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瑾瑜趕忙快走兩步,伸手將宋疏影拉過來,「你慢點兒。」
宋疏影擺了擺手:「我就是剛剛眼花了一下,沒什麼事兒,我能走。不光能走,還能跑能跳呢。」
她還特別將原本長長的直發,用捲髮棒弄出幾個捲來。問韓瑾瑜,「我直頭髮好看還是卷頭髮好看?」
韓瑾瑜思考了一下,說:「捲髮。」
宋疏影抬手將捲髮棒就向韓瑾瑜丟過來,片刻之下冷下臉,說:「我想聽好聽的。」
韓瑾瑜已經算是被宋疏影磨的沒了脾氣,淡淡一笑:「你什麼樣子在我眼裏都是最美的。」
宋疏影有點難以置信地看了韓瑾瑜兩眼,然後哆嗦了兩下,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還是恢復正常吧,有點不適應……」
真的不適應,還是這個凡事都說真話的韓瑾瑜讓人覺得舒服。
兩個人一同下了樓,高雨已經在樓下等候了。
車子是叫了司機來開的,畢竟高雨是要和韓瑾瑜一起回廣州的。張老這邊已經問下來。為什麼說是要出貨,但是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高雨給搪塞過去了,反正以前搪塞的話也不少了,也不多這一個。
韓瑾瑜打開車門的同時,宋疏影忽然轉身。
「小影。」
宋疏影向後揚了揚手。「等我兩分鐘。」
韓瑾瑜看着她飛快地跑到路邊一個小攤,好像是在和攤主說了幾句話。
這樣一個天色還沒有完全亮起的清晨,遠處的街道似乎都在蒙着朦朦朧朧的霧氣。
一分鐘後,宋疏影拎着兩個袋子走過來。
她用肩膀靠了靠韓瑾瑜的手臂,說:「先上車。」
宋疏影買了兩個煎餅和一份餛飩,「我記得好像是你對芫荽過敏,所以沒有讓他放,特別香。」
她將盛着餛飩的小盒子端給韓瑾瑜,這邊已經把裹着雞蛋的煎餅給他呈了上去,臉上帶着笑,特別畢恭畢敬。
「皇上,用膳了。」
韓瑾瑜看了宋疏影一眼,笑着搖了搖頭。
宋疏影只給韓瑾瑜買了,自己並沒有買,說是要到學校找何淑慧一起吃,韓瑾瑜才吃了東西。
一直到了機場,高雨先拿着東西到前面的安檢處,還不到登機時間,宋疏影便在機場上多等了一會兒。
兩個人算是剛剛確定關係,今天就要分別,任由誰都會不舍的。
宋疏影一般時候也很沉默,但是在面對比她更沉默的韓瑾瑜的時候,就開始話嘮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最終,高雨過來,說:「韓哥,要登機了。」
宋疏影摟着韓瑾瑜的腰,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地落了一下,「我等你回來,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
韓瑾瑜捧着宋疏影的臉,加深了這個吻,用力的抱了她一下,轉身離開。
宋疏影看着湛藍色天空中留下的一道白色痕跡,向上勾了勾唇角。
真的想要快點畢業,快點成為一個合格的醫生,就可以跟着韓瑾瑜了。
………………
其實,在象牙塔的這段時間,應該是每個人都期望着能夠快點畢業,但是等到真的畢業之後,重新回過頭來看這段日子,都會覺得很美好,很想重新回來。
時間過得很快,兩年之後,蘇瑩瑩和薛登畢業。
在畢業典禮上,宋疏影是作為學生代表發言的,蘇瑩瑩是作為畢業生代表發言的。
蘇瑩瑩選擇了本校讀研,而薛登卻實在是不想繼續讀書了,他想要實戰,所以就直接進了市醫院,好像是託了關係,進醫院之後直接跟的是臨床醫學最有資質的主治醫生。
薛登在離校前,請了這麼幾個小丫頭的客。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喝的酩酊大醉:「今兒我高興,不醉不歸啊,誰要是沒喝醉,特麼的就是不認我這個哥們。」
