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zi幽閣
宋予喬下班,裴斯承開着車來接她,兩人先訂好了餐廳,然後宋予喬才給華箏打了電話。
「我下班了。已經預訂好了餐廳,一家茶餐廳。」宋予喬說着就報上了地址。
這家茶餐廳里的環境比較好,價位不貴,而且一般都是下午茶時間的人比較多,到了晚間時候,相反倒是沒有太多的人了。
宋予喬選的是在最邊上。在隔板的位置,有一棵長勢茂密的綠色植物。
她先坐下來,對裴斯承說:「你先去那邊坐吧,我想先給華箏單獨說,如果我控制不了局面了,你再過來……不,我讓你過來的時候,你再過來。」
裴斯承忍不住一笑,不顧宋予喬的反應,已經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當我是擺設麼?我老婆的事情我都管不了,那我還當什麼你男人。」
宋予喬現在特別緊張,一手一手的汗,這件事情到現在,完全都是她硬着頭皮上的。
從小,母親就說過她和她姐姐宋疏影。她是烏龜的性子,而姐姐宋疏影是火烈鳥,當時宋疏影還為了母親這個形象的比喻。笑的都快要斷了氣了,「真是形象啊!烏龜喬喬!」
宋予喬深呼吸了兩口氣,對裴斯承說:「拜託了,先給我們兩個人一點私人時間,如果你注意到有苗頭不對,再過來好不好?」
裴斯承見宋予喬的語氣已經軟了下來,搖了搖頭:「好,那我就先坐在那邊的椅子上,我給你們五分鐘時間。」
等裴斯承離開餐桌到另外一邊過去,宋予喬才拿起菜單,就華箏喜歡的口味,點了幾個菜。
然後,在等待華箏到來的這幾分鐘裏,簡直就是度秒如年。真的有這種感覺。
宋予喬愁吃一張紙巾來擦了一下手心裏的汗,深深地閉了閉眼睛,桌上手機鈴聲就已經響了起來,她豁然睜開眼睛,跳入眼帘的就是華箏的號碼。
「予喬,我已經到了。在哪呢?」
「這邊,有一棵綠色植物,我看見你了。」宋予喬站起身來招手,「華箏,這邊!」
華箏踩着高跟鞋,直接把電話掛斷放進包里,走過來坐下,「為了慶祝你找到新男人,今天要多喝兩杯!你男朋友呢?」
「……去洗手間了。」宋予喬說。
華箏也沒有多做什麼疑惑,因為這邊桌子旁邊,在她落座之前,確實是拉開了兩把椅子,餐具也是有三人份的。
服務員正好上菜,把菜色上齊了,宋予喬要了一杯玉米,華箏則點了一瓶酒,說:「這種場合怎麼能少的了酒?我都想跟你說不醉不歸,反正你醉了也有你男朋友在。」
宋予喬雙手放在桌面上,等到服務員將玉米汁和紅酒送上來,才說:「華箏,我的新男朋友,是……裴斯承。」
正在往酒杯里倒酒的華箏一下子沒有注意,瓶口沒有照准就被,嘩啦啦全都傾倒在桌面上,順着桌面流淌下去,直接浸濕了她身上衣服的裙擺,只不過因為裙擺是大紅色的,紅酒滴上去也只是像被打濕了一小塊。
宋予喬趕忙將桌面上紙巾的紙抽了出來,傾身過去幫華箏擦桌面上的酒漬。
華箏沒有動手,就這麼靜靜地看着把紅酒往前一推,坐直了身體。
「你再說一遍。」
她剛才還是笑着的,嘴角還帶着十分真摯的笑,是祝福,是心底的歡喜,但是現在,臉上完全沒有表情,看着宋予喬,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個陌生人一樣。
宋予喬低着頭,依舊在給華箏擦着桌面。
華箏一下子拉住宋予喬的手臂將她狠狠一推,「他媽的我讓你再說一遍聽懂了沒?!別擦了!」
宋予喬摔回到座位上,才抬起眼眸,看着對座很是急躁的華箏,又動了動唇,機械的重複道:「我男朋友是裴斯承。」
華箏忽然笑了一聲,在宋予喬聽來,這分明就是冷笑。
「什麼時候開始的?」叉引休劃。
宋予喬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如果說第一次的話,是在三個月前回s市的時候就有過一次了,之後逐漸疏遠過一段時間,確定關係的話,是在最近,也就是在和葉澤南離婚之後,她說試一試,直到假性懷孕……
腦子都快要炸開了,太陽穴好像是在用兩個鋼釘擰着一樣疼的難受。
「你不願意說?那好,」華箏說,「那現在,我問,你回答。」
「發生過關係嗎?」
宋予喬咬了咬下嘴唇,點了頭。
