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霽月看了一眼蛟龍屍身,猶如青蔥般的手指在光滑的蛟龍鱗片上划過,說道:「這具半截蛟龍屍身乃長輩所賜,我怎能將它販賣獲利。」
葉上秋聞言一愣,不賣?那為何要把這蛟龍屍身放在這裏,莫非只是讓他眼饞一下?
「所以我決定,將它送給葉兄。」花霽月話鋒一轉, 說道。
「送,送給我?」
葉上秋聞言頓時一驚,這份禮物可太過貴重了些。
妖獸屍身本就是硬通貨,而化神境妖修的屍身更是處處是寶,更別提這還是一具蛟龍屍身!儘管只有半截,但拿到市場上絕對會讓無數修士趨之若鶩!
花霽月笑道:「昔日在修真大集的麟角閣拍賣會上, 我們想為老祖拿下長生果, 奈何靈石不足,最後還是林宗主慷慨出手,拆借了我們一千多萬靈石,否則我們還真買不到那枚長生果,林宗主的恩情,我們一直銘記在心,這半截蛟龍屍身,權當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吧。」
葉上秋聞言頓時有些犯難:「這也不太好吧,即便我師尊對你們有恩,那與我關係也不大,我平白受如此大禮,心裏着實有些過意不去。」
花霽月聞言莞爾一笑:「葉兄不必如此,你是林宗主最看中的弟子,也曾經隨隊去東海龍蚑迷窟歷經生死,對道玄宗亦有恩情,沒什麼受不得的。」
葉上秋聽花霽月都這麼說了,心知再拒絕下去就太扭捏了,畢竟他的確也很想要這具蛟龍屍身,就當是欠他們一個人情,日後有機會還給他們就是了。
「既如此,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葉上秋收下半截蛟龍屍身,心裏有些沉甸甸的,俗話說的好,最難消受美人恩,不知不覺,他欠花霽月越來越多。
龍蚑迷窟的捨身相救,其父花乘風老前輩的一世道藏,還有今日這具蛟龍屍身。
這麼多的人情債,他要拿什麼來還?
…………
傍晚,葉上秋應邀來到花無淚的府上喝酒,僻靜靜雅的莊園小院裏,三人坐在石桌上,桌上擺着三五小菜,一壺美酒,花霽月挽袖為二人斟酒。
四下無人,葉上秋索性也下了偽裝,恢復本來面目與二位見面。
葉上秋端起酒杯:「這杯酒,葉某敬二位,感謝二位為我找來那些妖獸屍身,省去我不少功夫。」
說罷, 葉上秋一飲而盡。
花無淚擺擺手:「些許小事,無需客氣,不過說真的,我是真佩服你,隻身一人就敢去闖遮天城,換做是我,別說去闖了,這事我連想都不敢想!」
花無淚一邊搖頭一邊給葉上秋斟酒,感嘆道:「我花無淚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服過誰,你葉上秋是第一個!」
葉上秋笑着搖了搖頭,也不搭話,於花無淚碰了一杯。
美酒穿喉過,辣得花無淚直皺眉,吃了兩口小菜壓了壓,繼續說道:「那遮天城我一直好奇的緊,聽說其內妖修不下百萬,是不是真的?」
葉上秋想了想,說道:「百萬有點假,不過五十萬是有的,雖然聽起來很嚇人,實際上也沒流傳的那麼厲害。」
「遮天城的情況有點複雜,裏面絕大多數妖修都是外來的山野小妖,依附於遮天妖皇羽翼下勉強生存,大多實力低微,在遮天城裏勉強不餓死,遮天城真正的妖族強者,都居住於皇宮內城,不過內城戒備森嚴,尋常人根本無法進入,我在那裏帶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也就只看了一眼內城的大門。」
花家兄妹好奇,葉上秋也就挑撿些遮天城裏有意思的事情與他們講講。
葉上秋說話條理清晰,引人入勝,花家兄妹倆也聽得入神,沒到精彩之處都一臉嚮往,在腦海中構想出一個光怪陸離的妖族城鎮。
只是沒有親眼所見,再怎麼幻想都始終隔着一層面紗,整個道玄宗上下,竟然只有築基境的昭樾去過遮天城,而且還是被綁過去的。
之前不少人好奇,跟昭樾打聽過遮天城裏的情景,只是她被抓進去的時候正是黑夜,她還被關在籠車裏,只能透過欄杆瞄上幾眼,只記得房子很破,空氣很臭,到處都是黑咕隆咚的,陰影之處不時還有綠油油的獸瞳亮起,後來被葉上秋救出,又一直呆在他的小院子裏,哪裏都沒敢去,知道的並不比別人多多少。
