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你沒回家,打你電話沒人接」
顧寧見李學武從辦公樓里走了出來,心裏便稍稍平靜了一些。
但見李學武這麼問了,便也就直白的回答了。
李學武抿了抿嘴,可任憑怎麼努力,都是忍不住嘴角的微笑。
伸手拉了顧寧往大廳的角落站了站,笑着問道:「擔心我了?」
顧寧看了李學武一眼,示意了手上的飯盒,道:「晚上包餃子,你沒按時回家」。
李學武這邊還感動呢,卻是沒想到小媳婦兒突然責怪起了自己來。
看了一眼左右,見沒人關注這邊,便低聲說道:「韓雅婷因為案子受傷了,還在廠醫院搶救,我得在這負責案子」。
顧寧瞪大了雙眼,再次打量了李學武一眼。
不都說工廠里是安全的嘛,李學武都是部門一把手了,怎麼還會面臨這種案子呢。
李學武知道顧寧的意思,輕輕拍了拍顧寧的胳膊,道:「我沒事,當時我在分局,正準備回家,突然接到了這個消息」。
顧寧確認李學武沒事後,這才點點頭,說道:「我打擾你工作了」。
「沒,挺感動的」
李學武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門外問道:「怎麼來的?」
「開車」
顧寧看着李學武說道:「那台吉普車」。
李學武聽見這話稍稍驚訝道:「你會開車?以前怎麼不知道?」
顧寧卻是沒有在意這個,而是將手裏的飯盒遞給了李學武,道:「我要回去了,奶奶還擔心着」。
李學武接了飯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我不好,忙忘了,沒給家裏打電話」。
「沒事,你忙吧」
顧寧只說了一句便往出走了,李學武跟着出了大廳,見着門口的吉普車這才確認真是顧寧開來的。
「這個給你」
李學武從腰上抽出了手槍遞給了顧寧,示意道:「路上天黑」。
「沒事」
顧寧淡定地歪了歪頭,從兜里掏出了李學武給她的那把小手槍,道:「我帶着傢伙呢」。
說完也不等李學武再說什麼,打着了吉普車,轉了個方向便往辦公區外面開去。
李學武真是頭一次知道顧寧會開車,而且看樣子技術還可以,站在樓門口看着吉普車消失在門口,又看了看手裏的飯盒,內心感動的撐得慌。
剛吃了仨饅頭了,這一大盒餃子怎麼吃得下啊。
再回到樓里,沙器之已經把餐具和飯盒收拾了,楊書記和薛書記去了會議室,同市紀監的向允年談話。
還得說徐斯年辦事妥當,不僅僅是李學武這邊安排了伙食,正在辦案的,還沒有吃飯的他都組織這邊的人手幫忙安排了伙食。
李學武看了看手裏的餃子,突然想起還有一個人好像沒吃飯呢。
「你先在這兒盯一會兒,我去趟醫院」
李學武交代了沙器之一句,轉身往門外走去,韓雅婷的搶救還沒有傳來消息,結果讓李學武有些擔心。
當指揮車停在了廠醫院門口,李學武便見着楊鳳山從醫院裏走了出來。
見着李學武的車進來,楊鳳山一行人便停住了腳步,待李學武下車,楊鳳山更是直接走了過來。
「帶煙了嘛?」
「有」
李學武皺着眉頭看了楊鳳山一眼,從兜里掏出了從李懷德那順來的華子和打火機。
看着楊鳳山接過香煙點了火,不知道讓李懷德知道了,會不會說他資敵。
「人沒事了」
楊鳳山將煙和打火機塞回了李學武的口袋,吐了一口煙,這才繼續說道:「暫時在病房看護,說是連接血管花了點時間,去看看你那朋友吧,哭的死去活來的」。
「誰?姬衛東?」
李學武吊了吊眉毛,能在這邊的,是自己的朋友,只能是姬衛東了。
可特麼哭的死去活來是什麼鬼?這說的真是姬衛東?
