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萱娘既然拿定了主意要去西北,可是她手裏的銀兩不足,為此,她只得又打上了小黑小白的主意。
小黑小白倒是也聽話,出去轉了一圈,不到一個時辰便回來,真的送來了兩根人參,而且都是百年參。
萱娘幾個拿着人參進了京城,因為誰也沒有賣過這樣貴重的東西,便依趙大娘的意思,先打探着。
進了兩家藥店,給的價格都不太滿意,正猶豫時,可巧碰到了上次客棧的小二哥,小二哥一下便先認出了萱娘,得知萱娘要賣人參,忙道:「其實,姑娘可以去當鋪的,當鋪給個死當的價格跟藥店也差不了多少,姑娘若要信得着我,我帶姑娘去一個當鋪。」
「好,如此多謝施,多謝小二哥了。」萱娘施了一禮。
「萱娘,這人是誰呀?」趙大娘在一旁問道。
「大娘,我姓蔡,叫蔡大志,是平安客棧的小二,上次跟幾位姑娘有過幾面之緣。」蔡大志自我介紹了。
「大娘,上次還多虧了小二哥幫我們脫險。」山花在一旁補充了一句。
「應該的,我一看你們就是清白本分的好人家女孩,哪裏能見死不救,再說了,我也沒做什麼,不過跑跑腿動動嘴。」蔡大志摸了摸頭,憨憨地笑笑。
說話間,蔡大志便把萱娘領到了一家和記當鋪,鋪面很大,進去後入眼便是一溜四張圈椅,兩邊都有高几,正對着的牆上掛了一幅字,「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字幅的下面是那高高的櫃枱。
「幾位姑娘想當點什麼?」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二上前殷勤地問道。
「大勇哥,這幾位是熟客,你能不能請你們掌柜的出來掌掌眼,給個公平些的價格。」蔡大志說道。
萱娘幾個才知道,原來這個小二是蔡大志的堂哥蔡大勇。
「什麼好東西非得請我們掌柜的?」蔡大勇笑道。
「大娘,先給這位大勇哥看看吧。」萱娘說道。
趙大娘聽了從籃子裏拿出一個手帕包着的東西,打開遞給了蔡大勇。
「人參?」蔡大勇有些納悶地看了一眼趙大娘一行。
當地不產參,而對方這幾人顯然也不是能買得起人參吃的人家,那麼這人參是從哪裏來的呢?
蔡大志是知道萱娘和容家的關係的,便向蔡大勇說道:「別人送的,你就別多想了,誰家還能沒有幾門富親戚?」
「咱們怎麼沒有?」大勇白了大志一眼。
不過說歸說,蔡大勇還是進了裏間,不一會,便請來了一個五十多歲一身綢子薄襖的男子。
「何掌柜,就是這位大娘要當人參,是我弟弟的朋友,麻煩你給好好看看。」大勇特地當着萱娘的面說道。
「有勞何掌柜。」趙大娘把人參遞了過去。
何掌柜接過人參仔細看了看,又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再扯了點須子放進嘴裏嚼了嚼,然後不動聲色地看着趙大娘問道:「這位小嫂子,你打算是活當還是死當?」
「活當幾何,死當幾何?」萱娘開口問道。
何掌柜聽了這話,看向了萱娘,這一看不要緊,何掌柜竟然站了起來,拿着人參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只是,他的激動也是一閃而過,似乎很快想到了什麼,臉上一片死灰,又坐了下去。
「這位姑娘是?」
「哦,是我的女兒。」趙大娘忙道。
「原來是小嫂子的女兒。」何掌柜笑了笑,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活當的話給最多只能給到五十兩銀子,死當的話,八十兩。」
萱娘一聽,跟外面藥店的價錢相比,多了三十兩銀子,想必這個何掌柜還算一個實誠人。
她當然注意到了對方的異樣,只是,她沒法確定對方究竟是誰的人,因為她知道,永定候府的人還在找自己呢,再沒有找到父親之前,她不能冒任何的風險。
「何掌柜,我們這有二根這樣的人參,這支比方才那支還要好,就請何掌柜一塊瞧瞧。」萱娘說道。
最後討價還價,兩支人參賣了一百九十兩銀子,萱娘挑了一塊小碎銀遞給了蔡大志,
「大志哥,這京城的房價如何?」
「這個。。。」大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萱娘,說道:「三間帶院子的小房間也得五六百兩銀子。」
「這麼貴?那租呢?」
「租就便宜多了,方才我說的那樣一年有二十兩銀子便足夠了。」
「二十兩還便宜?你一個月掙多少錢?」小麥叫了起來。
「我一個月六百文,自然是租不起。」大志低下了頭。
「萱娘,你問這些做什麼?」小美問道。
萱娘笑笑。
她只是想知道這一百多兩銀子夠不夠她西行的路費,另外,她也想了解一下京城的房價,原本還打算給趙大娘在京城買一套房子送他們,如今看來暫時是不能的了。
「好了,我們要去買一些衣料絲綿,大志哥知道哪裏的東西又好又便宜嗎?」萱娘問道。
這一路上風餐露宿的,西北天氣奇寒,萱娘不得不做好充足的準備。
「當然。」蔡大志拿了一小塊碎銀,正愁不知該如何回報呢。
大肆採購了一番,蔡大志領着萱娘幾個雇了一輛驢車送她們回到了楊各莊,只是,剛進村子,便看見自己家的大門前圍了一堆的人。
「謝天謝地,你們可算回來了,也算逃過一劫了。」里正看見趙大娘,忙說道。
「請問出了什麼事?」趙大娘忙問道。
「你家進盜賊了,快去看看有沒有少什麼東西,只是可惜,你家的那窩兔子,真是喪盡天良啊。」旁邊有人嘆道。
莊戶人家能有一窩兔子,對他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可突然之間就這樣全都被砍死了,換了誰能不心疼?