而葉上秋則不同,隻身闖蕩遮天城,而且還在裏面攪弄風雨,鬥獸場內挑翻一眾大妖,陰影中獵殺無數妖修,更是跟隨遮天妖皇去血魂界闖蕩了一番,論及對遮天城的了解,人族裏能和他相比的絕對沒幾個。
三人談及昭樾,花霽月給葉上秋剛空下的酒杯斟滿,笑意盈盈的問道:「對了,我都忘了問,葉兄你那天怎麼會出現在花月樓?聽昭樾說,你還與那裏的老鴇很是相熟?」
葉上秋的笑容頓時一滯:「額,這個……」
花霽月的雖然在笑,但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雙目直勾勾的盯着葉上秋的眼睛,直看得葉上秋頭皮發麻。
花無淚看看花霽月,又看了看葉上秋,接着又看了看花霽月,眼珠子在眼眶裏來回掃動。
葉上秋摸了摸臉:「說來也巧,那天晚上我在獵殺妖獸,正好碰上押送昭樾師妹的籠車,我見她穿着道玄宗的衣服,所以就一路跟了上去,沒想到她是被壓進了花月樓,我擔心她受害,所以就進去故意點了她,把她從花月樓里贖了回來,說是巧合,實際上我就是奔着她去的。」
「那個老鴇……其實我與她也不熟,只不過剛到遮天城的時候去花月樓里打探過一些消息,後來我在遮天城裏闖蕩出了一些名頭,老鴇這才臉熟我。」
葉上秋笑道:「你們不會以為我沒事跑去逛妖族的青樓吧,我就算好色也不可能那麼沒底線,那可是妖啊!」
花霽月眼中光華流轉,見葉上秋說的坦誠,頓時信了他三分,若葉上秋真是那種飢不擇食的好色之徒,哪還有什麼賭鬥,他們怕是早就成親了。
誤會解除,花霽月臉上再度綻放了笑容,席間的氣氛也頓時鬆了口氣,葉上秋和花無淚默默對視了一眼,俱是有些無語。
三人天南海北的聊着,一開始是葉上秋在說,後來就換成了花無淚一直在不停的發牢騷,自從花乘風仙去之後,宗門裏逐漸出現了一些反對他的聲音。
作為花乘風之子,花無淚在修煉之道上也算是天賦異稟勤修苦練,花乘風還在時便早早將他立為少宗主,也就是下一任的道玄宗宗主,平時也讓他處理一些宗門事務,為將來接管宗門奠定基礎。
然而在花乘風仙去之後,各種各樣的牛鬼蛇神就出來了,妄圖顛覆他的少宗主之位,好在老祖出關之後將這些聲音都壓了下去,但即便如此花無淚心中依舊滿是憤懣。
父親還在之時,那些傢伙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面,點頭哈腰好不殷勤,父親一走就全都變了臉面,箇中滋味,着實讓人噁心。
這些話,平日裏花無淚跟花霽月也說不着,今日見了葉上秋,又喝了些酒,這才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
但道玄宗內務,又豈是葉上秋一個外人可以置喙的,一切還是要靠他自己破局,而葉上秋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陪他借酒消愁。
酒過三巡,時間已是深夜,一束金光自不知多遠的遠方亮起,隱隱還有轟鳴聲傳來。
三人起身走出院外,右側山峰上,一道又一道劍光拔地而起,穿過夜空向着金光亮起之地趕去。
葉上秋眯了迷眼睛,問道:「那是金鐘降妖陣?」
花霽月點了點頭:「不錯,白啟山方圓百里之內布有上千個金鐘降妖陣,妖修只要稍有不察就會被陣法困住。」
花無淚雖然面帶醉意,但頭腦依舊十分清醒,見狀皺眉道:「這是本月第幾個了?」
「好像……十七個了吧。」花霽月指的是被金鐘降妖陣抓住的妖修數量。
花無淚滿臉鬱悶的摸着下巴:「真是見了鬼了?方圓千里都掃蕩過那麼多遍了,怎麼反而還越來越多了?」
葉上秋見狀若有所思,問道:「這種情況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花無淚回憶了一下:「得有大半年了吧,本來本來在我們的清掃下,方圓千里已經很難看到妖族蹤跡了,可就在大半年之前,突然就有不少妖修出現嗎,而且殺了又有,似乎都是從北邊來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北邊……
葉上秋的目光順着夜空眺望北方,那是遮天城的方向。
沉吟許久,葉上秋說道:「花兄,近幾年切記不要讓道玄宗弟子深入北蒼洲地界,尤其是遮天城周邊一帶,不管是何等修為。」