「嗯,應該是」
楊鳳山點了點頭,再次抽了一口煙,猩紅的煙頭在黑夜裏,伴隨着廠醫院院裏的燈光,顯得是那麼的落寞。
「人我是還給你們了,心裏就少罵我幾句吧」
說完,示意了一下手裏的香煙,帶着他的秘書和廠辦的人往車邊走去。
待楊鳳山的車離開,李學武這才轉身進了醫院大樓。
軋鋼廠醫院規模不小,應對一萬多人的大廠,還是重工業,各種傷害病的治療還是很有力度的。
軋鋼廠再缺錢也不敢在廠醫院上面省錢,所以這邊的醫生和護士還是水平足夠的。
李學武進了大廳,有廠辦的人等着,示意請了李學武跟着上了二樓,在樓梯口附近的房間找到了姬衛東。
讓李學武不敢相信的一幕直接呈現在了他的眼前,韓雅婷昏迷着躺在床上,姬衛東坐在床邊握着韓雅婷的手正哭着。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要不是丫的背影這麼熟悉,他還真以為走錯了房間呢。
輕步走進了病房,見只有一個床,便知道是廠里特意安排的了。
隨手將飯盒放在了床頭柜上,拉了椅子坐在了病床的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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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知道誰進來了,姬衛東的哭聲漸漸的壓低了下去,但還是低着頭趴在病床邊。
「你特麼搞什麼鬼?」
李學武微微皺眉,看着浪子回頭一般的姬衛東在這跟特麼演愛情劇似的哭哭啼啼,真想抓着他的頭髮仔細看看他的眼睛,別特麼在醫院衝着啥了吧。
姬衛東卻是使勁用手擦了擦眼睛,伸手接了李學武遞過去的衛生紙擦了鼻涕。
收拾了好一會兒,又平穩了片刻,這才瞪着大紅眼睛看着韓雅婷,啞着嗓子跟李學武解釋道:「醫生說她送來的時候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得!
這一句話解釋完,姬衛東的眼淚又下來了,嗓子裏的話也失了音,斷斷續續的變成了哽咽和哭聲。
李學武咧了咧嘴,他也不是沒處過對象,更不是沒有過這種撕心裂肺、巴心巴肝的愛情,但特麼這種聲嘶力竭的哭喊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為了女人哭並不寒磣,但你也不能哭的太寒磣不是。
哎!哎!窩草!
李學武眼瞅着姬衛東哭的鼻涕泡出來了,就要滑到他嘴裏了,卻又被他的抽泣給扯了回去。
特麼的,這愛情也太特麼噁心了!
李學武看了看床頭柜上自己媳婦兒送來的餃子,覺得這孫子好像不配吃它。
憑白讓他的這份噁心污染了自己純真的愛情。
姬衛東使勁忍住了哭聲,再次扯了衛生紙擦了自己的臉和鼻涕,這才又說道:「分手的那天我以為她不在意的,就跟我點點頭~嗚嗚~」
「碼的,你沒處過對象啊?」
李學武皺着眉頭看着哭泣不已的姬衛東,實在是有些受不了這種愛情片爛俗橋段。
分手是什麼?
分手就特麼是新一段感情的開始啊!
男人啊,浪子啊,得有閱盡繁花回首處,笑顏如花昔香如故的氣質和才情啊。
這算什麼?分手局嘛?
李學武皺着臉狐疑地看着姬衛東,這幅死去活來的,別特麼人是雛,感情經歷也是雛吧!
