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裏出來,萱娘有些堵得慌,不過就是想嫁個人,怎麼就這麼難?
一開始是百般不讓嫁,如今讓嫁了,又不讓自己獨享,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每一個女人明明都不希望跟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卻偏還又要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假相來?
萱娘這邊如此,李錦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裏去,看着那些堆成小山一樣的奏摺,李錦忍了好幾天,終於有一天在朝堂上發難了。
「朕想問問,男人娶妻生子是私事還是公事?」
「呃,這個自然是私事。」御史官回道。
「朕再問問,夫妻之間應該誰說了算?」
「自然是夫了,妻以夫為天。」這個回答順暢多了。
「好,依你們所說,朕也是一個男人,娶妻生子,是朕的私事,朕想不想娶小,也是朕這個做丈夫的說了算。既如此,朕的後宮立不立妃嬪干皇后什麼事?又干卿等何事?」
「皇上,這,這立後是國家大事啊!」有人反駁。
「立後是國家大事,朕當時也徵得你們同意了,難不成這娶小也是國家大事?朕只知道,家和萬事寧,家和的前提便是夫妻和順,朕跟皇后夫妻和順,朕也能有更多的精力用在朝堂,而不是後宮整日不休的爭鬥,朕知道,你們要以子嗣大事來勸朕,朕答應你們,如果十年後朕的子嗣艱難,朕會考慮妃嬪的問題。最後,朕再說一遍,不立妃嬪是朕的意思,跟皇后沒有關聯,皇后至今還是清清白白的一個閨閣小姐。以後,誰再敢彈劾皇后善妒,朕定治他一個誹謗之罪。」
李錦的話擲地有聲。彈劾他可以,但是彈劾萱娘絕對不行。
本來嘛。一個女孩子,還沒有嫁過來就被披上善妒的惡名,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幸好,李錦想到了前頭,在萱娘進宮之前把這件事說開了,不然的話,等萱娘進宮後再鬧出了,還不得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這邊李錦當着文武百官立下重誓十年不娶小。那邊太后也勸這些世家夫人,皇上不願意,就算是把女兒送了進來,也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別?
如今皇上正在興頭上,誰還能爭寵爭過萱娘?
莫不如趁早給孩子另尋一個好姻緣,將來的事將來再說,誰見過一個男人一輩子守着一個女人,更別說這人還是皇帝,凌萱早晚有年老色衰的一天,所以皇上早晚有膩煩的那一天。到那個時候再挑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送來,豈不更能打動皇上?不比現在跟皇上擰着干強?
還有一點,皇室如今除了皇上。還有三位適齡的皇上弟弟,也到了說親的年齡,一成親就分府單過,嫁過去便是尊貴的親王妃,不比嫁進宮裏守着冰冷的空屋強?
這番話細一琢磨,大有道理。
這些世家夫人回過味來,紛紛給自己的女兒張羅找對象,做不了妃嬪做一個親王妃也不錯,再有那謀算得遠一些的。現在就把幾個庶出的四五歲幼齡女孩子過繼到自己名下,好生培養着。留待將來重用。
容家的容瑤被太后指給了給六皇子李鈺,貴太妃雖然不大情願。可是也擰不過太后。
可是皇上的弟弟們畢竟也是有數的,大部分的小姐沒有送出去,又轉回來在這些世家裏尋覓。
別人倒是還好,唯獨凌婕連連跌足,說早知如此,還不如就讓賀儷嫁給七郎,好歹一進門就是侯府的當家夫人。
可惜,這世上沒有早知道。
與外面的熱鬧相比,萱娘的日子反倒清靜下來了,再也沒有什麼世家小姐上門來打擾她,每天跟着曾贊善和沈尚儀學學規矩,早晚去看看兩邊的老人,剩下的就是安安心心地等着待嫁了。
時間一晃也就到了臘月十二,正是李錦送聘禮的日子,
這天,從宮裏到永定候府這段路的兩邊是圍的水泄不通,一邊是皇上,一邊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凌家五小姐,這熱鬧誰不想看?