在這一年中,宋疏影也喝了不少酒,酒量也是一點一點練上去了,倒是不像是何淑慧,仍舊是沾酒就醉,醉的不分東西南北,然後就開始和薛登兩個人耍酒瘋,還賭要站在桌子上大跳脫衣舞。
薛登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抬起一條腿敲在椅子上,「你以為老子不敢啊?不就是脫衣舞,老子跳。」
說着,薛登就扯着自己的衣領,要「寬衣解帶」了。
何淑慧拿着一根筷子,在桌子上敲啊敲:「你快脫啊,快點快點!」
宋疏影:「……」
這是在學校後面的火鍋店裏,並不是特別高檔,包廂也就是四面圍了牆,上頭還是空的,聲音能直接竄出去。
就算是隔着一道薄薄的門帘,宋疏影都覺得從門口經過的人太絡繹不絕了,還有兩個人是直接掀開帘子,急忙說:「對不起我走錯了。」
不過,還好是有蘇瑩瑩這個清醒人和宋疏影的這個半清醒人拉着,才沒有徹底廢了。
宋疏影一直以為薛登會和蘇瑩瑩最終走到一起的,但是也真的是奇怪,這兩人看似形影不離的,但是還真的就從來都沒有曖昧過,好像這兩個人真的就是彼此的好哥們一樣。
兩人去洗手間的時候,宋疏影就問起蘇瑩瑩,蘇瑩瑩大笑起來,幾乎是笑岔了氣:「不是吧,哈哈哈,我能和薛登是一對兒,疏影,你別嚇着我了,我還指着能清清白白的嫁出去呢。」
而何淑慧同時就問了問薛登,薛登的表情幾乎是和蘇瑩瑩如出一轍,先是擺了擺手說了一句「別逗了」,然後東張西望的找攝像機:「難道這是什麼最新的什麼整蠱節目?可別,我不上這種節目。」
反正這兩個人看起來都還正常,所以宋疏影也都沒有再多管了。
在畢業典禮當天,薛登和蘇瑩瑩都穿着學士服,在學校里四處走走照相,當天何淑慧家裏有事情回去了,接到電話之後是宋疏影過來的,只不過來到約定的小花園門口,卻只看見了薛登一個人。
宋疏影問:「蘇瑩瑩呢?」
「學院通知研究生去開會,她今天過不來了。」
「哦。」
不過,既然是拍學士服的照片,薛登卻沒有穿學士服。
宋疏影有些奇怪了,走過去,問:「你學士服呢?我都特別借了數碼相機過來的。」
薛登笑了笑:「宋疏影,沒想讓你給我照相,我們走走吧,今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
宋疏影點頭:「好啊。」
在這兩年裏,不管是學習上還是生活上,薛登都幫了她不少,其實潛意識裏,宋疏影已經將薛登是看做是好朋友了,就和何淑慧是一樣的。
和兩年前相比,薛登更加沉穩了,當然在朋友圈子裏,照樣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薛登說:「等到你大四實習的時候,你就直接來找我,給你安排個帶你的好醫生。」
「那我就先謝謝你了,」宋疏影一笑,「不過還是不知道我這種學生,人家醫生願不願意收。」
「呵,你這是在變着法的罵我呢對不對?說實話,宋疏影,你真是踏踏實實來學的,恨不得三年就把五年的學分全都修完,你在心急什麼?」
「心急畢業啊,」宋疏影對薛登坦言,反正薛登也知道韓瑾瑜的事情,之前和蘇瑩瑩也說過,想必蘇瑩瑩也將這事情都告訴了薛登了,「你知道韓瑾瑜一直是在全國各地跑的,正好我畢了業就可以跟着他了。」
薛登轉過來,看着宋疏影,暮色四合,夕陽西沉,不算明朗的霞光,在宋疏影的臉龐上照出光彩。
「你說的遠房表哥,宋疏影,騙騙何淑慧和蘇瑩瑩還算是可以,但是我們薛家和韓家也一直是有生意上的來往的。」
既然是薛登這樣說了,宋疏影也就知道,薛登知道了。
薛登是宋疏影的朋友,不會特別去查,但是既然是薛家的人,雖然並沒有致力於商業的這個圈子,但是既然身在其中,免不了就接觸到。
宋疏影點了點頭,說:「嗯,知道了就知道了吧,我也沒有打算瞞着別人。」
薛登看了宋疏影許久,也沒有說什麼,以他現在的立場,並不能指責宋疏影什麼。