「哪個天殺的乾的?這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會遭報應的,真是畜生,連一窩兔子都不放過。」趙大娘一邊罵一邊進了院子,她還打算靠着這兔子養家呢。
「趙嫂子,我還正想問問你呢,你們家是不是有什麼仇人在追殺你們?」里正看着趙大娘問道。
「這話是什麼意思?」趙大娘問道。
「這可不是普通的盜賊,我當時正在山上呢,看見有人在打鬥,起碼是三股人,都是黑衣蒙面的,而且是真刀真劍地干,我的娘呀,當時,我嚇得都快尿褲子了,忙躲了起來。」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說道。
「什,什麼?三股人?」趙大娘看向了萱娘。
萱娘自然知道,這應該就是凌家的人派來的,看來,對方真的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只是,她有些困惑的是,另外兩伙人會是誰?還有,現在想殺她的究竟是那個老侯爺夫人呢還是現在的侯爺夫人?
萱娘正在低頭琢磨時,只聽里正說道:「趙嫂子,你看,這,我們楊莊這些年一直很太平,村子裏連小偷都很少,更別說強盜,你們,這個。。。」
「里正,你的意思是?」趙大娘雖然明白對方話里的意思,可是還有些不大敢相信。
「趙嫂子,我們就直說了吧,今天是你們趕巧沒在家,可下次就不一定了。保不齊那些壞人還要上門,他們可是連兔子都不放過了,這要碰上我們村子裏的人,這誰保證他們不濫殺無辜?退一步說,就算他們只是針對你們來的,可出了什麼人命官司,我們村子的名聲也就毀了,以後誰敢嫁到這個村子來?」一個六七十歲的長者說道。
「對對,本來,你們就是外來的,搬走吧,搬走吧,現在就走。」有人喊了出來。
「現在走?里正,這天也快黑了,我們能到哪裏去?」趙大娘想求求情。
「大娘,早晚也是走,晚走不如早走,反正我們的東西也少,大致收拾一下就好。」萱娘說道。
她主要是擔心晚上那些人還會來的。
「里正,能不能勞煩你給我們雇兩輛驢車,當然了,有馬車就更好了。」萱娘問道。
「車是有,問題是,誰敢送你們?」里正也為難。
「這樣吧,只給我們送到能附近的鎮子,我們找一個客棧住下,這總可以了吧?」萱娘說道。
「里正大叔,你要是不送也行,我們找不到車子,今晚只能還住這了。」山花在一旁說道。
里正聽了這話,看了一眼那位長者,見長者點點頭,便答應了。
萱娘幾個忙着進屋收拾行李,村民們見此也就各自散了。
「這是什麼?」趙大娘接過萱娘遞給的包裹。
「這是我給師太和師傅們預備的冬衣,請大娘帶着,裏面還有五十兩銀子,大娘和小麥姐也別單過了,就在庵里先湊合吧,還請大娘對師太多看顧些。」
「孩子,你真的不恨你師傅們?」趙大娘摟住了萱娘。
「不恨,師太也是為我好,如果我留在庵里,不光我有麻煩,只怕師傅們難逃劫難,師太是怕增加我的罪孽,我懂的。」
「好孩子,你能這樣想,大娘就放心了,大娘發現,這些日子你突然明白了很多,大娘就不跟囉嗦了,總之,一路小心,要是你父親不要了,你還回來,大娘這,始終是你的家。」
萱娘聽了抱着趙大娘哭了起來,趙大娘又囑咐了萱娘好些話,兩人才分開。
半個時辰後,兩輛驢車從村子裏同時駛出來,一個向東,一個向西。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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