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蕭,草木枯黃。大地似被裹上金裝。
果木前,夏蘭停住抬頭,伸手摘下觸手可及的紅柳果。
果實如嬰兒拳頭般大小,果皮還存留着青色尚未熟透,咬下一口,有些酸澀。幾口咬光,酸澀也逐漸消失轉為清甜。
因為這是野生的紅柳果樹,果實滋味遠沒有人為培育照料的香甜,而這個時候能讓他看見找到,所以心情也顯得愉悅。
人總會不知足,得到還想擁有更好,而夏蘭現在很知足,因為他暫時沒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撩起衣擺,將摘下的果實放進裹起,他很匆忙,找到這顆果樹已經花費了不少時間,他要快點回去,因為有人在等他,還有他懷裏的果實。
這片灌林很安靜,偶爾秋風吹過,聽見的只有枝葉草木的颯颯聲。
或許神經過敏,或許牽掛着什麼,又或許在擔心着什麼,夏蘭只想快點離開這裏回到原點。
摘了約十多個紅柳果他便急匆匆返回,走得太趕,懷裏的幾個紅柳果也悄悄掉落在地上,沒有人關心它,將來它會被鳥蟲啄食,會慢慢腐爛,最後化為這裏土地的肥料。或許,它果核里的種子會意外生出芽兒,逐漸成長為另一顆果樹。
很多時候人像這果實一樣被有意無意丟棄,但人有思想,果實沒有,人會憤怒,會悲傷,也會像果實一樣沉默。
夏蘭忽然感受到心悸,眼皮不自覺的跳動,他的腳步越來越急,阻礙的草木枝葉讓他愈加煩躁,甚至覺得它們是在故意阻攔。
他仿佛聽見了什麼聲音,好像是呼救,好像有笑聲,他覺得這是幻聽,當他用力撥開最後阻礙的枝葉,捧着衣擺里果實的手放了下來,因為那不是幻聽。
沙赫派出的卡拉姆一隊在夏蘭摘果時便發現了麗莎蘿娜,他們很高興,很愉悅,他們快馬趕到,形成圈子圍着她們大笑。
她們沒跑掉,因為太過驚慌,馬匹的韁繩在解開時也形成了死結,麗莎夫人用夏蘭給的劍用力斬斷韁繩時,卡拉姆已經包圍了她們。
蘿娜在哭,在叫喊着爸爸,叫喊着媽媽,叫喊着夏蘭,但是她身前只有麗莎夫人,她雙手緊握着長劍因為恐懼顫抖,劍尖不斷搖擺指着圍繞的奧薩蘇蠻人。
卡拉姆他們下馬,因為語言不通,麗莎聽不懂他們互相說着什麼,但肯定不會是好話,甚至骯髒。
麗莎夫人的劍只是一下就被上前的奧薩蘇蠻人打飛,她沒反應過來,一手粗糙強壯的雙手從身後抱住了她,她聽見身後蠻人急促的喘息聲,她聞到一股膻臭味,她奮力的掙扎反抗。
蘿娜哭泣着用力拍打抱着母親的蠻人,甚至小腦門一熱就直接朝抱着母親的那雙手咬了下去,受到疼痛刺激的那位蠻人大叫一聲,被咬着的那隻手用力一甩直接將小蘿娜甩飛出去。
或許咬得太緊,被甩飛出的小蘿娜滿嘴鮮血,因為她的幾顆牙齒被崩飛了,麗莎夫人掙扎着,叫喊着女兒的名字,但是她沒掙脫出去,上前的一個蠻人用力撕扯掉麗莎夫人的衣裙,換來的是她更加尖銳的叫聲。
小蘿娜想站起來,但是她站不起,她不知所措,一雙小手拍打着地面,她只能大聲哭泣喊着媽媽,因為她救不了媽媽。
一個蠻人走上前提起小蘿娜,像是拎着的貓崽,蘿娜手腳沒有章法的亂打着,一個大手「啪」的一聲打在蘿娜的小臉,她掙扎的手腳無力垂了下來,臉頰一處迅速紅腫,被按在地上受辱的麗莎夫人看到這一幕後掙扎哭喊得更厲害,但她動彈不得,柔弱的身體被蠻人死死按着,她只有聲音。
沒有蠻人去阻止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因為她的喊叫更讓他們興奮。
拎着小蘿娜的蠻人將她丟在馬匹上,這是他的戰利品,他捨不得殺,所以打暈了這煩人的小東西,但這小東西將來會是一個上好的女奴,或許還能換三十隻羊。
夏蘭看着眼前不遠一幕,腦袋空白,他不明白,為什麼只是找個食物的時間一切就變了,為什麼?他開始後悔,如果自己沒有尋找食物,忍受一下,休息片刻就走的話那麼一切也會不一樣。
但是沒有如果,所以眼前的悲劇有些不真實的發生了。
沒有人能告訴他這一切是為什麼。
而夏蘭現在回神,他有些失去理智,他開始奔跑向前,他心裏只想殺光他們。
輪流享受着麗莎夫人肉體的蠻人已經發現突然出現的夏蘭,但是他們有些捨不得那個滋味,而在夏蘭衝上來的時候,幾個不甘心的奧薩蘇蠻人提起武器,他們決定迅速殺掉他繼續自己的快活。