宋疏影把薛登送到學校門口,薛登是自己開着車來的。
宋疏影擺了擺手,笑了一下:「學長,兩年前是你來接我的,現在我送你,再見。」
在臨上車前,薛登伸出手來擁抱了一下宋疏影,「嗯,再見。」
………………
在大學的這幾年裏,韓瑾瑜也總是聚少離多,有時候經過c市,到宋疏影的學校來陪着她吃一頓飯,連過夜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韓瑾瑜從來都沒有提起過,好像就是在為了脫黑,所以才會將一年的時間恨不得分出兩年來用,特別還有韓瑾瑜開始接手韓氏這邊公司的一部分文件機密,整個人都分身乏術了。
宋疏影也不會總是去打擾到韓瑾瑜,她只要是不上課的時間,就把自己拋到圖書館,也不午睡了,甚至有時候中午吃飯也不在餐廳里吃飯,而是買了東西在路上走着就吃了,完事兒繼續回圖書館看書。
一次,何淑慧看見宋疏影桌上擺着一本很厚的藥物大全,相當於是百科辭典了,問了宋疏影,才知道她是想要考職業藥師。
何淑慧聽了之後,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最後宋疏影算是影響了何淑慧,何淑慧也開始跟着宋疏影去學習,一直到一個月後的藥師考試結束,宋疏影在床上躺了一個上午來放空自己。
她為了讓自己不再閒暇的時間會想韓瑾瑜,宋疏影將自己忙成了一個不斷轉動的陀螺。
在薛登和蘇瑩瑩畢業之後的這個冬天,宋疏影大三,過年的時候,宋疏影回了宋家。
是宋老太太打電話讓過去的,奶奶看起來精神特別好,精神矍鑠,每一個月都上山去抄抄佛經,平日裏走路鍛煉身體,頭髮也特別在過年之前染成了黑色的,看起來年輕了十歲。
不過,這一次宋疏影回來,唯一一件氣不過的事兒,就是宋翊竟然和徐媛怡結了婚。
宋家裏里外外都貼上了大紅的喜字,處處都洋溢着喜氣。
徐媛怡看見宋疏影,還專門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紅包,「來,小影,多久都沒回家來了,壓歲錢。」
宋疏影冷笑了一聲,看着她,「我還用得着你給壓歲錢麼?我怕受不起。」
徐媛怡臉色有點訕訕,身後宋翊臉色也不大好,說:「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是來給家裏人擺臉色的麼?別一直你啊你啊的,要懂得尊重長輩,叫阿姨,這是你徐阿姨。」
「宋翊,你也真的不覺得臉上臊得慌,都已經四十多了,倒是娶了一個如花嬌妻,呵呵,你也不怕自己受不住了,誰愛叫阿姨誰叫去。」
宋疏影真的是說到做到,就在母親離婚之後帶着弟弟遠走加拿大之後,她就已經告誡自己,再也不會叫宋翊一句爸爸。
宋翊氣的臉都白了,「你……這就是你的態度?!」
宋疏影直接轉身:「就當我今兒走錯門了,我是來看奶奶和予喬的,好好的過個年,不想鬧心的慌。」
站在一邊的宋潔柔默默地跟着宋疏影出了門,她能看得出來,宋疏影和宋予喬雖然是兩姐妹,但是畢竟是不一樣的,宋予喬是心軟,就算是看不慣宋翊和徐媛怡,也絕不會針鋒相對。
但是宋疏影不會,只要是你對不起我,對不起我一次,我就能當一百次來看,我就是這樣的性子,所以,如果你要對我好,就一輩子別對不起我,要不然我們就完了。
這不是誰欠誰的,對她好的,她會百倍還回去,她最厭惡的就是那些偽善的嘴臉。
外面下着雪,雪地上還有鞭炮碎屑,紅白兩種顏色對比鮮明。
宋潔柔跟在後面,叫了一聲:「疏影。」
宋疏影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宋潔柔。
宋潔柔說:「你知道韓瑾瑜去哪兒了麼?」
宋疏影臉上浮現一抹笑:「知道。」
宋潔柔說:「最近我一直在找他,但是就是找不到,他在哪兒?」
宋疏影說:「就是不告訴你。」
