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四美衝着葉晨翻了個大大的表演,然後回道:
「大哥,你懂什麼啊?人家說了,哥哥姐姐好不是真的好,他們找的老公老婆好,那才是真的好。」
在座的所有人全都笑出了聲,葉晨也不由得莞爾,對喬四美說道:
「你啊,就是夜壺鑲金邊兒,一張嘴好,來,為了這句話咱們干一杯!」
「新年快樂!」眾人齊聲笑着舉杯。
一頓熱熱鬧鬧的元旦家庭聚餐就這麼結束了,所有人還是按照以前那樣,吃完飯主動拾掇起自己面前的碗碟,送去了廚房統一清洗,喬家的這些兄弟姊妹總是很好的詮釋了人多好幹活這句話,雖然他們的飯量也都是一流的。
葉晨把碗筷放到了廚房,清洗碗筷的事情從來都沒用他操心過,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二強和三麗他們總是會從廚房裏把他給推出來,就連七七也是這樣,用他們的話說,大哥的手是書寫優美的文字的,就不是幹這種粗活的。
就連項南方也是受到喬家兄妹的影響,在家裏葉晨負責做飯,而打掃戰場和清洗碗筷的活兒也是由她包圓了,用她的話說,你弟弟妹妹都捨不得讓你的手指沾水,我這個當妻子的就更捨不得了。每到這個時候,葉晨啼笑皆非的同時,心裏總感覺到淡淡的溫馨。
葉晨回到堂屋的時候,發現喬四美早已經等在那裏,喬四美上前拽了拽葉晨的袖子,對他說道:
「大哥,我有些事情想要單獨和你說說。」
從外面回來的項南方見到了這一幕,她識趣的選擇了迴避,沒有立刻進到堂屋,而是和三麗來到了天井處,走上了台階,站在那塊老空地,看着熱熱鬧鬧的紗帽巷,在一起笑着閒聊天。
喬四美把葉晨帶到了自己住的那間小屋,因為三麗已經早就搬了出去,和王一丁單過自己的小日子了,所以他們屋裏的那張上下鋪的床,早就被她給換成了張席夢思,在享受這一塊,喬四美總是走在前頭的。
進屋後喬四美在門口的鞋架處拿出了一雙嶄新的棉拖放到了葉晨的腳下讓他換上,葉晨換上拖鞋後四處打量了一眼,然後笑着說道:
「你這屋裏變化還蠻大的,我都快認不出來了。記得上次來這屋還是因為你在學校里看《少女之心》,我跑來這屋罵你的時候,進過一次,這些年都再沒來過了。」
「大哥!」喬四美想到了上學那會兒做過的荒唐事兒,嬌嗔的大叫了一聲,示意他快別說了,此時她被臊的滿臉通紅。
葉晨扯過了一個凳子大方的坐下,然後對着喬四美問道:
「說說吧,找我過來有什麼事兒?要知道這些年你寧可去求助二強和三麗,有事情都不願意找我的,是有什麼他們都搞不定的事兒嗎?」
葉晨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四美,這些年四美在外資飯店工作,已經做到了客房部經理的位置,在工作上從來都沒用家裏操過心,除了私生活過得亂七八糟,幾乎沒什麼缺點了。
喬四美以前總是留着一頭長髮,工作的時候會盤成一個美人髻,這些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變懶了,剛開始的時候,戴着一個短髮的假髮,後來乾脆把那一頭長髮給鉸了,乾脆就留成了短髮,人看上去倒是幹練了許多。
喬四美在床上挨着葉晨坐下,然後輕聲說道:
「大哥,新的一年開始了,我給自己做了個規劃。五一的時候我們有幾天假,我打算趁機把自己的年假給一起休了,去到外面好好玩上一圈,像是北京啊,西藏啊,我都打算故地重遊一遍。」
葉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有些無力的輕嘆了一聲,笑着說道:
「如果不是從小看着你長大,我會以為你這傢伙是鬼上身了呢。你什麼時候都是自己拿定主意,抬腳就走,哪有過跟家裏人,尤其是我打招呼的時候?都說孩子大了會漸漸懂事,你這叛逆期結束的也有點太晚了一些,不過好在我還是等到了。」
喬四美看着葉晨頭上已經有了星崩的白頭髮,眼角也不同於年輕的時候,有了些魚尾紋,心裏突然有些不好受。她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着葉晨笑着說道:
「大哥,我知道這些年你和達娃還沒有沒斷了聯繫,能把她的
葉晨撇了眼喬四美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沉默了片刻後問道:
「都過去這麼些年了,怎麼突然想起來這茬了?」
喬四美挽了挽自己的頭髮,整齊的捋到耳後,然後說道:
「當初我如果不是去到西藏,綁着戚成鋼和我在一塊兒,也許達娃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們大概會成為兩口子,一家人共享天倫吧?」