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夏蘭,他沒有武器,要想殺死他們必須要有武器,他看見了遠處插在地上的那把長劍,那是他的劍。
他想要拿到它,可是朝他過來的奧薩蘇蠻人不想給他這個機會。石斧,釘錘,短矛,攻擊沒有先後,但它們的目標都是殺死眼前的少年。
夏蘭的速度很快,或許是接近死亡的威脅,他的動作比以往都要快,都要矯捷,他躲開了不同方向的攻擊,他的目標只有那把劍。
距離因速度縮短,時間仿佛就在幾次眨眼,夏蘭來到劍前,他抓住了它,但他沒有拔起來,因為他拔不起來。
他的胸口前多出了半截短矛,他被刺穿了。
他把背後留給了敵人,他沒有察覺到背後的危險,在他抓住劍柄的那一刻,被他甩在身後的一個蠻人,他的短矛向那個草原飛奔的野兔投擲了過去,他投中了。
被刺穿後,夏蘭身體的力氣仿佛一下子就全部泄光,他感到了冷,那是死亡的冷。
他跪在地上,抓劍的手無力鬆開,身體失去平衡,他控制不了,所以他倒下了。
他聽見了背後的笑聲,聽見了心臟越來越弱的跳動,聽見了麗莎夫人痛苦的哭泣;他看見天空還是那麼藍,看見蘿娜不知生死在一匹馬上無力掛着,看見一個蠻人在麗莎夫人身上用力聳動。
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他很熟悉,因為他體驗過,他知道自己的意識在慢慢消散,知道自己將墮入無盡黑暗。
他很想笑,很想哭。
即使奮力掙扎也逃不過命運的捉弄,難道這是世界對自己的排斥?或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他真的被排斥。
他覺得累了,他想這樣睡下。
「……」
「宿主瀕臨死亡,系統開始激活...1%...7%...15%...」
夏蘭仿佛聽見了某個機械的聲音迴蕩在腦海里,他想起曾經《埃爾德蘭的天空》裏建立角色時系統指引介紹的機械聲音,或許是殘留的潛意識在作祟,或許他在最後的夢裏。
「30%...48%...57%...69%...」
為什麼夢會如此真實?那個機械聲音讓夏蘭殘留的意識更加恍惚。
「76%...88%...82%...96%...99%...100%……宿主系統激活……」
「宿主即將死亡,是否啟動死亡絕境?」
嗯?什麼是死亡絕境?
恍惚的精神無意識的問道。
「死亡絕境:當宿主即將死亡時,啟動死亡絕境時意識身體恢復,連接本世界fernu法則,持續時間30秒,冷卻時間360個自然日。」
「提示:啟動死亡絕境後,宿主在不夠能力駕馭本世界fernu法則時意識行為將陷入混亂不受控制,宿主安全為第一要素。」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難道是上輩子玩遊戲的經歷對自己的潛意識影響這麼深?反正也無所謂了。
啟動吧。
在夏蘭腦海回復後,他不知道的是,整個世界因此而沸騰,他的未來也深深糾纏羈絆於此。
當天空忽然一暗,只是眨眼間便正常,埃爾德蘭大地上的普通人並沒察覺到什麼,但……
隱藏此世的先民公議,黑暗的顛覆獠牙,布教人間的光輝聖堂,蒼白之歌俯瞰星空,仲裁天平審議大地……從埃爾德蘭誕生到如今,無數探知追求fernu最高法則之境的人們,在那一刻,fernu的法則線變得混亂無序,如此短暫的一刻,他們意識到某個存在干擾掌控了fernu最高法則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是他們看見了出現的方向,無數人被指引,被命令,被派遣……他們有着共同的目標,像是一股洪流滾滾朝埃爾德蘭的那一處匯集而去。
在萊旦休整的呼羅珊忽然被驚擾,半隻腳踏進fernu法則境的他剛才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混亂,而混亂的方向在南邊,仿佛像一個警示。
以他的境界並不能感受到這其中代表什麼深刻的含義,但他知道,他不能往南,因為那裏有個能毀滅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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