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徐媛怡,此刻好像是困獸一般,掙扎着,赤紅着雙眼,渾身都抖得好像是篩糠。
「徐媛怡。我這人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你過,你當初嫁進宋家來,也是辦了婚宴,之後你娘家人有了事情,你找到我這裏,我也都是盡心盡力地在幫助,可是現在,你這是什麼意思?孩子不是我的,宋琦涵不是我的秦文子,但是你知道麼,宋予喬是我的親生女兒,」宋翊將另外一份檢驗報告拿出來,捏住上面的一角,抖落下去。「這一份和先前我收到的匿名信。是一模一樣的,那麼,在之前,你拿給我的那幾份親子鑑定,就是假的。」
「我不知道,」徐媛怡臉色一片慘白,不停地搖着頭,「我不知道,就是當時的醫生檢驗了拿給我的,確實是蘇超。是的,沒有錯……」
徐媛怡完全懵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語無倫次。
宋翊已經看透了徐媛怡的這種把戲,說:「現在不管說什麼也都沒有用了,現在白紙黑字上寫的清楚,宋琦涵不是我的兒子,你不停地讓去重新驗一次dna,好方便你再次找人,是不是?在醫院裏換樣本,就是你搞出來的!」
徐媛怡跪坐在地上,滿臉都是眼淚。
這種情況下,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只知道哭,口中反覆喃喃着說:「涵涵是你的兒子。真的是你的兒子……」
宋翊也覺得滿心都是煩躁,坐下來,從煙盒內抖出一支煙來,打火機點燃,開始抽煙,一時間,房間內就只剩下徐媛怡的抽泣聲,還有宋翊漠然冷淡的視線。
剛才宋翊開門進來之後。並沒有鎖掉酒店門,徐媛怡的二嫂梁珍抱着宋琦涵回來,看見房間門開着一條縫,便索性直接推開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徐媛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哎,媛怡,你怎麼在地上坐着啊?趕緊起來。」
宋琦涵被梁珍放在地面上,也跑過來,看着徐媛怡看上都是淚,還伸出手來碰了碰她的臉:「媽媽,你怎麼哭了?」
徐媛怡在看見宋琦涵的同時,一把將兒子抱在了懷裏,失聲痛哭。
宋琦涵完全不知所措,聽着媽媽哭,他也開始抽咽。
梁珍察言觀色,也明白了一些,眼睛很尖的就看見了在地上的一張紙,撿起來看了一眼,「這……」
轉瞬,在梁珍的腦海里,已經出現了好幾種理由。
她之前根本就沒有聽徐媛怡說過,現在卻忽然冒出了這種東西,除了有人故意作假之外,她想不出來其他的理由。
當然,她在看見這份檢測報告的同時,也看見了另外一份放在桌上的紙,那一份,是宋予喬和宋翊的,卻寫着的是父母血緣關係。
梁珍明白了。
在八年前,徐媛怡曾經一直去找過徐戰,鬼鬼祟祟的做了一些事情,當時她和老公徐毅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來是這樣,但是,也正是因為徐媛怡嫁給宋翊之後,他們家的情況才逐日好轉,最後還開了一個小的影視公司,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平常很賺錢。
現在,徐媛怡代表的是她徐家,所以不管當年的情況是什麼,是對是錯,都要以現在對徐媛怡有效的情況來考慮。
梁珍將宋琦涵重新從地上抱起來,徐媛怡察覺到梁珍的動作,還又將宋琦涵向自己的懷裏摟了一下,但是,梁珍並沒有鬆手。
徐媛怡抬頭看了一眼梁珍,梁珍衝着她點了點頭,徐媛怡鬆手。
梁珍抱着宋琦涵,向宋翊坐的位置,「宋哥,你看,你看看涵涵這孩子。」
宋琦涵剛才聽着媽媽哭,也哭了出來,現在一雙眼睛紅紅的。
宋翊的眼睛內有些渾濁,看着宋琦涵,宋琦涵伸手道:「爸爸抱。」
但是,宋翊卻沒有伸出手來。
梁珍搖了搖頭,說:「宋哥,你看看涵涵長得多像你,怎麼可能不是你的孩子?這種檢測報告,一看就是有人動過手腳了,當時做化驗的時候我在醫院,就眼睜睜的看着媛怡被那個護士誣陷,這份報告絕對是有問題……」
然而,梁珍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酒店房門就被推開了,緊接着,一個聲音傳進來。
「這份報告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八年前的親子鑑定,就是她搞的鬼!」
徐媛怡聞言,渾身一震,看向門口的身影,呼吸都在一瞬間停滯了。
門口的女人,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徐媛怡,勾了勾唇:「你好,徐媛怡徐小姐,哦,不,現在應該是宋夫人,您不認識我了麼?」
徐媛怡拼命地向後退,原本已經鎮定下來的雙手又開始發抖了:「我不認識你!」
她心裏在想,這個女人不是早就離開不知所蹤了麼,為什麼現在會忽然重新冒出來,現在這個醫生回來是幹什麼的,是又來威脅要錢的麼?
