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北的二十張電話卡,是打電話給他認識的一個營業廳分廳的經理,然後麻煩人家大半夜的又去開了門。辦了新卡,直接打包給裴斯承送到了金水公寓。
黎北電話卡送到的同時,還特意送到了三個雙卡雙待的手機,用來給老闆安電話卡,他這個助理,絕對是十佳好助理了。想的周到周全。
「老闆,還有其他事麼?」
黎北在臨走時,特別謙遜地問了一句,其實心裏默念了三遍,千萬別說有。
裴斯承靠着車門,仰着頭。看着樓上的窗戶,「沒了,你走吧。」
黎北聽了裴斯承這句話,還十分不適應的愣了一下,才向老闆擺了擺手:「老闆,那我走了,再見。」
他轉身開着車。從後視鏡里,看着老闆,莫名的覺得老闆好可憐。真想要走上去去跟老闆握握手,然後說一句老闆,請珍重。
裴斯承在車門外靠着,抬頭看着樓上,屬於宋予喬臥室的那一盞燈滅掉,才低下了樓,揉了揉脖子。坐進了車裏。
先是拿着換上了新電話卡的手機,三個雙卡雙待的手機,六張電話卡,裴斯承輪番給宋予喬先發過去一條短訊:「我錯了。」
然後又換過一遍,發送:「不要拉黑我。」
他將車座放平,蜷了腿在車座上躺着,心想漫漫長夜就要這樣度過了,當真是難熬。
這樣躺着也不舒服,也是沒有一絲睡意,裴斯承索性便拿出手機來,翻看你們的一些照片。
有很多照片都是裴斯承趁着宋予喬不注意的時候拍下來的,所以,大部分都是顯得特別呆,不過宋予喬的眼睛很大,而且瓜子臉上稍微帶了一點點嬰兒肥,看起來就有些呆萌。
………………
而在樓上,這個因為裴斯承偷拍,顯得特別呆的宋予喬,也有些失眠了。
裴昊昱雖然比較調皮搗蛋一些,但是在吃喝拉撒睡上,從來都不用大人多操心,所以才能吃得好睡的香長得高高壯壯的。
但是,這一次熱的牛奶,裴昊昱只喝了一半,說:「我要減肥,以後只喝一半。」
小傢伙說着,又將杯子裏的牛奶喝了一大口,一臉忍痛割愛的表情,將牛奶杯遞給了宋予喬,「喬喬快端走!不要讓我看見吃的東西!」
宋予喬忍不住發笑,給裴昊昱掖了一下被角,端着牛奶杯走出來,房間的門虛掩上。
牛奶尚且是溫熱的,宋予喬便端着牛奶杯,將小傢伙剩下的小半杯牛奶喝了,不知為何,聞到這種純牛奶的味道,宋予喬忍不住別開了臉,捂着嘴才硬是咽了下去。
宋予喬不是不喜歡喝純牛奶,只不過比起牛奶來,她更喜歡喝酸奶。
這一次喝,更是覺得牛奶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怪味兒,讓她覺得心裏面堵堵的不舒服,索性又走到盥洗台漱了好幾次口。
然後,躺在床上,就有些失眠了。
特別是,到露台處,向下面看了一眼,發現裴斯承的車仍舊停在原地,內心更是不平靜了。
再然後,就特別詭異地收到了……十二條短訊。
宋予喬將短訊內容打開看了一眼,原本是裴斯承逗她開心的話,但是,她現在真的笑不出來。
她覺得心裏很疼,疼惜那個,從記憶的罅隙里,被解放出來的夏楚楚。
那個曾經,很傻很天真的自己。
奧里奇博士說的沒有錯,經過催眠的喚醒,她已經將所有忘掉的記憶都想起來了,那一刻,覺得好像是做了一個悠長的夢。
這個夢的盡頭,不願醒。
………………
洛杉磯。
宋予喬在留下一張字條之後離開,其實裴斯承並不知道。
因為家裏出了事情,是關於裴斯承最小的妹妹裴婭的。
那個時候,裴婭剛剛初中畢業,就在高中入學體檢的時候,學校的領導,秘密的將裴臨峰和裴老太太叫到了學校,將體檢單給兩位家長放在面前,顯示……懷孕了!