「沒處過對象怎麼了!你處的多你就牛嗶是吧!」
姬衛東這會兒的狀態有些不對,思維就特麼沒在線,完全把自己的情感史暴露了。
枉李學武還把他當成同類呢,平日裏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感情都是特麼裝的。
還特麼說帶自己找外國娘們呢,這會兒暴露了吧,感情是特麼個多情種子。
李學武見着韓雅婷沒事就放心了,處里還有事,也沒時間跟他在這演愛情喜劇。
站起身,拿了床頭柜上的飯盒,指了指姬衛東說道:「你記住了,以後再敢跟我裝風流,小心我糊你一臉」。
「等會!」
姬衛東用手胡亂地擦了一下臉,看向李學武的手裏問道:「拿的啥?」
「啥?餃子!」
李學武晃了晃手裏的飯盒,逗着姬衛東說道:「我媳婦兒給送來的,本來覺得你餓着,看你可憐就給你嘗嘗」。
「但是啊」
李學武歪了歪脖子道:「看你這幅悲傷模樣,一定是吃不下飯的,別浪費了,我拿回去當夜宵了」。
「放下!再動我掏槍了!」
姬衛東將手裏的衛生紙一扔,指着李學武說道:「誰說我特麼悲傷就吃不下飯的!我特麼最喜歡吃餃子了!」
說完又瞪着通紅的眼珠子問道:「啥餡的?」
「你一定不喜歡」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示意道:「小白菜拌油渣的,一點兒都不好吃」。
「嗚嗚嗚~」
李學武剛說完,姬衛東那邊又特麼開始哭上了。
待從他斷斷續續的解釋聲中李學武才知道,感情這小子想起以前來了。
「嗚嗚~我從鋼城回來,她就給我包了這個餡的餃子」
姬衛東呼嚕着臉上的眼淚,看着李學武手裏的飯盒哽咽着說道:「我想吃白菜油渣餡的餃子了」。
「給!給!給!」
李學武不敢再逗他,真怕他哭個唧的樣子,噁心死了。
「我特麼真是怕了你了,一會我就去找個相機,非給你拍下來讓毓秀看看你現在是個啥德行」
李學武放好了飯盒,咧着嘴便出了病房,臨關門的時候還聽姬衛東在裏面追問帶了醋沒有。
李學武實在是懶得搭理他這個貨了,現在跟他說話都嫌丟人。
尤其是看着廠辦秘書便秘似的表情,李學武更覺得今天的擔心都是餵了狗了。
「看着他,晚上給他找個床鋪」
李學武對着廠辦秘書交代了一聲便往樓下走了。
再回到保衛樓,楊書記已經離開了,薛書記同向允年正在開會,見着李學武進來,擺手示意他坐下一起。
會議進行的很快,沒有過多的繁瑣程序,由着薛直夫開始,直入主題,直接談起了以鄧之望為中心的犯罪鏈。
結合現有的到案人員供述,以及查詢到的,同鄧之望有關係的涉案問題,主要可以分為幾個方向。
一個便是油料問題,油票套現鄧之望並沒有獲利,而是都分配給了他的秘書和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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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司機是同劉中全這一油票倒賣、制假造假團伙的聯繫人。
被鄧之望要求斷掉司機這條線是因為司機知道的太多了,包括他的其他問題。
據鄧之望的秘書張志傑交代,前幾天便有人來借送飯的機會告訴了他,只要咬住了,事情不大。
可現在看,已經死人了司機肖力同死了,他也扛不住了,因為再扛下去他怕自己也會被逼着滅口。
肖力同是鄧之望從原單位調來的,同張志傑一樣,都是以前鄧之望的身邊人。
來到軋鋼廠這邊,肖力同似是在原單位一樣,繼續實施這種違法行為。
而軋鋼廠這邊給鄧之望安排了司機,但沒有得到他的同意,執意從原單位調人。
這件事還引起了徐斯年的注意,但他也僅僅是覺得鄧副廠長不好相處,便也就沒在意這個司機。
倒是張志傑,徐斯年觀察了好一段時間,看着他八面玲瓏,出手大方的樣子就知道有問題。
但這種事沒法說的清,所以在這幾個月的工作中,徐斯年也是沒為難他。
現在出了事,張志傑和肖力同的種種反常全都暴露了出來。
肖力同的家裏十三口人,具體的情況也就是那麼回事。
世上悲慘的故事千篇一律,肖力同的家庭也不是萬里挑一。
爹死娘眼瞎,一堆弟弟妹妹要他養,家裏唯一的經濟來源……
反正就是需要錢,便動了黑手。
也正是因為家庭的原因,讓劉中全有了威逼利誘的機會。
一條命,換他二弟一個進廠的機會,同時還有五百塊錢。
嗯,就是這麼點兒價值,讓肖力同敢磨尖了筷子扎韓雅婷,扎他自己。
而張志傑這邊則是簡單些,人年輕,崗位好,愛裝嗶,兜里窮,所以有了錢自然出手大方。
大方習慣了,手裏再緊的時候老莫怎麼辦?跟他去老莫開葷的姑娘怎麼辦?