「宋夫人,你怎麼能翻臉不認人呢?必定當初是我幫了你不少的忙!我們可是曾經的老同學了,要不是你再三請求我,我又怎麼會講蘇超和宋董事長的血液樣本調換了,然後的出來三分截然不同的檢驗報告呢?」這個人向前伸出手來,想要將坐在地上的徐媛怡伸手拉起來,卻被徐媛怡一下子打掉,手背上就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印子,「既然你忘了,那我就從頭,一點一點說,首先,我姓方,在八年前,是c市第一醫院的一個醫生……」
「你滾出去!誰允許你在這裏亂說的!出去!」
徐媛怡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從地上翻身爬起來,就將方醫生向門外狠狠地推了兩把。
「你動我幹什麼啊?我只是把事實說出來,你現在這種表現,更是讓人覺察到是掩人耳目啊,宋董事長可是都在看着呢。」
方醫生一隻手扒着門框,徐媛怡的手指甲有些長,在她的手臂上劃下了一道,她反手就扯了徐媛怡的頭髮,向後狠狠一拉,手指上就纏繞了很多細長的髮絲。
梁珍一看不好,這是要打架,便將已經完全嚇傻了的宋琦涵放在地上,過來攔架。
宋翊現在心裏已經有了一絲察覺,八年前的事情,即將揭露出來,現在也只是露了冰山一角,他看着面前有些失控的徐媛怡,說:「讓她說完。」
徐媛怡扯着方醫生的手一下子鬆開了,兩人分開,各自都在喘息。
方醫生眉頭緊緊的蹙起,扶着一把椅子站穩,說:「你現在動手有什麼好處,我說了事實真相,到底相信不相信,還是看宋董事長自己的判斷力。」
原本一直呆愣的宋琦涵,忽然大聲哭了出來,哇的一聲。斤圍扔血。
宋翊皺了皺眉。
不管宋琦涵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到底是個孩子,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影響到小孩子,一些話,不該讓小孩子聽到的,就不能讓他聽到。
宋翊剛剛想要打電話給助理,讓他過來將宋琦涵抱走,梁珍已經上前。
梁珍知道現在是涉及到人家的家務事,她也不用再待下去了,便索性抱了宋琦涵出門,宋琦涵的哭聲越來越大,口中還一直叫着「媽媽」,讓酒店走廊上的人聽了都不禁側目。
梁珍哄着孩子出去之後,房門再度關上,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宋翊看了一眼方醫生,這個醫生看起來也是不年輕了,髮絲中竟然已經夾雜着白頭髮了。
「你說吧。」
方醫生特意向前面走了幾步,離開徐媛怡伸手就能夠到的範圍內,看向宋翊:「我和徐媛怡是高中同學,只不過關係不深,之後我選了理,她選了文,後來我當了醫生,工作之後也一直沒有聯繫過,但是,就在八年前,她卻忽然找到我,先是請客吃飯,各種客套,還專門帶着禮品上來,說要我幫她偽造一份dna的親子鑑定……」
徐媛怡打斷了方醫生的話:「你血口噴人!現在口說無憑,你憑什麼說我要你幫忙偽造過dna的檢驗結果?!你現在就……」
「閉嘴!」
隨着宋翊如洪鐘一般的聲音之後,還有一聲劇烈的破碎聲,宋翊將面前的一個煙灰缸給砸到了地上,煙灰缸頓時四分五裂,碎裂的玻璃渣子散落在地上,迸濺到徐媛怡的小腿上,好像是被擦傷了,一陣猛烈的生疼。
