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麥香剛跑到胡同口,冷不防卻一下被人抱住了,她剛要掙扎,卻聽到懷慈說道:「是我,別怕。」
麥香這會也顧不上跟他生氣了,拉着懷慈就要跑。
「快跑,有人要搶我的東西。」
「不怕的,這裏已經安全了,他們都走了。」懷慈一邊說,一邊拉着麥香往街口走去。
麥香聽了往後一看,果然身後的人見麥香遇到了熟人,早轉身躲進胡同里了。
「好了,我雇一輛驢車走。」麥香見脫離了危險,甩開了懷慈的手。
「我送你走。」懷慈說道。
麥香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說不讓他送是不現實的,因為麥香也看出來了,懷慈的臉yin着,顯然也是嚇到了,也在跟自己生氣。
麥香跟着懷慈到了他的鋪子,懷慈從後院把馬車趕了出來,兩人也不說話,麥香自己跳上了馬車。
由於剛才的一路驚嚇,麥香的心還緊張得砰砰直跳,哪裏注意到懷慈把馬車趕到哪裏,等馬車停下了的時候,麥香發現,又回到了先前的那個小院。
「我本來是打算退房子的,可是後來一想,如果沒了這院子,你來找我也不方便。」懷慈見麥香看着這院子發呆,主動解釋了一句。
「我還是走吧。」麥香沒有進屋。
「麥香,你別這樣,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訴你,你不知道,剛才,我見你被壞人追趕,我有多害怕,幸好,我趕到了,要是你真的出了事,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了。」懷慈站在門口,低聲說道。
麥香見周圍已經有鄰居探頭打量自己,只得跟着他進了屋,放下手裏的包袱,找了一圈,屋子裏除了有點米麵和鹹菜疙瘩,麥香找不到別的菜了。
想了想,麥香從包袱拿出一串錢來,又找了個籃子拎着,剛出了房門,懷慈拉住了她,搶過她手裏的籃子,說道:「妹妹歇着,我去吧。」
麥香聽了也不爭執,轉身弄了幾把米洗了開始生火做飯,懷慈站着看了她一會,確定麥香不會再走了,他才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倒是沒忘了把大門鎖上。
懷慈走後,麥香看着眼前凌亂的屋子嘆了口氣。在她的印象中,懷慈還算一個比較乾淨的人,她記得她前幾次來的時候,屋子裏並沒有一般男人住的髒亂差,十分整潔。這次也不知是心情緣故還是打算搬走的緣故,屋子裏顯然很長時間沒有整理了,地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舊書,幾乎沒處下腳,炕上的髒衣服也是隨手一扔。
「就當我x行一善吧。」麥香自言自語念了一句,爬上炕把髒衣服放進了盆里,把窗戶打開了通通風,看看外頭還有點太陽,麥香又把被子抱了出去。
懷慈急急忙忙趕回家,又看見麥香蹲在井台邊洗他的衣服,眼睛一熱,他把東西放下了,直接從後面把麥香抱起來放到炕上,說道:「妹妹剛受了驚嚇,還是先歇會養養神,今兒哥哥給你做頓飯,哥哥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綠葉子菜。」
懷慈放下麥香,自己拿了一個盆子去洗菜,麥香也不搭理他,可是光閒坐着也坐不住,便蹲到地上,想找一本自己能看的書。
這些舊書大部分是經史子集,估計是科考考完的人沒啥用便倒騰出來賣了,這點倒像後世的人,高考完了或大學畢業了,沒用的書都能堆滿一間屋子。
麥香翻了好半天,也沒找到自己能看的書,便索xing替他把這些書分類整理起來,沒有缺頁沒有破損的單放一邊,缺頁破損的又細分了一下。
不知不覺天就漸漸暗了下來,懷慈抱着被子進來,麥香這才驚覺自己的肚子餓了,剛要站起來,卻因為天黑拌了一下腳,往前撲了一下,正好被懷慈抱了一個滿懷。
兩人都有些尷尬,還沒等麥香掙脫出來,懷慈已經先放開了麥香。
「妹妹,吃飯了。」
麥香也沒搭理他,剛才又有些傷自尊了,自己走到外面洗了手,再次進來時懷慈已經把飯菜端上了炕桌,原來他說的綠葉子菜是菠菜,只是他不會炒,是煮出來的,還有一個菜是豆腐和肉,也不是燉的,是煮出來的,另外還有一個醬豬蹄,分成了四塊。
麥香嘆口氣,把豆腐煮肉拿開,說道:「菠菜和豆腐不能同吃。」
「妹妹總算開口說話了。菠菜不能和豆腐同吃,我怎麼沒聽說過?」