所以他這也算是為了老莫餐廳做了貢獻,也為那些想吃西餐的姑娘們奉獻了大洋。
油票和油料套現算是一條線,而由着鄧之望秘書張志傑交代的,京城煉鋼廠建築三隊負責人到案後交代,總共經他手安排了幾頓飯,錢有三千多塊,車的指標是京城煉鋼廠的。
其實依着京城煉鋼廠這麼大的名頭,也不至於就為了這麼個工程搞什么小動作。
而這個負責人的行為更是顯得蹊蹺,難以捉摸,畢竟這個時候的變現還不是那麼的容易,偷工減料也是很敏感的事情。
但當這人到案後,經過調查處人員同治安員的「特殊」審訊,算是都撂了底兒。
他倒是想依着京城煉鋼廠的名頭誓死頑抗來着,但怎奈調查處的人一亮身份他就屁股涼了。
他也是實在想不到自己到底做過什麼,能讓調查處找到他的頭上。
沒別的,他要是不說,甭說家裏人,單是單位上的那些領導就不會放過他。
調查處查案跟地方不同,單看姬衛東的脾氣和秉性就知道,那是個敢下黑手的。
讓這個負責人給鄧之望使錢的理由李學武也是沒想到,卻是不在工程上,也在工程上。
說白了就是進廠名額,這玩意就代表了錢,直接代表。
鄧之望其實不負責人事工作,但他負責建築。
居民區項目的施工是一個比較大,時間跨度也大的工程,臨時工的應用在人事處那邊是依照特殊備案進廠的。
這裏面多是用了軋鋼廠的工人子弟,畢竟好處都是可着自己人來嘛。
而對應的,人事處是要給這部分臨時工轉正名額的,也就是鄧之望可以操作的空間了。
他也是聰明和謹慎,放開的口子根本不從軋鋼廠這邊開設,而是由着京城煉鋼廠三建築的這位負責人,也是他以前的合作夥伴幫忙。
這位負責人負責聯繫要進軋鋼廠的人,而鄧之望負責處理。
一個臨時工名額一百五,保轉正再加八百五,也就是一單基本能賺一千。
因為臨時工都知道咋回事,這個工程估計着還能幹個三五年的,一百五的花費能回來的不多。
而保正式工就值了,一千,轉正兩年多就回本了。
要是以前這個價絕對要被叫黑心了,但現在不同,今年的畢業生大多都空着呢,因為飽和的情況更加的嚴重了。
要不李學武怎麼有底氣敢去中學裏面隨便挑,還敢挑成績好的。
更有膽子去高中裏面招人,雖然不敢找成績好的,但總也有機會不是。
靠着這個,兩人在工程項目上清如水,明如鏡,但在施工項目的臨時工應用上卻是動了手腳。
任是李學武見多識廣,把他扔到工地上去查,查掉了腦袋也想不到根子在這呢。
這特麼不從本人嘴裏撬開,光是去查得怎麼查。
那些花了錢的恨不得鄧之望這些人平平安安,至少在他們正式進廠轉正前不出事。
而其他人又哪裏知道這些人是從哪兒來的,鄧之望設計的這個局絕對的安全。
他倒是為了安撫秘書和司機,給開了這個油票的口子,也是沒想到因為這小小的油票把李學武給惹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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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劉中全斷了司機的嘴不是因為怕司機咬他油票的事,因為油票他根本沒收錢。
他怕的是,這些次的合作和溝通司機都看見了,畢竟他是不會開車的,都是司機送他的。
而秘書他是不擔心的,因為秘書的生活比較好,頭腦也靈活,知道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的道理。
秘書更多的是工作上的關心,跟私下裏的這些事關係不大。
現在很顯然,鄧之望的這個秘書知道的比他認為的要多得多。