宋翊冷冷的看着徐媛怡,說:「如果你不能安靜聽着,那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徐媛怡渾身打着篩子,咬着自己的嘴唇,用幾乎能將嘴唇咬爛的那種力道,雙手握成了拳頭,任由身後的方醫生開口,將滾在喉嚨中的話,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把宋家的那三姐弟重新驗一次dna就能確認了,」方醫生看了一眼徐媛怡,接着說:「之後,宋董事長您確實是來到醫院抽血檢驗過,但是,徐媛怡卻讓我幫她將名字寫成另外一個人的名字,就是蘇超,那個人我也見過,是一個工人,我一看就絕對不可能是,但是徐媛怡給了我好處,給了我錢,我承認我一是因為見錢眼開……」
方醫生頓了頓,接着說道:「而且,當時徐媛怡還用原來在高中的時候,我曾經發生過的一次不雅的事情捅出去作為威脅,最終我才答應了,幫她偽造了……之後我日日夜夜都不能安寧,直到後來,我才因為老公的工作調動變遷,去了外地,也算是為了躲人,因為後來沒多久我就聽說蘇超死了,我也怕被殺人滅口……」
等到方醫生說完,宋翊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而徐媛怡,渾身發抖,臉色灰敗一片。
宋翊再開口,嗓音有些艱澀,「那個蘇超,是誰?」
「我當時有留了那個人的身份證複印件,現在還留着!」方醫生趕忙將身上準備好的身份證複印件遞上去,「就是這個。」
徐媛怡恨不得當時就上去將方醫生手中的紙給奪下來撕碎,但是,最終她克制住了這種衝動,她剛才在宋翊面前露出的馬腳已經夠多了,現在必須要穩住自己的心神,絕對死不承認,況且,宋琦涵真的是宋翊的兒子,原本她還在懷疑,是不是當時檢查的日子出現了差錯,導致其實宋琦涵不是宋翊的兒子,可是,就從剛剛這個方醫生出現,她就將前幾天從醫院內的護士栽贓事件,到現在的指正八年前的事情,一定都是有人在幕後指使的!
如果有幕後黑手,那她就不怕,可以將這個幕後黑手給抓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徐媛怡現在一再告誡自己,自己是清白的,沒錯,當年的檢驗報告不是自己弄的,這種想法在腦子裏循環了無數遍,最終終於根深蒂固了,換句話說,她給自己催眠了。
就好像是有一句話,謊言重複一百遍就是真理。
徐媛怡現在認為自己就是清白的,那些事情都不是她做的!
方醫生遞過去照片,說:「這八年來,我一直寢食難安,因為之前見錢眼開,犯下的這種罪,現在,總算是說出來了,真相大白,也算是天理昭昭吧。」
宋翊在八年前,曾經見過一次蘇超,卻是一份偵探社發來的照片,是席美郁與蘇超在餐廳內吃飯的情景,當時兩人坐在靠近窗邊的位置,方便的拍照,特別清晰,還有在酒店內的一張照片,那個蘇超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袍。
宋翊當時看見由私家偵探拍的這些照片,還找專門的人出來,對照片進行了鑑定,沒有合成,沒有ps,是第一次拍照成功的,當時的情景還原,就是如此。
這也是後來宋翊對於席美郁相當生氣的原因之一。
現在,宋翊看着手中的這張身份證的複印件,看見上面的原籍,看見上面的出生年月,再看見這個人的照片,心理有一陣怒火,燒的無邊無沿。
當初的那個宋翊,好像是傻子一樣,被人耍了一遭,就連這沒有合成的照片,都是用來糊弄人的!
