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南部,從溫徹斯特到奇切斯特這段公路旁,是綿延百餘公里的綠地矮丘幽暗森林。七色字小說網http://m.qisezi.com
時間是二零二五年,一月十一日的凌晨四點。
唐寧小子開車從倫敦出發——要帶着女朋友瑪莎去樸茨茅夫度假。
一月份的天氣不是很好,或許和前幾年湯加火山爆發有關,整個世界都冷下來,夏天是陰雨連綿,&nbp;&nbp;春天來了,有冰冷刺骨的倒春寒。
福特轎車在馬路上馳騁,老天爺像是聽了老猞猁在這片大地留下的謎語,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斑駁雨點落下來幾滴,打在擋風玻璃,又立刻停止。
異常的氣壓讓車內的男女心中躁鬱不安。
還好唐寧小子是個開心果——
——他是個非常開朗的人,健康向上,&nbp;&nbp;精神堅定,&nbp;&nbp;意志強大。
「我早就想好了,&nbp;&nbp;我們在凌晨四點出發,可以看到樸茨茅夫早上八點半的太陽。」
「這幾天都是這個鬼天氣」瑪莎沒什麼精神,低眉斜眼看着漆黑窗外:「真的嗎?開到海邊,就可以看見太陽了?」
唐寧小子咧嘴笑:「肯定行,我問了姑父,他年輕時在氣象站工作,他以前也見過這種天氣,海上的氣壓與陸地不一樣,想見到太陽,就到海邊去,等太陽剛出來的時候,我們就能看見它,如果暴風雨一定要來,我們最少也能曬到一兩個小時的陽光。」
瑪莎撩着一頭紅髮,&nbp;&nbp;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聽見雨滴時不時打在玻璃上,&nbp;&nbp;又不能變成綿密連續,&nbp;&nbp;令人安心的白噪音,&nbp;&nbp;實在有些煩躁,就往老舊的福特車載音響里塞進一張cd。
音樂蓋過了所有焦慮和不安。
唐寧小子直視前方,開車時不分心是他最好的優點——這也是瑪莎非常在乎的東西,這個男孩子雖然比她小,但莫名讓人感覺到心安。
聽見音樂時,唐寧就說:「你有心事嗎?瑪莎?」
「有一點」
「是因為這趟旅途?」
「是的我不明白」
「我們已經四個月沒見過太陽了,哪怕是冷血動物也要暖和一下吧?」
「嗯。」
「要不我和你說說這趟旅途的安排?」
瑪莎沒有回答,只是偏過頭,看着唐寧小子的側臉。
說實話——這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長得不賴,可是這份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讓瑪莎覺得很怪異。
她的內心抗拒着這次旅途,覺得連綿數月的陰雨天,或許是一種好事。
她並不喜歡熱鬧的地方,離群索居是她的生活習性。她是一個旅拍博主,不需要和很多人溝通。
在遠離市區的老別墅里獨居生活,在一個銀光閃閃的湖泊旁。
唐寧小子啥也沒穿,從湖裏爬上了她的碼頭,也爬上了她的床——
只在一次學校夏列營的活動里,唐寧跑去湖泊游泳,&nbp;&nbp;與人打賭要游一個來回,&nbp;&nbp;結果游到瑪莎房門前,卻沒有體力游回去了。
——他們就是這麼認識的,非常突然。
是旅拍博主小阿姨瑪莎在二樓扣動快門。
剛好就拍到一個身材倍棒的金髮小哥哥爬上碼頭。就像是傳說中的美人魚一樣。
唐寧小子闖進了她的生活里,如膠似漆甜蜜美滿。
讓我猜猜?!
你一定在想,這對幕外戲裏的小情侶,他們接下來指不定會遇見什麼稀奇古怪的事對嗎?