華箏握緊了手掌,指甲掐進掌心裏,「是在和葉澤南離婚前還是離婚後?」
隔了許久,宋予喬才說:「是離婚前……但是,華……」
宋予喬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坐在對座的華箏已經將酒杯里的紅酒向宋予喬潑了過來。
「宋予喬,我真是看錯你了!」華箏冷笑了一聲,把酒杯放在桌上,「以前我找你說過多少次,說我痛苦,說我在裴斯承面前碰釘子,原來就像是一個跳樑小丑一樣,你那個時候就已經和裴斯承在一起了!」
裴斯承已經從那邊走了過來,從看到華箏的酒溢出來,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了,雖然只過去了三分鐘時間。
不過,還是遲了一步。
華箏的這種火辣性子,聽見這種話,沒有抬手打人都是好的,潑一杯酒,已經算是將傷害降低到最低了。
宋予喬沒有任何辯解,在現在這種時候,所有的辯解都是狡辯,華箏根本就不會多聽,她只期待着這個時候裴斯承不要走過來,再添一把火了。
裴斯承走到餐桌邊,高大的身體擋住了另外一邊那些蠢蠢欲動準備看好戲的視線,已經抽出紙巾幫宋予喬擦了一下頭髮上的紅酒,「華箏,你先坐下來,吃飯。」
華箏拿了包站起來,「我倒胃口!」
「坐下來。」裴斯承直接抓住了華箏的胳膊。
華箏抬頭看着面前的裴斯承,原來,這個人也會關心人,也會有憐惜人的時候,只不過,對象不是她而已。
裴斯承沒有鬆手。
華箏看着裴斯承,眼眶有些紅了,「就算是你不喜歡我,那也不用這麼拉着我不放吧,坐下來看什麼,看你們秀恩愛麼?我不想玩了,我走行不行?」
這個時候,幾乎全餐廳所有的目光都已經聚集到這邊來了,裴斯承冷冷地看着華箏,說:「你現在是心急氣躁,不適宜坐下來談,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好好談一下。」
華箏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甩開裴斯承的胳膊,直接向外面跑去,在經過餐廳門口的時候,她抬起手臂抹了一下眼睛。
裴斯承搖了搖頭,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華箏的反應會是這麼大,距離他再一次明明確確的拒絕華箏已經有兩個月了。如果宋予喬和華箏真的因為這件事情鬧崩的話,那麼他寧可先替宋予喬瞞着。
他揉了揉眉心,女人之間的友誼,真的和男人之間不大一樣。
也許真的是他顧慮不周了,他轉過身,宋予喬依舊在座位上坐着,好像從剛才開始,她就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了。頭髮上的紅酒順着下頜線滴落下來,滴落在她的半身裙上,裴斯承的心猛烈而急促地疼了一下。
裴斯承坐下來,抽出紙巾來,扳過宋予喬的肩膀,然後用紙巾將她發梢的紅酒漬和臉上的紅酒一點一點全都擦掉。
不光華箏哭了,宋予喬也哭了,臉上的紅酒漬全都被眼淚沖淡了,她一直是在小聲的抽噎這,默默地流眼淚。
宋予喬低着頭,睜着眼睛盯着裴斯承的腰帶,從清明,到逐漸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裴斯承護着宋予喬的後腦勺,讓她趴伏在自己的肩膀上,任由她臉上的眼淚,抹上自己的襯衫,「予喬,這件事情不怪你,這是因為華箏是第一次聽到,當然會這麼激動,這說明張夢琳還沒有來得及向她說,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華箏那裏我去談,保證不會出什麼問題。」
宋予喬的手蜷曲着,先是抓了一下裴斯承的衣角,只是幾秒鐘,又鬆開了。
………………
當晚,宋予喬並沒有回華苑,在車上,她對裴斯承說:「你送我回金水公寓吧,我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裴斯承從後視鏡里看了宋予喬一眼,調轉的方向,向金水公寓開去。
宋予喬盯着車窗向外看,經過一條小吃街街口的時候,她忽然喊了「停車」。