宋翊指着門:「都給我出去!出去!」
宋翊的忽然發出聲音,連同徐媛怡,方醫生都被嚇了一跳。
宋翊忽然失控,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用胳膊掃落在地上,幾隻玻璃杯和馬克杯,全都摔碎在地面上,開了花,噼噼啪啪的一陣燥亂聲響,重物落地,好像地面都在顫動,仿佛地震的感覺。
方醫生嚇的趕緊就出了門,身後跟着徐媛怡。
徐媛怡一出了門,就一把拉住了方醫生,「是誰讓你過來的?說!你現在為什麼要這樣污衊我,破壞我的家庭!」
方醫生現在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自然也就不用偽裝了,輕蔑的一笑,拂開徐媛怡的手臂:「當年你給我十萬,幫你害人,如今有人出五十萬,讓我將你做過的那些齷齪事給揭發出來,我何樂而不為呢?」
徐媛怡抬手就想要扇方醫生一個耳光,卻被架住了哆嗦的手臂,「無恥!」
「我沒有你無恥!」方醫生在徐媛怡的身上吐了一口唾沫,轉身下了樓。
徐媛怡向上翻着白眼,靠在牆面上,支撐不住一樣,緩緩地滑落。
隨即,就聽見梁珍的尖叫聲:「媛怡!徐媛怡!救命啊,快打120!」
………………
方醫生已經下了樓,從醫院的後門出去,向後面看了一眼,並沒有人追隨,便在行人路上緩慢行走,走過一條長長的路,在十字路口東轉,一直走到立交橋下,看見了一輛黑色的私家車,車牌號正是之前交待過的車牌號。
方醫生這才鬆了一口氣,她走過去,敲了敲車窗,車門開了鎖,她開了車門上去。
在後座上,坐着的是顧青城。
顧青城問:「怎麼樣?」
方醫生回答的畢恭畢敬,「我把當年的情況全都說出來了,看起來宋翊的情緒很不穩定,很生氣。」
顧青城擺手:「我問的是你將身份證複印件給宋翊看了以後,他的反應。」
方醫生回憶了一下,回答:「看了之後,忽然就叫我們都滾出去,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摔碎在地上了,拿着那張複印紙沒有鬆手。」
顧青城沉吟片刻,看來,裴斯承料想的沒有錯,沿着蘇智的這條線查下去,那個已經在八年前被車撞死的蘇超,就是那個八年前去頂了宋翊的身份做了親子鑑定的那個蘇超。
方醫生將身上的一根錄音筆拿出來遞上去。
顧青城拿過錄音筆來,打開聽了兩句話,等到聽見裏面伴隨着宋翊的一句「閉嘴」,摔碎了一個杯子的時候,就將錄音筆給關掉了。
車子平穩地在馬路上行駛,方醫生大氣都不敢出,最終,還是憋不住,問了顧青城一句:「我現在可以走了麼?」
顧青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她向後瑟縮了一下。
「等三天,如果沒有另外要你做的,你就可以走,我還會按照約定,給你打過去錢,只要你現在不惹事。」
「不會惹事,您說了算,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放心。」
方醫生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被帶過來的那種害怕了,興許真的是一直壓抑在心裏的錯事說出來,用來彌補,就好得多了。
………………
宋予喬昨晚已經約了華箏,要去選在訂婚宴上穿的禮服,原本說好了直接去店裏,可是到了店裏,蘇智卻說:「掌柜的沒來啊。」
明明是說好了在店裏的,現在卻沒有過來。
宋予喬身上沒有帶手機,本來是想要出去借用保鏢大哥的手機,但是,除了裴斯承的手機號碼她是背下來的,華箏的手機號根本連前三位都給忘了。
「蘇智,」宋予喬問正在前台站着的蘇智,「借我你手機用一下。」
「要給掌柜的打電話麼?」蘇智收回目光,已經拿出來手機撥通了華箏的號碼,遞給宋予喬。
宋予喬拿着蘇智的手機轉身,站在店面門口,看着路對面一個樹木施工隊,正在將一棵高大梧桐樹上的枝幹鋸下來,枝椏簌簌地掉落在地面上。