葉晨嗤笑了一聲,然後看着喬四美說道:
「狼到天邊吃肉,狗到天邊吃屎,這種事情從不會因為某些人或者某件事情改變,他骨子裏就是個浪貨,這跟和誰在一起沒有絲毫的關係。
沒了你喬四美,也還會有別人,你見過發情反群的公狗從一而終的嗎?他們往往是下半身決定了自己的行為。
不過你去看看他們也好,去年達娃還給我和南方寄來了不少他們那裏的牛肉乾,我因為工作忙,一直都沒顧得上還禮呢,你這次過去正好幫我捎過去。」
年後恢復了正常的工作節奏,這天葉晨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忙碌着,突然有人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葉晨抬頭一看,發現是齊唯民。
葉晨把齊唯民起身迎到了屋內,齊唯民坐在葉晨的對面,打量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活動了一下脖子,對着葉晨說道:
「一成,老是坐在辦公室里也是蠻累的。走吧,咱們去到外面找個茶館兒,喝杯茶?」
「行啊。」葉晨看了眼齊唯民,然後笑着回道。
葉晨和齊唯民沒走的太遠,來到了十七間茶館漢中門店,落座後齊唯民叫了壺茶,而葉晨則是給自己單叫了一壺開水。
齊唯民有些詫異的看着葉晨,然後說道:
「從小到大你和水牛差不多,最愛喝茶了,我爸在的時候你去我們家,好茶葉沒少往家裏捯飭,現在這是怎麼了?連茶都戒了?」
葉晨自嘲的笑了笑,不過也沒對齊唯民解釋,給自己的杯中倒上了白開水,然後舉杯衝着齊唯民說道:
「恭喜你啊齊副局。」
齊唯民現在已經是副區長了,南京是副省級城市,所以他現在是妥妥的正處,以他當下的四十出頭的年紀,還是普通家庭出身,走到今天這一步絕對稱得上是出類拔萃了。
齊唯民斜睨了葉晨一眼,然後沒好氣的說道:
「又拿我尋開心是不是?我是發現了,每次一見面,你要不揶揄我幾句,就渾身不自在。」
葉晨嘿嘿壞笑,輕呷了一口白開水,然後說道:
「你這不是升了嗎?要我看啊,你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芝麻開花,節節高,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如果別人說這話,齊唯民還能當作是誇獎,可是葉晨說這話,齊唯民怎麼聽怎麼不自在。葉晨這些年和齊唯民之間的關係,因為喬七七的緣故產生了一些隔閡,他嚴重懷疑這個傢伙是故意在陰陽怪氣自己,這讓他氣不打一處來,對着葉晨說道:
「喬一成,我來電視台辦事兒,特意找你來喝茶,你這傢伙不臭我兩句就不會說話是不是?」
葉晨哂笑了一聲,用調羹舀了一塊梅花糕塞入口中,然後含糊不清的說道:
「每次你過來找我,總是會發揮你說教的那一套,跑過來給我上課,我索性先在口頭上占些便宜,要不然心氣兒不順!」
齊唯民被面前這個憊懶的傢伙給氣笑了,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
「你猜錯了,今天我是特意找你過來認錯道歉的。」
葉晨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的看着齊唯民,然後說道:
「這是從哪兒說起啊?讓你家常星宇看到了,又該給我使臉色了。」
齊唯民指了指葉晨,輕嘆了一聲,然後有些無奈的說道:
「關於七七的事情,我當初冤枉你了,特意過來給你賠不是的,星宇也知道這件事情,這也是她的意思,我們的目光都沒有你長遠。」
喬七七當初在葉晨和齊唯民的資助下,由項南方幫着跑各種關係辦理執照,在金陵開了第一間網吧,這些年的生意用日進斗金來形容都不為過。然而這社會上從不缺少紅眼病的,看到喬七七賺的盆滿缽滿,很多人都是羨慕嫉妒恨。
所以這些琢磨着開黑網吧的同行,就找來了當地的混混,跑到七七的網吧里鬧事。七七又是個懦弱的性子,所以被這些小混混欺負到不行,有一次甚至臉上都掛了彩。
齊唯民知道了這件事情,心疼到不行,主動來找葉晨想辦法。葉晨當時很直接的回懟了過去:
「從小七七就是在你的嬌慣下長大的,扛不住一點事兒。如今步入社會了,讓他經歷些挫折也挺好的,這才是有利於他成長,有時候吃虧是福。
更何況做生意講究一個堂堂正正,那些背地裏坑七七的蠅營狗苟之輩,每天淨琢磨一些歪門邪道,他們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不用太當回事兒。」
齊唯民當時被氣壞了,指着葉晨的鼻子破口大罵:
「換成喬家其他幾個兄弟姊妹遇到事兒,你喬一成也是這個態度?你根本就沒拿喬七七當成是親弟弟,既然如此,當初你個王八蛋為什麼要把他給接回到喬家?!