至少知道三建築這位負責人的存在,更知道他們有問題。
再有就是保衛處結合鄧之望辦公室里的資料,同他家裏搜查的物品,以及對他家人的調查和審訊,得出他以前在京城煉鋼廠的一些違紀行為。
這就很有趣了,薛直夫也是搓了搓下巴,看着鄧之望同其他工業、商業人員的密切關係直挑眉頭。
將文件扔給了李學武,示意讓李學武看看,李學武卻是原封不動地給他推了回去。
「保衛處全力配合紀監部門的行動」
「呵呵」
向允年聽見李學武的話不由得輕笑出聲,看向薛直夫的眼神也變得玩味了起來。
薛直夫也是扯了扯嘴角,他跟楊元松說如何看待李學武的時候真應該再加一個:猴的精。
「那就分頭行動」
薛直夫拿起了手邊的文件,看向向允年說道:「辛苦向處長查京城煉鋼廠這條線,我負責鄧之望這邊,行動由李副處長負責」。
說完站起身,看向兩人道:「今晚加個班,打他個措手不及,也把證據鏈固定住,爭取明天能給廠里,給上面,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向允年同李學武站起身,齊齊點頭,表示了認同。
待送了向允年出屋,薛直夫按住了李學武的肩膀,輕聲說道:「請神容易送神難,親兄弟也得明算賬」。
這話卻是示意剛送走的向允年說的,意思也很明確,請了人家來幫忙,總不好真的來幫忙。
將京城煉鋼廠的線交給向允年,便是在分割功勞和利益。
這也是薛直夫幫李學武支付給向允年來這邊打短工的錢。
也不怪剛才向允年看向薛直夫和李學武的眼神充滿了意味深長,遇到一個明事理的人主持工作,他也就不用擔心事後不好做人了。
薛直夫這邊承擔了上報和協調的工作,同時把大麻煩鄧之望接在了手裏。
不僅僅是解決了李學武不夠級別調查的難題,也幫李學武抹平了不利影響,讓這個案件的調查重新回到了正軌。
不能說是胸有溝壑、宰相肚裏能撐船吧,至少薛直夫是冷靜的,清醒的,沉着的,心裏能裝事的。
李學武的一些小動作,或者說故意而為之的意氣用事,在他看來是有一定的迷惑性,在李學武這個二十歲年輕人身上發生也頗讓他驚訝。
但這並不能妨礙他看清李學武想要幹什麼,或者說是要做什麼。
還能有什麼,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唄。
李學武在楊鳳山同李懷德之間的較量上受了些不明不白的氣,被迫站位是他不願意的,被李懷德逼着,被楊鳳山提防着。
再加上聯合企業的事,水果列車的事,書記打壓他的事,這一次趕上了,還不得好好哭一哭。
得了,這一哭一鬧算是把整個局面都給打開了,楊鳳山跟他妥協了,李懷德躲了他了,楊元松親自安撫。
借着這東風,他也將要獲得谷維潔費了好大的勁兒都沒給他送上的一個進步台階。
薛直夫的正治敏感度很高,比很多廠領導都高,不然也不能站在這個位置上。
李學武走進辦案區跟他嚷的時候他就知道李學武的目的不純了。
因為李學武憤怒的表情下,眼睛裏儘是狡黠,表露出來的眼神比團結湖的湖水還要平靜。
結合李學武往日裏的行徑,那個時候的李學武不像是一個會慌的人。
薛直夫也不是沒有試探李學武,就是他想解釋的那兩句話,第三句他都沒再說,因為他已經明白了。
所以回到辦公室該幹什麼幹什麼,就等着李學武真正要等的人出面解決問題就是了。
反正這個事不會拖太長久,李學武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該來的人都來了,懟了楊鳳山,威脅了所有人,並且站住了大義。
重要的是,李學武並沒有耽誤案件的調查,追求正治利益最大化的同時,也保證了案件本身的快速推進。
為什麼徐斯年請了他開會他就去了?