而這件事情,原本裴聿白是想要瞞着裴斯承的,畢竟家裏有父母,還有他就可以處理了,但是,裴斯承還是趕了回來。
給裴斯承十萬火急打電話回去的人並不是鄭嘉薇,而是裴穎。
不過,回來之後,裴斯承的手機是在借給鄭嘉薇用的時候丟了,鄭嘉薇特別不好意思,說馬上去手機城裏去買一個新的還給裴斯承。
裴斯承現在最擔心的是自己的親妹妹裴婭,手機丟了也便沒有多想那麼多,任由鄭嘉薇自己去處理了,鄭嘉薇一向都是這種性格。
裴婭和裴穎的關係特別親近,而且也是因為年齡相仿的關係,而且又是在一個學校一個班裏,同學和老師都經常將這兩個堂姐妹弄混。
裴穎之所以會給裴斯承打電話,是因為她知道,這個三哥,是比較疼裴婭的,一定會將裴婭救下來,不用她非要硬逼着去墮胎。
可是,裴穎卻真的是想錯了裴斯承,裴斯承回來的第一天,就是拉着裴婭去醫院做手術。
當時裴穎在裴婭面前護着,「三哥,我真的是看錯你了!小婭是喜歡那個人!你要是讓小婭去墮胎,她會傷心一輩子的!」
裴斯承揉了揉眉心,直接一隻手就將裴穎從裴婭面前拉開了,讓身後的大哥裴聿白抓着,過來拉裴婭,「小婭,你現在還小,你懂什麼叫做喜歡什麼叫**麼?你現在什麼都還不懂,就要給那個人生孩子麼?你是不是傻?小婭,不值得,你懂不懂?」
裴斯承在教導裴婭的時候,肯定沒有想到,在半年後,他重新回到國外,會見到了那個比裴婭還傻的女孩子,竟然一個懷着孩子,已經七個月了,而他,就是他現在對裴婭教育中的那個,不值得的男人。
裴婭是被裴斯承直接敲暈了推進手術台的,做了流產手術出來,裴婭整整一個月沒有開口說話,一個月之後才開口說話,但是跟誰都說話,卻不和裴斯承說話。
當初,裴斯承的這個親妹妹,真的是恨透了他。
不過,裴斯承真的是在醫院裏照顧了裴婭三個月,回到家,也幾乎是寸步不離地陪着她,甚至有一次,裴婭看這個三哥不順眼,張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狠狠地咬,幾乎都要將那一塊肉給咬掉了,裴斯承咬着牙沒有吭聲,等到鬆了牙齒之後,滿口的白牙都是紅的。
所以,裴斯承的小臂上,才會有一個咬痕,現在過了幾年已經淡了,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其實,裴斯承這個當哥哥的,當真是沒有錯,他去找到了對裴婭不負責任的這個男生,是上職業中專的一個混混。
裴斯承冷笑了兩聲。
顧青城說:「這人交給我,我去讓人教訓一下,保管他出來之後服服帖帖,就算是聽見京巴叫都能嚇尿了褲子。」
確實是嚇得不輕,這個人幾乎腿軟的站不起來,裴斯承拎着讓他去給自己的小妹說清楚,這個人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扇自己的耳光,「是我對不起你,孩子你打掉了好,我之前沒有喜歡過你,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態……」
聽了這個男生的話,裴婭直接下了床,直接抬腳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然後,說了她做了人流手術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滾去死!」
裴斯承一直到半年後,裴婭辦好了出國讀書的手續。
他原本說給裴婭辦手續去美國,正好他現在的公司是在那邊,可以照顧着點,要麼就是法國,有一個姑姑在那邊。
但是,裴婭選擇了英國。
「我想要一個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開始,我不想有人認識我,你懂我這種感覺麼,三哥?」
裴斯承看着面龐稚嫩的妹妹一眼,才點了點頭:「我懂。」
在機場送別的那天,裴斯承和大哥裴聿白,開車將裴婭送到機場,目送着她離開,藍天白雲,裴婭單薄的肩膀,瘦削的身形,裴斯承從背後看着,怎麼也覺得妹妹的孤單。
忽然,拉着行李箱的裴婭轉過身來,向着裴斯承撲了過來,直接一下子抱住了他。
「三哥,對不起!」
裴斯承知道裴婭說的是什麼,之前,裴婭對裴斯承又打又罵過,認為裴斯承是將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害死的罪魁禍首,一切真相大白之後,又張不開嘴,說道歉的話。
「你今後還管我麼?」
裴斯承拍了拍妹妹的背,「傻丫頭,說什麼對不起,我是你哥哥,我不管你誰管你?」
在裴斯承說到「哥哥」這兩個字的時候,腦海中驟然就浮現了在溫哥華偶遇,後來追着他追到洛杉磯的那張清秀小臉。
夏楚楚……
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有時候,人真的便是這樣的人情世故。
相比較當時的夏楚楚,和當時的裴婭,在裴斯承心中,自然是裴婭重於夏楚楚。
而如果現在再比較的話,恐怕,宋予喬這個人,在裴斯承心目中,比他自己的命,都還要重要三分。
………………
半年之後,裴斯承終於從裴家這邊小妹的事情脫身回去,從中國乘航班,回到了洛杉磯的住處,進了門,就看見了門後面貼着的一張紙條,再看一看時間,已經是半年前了。
他將便簽紙從門後撕下來,貼在掌心裏。
時間已經過了半年,還有人會在遠點等你麼?