宋潔柔:「……」
宋疏影穿着一身黑色的毛呢外套,長到膝蓋,包裹着腳踝的翻毛皮靴踩在雪地上,發出來咯吱咯吱的聲音。
宋潔柔叫住宋疏影:「你現在誰都不放在眼裏了,是不是?你覺得有人護着你麼?」
宋疏影這一次是真的停了下來,轉過身來,鄭重其事地看着宋潔柔,「你想說的是誰?韓瑾瑜麼?」
「是,」宋潔柔說,「宋疏影,你別得意,你和韓瑾瑜好了的這件事情,你敢給老太太說麼?還是說韓家那邊知道?韓家老爺子知道了,可能饒得了你麼?」
宋疏影倒是十分認真的站在原地,聽宋潔柔把這些話給說完了,然後點了點頭,似是若有所思一般:「哦,謝謝提醒。」
這麼一句話,氣的宋潔柔就咳嗽了起來。
宋疏影歪了歪頭,問:「你還有什麼話想說?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
宋潔柔說不過宋疏影,不管是在說話還是做事情上,也不如宋疏影乾脆利落。
到底宋疏影是韓瑾瑜帶出來的人。
………………
這個年,宋老太太叫了葉澤南來。
對於宋予喬來說,當時已經是高三了,正是課程相當緊迫的時候。按理來說,宋老太太不該開明到這種程度的,孫女在高三早戀也就算了,還讓請到家裏來。
不過,宋老太太向來不按常理出牌。
這是宋疏影第一次見到宋予喬的男朋友葉澤南,葉澤南提着東西來,不管是對宋老太太還是對宋疏影,都十分謙遜有禮,雖然是葉家的少爺,卻不擺架子。
宋予喬站在葉澤南身邊,笑的好像是一朵花似的,那表情就好像已經嫁過去成了葉家的人似的。
宋疏影坐在椅子上,翹着腿,問了葉澤南很多問題,包括家裏都有什麼人啊,對於妹妹宋予喬的一些習慣是不是了解啊,問了很多。
宋予喬給姐姐使眼色:「姐,你這是在查戶口嗎?」
宋疏影笑道:「媽現在又不在,我不是要給你把好關麼,你別嫌姐煩啊。」
葉澤南笑着,也是對宋予喬說:「沒事兒,就是問我幾個問題,我本來還想着需不需要跨火盆呢。」
宋予喬笑了。
宋疏影能看出來,葉澤南看向宋予喬的目光,是真的喜歡的。
宋老太太看的喜歡,給底下這幾個小輩都包了大紅包,「我這還有更大的紅包等着往外發呢,奶奶老了,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啊,能抱上曾外孫……」
這話是對宋疏影說的,雖然葉澤南已經是上了大學了,但宋予喬還在上高三,畢竟是宋疏影。
「在學校里有沒有中意的?」
宋老太太問。
宋疏影搖頭:「奶奶,我真不急,我眼光高,我要找就肯定找一個自己滿意的,那些凡人怎麼能入了我的眼啊。」
宋老太太聽了哈哈大笑,她倒是不擔心宋疏影這個丫頭,自從自己兒子兒媳兩個人離了婚,她現在最上心的,還是宋予喬。
不過,宋老太太肯定是沒想到,等到七年後,她真的就抱上了曾外孫,還是一個五歲半的曾外孫。
當天晚上,宋疏影和宋予喬兩姐妹都睡在宋家。
兩個人穿的是一模一樣的睡衣,躺在床上,枕着同一個枕頭。
宋予喬和宋疏影說起來葉澤南的事情,宋疏影就在一邊靜靜地聽着,看着宋予喬說的眉飛色舞的。
只不過,宋疏影現在一定沒有想到,現在宋予喬口中說的眉飛色舞的這個葉澤南,並不是陪着她走到最後的那個人。
我們都只能看到當下,卻看不到未來發生的事情。
等到宋予喬睡了之後,宋疏影才拿着手機到了陽台上,將韓瑾瑜的手機號在手機中調出來,手指幾次都已經撥了出去,卻在信號還沒有連通的同一時間,就又掛斷了電話。
等着手中手機屏幕逐漸滅掉,宋疏影才嘆了一口氣。
韓瑾瑜之前說過,這一次的事情是比較緊張的,用另一句話說,就是性命攸關的,能不打擾到他,還是不讓他分心了吧。
不過,現在算來,已經兩年多了,都沒有好好地坐下來吃上一頓飯。
宋疏影過年前三天到的宋家,一直到大年初三,宋老太太要去鄉下老家住,宋予喬因為高三,要開始用功努力學習了,而宋疏影,便也就回到了c市原本的家。
也就是韓瑾瑜的家。
