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個月前。
這樣的嘲笑和譏諷,長野直男只會氣的暗暗牙痒痒。
動不動就拿前輩身份壓人,倚老賣老,誰特麼慣着你們這些臭毛病。
現在?
新年之後大批新人出來面試,每天聽到那些新人不確定自己身份卻非常恭敬叫自己前輩,心裏暗爽的同時不免有些感慨。
動物的世界中,獅子年輕時候威風八面, 老了卻被趕出群族自生自滅,母獅子也被搶走,曾經的王者在悲哀和尊嚴喪失中死去。
狼群,獸群...再到普遍資本主義國家,叢林法則,價值意義,人和動物其實真沒什麼區別。
越老越不值錢。
收入變低, 負擔增加, 對於社會, 國家,除了成為負擔價值幾乎沒有,找工作被人歧視,隨時擔憂被炒尤魚早是常態。
但在曰本不一樣,社會普遍人越老越受到尊重,而這些都是因為收入不斷提高而決定的。
每一個老人都為社會創造過價值,如果人類社會老人失去價值就等同於垃圾,那和野獸國度有什麼區別呢?
所以對於尊重前輩這種事情,長野直男是非常支持的。
但這有個前提。
沒有別人在自己面前倚老賣老!!
「多謝木村前輩教誨,只是長野的靈魂早已經奉獻給了會社,在可能出現的錯誤面前,即便是承受再多非議也一定不會放棄的,就像我之前做的企畫方桉, 很多人都認為是錯誤的。但事實證明,一些過時的經驗可能存在巨大錯誤。」
「長野你這小子到現在還不肯低頭嗎?認識自己的錯誤可是我們霓虹金最優秀的品質,難道你在事實面前還不肯檢討自己的錯誤?」
「秋風未動而蟬先知。看在木村前輩為會社奉獻了二十年的份上, 長野還是提醒你一句, 真理是要時間來檢驗的,而不是靠吃飯來檢驗的!」
「看來長野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木村前輩諺語用的不錯!」
「請不要忘記和土屋大人的君子協定哦!你小子到時候千萬不要像個懦夫一樣痛哭流涕!」
「君子協定這麼重要的事情,長野怎麼會忘記呢!」
「......」
不陰不陽的反唇相譏隨着土屋到來而結束。
按照慣例回報了一下目前會社的投資項目,等到散會,長野直男便離開了分部。
外面天氣烏雲蓋頂。
有一片片雪花從天上落下。
歲暮天寒。
即便曰本是海洋性季風氣候,在這個季節也要下雪了。
雪花晶瑩剔透。
越來越大。
在漸漸亮起的霓虹燈中反射着繽紛色彩。
看着外面慢慢堆積起的雪花,車窗玻璃反射出長野直男眼神的一絲迷茫。
不知道幾時。
新幹線到了東京。
長野直男收回視線,眼神已經沒有了迷茫,看着四周熙攘的人群,邁着大步出了站台。
買了一些禮物,攔了一輛出租車,交代了位置後,很快就到了松濤區。
這裏是環境安靜,周圍都是知名大學,從明治時代開始就是王公貴族共同居住的地方
近代許多政商名流和名紳富商仍選擇在此居住,東京都知事和前首相在這片區域也都有宅子。
因為這個地方離東京大學小松分校很近,東大的校園樹蔭也成了這裏居民的後花園。
一棟寬敞的宅子前。
出租車停了下來。
宅院整體格局看起來有點像是農村民宅,菜園子,小花園, 還養了幾隻雞,在東京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多少有些怪異。
按響門鈴。
一個風韻猶存的夫人看了看長野直男,非常有禮貌問道:「你好,這裏是井田家,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長野直男,來東京有些事,順便來拜訪一下井田桑!」
「啊!是長野君啊,快請進來!」
「......」
在井田太太迎接下。
長野直男見到了在吃飯的井田橫。
「井田桑,新年快樂!因為這段時間一直抽不出來時間,今天才過來拜訪,請不要見怪。」
「怎麼會呢!這個時間一定還沒有用餐吧,快坐下來喝一杯吧!」
相比之前每次在浴池會面。
井田橫的態度顯然親切了不少。
除了因為在聯友投資公司佔據了一定股份,最主要是他已經知道長野直男回到中村家,並且得到了中村正的認可。
作為愛知縣底蘊深厚的華族之一,中村家在整個愛知縣都有很大的影響力,得到中村家正式承認的繼承人,即便是他也需要保持足夠的尊重。
當然,這也是他的原始投資。
如果沒有他的支持,長野直男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得到家族的力量。
這一點。
長野直男自然是心知肚明。
恭敬拿起酒杯,發自內心說道:「井田桑對長野的關照,長野心裏一直非常感激,請務必要讓我好好敬你一杯,表達我的感謝。」
「你小子不用客氣,說起來我也沒想到你能夠成長這麼快呢!」
「都是井田桑的教導有方!」
「......」
一通馬屁拍下了。
井田橫心情相當不錯。
長野直男趁着氣氛說道:「從目前的情況看,金融市場有着巨大的壓力,所以我擔心......」
「是因為土屋那傢伙吧!」
「是的!」
「土屋這傢伙能力其實非常不錯,而且有大藏省的人脈我也不方便動他,所以如果他在投資上出現重大錯誤為會社帶來嚴重損失的話,就好辦多了。只是這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把你也拉了進去,倒是有些麻煩。」
本部將和高盛的合作丟給關西本部,是在給土屋邦彥挖坑。
這一點,長野直男早猜到了,現在聽到井田橫推心置腹的坦誠,便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多謝井田桑的關照。不過照我猜測,高盛想分化國內資本的團結,最好的辦法就是利誘,我想,他們一定會將在曰本購買的看跌權證在二級市場流通賣掉。」
聽到這話。
