個比較大的單子,現在獨當一面應該沒有問題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放開去想。」
宋予喬在心裏抓狂,但是還是硬壓着內心裏的燥亂,說:「戴姐,這一次面對的是……」
「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選秀活動,需要一點明星效應,予喬,你不用想你能力不夠,」戴琳卡說,「這一次,我有信心能初稿選入,等到初稿通過之後,我就申請把總部的設計師調過來,決定已經做了,就沒有辦法再修改了,你儘快去辦。」
戴琳卡每次用這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話,宋予喬都想要直接走過去,從她桌上的筆筒里抽出來一支筆來,塞進她的嘴裏去。
不過,也只是想想,利用這個十分搞笑的畫面,來驅散一下心理的陰霾。
所謂的官高一級壓死人,說的就是這一種吧。
在晚上臨下班之前,宋予喬接到了戴琳卡的電話:「我剛剛聯繫了嘉格的高層,詢問他們對於廣告策劃的要求有哪些,他們說需要面談,你準備一下,跟我去參加一個飯局。」
「要求不是上次開會都說過了麼?」宋予喬有點奇怪,「我郵箱裏還躺着一份詳細版的。」
戴琳卡說:「既然是嘉格的人提了,這種好機會咱們還要拒絕嗎?你抓緊時間準備一下,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
半個小時……
這個時間有點長了吧,她又不是要去約會相親的。
但是,宋予喬到洗手間去洗臉的時候,才知道,其實戴琳卡給她這半個小時,根本就是時間緊急。
一整天對着電腦下來,她的臉上全都是油光,頭髮亂糟糟的蓬亂着好像一頭獅子,身上的粉色襯衫上染上了一大片咖啡漬,確實是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這種腦力活動還真是費心費神。
宋予喬十分快速的用洗面奶洗了臉,化了個淡妝,從自己的衣櫃裏拿出來另外一套乾淨的職業套裝換上,本以為一切準備就緒了,結果在坐到椅子上的時候,才發現絲襪勾絲了。
戴琳卡的電話又來了:「車已經到了,現在下來吧。」
宋予喬夾着電話一邊說「好」,一邊直接將絲襪給脫掉了,露出兩條修長美腿。
暫且就這樣吧,但願嘉格的高層沒有那種要求女員工必須穿絲襪的怪癖要求,她記得,有個同事曾經呆過的一個事務所里,那個老闆就有這種變態要求,而且要求必須是黑色絲襪,走在寫字樓里都感覺有那種男老闆帶着有「色」眼鏡。
………………
飯局是定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宅院裏,是清末時期一個王爺的府邸,門口停着一輛古代那種馬車,拴在一個石獅子上。
剛進門,就有一個提着白色美人圖燈籠的小丫鬟過來,看的宋予喬都愣了一下,真好像是電視裏看到的那種演戲的場景。
小丫鬟微微福了福身,「二位請跟我來。」
宋予喬跟在戴琳卡身後,走進院門,因為已經時至傍晚,夜色有些濃郁,在庭廊之上,亭台樓榭,已經點燃了幾盞紙燈籠,沿着拱橋走過,迎面是陣陣撲鼻的花香,水面上盛開荷花,還有很多飄浮在湖面上的小桔燈,一片幽暗的水面上珠光點點,倒映着燈影水光,讓宋予喬不禁感嘆,這種地方,如果再加上一點絲竹管弦的奏樂,恐怕她會真的以為是穿越來到了古代。
正向前走着,果然就在不遠處的一個涼亭里,看到了身穿古代紗裙的女子,一個手抱着琵琶,一個安坐彈着古箏,涼亭外繞着一層輕薄的紗,隨風漾起。
就連前面的戴琳卡都感慨了一聲,比了一個數字,「來這種地方沒有這個數包不下來。」
宋予喬有些奇怪:「包下來?」