早知道還不如讓他跟着我呢,也省的在你?這裏不受待見!你特麼也算個人?大姨在下面要是知道你這麼偏心眼,怕是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葉晨哪是吃虧的性子?當初對着齊唯民的臉上就是一記老拳,打的他鼻口躥血。在好勇鬥狠上,葉晨絕對稱得上行家裏手,哪是齊唯民這種人能夠抗衡的?他當時被弄得灰頭土臉。
常星宇因為這件事情,在台里就沒給過葉晨一點好臉色,畢竟自己的男人挨欺負了,作為妻子要是跟仇人整天嘻嘻哈哈,以她的性格還真是做不到。兩家人這兩年一直處於別別愣愣的狀態,弄得齊唯民和項南方之間的關係都因此而疏遠了,要知道他們可是一起參加工作的。
因為這件事情,葉晨從二零零二年初,一直到現在,整整兩年多的時間,基本都沒怎麼來往。這還是齊唯民第一次主動來找葉晨,因為他發現葉晨當初說的那些話,真的一個個全都應驗了。
先是喬七七,經過這些年做生意的歷練,他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變,不同於以前的懵懂內向,他現在變得活潑開朗了許多。
而且因為葉晨給他報的微機班,找人教給他一系列編程方面的知識,他現在開網吧之餘,也接了不少私活。
現在說他是喬家幾個兄弟姊妹里最富裕的那個都不為過,不止還上了當初葉晨和齊唯民在網吧的投資,還開了好幾家七七網吧的分店,生意火到一塌糊塗。
二零零二年六月的某天,發生了一件對全國上下所有網吧都產生了深遠影響的大事,這件事情涉及到了消防安全,安全上無小事,各地的文化部門都響應號召,對自己轄區的各個網吧,開始了自省自查。
這場自省自查是非常嚴肅認真的,不留絲毫的情面,所有人都沒人情可講。這件事情的影響是巨大的,產生的餘波覆蓋到了全國的網吧,全國上下所有的網吧都迎來了停業整頓,認真核查,凡是不合格的,全都面臨着取締。
直到這個時候,齊唯民和常星宇才知道葉晨當初為何會在七七網吧開業之初花了那麼大的心思,不只是安全通道常年大敞四開,就連網吧內都存放了大量的乾粉滅火器,每年一換。
而且網吧在開業之初,就明令禁止了未成年人禁入,直到現在,葉晨當初寫的那塊牌子,還放在網吧門口最顯著的位置,進門就能夠看到。
要知道那時候可是這個行業最兵荒馬亂的時代,幾乎沒有一家網吧能做到七七網吧這種程度,這在很多人眼裏都是傻冒的行為,哪有開門做生意的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這場整頓持續了很久,讓許多的黑網吧叫苦不迭,因為每天不能開門做生意,對他們來說,意味着在賠錢,房租水電都擺在那裏,不管你營不營業,這些都是必交的費用。
而七七網吧只用了一個星期就重新開門營業了,倒不是背後找關係使勁了,而是因為他在各個方面都做的足夠到位,任誰都挑不出一點理來。不止如此,七七網吧還被市文化部門評為樣板網吧,讓全市的從業者都按照這個標準來執行。
經過這樣一番洗牌,以前那些遊走在灰色地帶的黑網吧都徹底的關門大吉了,他們的那些個客源全都分流到了七七網吧這樣的合格從業者的手中,直到這時,齊唯民和常星宇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葉晨當初的先見之明。
齊唯民是個不怕認錯的性子,他知道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冤枉葉晨了,所以在經過一系列的思想鬥爭之後,主動找到葉晨,跟他正式的賠禮道歉。他對着葉晨說道:
「別看我是個公務員,可是在眼界上我照比你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齊唯民一本正經的模樣,弄得葉晨好不適應。他故意搞怪的輕拍了一下桌子,對着齊唯民低吼道:
「兩年,整整兩年啊,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麼過的嗎?因為你當初的指責,我無時無刻都在承受着內心巨大的煎熬,你不搭理我也就算了,你媳婦在單位里還給我甩臉子,沒你們這麼欺負人的,嗚嗚嗚!」
葉晨的整活讓齊唯民有些無語,他看着面前這個憊懶的傢伙,只感覺一陣牙疼。大哥,當時挨揍的是我好吧?怎麼你成了一副受委屈的模樣?他有些膩歪的對着葉晨說道:
「差不多得了,怎麼還越演越起勁了?說吧,你要怎麼樣才原諒我和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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