有。
就比如說宋予喬。
真的就有這種傻姑娘。
說裴斯承是宋予喬的幸運,其實只說對了一半,裴斯承遇到宋予喬,也是他的運氣。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這輩子,都不會等到第二個,願意用半年去等一個毫無音訊的人了。
………………
宋予喬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她為了讓裴斯承能夠找到她,還特意回到了溫哥華,和卡羅一同去租房,只要是裴斯承有心想要找到她,應該不會很難。
而且,宋予喬在從裴斯承所在的公司離職之前,還特別留下來了她剛剛新換的手機號碼,就在裴斯承辦公桌的玻璃板下面壓着,用特別醒目的簽字筆寫着,「夏楚楚,手機號碼:……」。
卡羅也是一個特別熱心的小伙子,偶爾不忙的時候,也幫着宋予喬買一些東西,或者陪着她去醫院做檢查,宋予喬偶爾也會去那間,裴斯承第一次將她撿回去的名叫「beloved」的酒吧內,端着一杯水,看着舞台上那些活蹦亂跳的年輕人,看上一整個晚上,而自己卻好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
宋予喬還記得,一個白天的時候,夜生活尚且沒有開始,她去了那間酒吧,一間酒吧里都沒有多少人,她便跳上了台子,是直接跳上去的,台子上有些不大齊整,她沒有站穩,急忙扶着一邊的麥克風架,才穩住了身形,就撫着自己的心口。
千萬不能這樣冒冒失失了,要萬一摔了,那怎麼辦?還沒有等到裴哥哥回來呢,還有自己肚子裏的寶寶,她一定要在裴哥哥尚且沒有回來之前,照顧好寶寶。
宋予喬看着架子鼓有些手痒痒,便去敲了架子鼓,不過因為有些生疏,而且因為肚子裏有寶寶,於是不敢太用力,所以一點感覺都沒有,索性就作罷,從台子上下來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年輕的黃頭髮的外國少年。
因為宋予喬經常來到這件酒吧,當然也就記得這個年輕的架子鼓手,於是打了一聲招呼,兩人說了幾句話。
時間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慢慢地度過了。
而希望,也就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中,消失殆盡了。
其實,宋予喬在最起初,只是約定了兩個月的日期,如果裴斯承不來找她,那麼她就去找一家私家診所去打胎。
但是,兩個月到了,她的肚子裏每天都有這么小傢伙在,時不時的鬧騰她一下,她忽然有點捨不得了。
如果不是宋予喬肚子裏的這個小傢伙,那麼她絕對不會等裴斯承,就像是以前和葉澤南一樣,絕對會毫不留情地離開,原先坐飛機離開的時候,將c市當成是無淚之城,現在,就轉過身去,將洛杉磯當成是無淚之城。
一直到現在,已經半年過去了。
宋予喬白天還會出去做一些比較輕鬆的兼職,而晚上,她在失眠,睡不着的時候,就會將日記本攤在桌上,然後握着筆,一筆一划地寫下裴斯承的名字,寫了整整一個本子。
脖子上一直戴着那一把鑰匙,閒暇的時候就用手摸一摸,用手心的溫度將金屬的冰涼氣息平衡,才會笑着將鑰匙重新塞進領口內。
或許,宋予喬與裴斯承的開始,她對於她的裴哥哥,只是一份依賴,而不在於有多喜歡,而就在她養胎的這半年多的時間裏,在等待中,她對她的裴哥哥,真的已經到了一種着迷的地步。
更甚,她已經等不了了。
她要去洛杉磯找裴斯承!
她要離開去洛杉磯的那一天,卡羅陪同送他一起去,卡羅對於這個冒冒失失的中國小姑娘,其實還是有好感的。
「一路順風,中國的小姑娘。」
在機場,宋予喬原本不想與卡羅擁抱告別的,總覺得好彆扭,她是裴哥哥的,只能裴哥哥抱,不過,她也知道,這只是一種告別的方式,就算是擁抱,中間隔了一個肚子,真的是不方便。
時隔半年多,宋予喬重返洛杉磯。
返回的這一天,洛杉磯的天氣陰雨,小雨淅淅瀝瀝地下着,宋予喬沒有帶傘,便去便利店內買了一把雨傘,自己撐着。
她還向四處觀望了一下,找了裴斯承的身影。
上一次是在機場遇上的,也是這樣的下雨天,這一次呢,會不會遇上?