之前放假,是直接從學校回來就去找的奶奶,所以,這裏的家具上都蒙了一層灰。
看來,她不在家的這幾年,韓瑾瑜也不經常回來。
也是,韓瑾瑜就算是回來,也都是回c市的學校去找她,好不容易抽出的閒暇時間,哪裏會回到這個空無一人的家中呢。
但是,就算是臨時落腳住幾天,宋疏影也要保證自己所住的環境的整潔,她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將所有的家具全都擦洗了一邊,地板拖了一遍,從樓下的超市買了許多可以存放的食物,放在冰箱裏。
宋疏影是想要在家裏窩二十天,直到開學,就連需要在這二十天看完的基本醫學上的書都已經準備好了。
只可惜,在大年初五這天晚上,她手中三百多頁的書剛剛看了五十頁,做了兩頁的筆記,她的計劃就被打破了。
………………
韓瑾瑜這兩年的重心一直是在國內,等到在開春,就要飛東南亞了。
在臨近過年的這幾天裏,韓瑾瑜用一批零關稅的走私貨,給張老獻上了好幾桶金,張老非常高興,當即就要收韓瑾瑜為義子。
韓瑾瑜說:「這種殊榮不敢當,我只有一個要求。」
張老大手一揮:「說。」
現在張老這邊因為是從道上起家,現在逐步已經開始向各個層次各個領域發展了,但是畢竟是還有道上的根基在,樹大根深,要想要能守得住他這樣的家業,就必定要找一個能夠站得住腳,鎮得住場的人。
無疑,在張老這二十年的觀察中,韓瑾瑜是最好的人選。
在座的其他人也都知道,就別說韓瑾瑜開口說條件,恐怕開口想要張老手底下的這些產業,張老都會拱手相讓。
因而,另外一些覬覦張老手中產業的人,在韓瑾瑜開口之前,也就格外緊張。
直到,韓瑾瑜說:「給我一個月的假期,我要回一趟家裏。」
聽了韓瑾瑜的這句話,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不過,現在確實也並不是時機成熟的時候,張老身體尚且康健,又並非是多事之秋。
張老笑了,「看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剋扣你什麼了似的,去吧,別說一個月,就是兩個月都准了。」
「謝謝張老,就一個月就夠了。」
而在臨走之前,韓瑾瑜將高雨也給帶走了,張老沒有說什麼,但是,底下已經有人私底下說開了。
而後,臨走前兩個小時,張老找高雨到書房裏去談話,兩個小時之後才出來,旁邊一個保姆端着茶走過來,小聲問了她一句,她就嚇的打了一個激靈,沒有控制住自己,抬手便將保姆手中的茶盞給打翻在地了。
嘩啦一聲,茶盞碎了滿地,茶壺裏的茶葉全都灑了,乳白色的地板磚上,有大片深綠色尚未泡開的茶葉。
高雨蹲下來想要將碎瓷片撿起來,保姆說:「放着我來。」
但是,張老從書房裏出來,面無表情,說:「讓她撿。」
這件事情後來傳到了韓瑾瑜的耳朵里,他也是一笑了之,並沒有對跟他傳這個消息的人說什話。
回到了s市,高雨在飛機上都顯得有一些心神不能寧,打電話要聯繫車的時候,韓瑾瑜攔住了她:「我放你一個月的假,回去跟你未婚夫好好團聚,大過年的,心情好點。」
高雨重重的點了點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高雨將自己的一片忠心,已經完全放在了韓瑾瑜的身上。
韓瑾瑜自己叫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報上了家裏的地址。
他看着車窗外,閉上了眼睛,揉着眉心。
其實,在張老手下那些見不得光的產業中,最可怕的其實還並不是類似於走私洗白這種事情,從東南亞那邊生意上的來往,有很多是涉及到毒?品,那才是最暴利的事情,只不過韓瑾瑜一直推脫,這種害人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沾過。
