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嫁給蕭沉韞為妻了。書神屋 m.shushenwu.com
蕭瑜如墜寒潭般渾身冰冷,腦子裏嗡地一片空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像個不良於行的沉疴痼疾之人,四肢微抖,趔趔趄趄地疾步逃離正堂。
他不知道他要去哪裏,那一刻,身體裏湧上一股令四肢百骸都疼的酸澀,他只想去找蘇南枝。
他要去那個年少時為她送衣送食的枝枝……
嗯,怎麼就真的嫁人了呢?
他的掌中嬌雀,真的離開他很久了,久到已經飛入別人懷中,他還以為能重新挽回她。
他太自負了,正是因為自負,才使他一敗塗地。
他以為,前世枝枝死前是喜歡他的,所以這一世她也會理所應當地喜歡他。
所以他不慌不忙地對待這一份感情,將全部重心放在謀權奪利之上,以為只要有了絕對的權勢,就能擁有絕對的感情。
可是,多麼可笑……
她嫁人了誒,她嫁的不是他誒。
恰逢長街暴雨如瀑,滿天烏雲沉沉壓下,令人鬱悶的喘不過氣……
蕭瑜行走在豆大的冷雨中,渾身淅淅瀝瀝,雨水順着他單薄的緙絲衣袖往下滑,形成一股股水流,淌在青石板上。
他看着雨點亂砸的淮江,看着天空倒灌一般的傾盆大雨,縱身一躍,跳進漲潮後急流洶湧的江中——
「殿下!!」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跳河了!」不知是哪個追出來的大臣高喊了一句,洛城、魏奉遠、鳶雅相繼跳進長江中救人。
蕭瑜沉在冰冷的水下,任由自己不斷下墜,就好像這顆心也跌入了谷底。
他需要宣洩,來緩解那些無處安放的痛苦。
冷,刺骨的寒涼,宛若針刺。
江水嗆喉,卻遠不及心裏的淤堵。
在他窒息到臉色死白如紙時,「嘩」地一聲湧出江面,渾身濕漉漉地浮在水中,仍由冰冷將渾身凍僵。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他終於體力不濟時——
洛城眼疾手快地扛着他上岸,蕭瑜便在暴雨中,頭重腳輕地昏死過去。
「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鳶雅環抱長劍於胸前,有些鬧不明白,蹙眉道,「好端端的跳江作甚?這淮江多冷啊,打個仗不至於跳江吧?」她可沒覺得蕭瑜那麼不禁嚇。
「昨日,七月十五,攝政王大婚。」周御史回答。
「蕭沉韞成婚,和咱們太子殿下有何關係?」鳶雅鎖緊眉頭。
「攝政王妃是南枝郡主。」周御史好心回答,「也是這位南枝郡主,在一年前救過我家夫人和幼子,我對她印象頗深。」
「蘇、南、枝。」鳶雅沉吟了下。
她想起那日,蕭瑜下了死命令,必須刺殺小皇子,刺殺小皇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當她劫持蘇南枝時——
鳶雅記得,太子殿下眼中有着明顯的驚慌,他怕自己傷了蘇南枝,所以他怒然下令,命她停手。
這一停手,留了小皇子一命,才給了蕭沉韞推小皇子為儲君的機會。
到底是誰優柔寡斷,兒女情長啊……
鳶雅搖搖頭,嘆了口氣:「最是無情卻有情。」
「誰說不是呢?」周御史道,「我還是頭一次見這樣的太子。」
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
太子為愛跳江的荒唐消息傳了出去。
大抵是余曄隱藏在蜀州省城的暗線,得知了此事,便給蕭瑜冠上兒女情長、不堪重任,於江山社稷而言絕非明君的噱頭,進行大肆宣揚,把蕭瑜講述成一個耽於情愛的昏
庸之人,以此敗壞蕭瑜民心。
這消息不出七天,就傳進了皇城。
畢竟蘇南枝的死水縣就在南部蜀州,她自然在死水縣也有眼線,燦夏將此事回稟給蘇南枝。
燦夏卻不知道,噱頭裏蕭瑜為愛跳江的對象,正是蘇南枝。
蘇南枝看到這封密信時,秀眉微不可察地一蹙:「蕭瑜,又有什麼花招?」
為愛跳江,他也真敢宣揚。
那淮江煙波浩渺、遼闊洶湧,他敢跳嗎?他會跳嗎?