裴斯承將車停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上,就跟着宋予喬一起下了車,跟在她的身後。
夜市上的人很多,裏面各色小吃應有盡有。
裴斯承在宋予喬身側,用手臂幫她擋了一些擁堵的人流。
宋予喬買了一個烤玉米,兩份鐵板魷魚,分給裴斯承一串,「你是不是沒有在外面吃過這種小吃啊?」
裴斯承看着手裏的鐵板魷魚,挑了挑眉。
「以前我和華箏,還有鄭融,經常溜到小吃街或者美食街上來吃東西,第一次是鄭融帶我和華箏來的,鄭融聽我們第一次來,說你們簡直都弱爆了,街邊小吃都沒有吃過,當晚第一次吃,我和華箏都拉肚子了,但是第二天就好了,外面街攤上的東西,總歸是不乾淨的。」
說完,宋予喬就直接停下腳步,把裴斯承手裏的魷魚串拿了過來,直接扔進路邊的垃圾桶內,說:「你也別吃了,肯定也是第一次吃,腸胃要有時間適應期。」
裴斯承看着那個扔進垃圾桶的魷魚串,其實他剛才真的打算往嘴裏送了。
「當時我和華箏說,要從街頭吃到街尾,每天吃兩樣小吃,恐怕要吃半年吧,結果我們一個月就把這裏的小吃全都吃了個遍,就那個烤紅薯,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吃傷了。」
宋予喬給裴斯承說了很多話,全都是曾經一些隱藏在記憶深處的事情,因為回憶,全部都從犄角旮旯里給扒了出來。
裴斯承一直是在身後安靜地聽着,只是偶爾用「嗯」或者是「然後呢」來順接一下宋予喬的話。
這是宋予喬這三個月來,對裴斯承說過的最多的話了。
回到金水公寓,宋予喬下了車,「你不用過來送了。」
向後看,裴斯承已經下了車,把車門鎖了,跟過來。
這一次裴斯承的車並沒有駛入小區內,就停在小區外,經過小區的大門,宋予喬與裴斯承並肩走着。
時間不算晚,小區內晚間出來散步的人很多,三三兩兩,也有宋予喬熟識的大姐大媽,笑着打了招呼。
裴斯承原本雙手插在褲袋裏,微微錯後半步跟着前面的宋予喬,經過一些運動器材的時候,宋予喬微頓腳步,裴斯承便伸手拉住了宋予喬的手。
等到了樓下,宋予喬想要掙開手,說了一句:「那我上樓了。」
裴斯承牽着宋予喬的手一拉,另外一隻手臂扣住她的腰,將她拉在了懷裏。
「華箏的事情,跟你無關,不要隨便的自責,懂麼?」裴斯承抬手,將宋予喬遮在眼前的髮絲給撥開,「是我被你吸引,我想要靠近你,是我主動的,你不得不屈從我。」
宋予喬被裴斯承這些話逗的一笑,「好像是強搶一樣。」
「是的,我就是強搶,」裴斯承抱着宋予喬的手臂縮緊了,用嵌入血肉的那種力度,說,「一直是我在強迫你,所以,華箏的事情不要歸咎於自己,我會處理好,明白?」
宋予喬被裴斯承突如其來的懷抱勒的肋骨有一些難受,「我知道了,你快去接小火吧,記得告訴小火,說我今天要陪姐姐了,改天再給她做飯。」
鬆開手臂的時候,裴斯承先是在宋予喬的額上落下了一個輕而薄的吻,剛準備離開,宋予喬忽然踮起腳尖,一下子抱住了裴斯承的脖子,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裴斯承完全是愣了一下。
這是宋予喬在清醒狀態下,第一次主動吻他,他簡直是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一次,完全是宋予喬主動,裴斯承扣緊了宋予喬的腰,本想要立即找回主動權,但是發覺宋予喬正在賣力地吻着,便由着宋予喬去了,自己只是在適當的時候,主動一下。
宋予喬不太會接吻,所以現在,也只是儘可能地學着裴斯承曾經的吻,用舌尖去勾勒着他的唇瓣,然後探進去,幾乎是用盡了技巧去挑逗,用唇角去廝磨。
大概就是這樣吧。
當宋予喬的丁香小舌勾着裴斯承的齒關的時候,他就已經把持不住了,很快就反客為主了,他真的不適宜被動。
兩人一時間吻得難捨難分。
直到,後面有一個男聲輕咳了一聲,緊接着傳來了宋疏影的聲音:「誒,韓瑾瑜,你看那個人怎麼長得那麼像是我妹妹?」
宋疏影說完,還用手肘撞了一下身邊的韓瑾瑜,讓他配合自己。
韓瑾瑜無奈,只好說:「是啊。」
宋疏影:「……」
只有這麼幹巴巴的兩個字,要我怎麼接着說下去?