李錦用自己的私賬湊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禮,大部分是衣料、皮子、藥材、首飾、瓷器、古董、字畫等,此外,還有他自己的私田一萬畝,鋪子兩間,要說少也不算少了,可是跟幾年前的李鐸、李欽相比,有識貨的還是看出了差距。
「怎麼皇上成親倒不如皇子成親時的聘禮值錢了?」有看熱鬧的問。
「這你就不懂了吧?皇上把大婚的銀錢挪去開鑿什麼運河了,好幾百萬貫呢。」
「那新娘子豈不委屈?」
「凌小姐是那嫌貧愛富的麼?你忘了咱們種痘時,人家一文錢沒收,看那實在貧苦的,反倒對方幫襯一二。」有人開口了。
「也是,凌姑娘不缺錢,人家的莊子還收留了不少窮人,還有,上次那些大戶人家答謝凌姑娘的金子不都用來辦慈善會了嗎?那慈善堂里聽說有上百個沒人要的老人和孩子呢。」
「這倒是,我說,凌姑娘這麼仗義,咱們這些受過凌姑娘恩惠的,不如也給凌姑娘添一兩樣嫁妝吧,東西不在貴賤,心意到就成。」有人提議。
「人家凌姑娘生母的外祖家是江南巨富,人家還在乎咱們這點東西?」
「對啊,凌家每次成親還在街上發紅包呢,人家才不缺咱們這點小錢。」
「她缺不缺是她的事,我們送不送是我們的事,凌姑娘為大傢伙做了這麼多好事,聽說那些朝廷大員們欺負她是庶出的,不讓她嫁給皇帝呢,咱們偏要送,就讓那些朝廷大員們看看,凌姑娘就是我們擁護的皇后。」
。。。。。。
這些話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開了。
自然也傳到了萱娘和李錦的耳朵里,萱娘命七郎他們包好了好幾大籮筐的紅包,每個紅包里是一串錢,取一個百事順心的兆頭,到時給這些百姓們回禮。
臘月二十,凌家上門來送禮的客人就絡繹不絕,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堆在侯府大門前,大郎、七郎幾個親自站在門口迎客,凌家開出了數十桌的流水席,專門招待這些不認識的來客。
這時的蘇苑,已經被嫁妝堆得滿滿了,沈尚儀領着山花幾個忙不迭地登記造冊,萱娘自己準備了一百二十八抬,殷家準備二百五十六抬,凌遠霄準備了一百二十八抬,李氏和石氏、柳氏以及凌家族人和眾親友也湊了一百二十八抬,外加李錦送來的聘禮一百二十八抬,這一算,竟然有七百六十八抬。
此時,凌家老太太的上房,坐了一大堆的近親女眷。
「哎喲,今兒可真開眼了,蘿娘出閣的時候大嫂預備了五百一十二抬嫁妝,我們就覺得是到頂了,憑它什麼天上飛的水裏游山里長的,什麼好東西都佔全了,今兒一看,還是差得太遠,還得說是我們萱娘是一個真正有福氣的孩子,不光是嫁妝豐厚,難得是嫁的人也好,更難得是皇上居然是一心一意地待她。」柳氏向眾人笑道。
她終於明白,那天李錦為什麼會生這麼大的氣。
可明白後的柳氏更不明白了,這男人哪個不是想着妻妾成群的,誰不是吃着碗裏瞧着鍋里,誰不是好圖一個新鮮,可偏偏這皇帝不一樣。
這凌萱究竟是走了什麼運,能碰到一個這麼好的男人?
「可不,要我說呀,是這孩子宅心仁厚,是她的福報。」李氏紅着眼圈說。
「你們說,是皇上真的不想立妃嬪還是萱娘善妒?」凌婕還在糾纏這個問題。
賀儷到現在也沒有說上一門好親事,凌婕私下是有些怨言的。
如果萱娘早些說出來,至少,賀儷是可以嫁進凌家的。
當然,這些話凌婕沒敢說出來,只是心裏想想而已。
「我猜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對表姐不是一般的好,他在表姐面前就像一個普通的男子,根本不像一個皇上,表姐一直叫皇上『三郎』,皇上也不生氣,他們就像普通的男人女人一樣說着一些瑣碎的事。」賀儷說道。
回想這一年多來,她就像做了一個夢,如今也是夢醒時分了。
「三郎?」柳氏、凌婕等人都十分驚訝。
如今連太后都得稱一聲「皇帝」,萱娘居然就敢直呼皇上的排序?
由此可見凌萱在李錦心裏的位置有多重要,可這麼多年來,他們偏偏誰也沒拿出幾分真心來對待這個孩子,如今就是想攀高枝只怕也是攀不上。
最懊惱是石氏,曾經萱娘把一個機會放到了她面前,如果她抓住了,就憑李錦對萱娘的寵愛,憑萱娘對殷家的呵護,大郎的前程還能差了?
還有,據大郎說,去年秋闈的試題跟往年大不一樣,竟然考了很多百姓民生的題目,而他,從來沒有關注過這些,偏偏萱娘還暗示過他,只是他沒有往心裏去,白瞎了一次好機會。
這人啊,一步錯,步步錯。
「我們凌家,欠這個孩子的太多了。以前,我們都說是她剋死了她生母剋死了你們父親和皇帝,可是那天萱娘跟太后說,如果不是朱氏的善妒去謀害殷姨娘,殷姨娘不死,也就沒有後面的這些悲劇,所以,真正的掃把星應該是朱氏,不是萱娘。」李氏說道。
「這話倒也有道理。」凌婕幾個略一思索,回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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