手機信號有點不好,聽起來仿佛是有電流的聲音,嘶嘶嘶嘶的。
華箏接通電話的時候,聽起來鼻音很重,「感冒了?」
「夜晚開空調,可能是吹着了,現在有些鼻塞。」華箏說,「你現在到哪兒了?在店裏?」
「嗯,你要是難受就在家歇着,我現在直接去你家。」
華箏說:「好,你過來吧,中午一起吃飯,」
臨掛斷電話前,華箏忽然叫住了宋予喬:「予喬,我昨兒個在店裏已經把幾套衣服都挑好了,你讓蘇智給你拿出來看看,就那麼幾件,還有裴大哥的。」
「嗯,好,」宋予喬叮囑,「你嗓子都壞了,多喝點水。」
掛了電話,宋予喬轉身,就看見了就貼在自己身後站着的蘇智,嚇了一跳,冷不丁的出現,她向後退了一步。
蘇智已經拉住她的手腕:「後面是台階,你小心着點。」
宋予喬一手扶住門框,另外一隻手輕巧地將蘇智的手掙脫掉,問:「華箏昨天挑的衣服呢?你拿給我看看。」
「好。」
蘇智向後退了一步,剛才握着宋予喬的手指指腹在衣服上摩挲了兩下,笑着向宋予喬俯身鞠躬,做出來一個十分紳士的姿勢,臉上的笑讓宋予喬有些看不懂,「我的公主,這邊請。」
宋予喬抖了兩下,拍了拍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蘇智,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好。」
蘇智眼眸中飛快地閃過一道光芒,隨即又完全恢復了那種乖乖少年的模樣,笑起來唇紅齒白的陽光少年。
宋予喬看不懂蘇智這個人,總覺得這個少年並不像表面看的這麼簡單,卻也不是那種壞的冒水的人。
其實,華箏讓宋予喬來挑選,根本就不用多說,華箏每天接觸的都是時尚圈子裏的人,對於時尚美還是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了,她挑出的這幾套衣服,看起來都不錯。
蘇智在一邊給宋予喬解釋,包括是那種材質,什麼款式,適合哪一種膚色哪一種身材的人穿。
最後,宋予喬為裴斯承的大哥裴聿白選了一套正裝,卻是十分别致的一套衣服,上面有暗紋,在袖口的設計也十分細緻,琥珀色的袖扣很漂亮。
宋予喬走到前台,隨手撕了一張便簽紙,寫上了一行字,「你一會兒找人把這套衣服照着這個地址送過去。」
蘇智就撐着手臂站在前台,低頭看見宋予喬娟秀俊逸的字體,將便簽拿在手中。
「字如其人。」
宋予喬沒有理會,而是將簽字筆放回台子上,「那我就先走了,我還要去唐氏莊園找華箏。」
「我還有事。」蘇智伸出胳膊攔住宋予喬,「我想請你吃飯,上一次沒有來得及,這一次你一定要給我這個面子,還了你幫我找酒店的這個人情。」
宋予喬仰着頭看了一眼蘇智此刻看起來認真的眉眼,「你還好意思提麼?押金裏面扣除的那一盒計生用品,你前幾天告訴我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蘇智眼睛一彎,「我當時看見抽屜里放着那東西,就拆開看了看,當時還以為是氣球……」
宋予喬:「……」
如果說曾經進出過夜色那種地方的少年,連避孕套都能是認作是氣球,那是她孤陋寡聞了。
蘇智緊跟不舍,「予喬,宋予喬,予喬姐,你就跟我吃頓飯能怎麼樣啊,我想要追你,給我一次機會好麼?」
宋予喬停住腳步,「蘇智,我也告訴過你,我有一個兒子,現在已經五歲多了,我也有一個很愛我的老公,我們生活的很幸福。你現在還很年輕,應該找一個和自己同年齡段的女孩子談戀愛。」
「你不是同年齡段的麼?」蘇智說,「而且,我也說過,我不在乎啊,就算是很愛也有一天會不愛,結了婚還可以離婚,現在出軌的人那麼多,你怎麼就知道你老公不會出軌呢?」
「啪」的一聲。
宋予喬揚起手臂來給了蘇智一個耳光,力氣不算小,蘇智白皙的臉頰上立刻就印上了五個手指印,不過卻沒有偏了臉,目光依舊牢牢地鎖住宋予喬。
宋予喬眼睛裏已經沒有了笑意,對蘇智說:「我不想你能收回你剛才說的話,但是我想要告訴你,在社會上生活,你必須要能管得住你自己的嘴,不阿諛奉承討好別人,也不能說這種尖刻的話來詛咒別人。」