宋予喬幾乎已經將裴斯承當成是萬能的神了,真的希望他現在就可以好像天神一樣從天而降,她就可以直接毫無忌憚地撲進他的懷抱中了。
宋予喬直接就打車去了裴斯承的住所。
一路上,宋予喬的心臟都在撲通撲通劇烈地跳動着,這是宋予喬第一次體會到所謂的近鄉情怯的感覺,剛開始迫切的希望快些到,但是在即將接近目的地的時候,又希望時間慢下來,再慢一點。
對於當初張夢雪的話,宋予喬是不相信的,憑什麼一個女人來了說什麼她就要相信,她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想通了,那是她的人生,那是她的裴哥哥,她的裴哥哥那麼優秀,有一兩個前女友又如何?那才說明自己的裴哥哥很優秀,有別的女人喜歡,但是,想要從她手裏將裴哥哥搶走,想都不要想。
現在她才是裴哥哥的正牌女友,而且她還懷着裴哥哥的孩子。
宋予喬從來不是那種以為懷了孩子,就可以將男人拴在身邊一輩子的傻女人,可是,偏偏就犯了這一次的傻。
一路上,宋予喬都在想,在見到裴哥哥的第一面,要說什麼話,直接撲上去給他一個擁抱好了,不過現在肚子已經圓滾滾的了,恐怕抱不到裴哥哥了,抱到自己的時候,就要連帶着圓滾滾的肚子一塊兒抱着。
想到這兒,宋予喬腦海里就浮現出一幅特別喜感的畫面,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旋即繃住了嘴,兩指在嘴唇上按住,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轉了一圈。
要不要先裝作不理他呢?畢竟已經這麼久了,狠一狠心好了,一定要裴哥哥先給自己道歉,才要原諒他。
但是,也許是裴哥哥有事情,他絕對不是故意的,他之前有有對自己那麼好。
好吧,一定要先讓他道歉,然後自己才會原諒他。
歸根結底,在現在的宋予喬來看五年前那個時候的夏楚楚,只是覺得,她只是覺得不甘心,不甘心在收到葉澤南的第一次欺騙以後,再受到第二次欺騙。所以,第二次,這一次,她不願採用和之前一樣的處理方式,心裏懷着更多的期待,她已經不想要一走了之了,而是想要尋求一個真相。
沒錯,起初和葉澤南談戀愛的宋予喬,到後來在溫哥華初遇裴斯承的夏楚楚,在對待感情上,已經不再是片面了,她不會像是當初一樣意氣用事一走了之,會瞻前顧後了。
可是,如果這種瞻前顧後,帶來的是更大的傷害呢?
回想起來,每一遍,都會心痛。
原來,宋予喬曾經在一本書內讀過這樣一句話:回憶是一座橋,通往寂寞的牢。
當時她覺得,這句話說的特別矯情,什麼寂寞,什麼橋,原諒她沒有那麼深刻的文學素養。
到了現在,真的,她體會到了。
真的是一座橋,而且是獨木橋,一不留神就會掉下來,但是,如果在獨木橋上,遇上了裴斯承,只允許一個人通過的話,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將活下去的機會,給他。
………………
那個有些陰冷的下雨天,宋予喬舉着傘,來到裴斯承的住所,將傘闔上,靠在牆邊。
雨水順着傘面,滴落下來,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暈開了一大片的水跡,宋予喬心慌慌的,抬腳踩上了地面上的一灘水跡,等到在外面磨蹭夠了,才伸出手來敲門。
可是,裏面沒有人來開門,等了許久,也沒有人過來。
宋予喬心裏有些失落,雙手絞着身前的衣服,已經攥的皺皺巴巴了,她的心現在就好像是被攥緊褶皺的衣服,舒展不開。
不過,還好自己有鑰匙。
宋予喬將已經半年都沒有取下的鑰匙從脖子上取了下來,手指觸摸到尚且帶着自己體溫的鑰匙,有些發抖,一隻手托着另外一隻拿着鑰匙的手腕。明明只是拿着鑰匙開門,宋予喬卻仿佛如臨大敵,盯着面前門的鑰匙孔,許久才插入。
「咔嚓」一聲。
門打開了,宋予喬的心鎖也打開了。
宋予喬手一抖,鑰匙就掉在了地面上,叮噹的清脆一聲。
竟然……真的打開了?!
裴斯承沒有換門鎖。
原來,裴斯承並沒有換門鎖。
他是在給自己留着門嗎?!
宋予喬的內心雀躍了一下,沒有顧得上鑰匙,先是將頭探進去,叫了一聲「裴哥哥?」
但是,在房間內,卻是一丁點的人氣都沒有。
宋予喬抬起手來,就在柜子上摸了一手的灰。
難道自從自己離開以後,裴哥哥就沒有回來過麼?