戴琳卡說:「你可以上網搜一下,來這裏的人,全都是在三個月前預訂的,然後按照次序,每天只接待一桌的客人,整個園子裏的人,全都是為這一桌客人服務的,只要你能說得出口的,他們都能夠給你辦得到。」
宋予喬默了默。
原來只是聽說,嘉格的幾位高層,都是c市大家族裏的公子,進入嘉格的時候,誰身價不是過百千萬的。現在如此,請他們這種小小的廣告公司都如此大手筆,果真是不可小覷,都讓她捏了一手的汗。
從迴廊轉過,就進了花影疏落的一個院落,前面引路的小丫混停下了腳步,說:「二位請。」
進了正廳,旁邊有一個女人打簾,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吃一頓飯,這樣走的好像是迷宮一樣。宋予喬不禁腹誹了一句。
包廂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花梨大理石案,上面擺放有筆洗、硯台,還有宣紙。
宋予喬在經過的時候,看了一眼宣紙上的字,是顏體,她小時候跟着書法老師學過一段時間的書法,當時最喜歡臨摹的就是顏真卿的字,書法老師還屢屢誇她有天賦。
前面是一扇古代煙雨閣的屏風,繞過屏風,就是一張雕花的紫檀木圓桌,此刻,桌邊已經做了幾個人,宋予喬搜集了腦海里關於同時應徵競標的廣告公司的負責人,在戴琳卡耳邊說:「左手邊是啟星的創意總監付天順,右手邊第一個是老牌的廣告公司瑞田總負責人張琪……」
戴琳卡頷首示意,一一與在座的廣告公司負責人握手,落座。
宋予喬站在戴琳卡身後,數了一下椅子,這樣的話,嘉格那邊的高層應該是來三個人?
她覺得自己在這裏站着實在是多餘了,就跟戴琳卡說了一聲:「我去下洗手間。」
戴琳卡微微側臉:「嗯。」
………………
裴斯承在經過迴廊的時候,看見不遠處的一個身影,微微頓下了腳步。
「你們先進去。」
陸景重隨着裴斯承的目光看了一眼,看到宋予喬的同時就明白了,點了點頭。
不過裴聿白倒是沒有見過宋予喬,現在天色暗,也看不清楚那邊的女人穿什麼衣服長什麼樣子,就說:「我跟你一塊兒去看看。」
在身後默默跟着的黎北頓時對裴老大肅然起敬。
這話也只有裴老大敢說了啊,要是他說出來,絕對直接被pia飛,敢去看?看毛線啊?!絕對半分不帶猶豫的,說不定直升機直接把扔到中東去開採石油去了。
不過,現在黑燈瞎火的,就算是裴聿白站到宋予喬面前也不一定能看得清楚是什麼模樣,索性就說:「我先進去了,你快點帶着她進來吃飯。」
「嗯。」裴斯承點了點頭。
「還有下個月大伯的七十大壽,儘早準備禮物。」
「大哥你什麼時候這麼囉嗦了,」裴斯承已經抬步向前走去,「到時候再通知吧。」
裴聿白:「……」
湖邊有一個白玉的欄杆,裴斯承在走近宋予喬還有不足五米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倚靠在石欄上,側首看着宋予喬。
其實,宋予喬的側影很美,臉部的輪廓流暢漂亮,是屬於那種耐看的,越看越覺得有韻味。
此時,宋予喬正站在湖邊下口處,那裏地勢略微平一些,沒有護欄,是一個死角。
她正微微低着頭看着湖裏的水,一動不動,距離水面又近,如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人是想要投湖自盡。
裴斯承走近了一步,宋予喬還是沒有發現。
當他走到宋予喬身後的時候,才發現她的目光是在盯着湖面上隨意飄蕩的一盞小桔燈,那閃爍着光芒的小桔燈,正在隨着微風,一點一點向岸邊靠攏。
宋予喬忽然蹲了下來,因為穿的是職業套裝的一步裙,不是太方便,她彎下腰來,一隻手扶着地面的台階,另外一隻手伸入水裏想要去撈起那一盞飄過來的小桔燈,忽然,她感到身後有一個黑色的身影覆蓋上來,她手一頓,剛想要回頭,耳朵後面就有人吹了一口氣,一個有點低沉黯啞的聲音飄進了耳朵里。