說完,宋予喬就轉身出了禮服店門。
蘇智抹了一把自己的臉頰,這個時候才感覺到火辣辣的疼意。
透過禮服店的玻璃門,他看向已經走了很遠的宋予喬,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來,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
對於蘇智這個人,顧青城根本就沒有過印象,那些大學生,或者是社會上有顏值卻缺錢的男人女人,都曾經來過夜色,這些事情原先都是交給阿綠去打理的,也是因為各人有個人的私隱,來到這裏一般情況下都會用化名。
但是這個蘇智,卻是用的真名。
夜色內部已經完全裝修齊整,在下月初就開始重新試營業。
這個晚上,就首先迎來了第一批客人,顧青城叫了哥幾個過來喝酒,順帶將自己找到的蘇智的資料給了姍姍來遲的裴斯承。
蘇智在身份證上寫明現在是二十,但是實際年齡是二十一,母親是在蘇智五歲的時候就出軌然後離婚,改嫁,而父親在八年前去世,在一次意外的車禍中被撞,司機開車逃逸,一直到一周之後抓捕歸案,但是蘇智的父親卻已經死亡。
顧青城遞上來一份資料,「這裏面全都是問的蘇智的鄉鄰,一些他們所知道的內情,不過我覺得倒是沒有多大用處。」
裴斯承接過來,隨意地掃了兩眼。
「還有一根錄音筆,是今天在酒店裏方醫生帶進去的,裏面有當時幾個人說的話,能聽出來,宋翊有很大的怒氣。」顧青城說完,便將一根金屬色的錄音筆給裴斯承放在了面前。
旁邊薛淼叫住顧青城:「又琢磨着要陰誰呢?」
顧青城用下巴指了指裴斯承:「她的後丈母娘。」
薛淼:「……」
裴斯承就着喝了一杯酒,拿出手機來給黎北打了個電話:「徐媛怡那邊的情況調查清楚了麼?」
黎北說:「還沒有查出來,當時徐媛怡是有談過兩個前男友,有一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不過就在前幾年已經從s市搬到c市了。」
裴斯承說:「徹查。」
「是。」
………………
確實是徹查。
就在裴斯承對黎北下達了徹查的這個命令之後,不出第二天,就已經查到了。
這個在八年前已經和徐媛怡到了談婚論嫁地步的前男友,是叫石軍,有個妹妹叫石倩倩,是光影公司的新藝人。
「石倩倩?」
裴斯承的記憶里一向十分好,但是對於不該記住的人,從來都不過腦子,他敢肯定,在某種場合下一定是見到過這個石倩倩,只不過細想已經是想不出來了。
他將雙腿敲在茶几上,抬眼看着黎北:「接下來怎麼做,懂麼?」
「懂。」
跟了裴斯承這麼長時間,如果黎北每一步都需要裴斯承指示的話,他也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了。
「好,去吧。」裴斯承手中拿着一個zippo的打火機,啪嗒點燃再滅掉,一簇火苗躥出來,兩朵火苗在黝黑的深色瞳仁內,閃出兩抹跳躍的紅色。
等黎北走到門口,裴斯承卻忽然叫住了他。
「黎北。」
「老闆?」
裴斯承問:「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有幾年了?」
黎北說:「三年。」
「等這件事情過了,給你一個月的蜜月假期。」
黎北眼睛亮了亮光:「謝謝老闆。」
真的,有了老闆這句話,就算是以前去過中東,那也值了!就別說是中東了,就算是非洲也去得!
………………
清晨,虞娜照例是自己坐地鐵去上班。
她私下裏算了一下自己銀行卡內的錢,可以向銀行貸款十萬元,足夠買一輛車了,但是,如果買車的話,養車的錢必定也是少不了的,還不如繼續存起來,在好地段買一套房子,將父母從那個小雜院裏搬出來到市裏面去住。
到了公司,一出門,就看見于欣欣的一張喜氣洋洋的笑臉。
「虞娜姐,早上好。」
「嗯,早上好。」只不過,虞娜原本乾脆利落的步伐,在看見桌上放着的一捧花的時候,就一下子頓住了。