宋予喬看了一下客廳內的擺設,好像全都是半年前的擺設,根本就沒有變過。
但是,在門後……那張便籤條,卻是不見了。
宋予喬沒有關身後的門,向前走了兩步,心裏不免的有些失落了,內心好像用一隻嬰兒柔軟的小手給攥緊了,有點透不過氣。
她向前走了兩步,身後忽然傳來極其輕微的聲音。
宋予喬現在尤其警覺,所以,聽覺就分外敏感了。
她轉過身,看見了她朝思暮想的裴哥哥,雙眸愕然睜大。
裴斯承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夾克,下身是一條黑色的鉛筆褲,應該是沒有帶傘,頭髮全都濕透了,頭髮上滴落下來的水珠,滴落在皮夾克上,然後漸次滾落下來,再滴落在地面上,而他的目光,是落在宋予喬的圓滾滾的肚子上,目光里是難以掩飾的詫異。
宋予喬說:「裴哥哥,你為什麼不打傘?」
裴斯承說:「你懷孕了?!」呆邊島圾。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幾乎是用了同樣驚訝的語氣,只不過不同的是,宋予喬幾乎在開口說話的同時,已經向裴斯承飛奔了過來,克制不住地給了他一個很大的擁抱。
「裴哥哥,你回來找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丟掉我!」
原先在路上,宋予喬已經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先讓裴斯承道歉,自己才會理他,提前全然都散落到天涯了,她忍不住自己,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抱抱他。
裴斯承將宋予喬的身體扶正,然後將她從頭看到腳,「你懷孕了?」
宋予喬眨了眨眼睛,一隻手扶在肚子上:「這不是很明顯麼?」
「是誰的?」裴斯承問的有些戰戰兢兢,不禁揉了揉眉心,在家裏剛剛處理掉一個未成形的小生命,而現在回到國外,竟然就……腦中,已經有了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裴斯承的心臟都在逐漸加速。
宋予喬說:「是你的,我已經去醫院查過了,現在七個月了,醫生說寶寶很健康,預產期都已經定下來了。」
裴斯承完全呆住。
自己心中所想,和言辭鑿鑿地認定,完全是不一樣的。
只不過,裴斯承還在在片刻之後就回過神來,目光落在宋予喬的肚子上,已經帶上了一絲欣喜。
宋予喬現在心裏在打鼓,到底是她的閱歷太淺,根本就不明白裴哥哥現在在想什麼,說到底,她自作主張地將這個孩子留下來,當真是有些心虛,沒有告知過裴斯承,更甚至於到現在已經七個多月了,才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但是,下一秒鐘,裴斯承的手掌就覆在了宋予喬的肚子上,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衫薄薄的一層布料。
「幾個月了?」
裴斯承的聲線有點抖,似乎是按捺不住的黯啞,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最終問出了口,一向是波瀾不起的眸子中,有漸起的波瀾,層層疊疊。
他確實有些激動,因為剛剛宋予喬已經說過了孩子的月份,而他又問了一次。
宋予喬抓住裴斯承的手,回答:「七個半月。」
裴斯承霍然蹲下身,忽然貼近宋予喬的肚皮,讓她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已經被裴斯承拉緊了手腕。
「是我的孩子?」
宋予喬再次點頭:「是,是你的孩子,裴哥哥。」
這一刻,裴斯承看着一臉天真的宋予喬,以及她因為圓滾滾的肚子而站着有些許費力,這段時間內,在國內被裴婭的事情搞的烏煙瘴氣的心,終於在此時此刻,得到了放鬆。
他在機場送別裴婭的時候,還在說裴婭是個傻丫頭,但是,現在,在這裏,同樣有一個傻丫頭,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在他回國的這半年裏,肚子裏的孩子,長成了這麼大。
七個半月……
他究竟錯過了什麼?
就算是到現在,裴斯承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當初,宋予喬會有這麼大的勇氣,在前路未卜的情況下,決定要留下這個孩子。
直到後來,很久很久以後,宋予喬說:「因為,我想賭一賭,那是我做過的,最瘋狂的事情。」
………………
這一對準爸爸准媽媽,做的都相當的不稱職。
這個夏楚楚在裴斯承的眼中,性格活潑的不像話,現在挺着一個大肚子,時時刻刻都需要關注着,需要護着,避免一大一小出了什麼意外。
而裴哥哥在宋予喬的眼中,就是男神,可以跟在她身後幫她收拾爛攤子,可以將她和寶寶都照顧的無微不至。