裴斯承刻意壓低了聲音,說:「有水怪上來了。」
「啊!」
宋予喬嚇了一大跳,直接叫了出來,一個沒有站穩,就向前翻到過去,裴斯承眼疾手快地長臂一攬抱住了她。
但是,因為在這裏地面濕滑,裴斯承原本能夠站得穩,不過多了一個宋予喬……
撲通兩聲,兩個人前後相繼都落入水裏了。
宋予喬不會游泳,現在一旦落水,就是憑本能地撲騰着,但是身體還是止不住地向下沉,一種莫名的黑暗和無邊無際的恐懼頓時席捲了她,冰冷的湖水讓她有一種感覺,好像是包裹在冰窟中。她覺得自己肺里的空氣馬上就不夠用了……
恰在此時,一雙手牢牢地摟住了自己的腰,將她向上帶,唇齒相貼,一口氣被渡了過來。
人在萬分危急的時候,真的會牢牢地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這是人的本能反應。
宋予喬已經像是八爪魚一樣攀附在裴斯承身上了,要不是裴斯承刻意抓開她的兩隻手,恐怕裴斯承都沒有多餘的力氣帶着她浮上來了。
重新浮出水面,呼吸到水面之上的新鮮空氣,宋予喬大口呼吸,同時睜開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張俊臉,氣息有點不穩,喘着氣說:「裴……裴斯承……」
裴斯承一笑,湊過在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你現在的這種姿勢,我好想就在這裏要了你。」
聽了裴斯承這句話,宋予喬愕然瞪大了眼睛,才反應過來現在自己是用什麼樣的姿勢抱着裴斯承的。
她雙腿緊緊地盤在裴斯承精壯的腰身上,雙臂抱着他的腰,側臉就在她唇側。
好……曖昧。
宋予喬在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就想要鬆開,卻被裴斯承按住了臀。
「乖,別動,你這一動難保又沉下去。」
宋予喬就不敢動了,下巴放在裴斯承的肩膀上,水滴濕噠噠地往下流,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映在視網膜上,湖面上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小桔燈,燈光柔和。
耳畔,裴斯承輕輕的呼吸聲,此刻好像無孔不入,像是湖水一樣,滲透進皮肉里,然後滲透到心裏。
「不會游泳麼?」
宋予喬有些尷尬,搖頭:「不會。」
旁邊值班的工作人員聽見了聲音,現在已經急忙趕了過來,「裴三少,你怎麼樣?」
「沒事兒。」裴斯承說完,就攔着宋予喬的腰,向旁邊游過去,上面有兩人跳了下來,合力將宋予喬和裴斯承兩個人救上去,暫時安排在一個帶着浴室的房間裏。
裴斯承先去浴室里快速洗了個澡,因為衣服已經濕了,沒得穿,索性就裹着浴巾走了出來。
雖然現在是初夏時分,但是夜晚湖裏的水也是很冰很涼,宋予喬縮在被子裏,有點瑟瑟發抖。
「我給你放了熱水,你多泡一會兒。」
宋予喬的頭髮都貼在臉上,臉色沒有血色,點了點頭,剛想要從床上下來,裴斯承卻直接走過來將她打橫抱起,轉身進了浴室。
放她坐在浴缸邊緣,裴斯承看她有些呆愣,就伸手想要幫宋予喬解開襯衫衣扣。
宋予喬一下子回神,伸手擋開:「不用,我自己來。」
浴室里霧氣氤氳,裴斯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點頭,轉身出了浴室,將浴室的門帶上。
宋予喬在浴缸邊緣坐了一陣子,等到浴室里的熱氣溫暖了一些,才脫掉衣服,跳進了浴缸里。
浴室外,裴斯承坐在床邊,點了一支煙。