他從來不是耽於兒女情長之人,更不可能做跳江這樣幼稚之事。
但慶幸的是,燦夏並沒傳來任何關於蕭瑜的動作,只要蕭瑜別給沉韞添亂背刺,也算一件好事。
沉韞離開七天後,每日都會寄來一封家信保平安,也算給了蘇南枝慰藉。
許是行軍路上倉促,故而蕭沉韞每次的家書只有寥寥幾行:
「吾妻南枝:安否?思念夫君否?夫君一切平安,勿念。」
「嬌妻南枝:本王一切平安,勿憂。」
「愛妻南枝:本王還有一日半抵達淵城,勿憂。」
「……」
今日是第七日,蘇南枝吃着酸棗糕,詢問道:「春盛,今日可有家書?往日也是這個時候到的。」
「今日的還未到。」春盛將洗淨的葡萄端進屋中。
「那就再等等吧。」蘇南枝翻看着桌上的地圖,大慶開戰,她得多研究下焦洲地形。
這一看,便到了晚上,吃過晚膳,她翻閱了會兒兵書,家書還沒到。
等到夜深人睡時,家書還沒到,蘇南枝躺在床上,又想起那日可怕的夢,不知怎地,竟然心神不寧起來。
她輾轉難眠,怎麼樣也無法安然入睡,索性在半夜時起身披衣,在梓熙宮的花園中散步,坐在月光灑落的鞦韆上,百無聊賴地翻閱古籍。
她竟然就這樣,額頭依靠着鞦韆,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天亮時,大宮女玉兒來送早膳,見了坐在鞦韆上睡着的蘇南枝,嚇了一大跳:「王妃!王妃怎的睡在了這裏?」
蘇南枝恍惚地醒了過來,渾身都有些冰涼,雖是盛夏,可在半夜裏休憩在花園中還是有些冷,她站起身時,抬袖打了個噴嚏:「無礙。」
「都怪玉兒,昨夜沒派宮女為您守夜。」玉兒很是自責。
「不怪你,是我屏退了守夜的宮婢。」蘇南枝又打了一個噴嚏。
「昨天的家書到了嗎?」蘇南枝下意識問。
「今晨天剛亮時到的。」春盛從院外走來,柳葉眉微斂,眼中略有深思,將一封書信遞給蘇南枝。
蘇南枝迫不及待地接過家書後拆開,秀眉微不可察地皺了一瞬,面色如常道:「為何晚了?驛站傳來的家書,一向很準時的,本該昨日中午到的,為何今晨才到?」
「嗯……宣城到京城這一段路的驛站差使新上任,不擅騎馬,昨兒在道上摔傷了腿,故而晚了一宿。」春盛笑着打開提來的食盒,擺上一碟碟菜餚,「按照姑娘吩咐,命御膳房做了一道酸菜辣魚,王妃嘗嘗。」
蘇南枝淡笑着看向春盛,攥着家書,緩緩問道:「差使不善騎馬,昨兒在道上摔傷了腿?」
春盛唇角的笑便僵住了,端着滾燙的魚碗,燙了手也不自知。
「驛站差使是從善騎射中的武夫,百里挑一選的。」蘇南枝低頭,看向信紙上寫的家書內容,端量了幾行,潛意識加大力道,攥皺了信紙,「從宣城到京城,不過百里路,就算摔傷腿,也會同行差使接力送信,不可能耽誤整整一晚。」
她咽了咽口水,極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沉穩,她問:
「王爺他……出事了嗎?」
「啪!」一聲,魚碗從春盛手中落地,臉色刷地蒼白起來。
蘇南枝一顆心墜入深淵。
「王妃怎麼……怎麼知道的?」春盛自詡,她明明瞞得很好,方才從院外走到花園,面色不曾露過半分端倪。
可觀蘇南枝反應,王妃像是,剛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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