井田橫明顯愣了下,跟着眼神一亮:「似乎只有這個可能了!難怪你小子敢和土屋做君子協定。」
「啊!井田桑已經知道了?」
「這種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會社都在說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呢,害我好一陣擔心。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這麼肯定高盛就一定會將看跌權證在市場交易?」
「總不能直接開航母打過來吧!除此之外,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這倒也是!既然如此,你晚上就留在東京不要走,明天我介紹你再認識幾個朋友。」
「......」
酒過三巡。
長野直男搭車到了港區。
服部杏子剛洗完澡,見他不請自來,激動的直接撲了過來。
乾柴烈火,熊熊燃燒,外面下着大雪,屋裏卻像是到了春天,散發着熾熱的溫度。
群山連綿起伏。
近處的小草也悄悄鑽出了地面。
它們嫩生生的,像是一個剛剛睡醒的胖娃娃。
煙水初銷見萬家,東方吹柳細萬條。
野花散在黑夜裏眼神就像是星星,泛着水霧,還一眨一眨。
不知道過了多久。
服部杏子臉色嫣紅,難以置信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鑽石項鍊,忘記了呼吸。
從倉田妃梨脖子上看到這樣的項鍊,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可自己之前已經不是第一次,所以羨慕也只能把這種定情物品放在心裏。
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收到這樣的專屬印記。
「這是送給我的?」服部杏子睜着大眼,仍舊不敢相信肌膚上的夢幻冰涼。
長野直男忍着笑說道:「當然是真的啦!真不知道你們女生怎麼都這麼奇怪,只是一條項鍊而已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這可是限量版的鑽石項鍊啊!」
「限量版也不還是鑽石!據說只有母暴龍才喜歡這種東西啊!」
「可惡!竟然說我是母暴龍,咬死你!」
「......」
胡鬧了一陣。
服部杏子說起了會社現在的發展。
軟件已經在進行內部測試,預計年中就能上線,不過在一些牌照申請上,通產省那邊卻暫時卡住了。
不過也不是大問題。
有池田櫻子的人脈關係,搞定通產省應該輕而易舉。
唯一讓服部杏子不滿的是自己好像整日無事可干,感覺像是個廢物。
「是因為我不在的緣故嗎?」
「討厭啦!主人你怎麼滿腦子都是色色的想法呢?明明是說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懂啊,都是什麼軟件,代碼,根本聽不懂。」
「社長就是這樣啦!你沒看我其實也什麼都不懂嗎?如果社長要親自做事,要手下人做什麼?」
「我知道!只是太無聊就會想你......」
「想我幹嘛?」
「嗯!」
「......」
「不來啦...我開玩笑的...達咩......」
「......」
第二天。
在井田橫介紹下。
長野直男又認識了一些人,有大藏省銀行局次官,有厚生勞動省事務部次長。
一幫人在俱樂部鬼混了半天,就敲定了入股聯友的意向。
作為階位最低的小人物。
長野直男顯然就是白手套人物,不過他也不在意,能夠拉這幫人下水本身就是互相交換,如果將來出事,除非將政壇先掀開,不然怎麼也查不到自己頭上。
就這樣。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時間很快就到了1.12日。
這一天。
紐約交易所,突然推出了一款名為日經看跌期權的期貨衍生品。
標的物為曰本股市指數。
發行方為——丹麥王室。
承銷方——高盛投資集團。
因為新的衍生品上市,各級承銷方不得不招聘了更多的話務員。
華爾街。
從曼哈頓區南部百老匯路延伸到東河的一條大街道。
全長僅三分之一英里,寬僅為11米。街道狹窄而短,從百老匯到東河僅有7個街段,卻以「美國的金融中心」聞名於世。
羅斯柴爾德財團、摩根財團、洛克菲勒石油大王、高盛集團和杜邦財團等開設的銀行、保險、航運、鐵路等公司的經理處集中於此。
着名的紐約證券交易所也在這裏,如納斯達克、美國證券交易所、紐約期貨交易所等。
在這裏工作,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便成為全美男人的夢想,因為這裏代表着精英和高薪收入,有着花不完的錢,還有金髮碧眼,身體曼妙的妙齡女郎。
溫斯特.希爾穿着廉價西裝,拎着手提包,站在一棟大廈樓下張望了起來。
他年輕的臉上帶着一絲緊張和興奮,在這個求職非常困難的時代,萬萬沒想到能夠成為被一家投資公司錄用,簡直是夢寐以求。
帶着忐忑走入大廈。
一個穿着昂貴路易威登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招呼之後便傲慢將他帶到了辦公室。
看到有椅子,希爾便想坐下,哪知道立刻就被趕了起來:「夥計,你的工作是電話銷售,是一隻菜雞,這是我的位置!」
「對不起!請問我需要做什麼工作?」
「從現在開始,按照這些電話本,每天打出五百個電話,幫我聯繫到一些大老闆,讓他們投資。在你考下來證券從業之前,你他媽的只能幹這個。」
被人一通傲慢教訓,希爾明顯很不爽。
對方卻一臉囂張說道:「不要有這種臉色,我告訴你,去年我賺了三十萬美元!聽清楚,是三十萬美元,而你的另外一個老大賺了一百萬美元!」
一百萬?