為什麼徐斯年請了他來這邊他就來了?
無非就是配合李學武繼續把案子進行下去,這是他的案子。
李學武才二十歲,可卻已經是保衛處的負責人,副處長,跟分局那邊有關係,跟紀監有關係,跟調查部、保密部等各種各樣的單位有關係。
這樣的人他不願意得罪,李學武又不是一個大惡之人。
恰恰相反,李學武是一個特別謹慎清廉的幹部,從了解到的,李學武做事特別的有原則,絲毫不會侵佔公家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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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在日常生活和部門的管理上,賬目清晰,用度合理。
前段時間景玉農跳出來要查賬,壓制和針對的就是保衛處,就是李學武。
因為李學武在聯合企業項目上太具有權威性和代表性了。
加上水果列車的事情,羊毛和皮革的事情,景玉農怕李學武給她再製造麻煩,便先動手,準備借着查賬的事情絆住李學武。
可結果呢?
薛直夫在那場會議上的表決時刻並沒有舉手,因為他知道,景玉農在玩火。
不僅僅會惹到了其他部門,更會在保衛處的調查中栽跟頭。
就他所知,保衛處的賬目沒得查,查了也是白查,因為太透明了,太清晰了。
紀監都不查的賬,財務查有個屁用。
所以,景玉農想惹李學武,楊鳳山帶着一眾人支持的時候,薛直夫都不想惹他。
更何況是現在,李學武主動發力,對着楊元松和楊鳳山去的勁兒,他就更沒必要給兩人擋槍了。
一切塵埃落定,哭了的孩子得了好處,被安撫住了,也到了他重新接手工作和案子的時候了。
別人不清楚,薛直夫清楚,李學武明着是叫了外面的人進來查案子,有家醜外楊的意思。
但實際上,剛才楊元松和他來這邊看了才知道,調查部根本就沒插手,真的是來幫忙的意思。
調查部的人僅僅是在審訊室里幫忙「出了力」,剩下的都在抽煙打屁。
李學武不開口讓他們插手,他們哪裏肯亂來。
這位保衛處的副處長不僅僅是東城那邊的副處長,是他們科長的好朋友,還是他們的財神爺。
誰是李學武的敵人,他們就是誰的噩夢。
沒有人比他們更懂得錢對於生活的意義,把腦袋別在腰上的工作,花起錢來更是不覺得多少。
唯獨向允年帶來的人,確實在幫忙查案子,而且介入的很深。
這卻也是李學武的安排,薛直夫願意看到的安排。
鄧之望是廠里的副廠長,調查他的事是可以的,但外面的情況就不好做了。
即便是以刑事的理由追查,也只能追查刑事相關的,例如京城煉鋼廠三建築的負責人。
如果沒有向允年他們在,這個人李學武是扣不住的,更沒有資格動用手段進行審訊。
薛直夫也是有意願,有這麼個單位,或者說這麼個願意配合的單位來協助他的調查。
因為有李學武的存在,向允年他們市紀監不會過於干涉廠里的處理意見,也給他的工作留出了餘地和挽回面子的機會。
這就是李學武的聰明之處了,該做的做,不該做的不做,尤其是把調查處那位科長支去了醫院這一點,也給薛直夫一個很明顯的信號。
這會兒按住李學武,先是表達了一個善意,隨即拍了拍李學武的肩膀,道:「走吧,跟我去見見鄧之望,我還是希望他能主動交代問題」。
李學武歪了歪腦袋不說話,意思很清楚,一切行動聽指揮。
跟剛才在會議室里的意思一般,既然應了由薛直夫來負責,就要給楊元松面子,也算是還了薛直夫一個面子。
幾人,幾方之間的勾心鬥角全在無形當中進行了下去,利益的分配和分割也在無形當中完成了。
現在就剩最後的收尾階段,李學武更願意收斂起自身的光芒,重新做回那個溫文爾雅的青年幹部模範。
薛直夫看了一眼李學武,帶頭往外面走去,路上他還在想,似是李學武這樣的幹部進入組織,甚至是成長起來到底是好還是壞?