下了車,韓瑾瑜付了車錢,站在樓下向上看,看着車窗,數了數第九個窗戶,就是他的家。
宋疏影現在是應該在樓上的。
只不過,韓瑾瑜現在並沒有動,而是向前走到前面十字路口,到商場裏,根據宋疏影的碼子給她買了一件大衣,餘光從前面的落地鏡看到後面一個穿着黑色衣服,裹着深藍色圍巾的人,目光並沒有絲毫波閃,繼而走進了洗手間。
他就站在洗手間的門側靠後的位置,在心裏默數了三遍,洗手間的門被從外面推開。
韓瑾瑜直接伸手就想要將這個人給按下來,吃驚之餘,這個人並不是剛剛在落地境內看到的那個男人,而只是一個大腹便便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抱歉。」
韓瑾瑜道歉過後,便出了洗手間的門。
放眼看周圍,在光亮的商場內,已經看不到剛才的那個人了。
韓瑾瑜也並沒有再費盡心力地找這個人了,反正如果是玩兒跟蹤的話,那這個人必定是要找到他的,他只需要站在這兒,等着這個人主動出來找他就可以了。
他不敢確認,跟在自己身後的這個人,比較明顯的是讓自己看見了兩次,也僅僅有這兩次,應該不是張老派來的人。
在樓下,韓瑾瑜看見有一家老北京的糖葫蘆店面開着門,紅通通的糖葫蘆看起來特別喜慶,他便買了兩串,拿着上了樓。
本想要在進門之前,給宋疏影打個電話的,但是,手機拿在手裏,還特別又放下了,還是直接敲門吧,能給宋疏影一個驚喜,免得宋疏影次次都說他又呆又傻,不懂的情趣。
好吧。
他也承認了。
他就是又呆又傻,又不懂情趣。
韓瑾瑜先是按門鈴,可是,已經兩年都沒住了,門鈴怎麼可能還響,他自我嘲笑了一下,好像還真的是被宋疏影給說的傻了。
其實,這兩年多里,韓瑾瑜有時間通常是在晚上,可是晚上打電話,宋疏影已經是睡了,他也不想吵到她。系投吐扛。
他屈起手指輕叩門板的同時,在樓下響起了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震耳欲聾。
韓瑾瑜:「……」
還真的是趕巧,韓瑾瑜站在門外等到樓下沒了鞭炮聲響,這一次也沒有再猶豫了,趕忙就敲了敲門。
裏面傳來宋疏影十分熟悉的聲音,「來了!」
這是宋疏影的習慣,她習慣在別人敲門的時候先應一聲,以示對方她聽到了,而後再詢問是誰。
宋疏影問:「誰啊?」
韓瑾瑜上下滾動了一下喉結,開口的聲音有點黯啞,說:「是我。」
裏面沒了聲音。
等到一分鐘之後,房門才從裏面打開。
韓瑾瑜推開兩步,門打開,宋疏影戴着一副黑框眼鏡,身上裹着一件超長的黑色羽絨服,一直到腳踝。
她瞪着韓瑾瑜眼光有些直了。
「韓瑾瑜?」
宋疏影的嗓音有點顫,真的是難以置信了。
這個人……真的就是韓瑾瑜?好像不大像了。
韓瑾瑜目光有些貪婪地盯着宋疏影,清了清嗓子,將手中裝着大衣的袋子放到一邊的柜子上,反手關上了門。
「是我。我給你買了一件衣服,還有糖葫蘆,看着挺喜慶的,我記得你小時候是……」
話音未落,伴隨着門板關上,門鎖咔嚓的響聲,宋疏影已經直接向韓瑾瑜撲過來,韓瑾瑜的後背猝不及防壓在了後面的門板上,嘴唇已經被宋疏影封上了,可能是有些用力了,宋疏影的牙齒磕碰到韓瑾瑜的嘴唇,有些疼。
宋疏影鼻樑上的眼鏡都沒有來得及去,這樣一個動作,兩人鼻樑上都磕碰了一下,眼鏡被撞歪了,然後掉落在地上。
隨着眼鏡一同掉落在地上的,還有韓瑾瑜手裏的兩串糖葫蘆。
韓瑾瑜只是錯愕片刻,宋疏影已經伸出手去扯着韓瑾瑜的外套,他看着宋疏影這樣急切的樣子,也伸手去拉宋疏影羽絨服上的按扣。
宋疏影裏面只穿着一條很薄的睡裙,外面羽絨服脫了,一陣寒氣侵過來,冷不丁就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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