希爾人都傻了!
這年頭,很多人都因為經濟不好而失業,普通人每年可以賺到一萬五千美元就很不錯了。
一百萬!
這樣的收入足以為所欲為啊!
啪!
一沓美元被砸到了眼前的桌子上。
「開始打電話,一點鐘之前他媽的不要給我抬頭!」
噗!
希爾目瞪口呆。
從沒有想到心中的聖地竟然這麼低俗。
然而不等他反應過來。
有人從背後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別理他,他就是個經紀人,我才是高級合伙人。」
「漢克,來給我吹個吧!」
嘖嘖!
漢克砸了咋嘴說道:「聽說你在面試的時候賣掉了1股?」
「是的,出來做事總要務實一些吧!」
「狗的!我就喜歡你這種能幹的傢伙,中午一起吃飯。」
「榮幸之至。」
「如果不在九點半之前打電話,我們的客戶就佔線了,玩,吐,思銳,給我草!」
「......」
與此同時。
大廈樓下入口處。
一名印度裔保安和一名非裔保安站在一起抱怨着工作的煩惱。
老實說,保安這份工作雖然每天都能看到形形色色的美女,但做久了真是相當憋屈,總會有些傢伙仗着有錢嘲諷保安是看門狗,偏偏還不敢反駁。
非裔保安叫盧旺達,剛才在停車場巡視的時候因為得罪了一個曰本人而被罵成黑狗,巨大的侮辱讓他怨念頗深,到現在一肚子火都不知道朝哪裏發泄。
印度裔保安叫阿米爾.汗,聽到同事抱怨他心裏鄙夷卻安慰說道:「那幫該死的曰本人就是這樣!不是我們能招惹的。看開點吧!」
「我知道,我只是看他穿得普普通通以為是華人!!」盧旺達鬱悶說道。
阿克謝.汗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做保安這份工作總會被人欺負鄙視心裏難免憋有火,自然而然,大家唯一的樂子就是欺負下社會歧視鏈的最底層——華人。
這個就像是食物鏈原則,在他的老家印度,婆羅門和剎帝利種姓的人欺負吠舍和首陀羅種姓的黑人,都是理所當然的現象。
美國也是一樣,高加索人種的白人是一等公民,欺負侮辱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而非裔,印度裔,墨西哥裔等等則處於中層,能欺負的對象自然就是最底層的黃種人。
但黃種人之中,並不是所有黃種人都可以被欺負。
曰本人實在太有錢了,全紐約三分之一的地產都被霓虹金買走,隨便一個霓虹金身上都掛滿了奢侈品。
就算是各大投行的大老見到小曰本都要笑臉相迎。
惹到日本人,只能自認倒霉。
「夥計,你在看我笑話嗎?」
「不不!我是想告訴你其實黃種人也是長得不一樣的。曰本人一般很瘦,臉型比較偏長,眉間短,眼神很亮,看起來很精明。」
「韓國人比日本人高,單眼皮比較多,眼睛看起來比較小。」
這時,盧旺達發現有一個黃種人走過來,他扶了扶頭上的紅色保安帽說道:「汗,你看那傢伙是曰本人還是韓國人?」
「他應該是華夏人,注意他的身高差不多在一米七八,而且是雙眼皮,眼睛比較大,這就是典型的華夏人特徵。」
說着。
兩人便是會心一笑。
快樂這種事情總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保安這麼無聊的工作每天被人歧視,不欺負一下華人,可是會抑鬱症的。
「嘿,嘿,你里不是你們這種低等人可以來的地方,不要呆在這裏,滾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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