稍事休息,不要心急。
這個故事在一章之內就可以講完。
彎彎繞繞的山路之間,兩側茂密的樹林伴着路燈飛逝而過。
唐寧說起煞費苦心的旅途安排:「我們先去樸茨茅夫夫海軍基地,我的叔父在那裏,帶你去看渡輪碼頭的太陽,五十米外就是一家雞肉餐廳。」
瑪莎:「嗯。」
唐寧:「然後坐上鐵甲勇士號,到懷特島。」
瑪莎:「嗯。」
唐寧:「去羅賓山的冒險樂園,還有猴子天堂動物園。」
瑪莎:「嗯」
唐寧:「去戈茲希爾露營地搞燒烤晚會,我帶了槍,能打死野豬!瑪莎,你在聽我說話嗎?」
瑪莎:「在聽。」
「在聽?」唐寧只是繼續看路開車,這個小伙子有點心焦:「可是,你好像滿肚子怨氣?是因為我嗎?是因為我凌晨四點把你從床上喊醒?我和你商量過好多次,你是親口答應了,答應和我一起走完這趟旅程的!」
瑪莎:「答應是一回事」
唐寧隨手按下cd機的暫停鍵,把音樂掐滅了:「親愛的,我與你相愛,是為了我們兩人更加開心,如果不開心的事,為什麼要去做呢?」
車速也漸漸變慢,像是要停在這孤獨寒冷的雨夜道路中。
「別停車。」瑪莎說不清楚,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焦躁,又把cd機給點亮:「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一切都是你說了算,我沒有忤逆你的意思,可是我就是開心不起來,我感覺很不好。」
唐寧:「很不好?」
瑪莎:「我隱隱約約感覺到,好像這條路上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跟着我們。」
唐寧的表情凝固了,這個小伙子看向倒視鏡,慢慢把車速降低。
他慢慢的,慢慢將眼神都聚焦在倒視鏡中——
——瑪莎跟着男朋友的眼光一起,想往倒視鏡中看出點蹊蹺,可是什麼都沒看見。
瑪莎緊張又小聲的詢問:「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嗎?」
唐寧小子沉重的咽了一口唾沫,額頭也開始冒冷汗。
瑪莎緊接着追問:「別不說話是幽靈嗎?還是什麼怪物?在車裏?在車外面?為什麼你要減速?我害怕唐寧!」
「我看見」唐寧的語氣顫抖,渾身像是過了一道電流:「空無一物!~後座啥也沒有!真是太可怕咯!」
緊接着這個小伙子就變得嬉皮笑臉的。
「你說誰會在半夜凌晨四點出來跑山?藤原拓海?」
他與女伴瑪莎開着玩笑,兩眼依然目視前方,沒有絲毫的懈怠。
「夜裏最厲害的就是灰狼或者熊,我們有槍,別害怕!瑪莎,有我在你身邊呢!哪怕是吸血鬼,我也會像個冷血動物,用我心愛的大獵槍轟散他!」
瑪莎又生氣又好笑,只覺得這個小伙子身上活力十足。
「你的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唐寧:「嚇到你啦?」
瑪莎點點頭,臉色一會紅一會白:「很恐怖。」
唐寧:「對不起,我不該把出發時間定在凌晨四點。但是你知道的——咱們白天來,就看不到樸茨茅夫海岸的太陽了。」
瑪莎微笑着搖搖頭:「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以後不要這麼做了,我心臟不好。」
「得令!公主殿下!」唐寧得閒抽空伸手敬禮:「您的騎士唐寧一定護您周全!」
聽到這句話,瑪莎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是低頭刷手機寫消息,在上更新一條動態,把窗外的景色都拍下,寫新的旅行日誌。
唐寧又問:「瑪莎,你說的那種隱隱不安的感覺是什麼?」
瑪莎立刻回答:「我說不出來,就像是我倆突然會安靜下來,和現在一樣。」
整整五秒過去,兩人都沒有說話。
只有靜悄悄的山道路面,偶爾會傳出石子被車輪碾壓崩飛的颯響。
除了cd機里悠揚的樂曲,令人昏昏欲睡的古典樂。
老舊車輛里,熒光下投射出來的揚塵。
還有兩人在藍色冷光源下照射出來的下半張臉。
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瑪莎終於說:「就是這種感覺,我總覺得,這條路上,還有其他東西」