于欣欣跟在身後:「娜娜姐,這是早上有人送過來的,玫瑰啊,是有人追求你麼?」
虞娜腦海中第一印象就是葉澤南。
她面容上沒有波瀾,走過去,將桌面上的玫瑰花束拿起來,裏面有一張贈言的紙片。
果然,她猜想的沒有錯,是葉澤南。
于欣欣已經將一個花瓶給拿了過來,想要幫虞娜插上,虞娜直接將花束反手塞在于欣欣懷裏,說:「給辦公室的人一個人發一束,發完吧。」
「嗯?噢。」
於是,不光是六十三層的各位高管辦公室內多了一支紅玫瑰,就連黎北手中也多了一支紅玫瑰。
黎北咬在嘴裏,看着虞娜:「你真不介意?那我送給我女朋友去了。」
虞娜頭也沒有抬,雙手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十指如飛。
中午,虞娜接到了葉澤南的電話。
「中午有時間麼?一起吃飯吧。」
「沒有時間,我很忙。」虞娜斷然拒絕。
葉澤南笑了一聲:「那我帶着吃的東西上去找你?」
虞娜聞言微微一愣,「你在裴氏樓下?」
「是的,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我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你就算上來也嚇不到我,隨你便。」
說完,虞娜便將電話掛斷了。
心裏有些忐忑,一直等了十多分鐘,並沒有見葉澤南上來,她便去休息室內去接了一杯水喝,眼光不經意向下看,就看見了葉澤南的那輛白色寶馬。
之所以記得,是因為這兩白色的寶馬,在陪着葉澤南在郊外別墅內戒毒的時候,曾經借給她開過。
虞娜並沒有在意,午飯是讓于欣欣下午打包帶給她的,吃過午飯,又簡單的在桌上趴着休息了一會兒,只不過虞娜覺得自己有些心不在焉了,就算是在做需要最精密的數據報表的時候,也會分神開小差。
她忍不住走到休息室內,又從窗戶向下看了一眼。
那輛寶馬車依舊還在同一個位置停着。
虞娜出來之後,對于欣欣說:「我先去一下,最多半個小時就上來,你注意一下老闆那邊的要求。」
于欣欣經過這幾個月工作上的磨練,已經可以完全適應了,現在甜甜的一笑:「ok,放心啦。」
虞娜從樓上下來,走到寶馬車旁邊,敲了敲駕駛位的車窗玻璃,車窗玻璃搖下來,葉澤南一張俊臉出現在面前。
「我就知道你會下來。」
虞娜皺着眉:「你是覺得你這個總裁當的很容易是麼?現在上班時間,你就在這裏白白耽誤了三個小時,我現在可是怕了你媽媽了,下一次恐怕就不是打電話約我出去吃飯了,恐怕就直接拎着菜刀上我家裏去了。」
葉澤南已經傾身過去,將副駕駛的門打開,「你先上來,下午上映一場好看的電影,一起去看。」
「我現在是上班時間。」
「沒關係。」
「葉總,你別鬧了好不好,我是工薪階層,真的是……我們不合適。」
虞娜想要向後退,卻被葉澤南一下子握住了手腕。
葉澤南的眼睛很亮,「你先上來,一些話上來說。」
他知道虞娜的顧慮良多,便將車裏的鑰匙給拔了,塞給虞娜,「你現在保管着,我不會隨便開車了。」
虞娜這才繞過車頭,從副駕駛的位置上了車。
而就是剛才葉澤南對虞娜拉扯的那一幕,一點不落的全都印在了不遠處一個人的瞳孔里。
徐婉莉。
徐婉莉的腿在醫生的治療下,已經好很多了,因為原本不能行走就是因為心理上的問題而不是生理上的問題,雙腿沒有問題,所以在宋潔柔扶着徐婉莉日復一日的鍛煉下,她終於可以下地行走了,只不過剛剛恢復這種功能,還是有一些緩慢。
但是,她真的是很想葉澤南,於是,便在這種時候,趁着宋潔柔外出的時間,出去到了葉氏總公司,然後又打車跟蹤葉澤南的車,一直到這裏,沒想到,看到的卻是葉澤南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她恨!
如果是宋予喬也就罷了,從高中她就爭不過宋予喬,況且宋予喬還是跟葉澤南有過三年婚約的人。
可是現在,竟然是另外一個女人!什麼都比不上她的女人!