有時候,躺在床上,裴斯承問,「傻丫頭,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我走了這一趟不回來了呢?」
宋予喬回答:「那我就一個人將小火生下來嘍,然後給他找一個後爸,就不要你了。」
這當然是宋予喬隨口開玩笑的話。
如果當真問她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也不知道,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這種可能性。
在她的心裏,裴斯承就是無所不能,就是她一個人的唯一,就是她夏楚楚的裴哥哥。
裴斯承疑問了一句:「小火?」
宋予喬重重地點頭:「是啊,裴小火,我給他起的小名,紅紅火火。」
………………
到宋予喬肚子裏的寶寶八個月的時候,裴斯承陪着她去醫院做了一次產檢,胎兒很健康。
宋予喬反手握着裴斯承的手,「其實小火在我肚子裏一直特別乖,從來都沒有過鬧騰的時候,剛開始有一點孕吐,一點都不嚴重,到後來就特別乖了。」
裴斯承看着宋予喬尚且稚嫩的面龐,便將她在懷裏摟的更緊了。
醫生的話,裴斯承都特別認真地去聽去記,恨不得將每一個字都印刻在腦子裏,在回來的一路上都在重複着。
這段時間,是宋予喬內心最開心的時候了,她在裴哥哥的羽翼下,當真是無所顧忌的飛啊飛,好像是徜徉的小鳥一樣,一雙翅膀都已經撲騰地累了。
裴斯承為宋予喬買了防滑拖鞋,浴室的地面上也都鋪上了防滑墊,防止宋予喬摔倒,然後,每天晚上下班後,都會陪着宋予喬在外面的花園內散步,儼然是新婚的小夫妻的模樣。
但是,兩人都暫時沒有提起過有關於結婚的事情,畢竟宋予喬的年齡還沒有到。
宋予喬心裏想,其實不回去中國辦結婚證,就去拉斯維加斯也好呀,在異國領結婚證,想一想都是一件特別浪漫的事情。
………………
在有一次去醫院產檢出來,兩人攜手在路上走,卻無意間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宋予喬臉上原本開朗的笑,一下子就消弭不見了。
就是這個女人,她說她叫張夢雪,是裴哥哥原來的女朋友,然後就是因為她,宋予喬才會受到蠱惑離開了。
張夢雪自從上一次來到洛杉磯,中間回國了一次,暫時就一直留在洛杉磯,在一個芭蕾舞劇團里。
「裴斯承,好久不見。」
張夢雪在看見裴斯承的時候,首先打招呼,就是一句好久不見。
不知為何,宋予喬聽了之後,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好像張夢雪的這一句好久不見,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一樣。
張夢雪的目光落在宋予喬已經很大的肚子上,目光里全都是驚詫,不過,她也僅僅是目光表現出來的驚詫,在與裴斯承對話的時候,語氣也沒有一絲一毫地變化。
裴斯承與張夢雪說了兩句話,就想要帶着宋予喬轉身離開,張夢雪在身後叫了他一聲:「裴斯承,你先等一下!」
張夢雪情急之下,竟然直接伸手抓住了裴斯承的小臂。
宋予喬皺眉,直接上前一步,將張夢雪的手打掉,怒視着張夢雪,眉毛蹙起,似乎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目光里全都是警告。
張夢雪看了宋予喬一眼,轉過來對裴斯承說:「我想單獨跟你說兩句話。」
十九歲的宋予喬,比起現在來,真的不懂事,她直接就問:「為什麼要單獨說?我也要聽。」
張夢雪笑了一聲,不過這笑聲在宋予喬聽來,好像多了一絲嘲諷的意味。
裴斯承拍了拍宋予喬的背,「你先過去那邊等我,等我三分鐘。」
宋予喬兩腮都氣的鼓鼓的,「這麼久啊,兩分鐘,我只等你兩分鐘,你要是不過來,我就自己走了啊。」
這樣討價還價之後,宋予喬才扶着自己的肚子,慢慢悠悠地向前走了兩步,走到一個長椅上,坐了下來,但是目光卻一直盯着這邊的裴斯承和張夢雪,還對裴斯承又補上了一句「只等你兩分鐘哦,現在還有一分五十秒!」
宋予喬盯着張夢雪的目光里,全都是寫滿了敵意,張夢雪輕而易舉地就感受出來了。
張夢雪向着長椅上的宋予喬揚了揚下巴,看向裴斯承:「她真是一個小姑娘,裴斯承,你整天和她呆在一起不覺得累麼?還要哄着她,順着她?」
裴斯承揉了揉眉心,「與你無關。」
這樣四個字,張夢雪的心好像被針刺了一下,好像原本還因為彼此有假的婚約在身,和裴斯承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而現在,就算是那種千絲萬縷的聯繫,也全然都消失了。
就算是裴斯承對她沒有一點點感念,但是現在的這些話,也太過於傷人了,張夢雪的心臟抽搐了一下,痛的好像滲透出鮮血。
她苦笑了一下:「對我永遠都是用這種口氣麼?不冷不熱?我們現在已經完全撇清關係了,你把我當成和鄭嘉薇一樣,是你的朋友,不可以麼?我有時候只是關心一下你,以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在異國他鄉,同作為中國人,難道互相關心也都有錯了麼?你就偏偏要這樣拒人千里之外麼?」