不知道,這個問題就像楊書記那會說的一樣,都交給後人去判斷吧。
至少他現在做的,或者說正在做的,由他來說是問心無愧的。
招待所,時間還不算晚,一樓大廳里的燈光開的很亮,這會兒還有客人從樓上下來,或是外出參加宴請,或者剛從外面吃了飯回來。
無論是小食堂,或者是服務部,這會兒都是很忙的。
小食堂這邊秦淮茹同劉嵐商量了一下,搞了個夜間餐食。
也是因為現在住在招待所的人多了,大晚上的還有客人下來找伙食,更有客人嫌樓上熱,在門口公園裏遛彎到很晚,或者聊天打牌的。
秦淮茹也是真能琢磨,聽了棒梗那次說李學武帶他們出去玩兒時吃的燒烤好吃,方便還實惠,便想到了這招。
燒烤這玩意兒錢師傅不大會,他知道這是回子弄的東西,不過他倒是會做烤魚。
烤魚的做法因為地方不一樣,吃法也是不一樣的,錢師傅會的是川菜里的烏江烤魚。
大致上是先烤再燉,火辣入味。
招待所做這個有一大優勢,那便是門口的團結湖,裏面的魚太多了。
晚飯過後,三兩知己,一條魚,一壺酒,星星點點,萬家燈火。
因為不是上班時間,也不是正經的晚飯菜式,所以秦淮茹同廠里,其實也就是李懷德商量了一下,將這一時間段的盈利單拿出來,給夜裏加班的廚師和工作人員加了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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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有點兒保衛處的意思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客人,還有方便條件,秦淮茹哪裏會放過這個優勢。
更是同李懷德商量,協調了兩台車過來,負責接送客人。
雖然車費不算便宜,但勝在車接車送,方便快捷,帶着行李的客人尤其喜歡。
招待所開展的多種經營算是打開了思路,從李學武跟秦淮茹說完,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休息區更加的完善,游泳池也開了,服務部不僅有了雪糕和泳褲,還有了京城特產。
來這邊的外地客人日漸增多,都是相關單位派來學習和參觀的人,走的時候總是要給家人和朋友帶些禮物的。
當李學武同薛直夫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派繁忙景象。
沿着湖邊樹立的路燈下,許多休息位都有人在把酒言歡,觀湖賞月。
而游泳池那邊也不怕晚上的蟲子多,有了燈光,怕熱的人在裏面撲騰着。
招待所門口進進出出的好些穿着跨欄背心的中年,或是剛吃完,或是剛運動完,或是剛回來。
李學武見薛直夫看過來,也是有些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毛。
還沒等兩人說話,秦淮茹卻是迎了出來,笑着請了兩人往裏面走,一邊送上樓,一邊匯報了這邊的情況。
待秦淮茹猶豫着問到這麼做會不會違反紀律的時候,李學武則是笑着道:「你做都做了,現在才來問,等着薛書記處理你吧」。
薛直夫知道秦淮茹是李學武的人,咳咳~這句話的意思是正治上的,不是關係上的,不要誤解。