院子裏的工作人員已經將這裏的幾件衣服拿了過來:「很抱歉裴少,我們這裏男士的倒是有西裝,但是供女士穿的只有這種紗裙和旗袍,您看……」
「拿過來給我看看。」
畢竟曾經是王爺的府邸,雖然是這裏服務員的工作服,但是質地和布料都不錯,旗袍還是刺繡的。
正在看着,房門敲了兩下,裴斯承說:「門沒鎖,直接進。」
裴聿白和陸景重一前一後進來。
裴斯承對工作人員說:「衣服都給我放這兒吧。」
工作人員會意,說了一聲「是」就轉身出去了,還把門給帶上了。
裴聿白看着裴斯承濕漉漉的頭髮,還有身上的浴巾,問:「怎麼把人給弄水裏的?」
裴斯承把煙給掐了,順手將煙頭扔在床頭的煙灰缸里,「從後面想嚇她一下,沒想到真嚇到了。」
陸小五:「……」
裴聿白說:「你還真會給人製造浪漫。」
………………
宋予喬也實在是剛才落了水嚇到了,泡了有半個小時覺得筋骨才舒展開了,混沌的大腦才慢慢地恢復了運轉。
擦乾身子要穿衣服的時候,才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沒得穿!
裹着浴巾出去?
好頭疼。
宋予喬走到門邊,將浴室的門拉開一條縫,叫了一聲:「裴總?」
沒人答應。
她心裏疑惑,難道是把她丟這兒了?他是罪魁禍首的好嗎?
她把浴室的門又拉開了一些,「裴斯承?你在不在?」
忽然,外面一個黑影忽然閃過,宋予喬趕忙將浴巾向上拉了一下,生怕走光。
裴斯承單手遞過來一個袋子:「我出去給你買內衣了。」
宋予喬:「……」
這是裴斯承第二次給宋予喬買這種貼身衣服了。
宋予喬想起上一次在s市酒店醒來的情形,就覺得臉紅心跳。
只不過……
這一次貌似小了一個碼,後面的胸衣扣子根本扣不上。
怎麼辦?
宋予喬原來沒有體會到什麼叫做熱鍋上的螞蟻,現在總算是體會到了。
裴斯承在外面等了許久,也沒有見宋予喬出來,泡了這麼久,不會是暈了吧。
他走過去敲了敲門,「還沒有好麼?」
隔着門板,傳出來宋予喬的聲音:「那個……小了一碼。」
裴斯承疑惑了一聲:「上一次我記得就是這個碼啊,難道又大了?」
這一句話,隔着門板雖然是削弱了音量,但是依舊是一字不落的傳入了宋予喬的耳朵里。
宋予喬:「……」
幸好現在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要不然裴斯承肯定能看的見,宋予喬的耳朵要紅的滴血了。
………………
雖然有這麼一點波折,但是最終宋予喬還是穿好了衣服出來。
在外面有淡淡的煙味,宋予喬才想到一定是裴斯承剛剛抽煙了,果然,看到了煙灰缸里有三五個煙蒂。
她穿的是裴斯承給她選的那件刺繡的旗袍,而不是那種古代姑娘穿的紗衣。
宋予喬的頭髮已經用吹風機吹乾了,可能是因為剛剛洗過吹乾的緣故,略微有些蓬鬆,披散在肩頭,現在穿着白底紅花綠葉的旗袍,好像是從水墨畫裏走出來的少女。
她膚色白,現在泡了澡,水汽氤氳,兩頰微微透着粉色。
穿旗袍果真是要求身材的,旗袍的流線從宋予喬胸前的豐挺向下,到不盈一握的細腰,再到挺翹的臀部,果真是多一分顯得臃腫,少一分不覺得驚艷了。旗袍高開叉,一直開到大腿的位置上,向前每走一步都會顯露出修長的腿型。
從宋予喬出來,裴斯承就坐在床邊,托着腮,從上打量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
站在門口待命的黎北都看不下去了,默默地轉身走了出去。
老闆,你的目光還能再赤果果一點嗎?!一副已經有幾年沒有吃肉的樣子……
宋予喬也被裴斯承這種打量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從第一次開始,裴斯承就擅長用這種灼熱發燙的目光,逼的她別開臉。