張夢雪說了一大段話,將內心裏的不滿全都宣洩了出來。
不過到底是懂了人情世故,如果換做是夏楚楚,恐怕便是直接將裴斯承拉過來,強硬的不讓他離開。
裴斯承想來都是把張夢雪當成是朋友,更甚者,他根本就沒有把她當成是朋友,而是一個責任,暫時由齊軒交給他照顧的一個責任,如此而已。
但是,現在既然張夢雪現在這樣開口了,那麼裴斯承也點了點頭:「嗯。」
張夢雪向前走了一步,微微靠近了裴斯承,問:「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麼?」
裴斯承點頭:「是。」
張夢雪輕輕一笑:「是麼?」
雖然,在這一點上,張夢雪提出了質疑,但是裴斯承卻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因為宋予喬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於青澀,如果說她有其他的男人,他根本就不信。
宋予喬靠在長椅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已經兩分鐘了,怎麼辦,難道要丟下裴哥哥自己走麼?她才不捨得。
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在裴斯承和張夢雪,兩個人現在的姿勢顯得特別親近,宋予喬騰的一下從長椅上彈了起來,也不顧得自己現在是一個孕婦了,兩步就竄過來,直接將裴斯承拉過來在自己身後,盯着張夢雪,宣誓主權一樣地說:「裴哥哥是我的!」
裴斯承失笑,攬住宋予喬的腰,「她只是一個朋友。」
張夢雪附和,看着宋予喬的眼神,好像是在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小妹妹:「你這小女朋友把我當成假想敵了。」
其實,不是。
女人在這方面,都特別敏感,特別是現在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宋予喬,她現在就在盡力地當一個女戰士,將所有想要飛到裴哥哥身邊的花蝴蝶,全都打跑。
宋予喬在心底安慰自己,裴哥哥是喜歡自己的,而且自己的肚子裏,有裴哥哥的孩子。
………………
張夢雪雖然說沒有回國,住在洛杉磯,但是一直和鄭嘉薇聯繫着,偶爾也將自己這邊的煩心事與鄭嘉薇說一說,閨蜜之間,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這一次,在撞見宋予喬懷孕之後,她覺得自己的心頭堵了一口氣,她便立即給鄭嘉薇打了電話。
鄭嘉薇在電話另外一頭,也異常的驚訝:「怎麼可能?!懷孕了?裴斯承在家裏呆了半年多啊,那個女的不是在外面跟別人有了孩子想要賴在裴三身上吧?」
張夢雪說:「她肚子裏的孩子少說有八個多月了,可能是在裴斯承回國之前就懷上了。」
鄭嘉薇在那邊罵了一聲,「竟然這麼賤,想要用孩子來將裴三圈在身邊?要是裴斯承不喜歡她,都白搭,不就是一個孩子麼。」
張夢雪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看起來,裴斯承是喜歡她了。」
「喜歡?喜歡的話會放任她一個人懷着孩子在國外,然後半年多了才回去麼?」鄭嘉薇冷笑了一聲,「我之前在裴斯承的手機上安裝過監聽器,從美國那邊打過來的電話,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沒有關於孩子和女人的。」
張夢雪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事實上根本就不像是鄭嘉薇說的這樣,雖然她只是見過那個夏楚楚兩面,但是能看的出來,裴斯承還是很在乎她的。
「那是在乎她?還是在乎她肚子裏的孩子?」鄭嘉薇說,「裴斯承是怎麼說的?」
張夢雪將與裴斯承之前在電話里說的話,以及上一次在路上見到的話,都說得一清二楚了。
「他說解除婚約,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原本婚約就是假的,現在也是假的,我已經對他說了,我不喜歡他了,想要退成朋友的位置,能夠這樣遠遠地看着,他結婚,有了孩子,也好。」
張夢雪的話有些自暴自棄的味道,鄭嘉薇聽了直皺眉。
「他們結婚領證了麼?沒有吧,就算是結婚領證了也還有離婚的,現在放棄不是太早了一些麼,不就是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你比她大**歲呢,你還鬥不過她?」鄭嘉薇說,「你不是對裴三說了是朋友麼?你聽我說,你現在這麼辦……」
張夢雪微微蹙眉:「不好吧。」
「那有什麼不好的,試試看唄,」鄭嘉薇說,「我等下幫你把訂婚的錄像帶郵寄過去,你給我下地址,我在家現在事兒特別多,等到家裏忙過這一陣子,我就去美國去找你,我倒是要見識見識,那個夏楚楚到底是何方神聖。」