裴斯承俯身,捧着宋予喬的臉。
他知道,宋予喬在這種時候,絕對聽不到那兩個人的說話聲音,他最喜歡的就是宋予喬的認真,無時無刻。
最後,在唇瓣吻的微腫,分開的時候,宋予喬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站在那裏的宋疏影和韓瑾瑜,宋疏影看的一臉興味盎然的樣子,瞬間臉就紅透了。
韓瑾瑜把車留給了宋疏影,於是裴斯承開車送韓瑾瑜。
裴斯承問:「去哪兒?」
韓瑾瑜說:「裴家大院。」
裴斯承:「……」
「我先去看看姑姑,來了這幾天,還沒有過去看看。」韓瑾瑜捏了一下眉心,仿佛已經不堪重負一般。
「不是說了跟宋疏影一起過去麼?」
「暫且不了,」韓瑾瑜說,「小影剛剛走了一趟韓家,先清淨兩天再說。」
………………
宋疏影察覺到,宋予喬這一晚上並不高興,情緒相反有些低落,而且還屢屢走神,就算是在廚房幫宋疏影在微波爐里熱牛奶,都能把熱牛奶的時間給忘掉,等紙杯拿出來的時候,竟然已經快要爛掉了,她便把紙杯連同牛奶一同扔掉,重新熱。
「予喬,你過來!」
「嗯,哦。」宋予喬熱好了牛奶端過來,坐在宋疏影身邊的沙發上。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啊,我很好。」
宋疏影撐着下巴看着宋予喬,一副「早就看透你了」的模樣。
「姐,我忽然覺得好累啊。」
過了許久,宋予喬才說出來這麼一句話來。
「為什麼累?」
宋予喬搖了搖頭,「可能是長時期的上班,我現在腦子已經鏽掉了,根本就來不及把所有的事情想清楚,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快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是不是對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支撐着我。這三個月以來,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陀螺,轉到哪裏就是哪裏,有那種被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那就先不要轉了,停下來把事情想清楚。」
「我想先離開幾天。」
「可以,」宋疏影已經知道了宋予喬心中所想,肯定又是裴斯承的那些爛桃花,「前兩天奶奶還給我打電話,說她上山去廟裏抄佛經了,要我過去陪兩天,正好,你不是也辭職了麼,就直接回去在山上住一段時間吧,山上的環境沒有大都市裏這麼多惹人心煩的人和事,靜下心來,想清楚了再說。」
宋疏影也覺得,宋予喬在和葉澤南離婚之後,和裴斯承發展的太快,她妹妹的性子,她了解,不適宜這種快節奏的,需要細水長流。
這一次離開一段時間,對她,興許是個好事。
於是,當天晚上,宋予喬就給奶奶打了個電話,在網上訂了票。
第二天一大早,宋予喬就先打電話給鄭青請了假,反正她是已經辭職的人,就是比較自由,只不過這一場選秀比賽,就要勞累鄭青一個人了。
然後,不到早上八點,宋予喬就收拾了一些必備的行李東西,下樓直接打車去了機場。
機場。
飛機在天空中划過,留下一條白色的線,宋予喬抬頭看了一眼,視線又向下,落在那些在安檢口互相告別的人們,腦中忽然就想到了裴斯承。
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些什麼。
飛機起飛前,宋予喬一直盯着手機屏幕看,直到空姐走過來,用十分溫柔的聲音說:「抱歉,飛機即將起飛,請將手機關機或者調到飛行模式。」
宋予喬的心臟陡然一空,索性關了手機,落下了車窗的遮光板,閉上了眼睛。
宋予喬絕對想不到,裴斯承現在正在醫院的走廊里站着,等待着即將新鮮出爐的dna檢驗報告。
裴斯承剛好給宋予喬打了個電話,沒有接通,打了兩個,都沒有接通,他蹙了蹙眉,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昨天宋予喬的那個特別主動的吻,就讓裴斯承感到有些反常了。
顧青城從裏面走出來,手裏拿着兩份檢驗報告,「還是一份頭髮的,一份血液樣本的。」
「謝了。」裴斯承從顧青城手裏拿過來,沒有看,直接摺疊起來放進口袋裏,抬步就向電梯口走過去。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6s 3.981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