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遠霄到底還是沒有同意把朱氏接回來,因為他從李氏那裏知道了萱娘那天又被長輩們逼迫的事情,他不能讓萱娘白受這些委屈。
非但如此,凌遠霄還特地放出風聲,說是要讓萱娘跟他一塊主祭,他倒要看看,以後誰還敢輕視他這個庶女。
族裏的老人們聽說了後,紛紛找上門來,男的直接勸凌遠霄,女的則是勸李氏,別說萱娘是庶出的,就是嫡出的也沒有萱娘主祭的份,因為女兒家終歸是要嫁出去的,是別人家的人。
其實,凌遠霄也明白這一點,他沒有真想讓萱娘主祭,只是想替萱娘出口氣,想嚇唬嚇唬族裏的那幫老古董們,他還記得當年這幫人是怎麼逼他放棄萱娘的。
萱娘倒是沒有心思去關心這些,因為殷家人來了,殷家人這次全到了,包括萱娘從沒有謀面的二舅一家。
「外公,外婆,你們怎麼趕在年根下過來?這一路該多不好走。」萱娘心疼地說道。
這個季節到處冰天雪地的,兩位老人家過來吃了多少苦,不用問萱娘也能猜到,再則,這個季節,路上也不安全。
「還不是你二舅,非說什麼現在姑蘇城裏的達官貴族流行用什麼瓊州的花梨木做家具,便也要四處替你尋摸,一路上帶了這些木頭來,想走快也快不了。」宋氏抱怨道。
「娘,這海南花梨木可比你買的香楠稀少多了,我這外甥女是一般人嗎?當然得用更好的。」殷之緐討好地對萱娘一笑。
「多謝二舅,其實我還真想要幾件花梨木的家具。」東西都到了,萱娘也不矯情,她的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這種花梨木是相當稀少的。價格比楠木還要貴重。
「瞧瞧,瞧瞧,我這外甥女真識貨。你二舅沒白折騰一場。」殷之緐一臉的得意,倒像一個要到了糖吃的小孩。
「你呀你。算了,那些香楠就留着給我孫子孫女用,也不錯。」宋氏也看着小兒子的神態樂了。
「那個,那個,外甥女,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殷之緐竄到了萱娘身邊。
「怎麼了?」萱娘覺得這個二舅跟大舅性情太不一樣了,怎麼看也不像四十歲的人。
「那個,我想看一眼皇帝長什麼樣。你外公外婆你大舅都見過了,就我一個沒見過,不瞞你說,長這麼大,我連一個縣令都沒有正經見過。」
「二舅,我爹算什麼?」
「你爹?你爹不算,還說呢,當年你娘走了,我們來奔喪,連你們凌家的大門都沒讓進。」說起這些。殷之緐還一肚子的火。
「二弟,我以為這些年你的性子該磨穩了些,怎麼還是這樣急躁?這皇上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我們那會見他的時候。他還不是皇上呢。」殷之毓訓道。
「就是,就你這性子,我都懷疑你這幾年你的生意是怎麼做的?」殷老爺子也瞪了小兒子一眼。
殷之緐一見老爺子都開口了,立馬弓腰縮背的,嘟囔道:「你老人家什麼時候看我順眼了?這兩年我的銀子也沒比大哥少掙多少,你老人家還是不滿意?」
「二舅別着急,肯定會有機會的,你是想在這裏見,還是想去宮裏見?」
「當然是宮裏了。我能進一回宮,那是多大的榮耀?」殷之緐立馬挺直了腰杆。
「行了。你就別為難萱娘了。正經問問萱娘喜歡什麼樣的家具樣式,好好把圖畫了。等過了年,早些動手吧,這麼好的木料,讓他們把活做細一些,寧可多花些時間,可別糟踐了。」
萱娘這才知道,原來殷家人為了給自己做嫁妝,竟然從南邊直接帶了木料和兩個木匠來,說是南邊的木匠活做的比北方人細緻。
這是老爺子和宋氏在李宅住了兩年得出的結論,李宅這麼好的家具,還是皇子親自找人做的,不說是頂尖的工匠也是差不了多少,可是這做工殷老爺子仍是覺得不太滿意。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李宅有好幾樣家具樣式跟外邊的不一樣,比如說廳堂里擺的高几圈椅,不但看起來氣派,坐起來也更舒適。
「這也太,太麻煩了。」
「不麻煩,萱娘,還別說,這些椅子坐着還真是舒服,還有屋子裏的那幾個柜子,我瞧着也不錯,等我回到了南邊,我也準備開一個家具店,說不定還能把這次的木頭錢掙回來呢。」殷之緐笑道。
「這話還有些像個商人,沒準還真是一個好主意。」殷老爺子贊道。
「瞧瞧,我這兒子也比你強的時候吧,你在這住了一年多,也沒想到回去可以用它掙錢吧?」宋氏笑着瞋了老爺子一眼。
「呵呵,二舅還真是夠聰明。」萱娘也誇了一句。
「那是,你二舅這三年總算有了用武之地,我呀,要好好干一場,爭取再過三年,在我們江南路都種上棉花,我一定要多開幾家棉花紡織廠,讓江南路的百姓們都能穿上我們殷家人的棉布,還別說,這棉布的確比那粗麻布舒服多了,連我都有幾分喜歡。」殷之緐說道。