麥香不知該如何解釋,好在懷慈看着麥香沉默的臉,以為麥香又生氣了,忙把豆腐煮肉端了出去,說道:「不吃就不吃吧,反正也不好吃。」
「不是因為不好吃,而是因為這兩樣東西不能同時吃,你自己記住了。」
「好。」懷慈說着,把碟子裏的幾塊豬蹄夾給了麥香,麥香也不搭理他,只是又放回去了兩塊。
好在懷慈早就養成了食不言的習慣,這頓飯兩人都沒有說話,吃完飯,懷慈仍舊搶着把碗筷拿去洗了,麥香走到院子裏消消食,看見院子裏荒草叢生,便想着下次來給他帶兩隻小鵝來,還能幫着看看家。
「你送我去貝勒府住吧。」麥香見懷慈收拾好碗筷了,說道。
麥香知道今晚她留下來,懷慈肯定會給她一個說法,麥香突然有些不想聽了,兩人並不是那種水到渠成的關係,對於自己的心意,麥香也並沒有確定,她怕自己堅持不下去,辜負了他的信任,可就真的把他再次推進了深淵。
「你,不留下來?」
「我不想逼你,也不想逼我自己。」麥香低下了頭。
「妹妹,你今年究竟多大了?」這個問題,懷慈一直想問,看着麥香長得雖然身量不足,但是從麥香嘴裏說出的話,實在跟她外貌不符。
「十一。」麥香知道這裏的人說的都是虛歲。
「我比妹妹大六歲呢。妹妹想必也吃了很多苦吧?」懷慈想起了自己的經歷,少年早熟多半是被生活磨練出來的。
「沒有哥哥多。」麥香說的也是實話。
懷慈伸出了手,拿起了麥香的手,捏着麥香手上的繭子,說道:「妹妹,以後哥哥幫你養家,好不好?」
「哥哥還是先把自己養好了再說,我能養得起家,我現在的鋪子和館子養家足夠了,我跟你不一樣,我還有爹娘,還有家人,哥哥只有自己一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孤兒,但是我想,你母親在天上看見你這樣,肯定會心疼你的,為了你母親,你也要好好的。」
「好,我答應妹妹,為了我娘和妹妹,我也要好好的,我一定會好好的。」懷慈mo了mo麥香的頭。
麥香雖然有些惱他不尊重自己,可是也知道他走到今天這一步,便沒有動地方。
「妹妹今兒就留下來吧,我想跟妹妹說說話,妹妹要是就這樣走了,我心裏會不安的。」
「憑啥你不安我就要留下來,那你這麼長時間不來拿貨,你就不會想到我會不會不安?憑什麼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麥香又有些使小xing子了,問題是她也很矛盾很糾結,不知自己該怎麼做,對於未來,是恐懼和憂慮遠遠大於甜mi,或者是從頭至尾就沒有過甜mi。
「好,從今後,我聽妹妹的,妹妹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懷慈倒是也好xing兒。
「我憑啥讓你聽我的?我還不知該聽誰的呢?」麥香的小女人xing子上來了。
說來也是怪,麥香上世一直以灑脫著稱,要不然也不會去參加什麼登山社,一直沒有正經交過一個男朋友,倒是有了一堆好哥們好驢友。這一世的麥香,剛來便要撐起一個家,更沒有可以使xing子的機會。
原來,她不是不會,而是沒有碰到對的那個人。
這麼一折騰,天se已經黑了,麥香再去貝勒府,只怕也會被烏拉多敏責怪,只得拿了個木盆打了些熱水,開始洗漱。
當兩人依舊像以前那樣,一個炕頭一個炕尾地躺好時,空氣里又沉悶起來。
「其實,我的出身很低,我娘是一個丫鬟,因為長得漂亮,被我爹看上了,在我爹成親之前,就把我娘要了去,我娘跟我爹,應該也過了幾個月的好日子吧?不然的話,我爹也不會送我娘那些首飾。可惜,好景不長,我爹成親了。」懷慈說到這,頓住了。
麥香沒有出聲打斷他,知道他也有需要調整情緒。
「我嫡母懷孕沒有多久,我娘也有了我,誰知好巧不巧,兩人生的都是兒子,更可氣的是,大家都說我比那個哥哥更聰明伶俐,於是,從此後,我和我娘便成了我嫡母心裏的一根刺,我娘成了我嫡母的貼身丫鬟,每天被她使喚來使喚去的,吃不好睡不好,沒兩年,身子就空了。我還記得,我娘臨走前,還拖着瘦弱的病體,端着一盆熱水,顫顫巍巍地跪在她面前,讓她洗臉,我對我娘的印象,只有零碎的幾個片段,我甚至記不清她的模樣,但是我卻記住了這件事,那一年,我才五歲,還是虛歲。聽說我娘臨走前,對我唯一的囑咐就是,千萬不要娶小老婆,千萬不要讓女人再像她一樣可憐。」
懷慈說到這裏,忽然有些泣不成聲,麥香mo了mo自己的臉,也是濕乎乎。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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