花無淚聞言疑惑道:「怎麼了,遮天城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葉上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告訴他們,反正這麼大的事情也絕不可能瞞住,早晚都會被世人知曉。
「就在大半年前,遮天妖皇的長子羽生,在進入一處下界歷練之時被殺,兇手……至今還沒有抓到,遮天城裏現在應該是在清算,拔除各地的暗探,反正不管怎麼樣,不要靠近就是了,妖皇羽渢正值喪子之痛,心情肯定極差,當心惹火上身。」
兩人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妖皇長子被殺!?誰這麼大膽子?
花無淚一臉八卦的說道:「誰殺的?竟然還能讓他跑了?仔細說說。」
葉上秋沒有說話,只是拿出了一片流光溢彩的金色羽毛,點點神輝在鱗羽上流淌,金羽出現之時,漆黑的深夜都亮堂了一些。
花霽月和花無淚在看到金羽的瞬間,先是一愣,緊接着嘴巴緩緩張開,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着葉上秋,花無淚更是顫抖着手指指着葉上秋:「你……」
葉上秋一臉苦笑:「逼不得已,無奈而為。」
花無淚的那點酒意頓時一掃而空,但腦子嗡嗡作響,感覺卻更暈了。
葉上秋殺了妖皇之子?這……這簡直……
一時間花無淚都找不到用什麼詞來形容這傢伙,膽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他!這簡直就是嫌自己活的不夠長啊!
花霽月亦是心神震顫,過了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第一時間急切的問道:「他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葉上秋搖搖頭:「我偽裝的極好,直到現在他們都還以為我是一個名為葉玄的妖修,不過我估計用不了多久,葉玄這個名字就要傳出去,別的我倒不擔心,只是……上次我來道玄宗時,用的正是葉玄的身份,而且還自報了衍天宗的家門,有好幾位貴宗的師兄都知道了我的存在。」
花霽月聞言色變,當即就坐不住了,轉身就要下山:「我去處理一下此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葉上秋此事事關重大,一旦走漏消息必死無疑!一絲絲走漏風聲的可能都不能放過!
「等等!」
花無淚叫住妹妹,正色道:「光口頭叮囑是沒有用的,人心隔肚皮,如果遮天妖皇重金懸賞葉上秋的消息,你覺得有幾人能忍受住誘惑?」
「那怎麼辦?」
花無淚想了想, 說道:「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去找老祖,把昭樾師妹以及所有聽說過葉玄這個名字的弟子全都召集起來,統一封印他們的相關記憶!」
說罷,花無淚匆匆而去,留下滿臉憂心的花霽月和一臉郝然的葉上秋。
葉上秋撓了撓頭:「實在抱歉,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花霽月聞言默默的看着他,說道:「你不是在給我們添麻煩,你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妖皇的兒子是那麼好殺的嗎?你可知這有多危險?」
時隔多年再見面,花霽月第一次沖葉上秋生氣。
葉上秋沉默不語,但心裏卻暖融融的。
花霽月深吸一口氣:「這件事你還告訴過誰?」
葉上秋搖了搖頭:「除了你們我誰都沒有說過。」
花霽月一臉認真的說道:「那就好,這件事你誰都不能說,不管是林宗主,還是你的那個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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