「行了,就顯得你能耐?要是沒有萱娘,你連棉花是什麼都不知道呢。」老爺子看不慣小兒子這張狂樣,又訓了他一句。
「行了,你們別吵了,正經出去把過年的年貨備齊了是真的,我可告訴你們,後兒就是除夕了,這兩天趕緊把要買的東西買齊全了。」宋氏說道。
「可不,娘不說我還忘了,光想着跟外甥女說話了。」
殷之毓說完,忙帶着殷之緐和幾個子侄們出去了。
殷老爺子則去了前院,下人們還在往下卸行李,女人們則在庫房整理行李。
「來,孩子,到外婆身邊坐着。」宋氏這才向萱娘招手。
萱娘坐到了宋氏身邊,宋氏摩挲着萱娘的臉和脖子。
「孩子。跟外婆說說,他對你好嗎?」
「好是好,三天兩頭送東西。就是難得見一面。」
萱娘也就是上次在李宅見過一次李錦,到現在都有兩個多月了。
「這就不錯了。他現在畢竟是一國之君,這麼大的一個攤子要他管着,哪裏是一件容易事?他又年輕沒有經驗,剛開始的時候肯定摸不到路數,等過兩年熟悉就好了,你可不許跟他耍性子,男人累的時候,最是厭煩女人耍性子和胡攪蠻纏。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他就失去了耐性,就會去別的地方尋找安慰,男人也是要哄的。」
「知道了,外婆。外婆,你說,這一個人的出身就真的這麼重要?」
對未來,萱娘心裏總有一絲惶恐,她不擔心李錦變心。就是擔心李錦為了她,肯定會得罪不少人,她知道。這些世家到現在仍是不肯接受她,雖然是對她有幾分感激有幾分敬畏和討好,但是內心裏卻依舊是看不起她的。
「怎麼了?孩子,他跟你說了什麼,還是嫌棄你了?」宋氏一聽這話便有些慌了,她最擔心的就是萱娘的出身。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當初殷敏一心要嫁凌遠霄做妾,殷家一介商戶,就算是不願意。也不敢違抗凌遠霄的旨意。
也曾想過,殷敏生的孩子即便是庶出的。可到底是侯爺的骨肉,怎麼也比那些出生在商戶之家的嫡出孩子要強一些。可千想萬想,做夢也沒想到殷敏的孩子有一天會嫁給皇上。
她倒有心想勸萱娘丟開手,嫁一戶普通人家,未必就得不到幸福,可問題是,當年的殷敏都放不下一個凌遠霄,如今的萱娘又要如何去放下一個李錦?
李錦對凌萱比當年的凌遠霄對殷敏還要用心得多,且如今李錦貴為皇上,普天之下,誰還敢違抗他?
「外婆放心,三郎沒有嫌棄我,就是那些世家,不好說話。」
萱娘把朱氏被革了誥命自己討回了殷敏的嫁妝以及做了侯府的當家都學了一遍。
「你這孩子,雖有皇上給你撐腰,可她總歸是你嫡母,你這麼逼迫她,傳了出去,人家會說你不孝。」
「不孝就不孝,我也沒打算為了一個名聲委屈自己,還有更邪乎的,我去容家拜壽,那幾位國公老夫人當面給我難堪,我把她們都擠兌了一頓,誰叫她們也太眼裏沒人了?」
「你這孩子,真真讓外婆說你什麼好,那些老夫人們畢竟是一品誥命,她們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你何不就忍一下?」宋氏道。
「我忍了也沒有用,她們那種優越感是骨子裏與生俱來的,這些人誰家沒有受過我的恩惠?可事情過後不還是看不起我?既如此,我何苦委屈我自己?」
「孩子,那皇上有沒有跟你說過,他打算怎麼安置你?」這個問題關係到萱娘在李錦心裏究竟占什麼位置,也是殷家人目前最關心的。
「外婆,他說了,會給我一個後位,但是你不要告訴舅舅他們,畢竟,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傳了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了,我們就有欺君的嫌疑。」
「知道了,我的乖囡囡,真的是後位?」宋氏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抱着萱娘哭了又哭。
「他是這麼說的,但是能不能做到我也不敢保證,畢竟立後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是要拿到朝堂上討論的。」
這也正是萱娘擔心的。
「外婆明白,只要他有這個心就好,就算他做不到這一步,將來也不會太委屈了你,只是有一點,這一入宮門深似海,外婆不知道他能不能護住你?」
「外婆,放心吧,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多餘的話,萱娘沒有說,畢竟,李錦答應只娶她一個恐怕比立她為後還要難得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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