徐婉莉的內心正在被一條漆黑的毒蛇漸漸的吞噬,所有的光明光亮,全都被陰狠所覆蓋了,她眼睛裏是滔天的怒火。
虞娜,你等着。
………………
而就在這一天的早上,同樣收到花的,還不僅僅是葉澤南,還有宋予喬,這一次不是到付,當然也不是裴斯承送的,宋予喬看着由花店的人直接送上門來的新鮮花束,皺了皺眉,「不好意思,這花你退回去吧,我並沒有訂過。」
「那應該就是您的追求者送的花束吧,您還是簽收一下吧,免得讓我們這種送貨員不好辦。」
宋予喬便接過筆,在簽收那一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送貨員剛剛準備離開。
「小哥,等一下。」
送貨員站住腳步。
宋予喬從自己的錢包里拿出五十塊錢給了送貨員,然後在便簽紙上寫下了地址和收件人,還有手機號,說:「你幫我把這束花送到這個人手裏,真是麻煩你了,這是給你的小費。」
送貨員:「……」
等到送貨員離開,宋予喬轉過身來,就看見倚靠在牆面上的裴斯承,正抱着雙臂看着她。
「看什麼看?」
宋予喬從裴斯承身邊經過,因為裴斯承手長腳長給擋着路,只留出一小塊空地,她便伸手推了一下裴斯承的胸膛,於是裴斯承就趁機將她的手抓在了手掌心內。
「有人追有人送花?桃花運來了,想要紅杏出牆?」
「你這是在吃乾醋麼?」宋予喬尖尖食指在裴斯承的下巴上點了一下,「裴昊昱都快六歲了,肚子裏還有三個,我們都扯了證了,我想要紅杏出牆也要有這個資本好麼?」
裴斯承低頭咬了一下宋予喬伸出的指尖,「一會兒去醫院,我已經找好醫生了。」
「嗯,好。」
宋予喬的肚子已經將近三個月了,現在去醫院,就可以驗出腹中胎兒性別了。
「不知道我姐現在要生了沒有?」
裴斯承撫了撫宋予喬的手,「你放心,在別墅里顧青城找了五六個婦產科的專家就等着給你姐接生,不過你姐倒是穩坐泰山,肚子裏的孩子一點要出來的動靜都沒有。」
「我給她打個電話,你先去給裴昊昱收拾東西,第一天開學別遲到了。」
宋予喬給姐姐打了電話,宋疏影那邊接通了,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好,請自報姓名。」
宋予喬:「……」
「我是宋予喬,我找我姐。」
緊接着,就隱約聽見那邊說話聲,「宋姐,是你妹妹打來的電話。」
這手機才又回到了宋疏影的手裏。
這麼一聽,宋予喬完全不擔心宋疏影在顧青城那邊的男人堆里,會有什麼排斥反應,根本就不會,簡直是如魚得水了。
「姐,你的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星期吧?」
「嗯,還有十天……你不用過來了,席女士現在已經來了,她一個我就要受不了了,你別來了,我現在好得很。」
姐妹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樓上的裴斯承已經拎着裴昊昱的書包下來了,裴昊昱興奮地一直在地上蹦躂着,終於要開學了,他終於能夠肆無忌憚的嘲笑慕小冬了啊哈哈!
「喬喬,你快點!我今天趕時間!」
宋予喬換了一雙軟底的平底鞋,很舒適,開了門讓裴昊昱先出去:「趕什麼時間?」
裴昊昱沒有吭聲,直接從宋予喬的臂膀下鑽出去,一溜煙就跑到電梯前去猛按電梯開關。
裴斯承說:「沒寫完作業,等着去參考同學的。」
裴昊昱已經事先給慕小冬打了電話了,兩個小朋友誰先到,誰就在學校門口的四季青前面等着,然後一塊兒去學校。
裴昊昱到的時候,慕小冬還沒有來,宋予喬便陪着他站了一會兒,等到坐着媽媽的電動車到學校的慕小冬。
宋予喬摸了摸裴昊昱的小腦袋,說:「那媽媽走了,你上學要聽話。」
「嗯嗯,我知道。」
慕小冬跑過來,兩個小傢伙撞了撞頭,然後搭着肩膀就進了學校門。
………………
裴斯承開着車帶宋予喬來到醫院裏做檢查,如果是單胎的話,一般情況下醫生不會告知性別,除非是找人,而宋予喬是三胞胎,不僅僅是會告知性別,就連婦產科的其他醫生護士,在宋予喬過來做孕檢的時候,都紛紛過來到檢查室內,特別還有帶着的兩個實習醫生。
只不過,這個時候,宋予喬才剛剛從裴斯承的車內下來,兩人暫時不知道醫院內的情況,一同經過醫院中間的一個巨大的人工噴水池,向醫院大樓走去。
「姐姐!」
忽然後面一聲清亮的童聲傳過來,不過,宋予喬和裴斯承兩人都沒有刻意注意到,緊接着,宋予喬身後的衣服被人抓住了,又一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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