其實,夏楚楚真的不算是神聖,她沒有過高的學歷,只有一點沒有用在正途上的小聰明,長得只能算是清秀耐看,令人驚艷倒是算不上。
她現在依靠着的,也一直都是裴斯承的關心愛護,一旦裴斯承的關心愛護沒有了,那麼,她就一無所有了。
………………
這一年的冬天,比往常年份里都要冷,厚厚的毛呢大衣都被拉了出來過冬。
宋予喬因為懷孕,豐腴了一些,連帶着面龐都紅潤了,整個人裹在毛茸茸的皮草大衣里,像極了是一隻慵懶的貓。
也就是這個時候,可能是因為產前緊張,她開始特別的黏裴斯承,就算是裴斯承去浴室內洗澡,她都要捧着裴斯承的睡衣站在外面等着,有兩次都想要陪同裴斯承去公司里工作,但是被他給阻了。
不過,裴斯承也儘量多的抽出時間來陪宋予喬,除去上班時間,周六周日可以陪着宋予喬在家裏窩上一整天,抱着宋予喬看電視,陪着她做瑜伽,偶爾還小情趣一下幫她洗個澡,不過每次搞的自己都是烈火焚身。
腹中胎兒過了三個月之後,在床事上就可以放開了。
每次宋予喬膩在裴斯承身上的時候,他都忍不住將宋予喬按在自己的懷裏,狠狠地揉捏親吻,唇含住她胸前呼之欲出的的豐滿,直到兩人都忍不住氣息粗喘。
宋予喬的反應依舊青澀的很,而且因為怕癢,總是想要將自己整個身體都蜷縮起來,然後用雙臂去推擋裴斯承,在進入之前,明明已經做了充分的前戲準備,而宋予喬體內也濕透了完全可以接納,但是由於宋予喬緊張到無法放鬆,有兩次裴斯承都是在最後關頭,被逼着去浴室里自己解決掉。
這種實在是青澀的反應,裴斯承真的是又愛又恨,愛的是他知道,自始至終,夏楚楚都只有他一個男人。恨的是,每一次都這樣無疾而終,會不會自己被變得不舉啊。
其實也是裴斯承自己的耐心不夠,技巧不夠。
從浴室里出來,裴斯承就看到宋予喬一雙眼睛盯着他,雙眼含着淚,「裴哥哥,再試一次好了,我這一次絕對會放鬆的。」
裴斯承走過來,躺在宋予喬的身邊,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不試了,你好好的就最好了。」
夜晚,宋予喬側躺在床上,因為肚子越來越大的原因,翻身都特別沉重。
她戳着裴斯承肋骨,「你知道麼,裴哥哥,每個女人都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但是都被上帝抽掉了,你身上也有一根肋骨,但是不見了,你現在就是要把那根肋骨給找回來。」
裴斯承「嗯」了一聲。
宋予喬往裴斯承的懷裏蜷縮了一下,「你說,屬於你的那根肋骨,你找到了麼?」
宋予喬在問完這句話,許久都沒有等到裴斯承的回答,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裴斯承的表情,伸出尖尖的手指戳了戳裴斯承的肩胛骨,皺着眉。
「嗯?」裴斯承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你剛剛說的什麼?」
宋予喬一聽,「哼」了一聲,艱難地翻身轉過來,「不和你說話了。」
裴斯承是故意的,他輕笑了一聲,低醇濃厚,伸出雙臂將宋予喬抱在懷裏,胸膛熨帖着她的脊背,「那根上帝抽走的肋骨,我找到了。」
宋予喬心中一動,「是誰?」
裴斯承貼着她的後脖頸,「你猜猜看?」
「不猜,愛是誰就是誰,」宋予喬將被子向上拉了拉,「不說了,睡覺!」
裴斯承無奈地笑了笑。
………………
原本的十月懷胎,從七個半月到八個半月,裴斯承只陪同了她一個月的時間,儘量去對她好,傾其所有。
但是,宋予喬卻依舊是沒有安全感。
懷有身孕的女人,明明知道只有腹中孩子才是依靠的時候,會變得異常敏感和脆弱。
這種原本有些制衡的安全感,終於在張夢雪來到家裏的那一天,徹底打破了。
………………
白天的時候,宋予喬總是喜歡一個人窩在家裏,因為冷,懶散,不想動,等到裴斯承到晚飯時間回來的時候,她才會動彈動彈,還特別殷勤地幫裴斯承捶背揉肩,問他當天上班累不累,還會挺着大肚子去廚房給裴斯承煲湯,雖然說,煲的湯最終都在裴斯承的誘哄下,進了宋予喬自己的肚子裏。
在家裏,裴斯承為宋予喬請了一個鐘點工,是一個台灣人,在外面開着有一個月子中心,專門接待的都是中國人,做的菜式也很適合宋予喬的口味,便留下來了。
一個中午,保姆阿姨剛剛將吃的東西都端上桌,門鈴及響了。
宋予喬現在最喜歡聽的,就是門鈴聲,十有**都是裴哥哥回來了。
她急切地走過去,身後的保姆阿姨還叫了她兩聲:「慢點。」
但是,比失望更失望的,是門外站的不是你最喜歡的那個人,而是你比討厭更討厭的那個人。
張夢雪身後拉着一個行李箱,在宋予喬開門的這一瞬間,宋予喬臉上的笑僵了,而張夢雪的臉上,卻浮現了一抹愉悅的笑意。
「你好,楚楚。」
宋予喬皺着眉:「你來做什麼?裴哥哥現在不在,還有,不許你叫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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