他知道李學武掌控着招待所,搞的卻是沒有關係一般,尤其是當這個秦所長走過來招呼的時候。
明明知道他是紀監書記,卻是問了這個問題,顯然是要他給背個書的。
也算是借着李學武的光,讓他給說句話,好穩定了招待所里的人心,也打消掉軋鋼廠里對她這一做法的議論。
「有什麼好處理的,錢又沒進你的兜」
薛直夫講這話的時候面色還是很認真的,畢竟這不是在開玩笑,也要給秦淮茹一個明確的答案。
「在經營過程中,做好賬目,以公心為準則,實現多盈利,多服務的條件」
「當然了」
薛直夫又看了秦淮茹一眼,道:「這只是我從紀律方面說給你的,如果廠里,或者其他的方向要求你不要這麼做我就不敢保證了」。
「是,我明白了」
秦淮茹見着薛直夫的面色嚴肅也是有些尷尬和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引出來的話題領導不喜歡。
李學武卻是走在一旁看熱鬧,絲毫沒有幫她解圍的意思,惹得秦淮茹衝着他直瞪眼睛。
到了四樓,薛直夫站住了腳,前面就是鄧之望被羈押的房間了,門口就有好些保衛在執勤。
這會看了秦淮茹說道:「就送到這吧,忙你的,有事我們會叫你的」。
言下之意便是,沒事別上來。
秦淮茹尷尬地點了點頭,看了李學武一眼,準備下樓了。
李學武笑了笑,看了一下手錶,說道:「現在是晚上九點,跟廚房說一下,十一點半幫忙準備個夜宵,清淡的,不要油,不要辣」。
「哎,明白了」
秦淮茹得了李學武的命令,算是打消了心中的疑惑,臉色恢復了自然,答應一聲下了樓。
站在樓梯口附近服務台後面的服務員看着這邊只是微笑着打了個招呼,卻是沒敢過來。
薛直夫的氣場有些嚇人,平日裏也是不招廠里這些人親近的。
今天更是來審鄧之望,他的心理負擔有些大,面色僵硬,嚴肅且目光銳利。
見李學武吩咐了秦淮茹,薛直夫看了李學武一眼,問道:「你就這麼有信心?」
「呵呵,人是鐵,飯是鋼」
李學武笑着請了薛直夫先走,隨後跟上,邊走邊說道:「無論結果如何,咱們十一點半正式下去吃夜宵,錢師傅的手藝一絕」。
薛直夫點了點頭,只當李學武信心百倍,也給自己提了提氣,邁步進了保衛員打開的房門。
「呵呵,是你們倆來審我?」
鄧之望被鎖在審訊椅上,雖然沒戴着手銬,但行動也是受到了限制。
尤其是他的兩邊還有兩個保衛員時刻盯着他,讓他在自己昔日的房間裏分外的難受。
見着薛直夫帶着李學武進來,鄧之望只感覺到諷刺,嘴裏更是不由的問道:「哼~你們還不夠格吧?」
李學武沒搭理他,走到窗邊往樓下看了看,這邊正對着團結湖,晚上的夜景也特別的好,尤其是沿湖的路燈架設以後,園林構建完成後,夜景更美了。
每次審訊,李學武都會有觀察環境的習慣,更是會利用這一動作,包括使用窗簾來給受審人員造成心理負擔。
就像他跟姬衛東吹的,沒有人比他更懂犯罪心理學了。
「薛書記當然不是來審你的」
李學武走到鄧之望面前俯視了這位副廠長一眼,隨後笑着說道:「他只是怕我對你做些什麼出格的事,來監督我的」。
「你!……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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