每次都是這樣。
她自己心裏這樣一想,忽然有些憋悶,別開的目光就直接迎了上去,正好與空中裴斯承的兩道視線撞上。
宋予喬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口吻,直接就說:「看夠了沒?」
裴斯承噗嗤一聲輕笑出來,搖了搖頭:「沒有。」
宋予喬:「……」
臉皮厚到這種地步,也真是無言以對了。
和裴斯承一起走出來,裴斯承問了一句:「我救了你兩次了。」
宋予喬愕然扭過頭,看着裴斯承:「這一次也算嗎?是你嚇我,我沒站穩才摔下去的。」
「你也是在職場上的,那我問你,萬事看中過程麼?只要求結果。」
「你這是強詞奪理!」宋予喬蹙眉。
黎北在身後三米遠跟着,恐怕這位宋小姐是第一個敢說老闆強詞奪理的。
等到兩人回到包廂,飯局已經散了。
一個服務員走過來,將宋予喬的包包交給她:「那位戴女士讓我轉告您,她有事先離開了。」
宋予喬點頭:「謝謝。」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快九點了。
裴斯承問:「在這裏吃一些東西吧?」
宋予喬倒真的是有些餓了,不過她也沒有想要陪同裴斯承在這裏吃東西,哪怕她回去自己煮麵吃,所以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來,看見屏幕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裴昊昱打來的,不禁抬頭看了一眼裴斯承。
「怎麼?」裴斯承注意到,不經意問了一句。
宋予喬將手機重新放回包里,搖頭說:「沒事。」
在裴斯承面前,絕對不能顯露出一丁點她很關心他兒子的樣子,要不然的話裴斯承又不知道該怎麼想了。
………………
裴斯承先開車把宋予喬送到金水小區,回華苑的時候去私房菜館買了幾個家常菜。
他一進門,就看見了正坐在電視機前吃薯片看電視的兒子,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沙發上匍匐下來,頭從沙發扶手向下無力地垂落着,呻吟着:「餓死我了,你們都不管我,任由我自己一個小孩子在家裏自生自滅……」
裴昊昱說着,還自己從沙發上爬了下來,手腳並用的向前爬了兩下,一副已經精疲力盡的樣子。
裴斯承把玄關的燈關掉,直接拎着外賣的袋子進廚房,留給兒子一句:「別裝了,喬喬沒有來。」
老爸這句話話音還沒落,配好一已經一個鯉魚打滾從地板上翻身起來了,重新拿起一大包薯片,往嘴裏塞了一口,蹬蹬蹬跑到廚房去:「老爸,你太不行了,你看你專門去找喬喬,她都不搭理你。」
裴斯承將飯菜裝盤端到餐桌上,擺上兩副碗筷,說:「你不也是一樣嗎,給喬喬打了個有好幾個電話吧,她一個都沒有接。」
「那是……」裴昊昱轉了轉黑漆漆的眼珠,揚了揚小下巴,「那是喬喬她沒有看見,她看見了一定會回的!」
「她看到了,我送她回去的時候,她一直在玩手機。」
裴斯承毫不留情地將兒子心裏粉紅色的泡泡戳破了。
裴昊昱瞪着眼:「她肯定是沒看到!你又不是喬喬,怎麼知道她看到了沒有!哼,你別想騙我,我都知道!」
裴斯承直接走過來,想要把裴昊昱抱上椅子來吃飯,誰知道小傢伙調頭就跑了,直接扶着樓梯欄杆上了樓,邊跑還邊氣鼓鼓地說:「我要去找喬喬打電話,我不要吃外賣!我要喬喬給我**蛋餅!」
裴斯承聽見兒子這話,原本已經拿起的筷子就又重新放下了,將碗筷向前推了推。
正好,他也不想吃外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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