唐寧大大咧咧的說:「我不會再嚇你一次了,放心!別胡思亂想啦。」
瑪莎很認真,她展示着手臂上的紅色斑點。
「可能是胡思亂想吧。我得了皮膚病,醫生說是神經性皮炎身體不好,精神也會跟着出問題,應該是這樣。」
唐寧立刻點頭:「對,你少看點tiktok都行,最近我在偷偷的翻你的觀看記錄,都是什麼神啊鬼啊之類的。怪嚇人的!」
瑪莎嘟着嘴,立刻把手機打開——
——亮出米米爾溫泉集市樂團或乘客們的作品。
「這不是神話鬼怪!是一個系列!你看這些綠幕特效!還有這頭龍,多真實呀!」
視頻恰好播放到文不才從天而降的那一幕。
唐寧嗤之以鼻:「嘁!太假了!哪兒有龍是這個樣子的,它像是死了,被人逮住脖子,動都不動一下,也不會反抗。」
瑪莎憂心忡忡的:「現在我們這些旅拍博主,做出來的東西都不如特效團隊精彩了,也不知道以後怎麼辦,我要找什麼工作來養活自己」
唐寧給愛人加油鼓勁:「假的就是假的,永遠都比不上真的!親愛的,你拍的東西就是最好的!」
「雖然這麼說」瑪莎比劃着手機:「播放量和點讚不會騙人的。」
唐寧吹着口哨,微笑打趣:「老天爺!快快顯靈!來點狼人吸血鬼什麼的!讓我的愛人賬號關注暴漲!~再不濟來個幽靈也行呀!~」
瑪莎聽見玩笑話,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她帶着些慍怒:「你就是在捉弄我!我也想好好嚇你一回!」
唐寧:「怎麼做呢?」
瑪莎:「假裝自殺。」
唐寧:「上回你幹過這事兒了,躺在客廳裝作心梗,我親了你好久好久你才[哈哈哈哈哈哈]的爬起來。」
瑪莎:「那割腕放血?」
唐寧:「不要浪費番茄醬呀!」
瑪莎:「我不管,總之我要嚇唬你!」
[pa&nbp;&nbp;and&nbp;&nbp;·痛楚與貪歡]
話音未落——
——唐寧小子的瞳孔微縮。
道路前方,車燈照出一個模糊的黑影。
在千鈞一髮之際,瑪莎猛的推動方向盤!
緊接着就是刺耳的剎車聲,老舊的福特轎車一頭沖向護欄。
瑪莎只覺得身體被狠狠拽了一下,在安全帶和座椅之間彈跳。
唐寧的腦子渾渾噩噩,可是這小子非常靠譜,在失去意識之前,就攥住了汽車置物格里的短管獵槍。
只過去短短的十來秒,這對小情侶就立刻恢復了意識。多虧唐寧小子良好的駕駛習慣,能在高速行駛搶方向盤這種大危機中保持車輛的姿態,最終將它穩穩停住。
「親愛的,下次別這麼玩」唐寧放下槍。
瑪莎滿臉的冷汗:「你沒有看到嗎?!」
唐寧:「看到什麼?」
瑪莎:「我們好像差點撞到一個東西!」
唐寧:「是什麼呢?」
瑪莎:「看上去像人!」
緊接着,唐寧沉默了。
又是詭異安靜的五秒鐘過去。
唐寧說:「我下車?」
瑪莎搖頭:「別!」
唐寧認真的說:「我得下車看看,如果我撞到的是人,那必須救他,大晚上的,連月亮都看不見——這傢伙一聲不吭的跑到馬路中間,我絕不能坐視不管。」
瑪莎努着嘴,滿臉不高興:「誰會在這種時候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咱們是打着燈!開着音樂過來的!再怎麼說,這傢伙也應該避讓!」
唐寧執拗的講:「這人可能在森林裏被野獸襲擊了,失血的時候也會失去意識,好不容易看見我們,來不及想那麼多事的。」
瑪莎不理解:「這種時候你怎麼能放下戒心?萬一我們看錯了?萬一它不是什麼人,是野豬?是熊?」
「也得去看看,我有槍。」唐寧堅持自己的想法:「音樂和燈光會趕走野獸,只有人會被這些東西吸引。」
「好吧!好!也不知道是誰瘋了!」瑪莎說是這麼說,可是依然攥着唐寧的手臂:「求你了,親愛的別去。」
唐寧輕輕撫摸着瑪莎的臉。
他眼裏只有柔情,只有愛意。
「我愛你,我會回來。只是去看一眼,再怎麼說,我也要看清楚車有沒有問題,如果它剎車或水箱爆了,我們就立刻報警。這不光是保護剛才撞見的怪影子,也是在保護我們自己。」
瑪莎恐懼得要掉下眼淚:「別求求你,你最近像是着了魔一樣在網購平台買了好多怪東西,又要我跟着你跑到樸茨茅夫去你到底怎麼了?你是中了什麼邪法嗎?我害怕!唐寧!」
唐寧小子解開安全帶。
瑪莎罵道:「我害怕!你聽不見嗎?你他媽是聾了嗎!我們現在就走!離開這個地方!不管你撞的是什麼東西!不管它是人是鬼!立刻馬上走!」
唐寧小子打開車門,義無反顧的去檢查車輛。
瑪莎終於消氣,因為生氣是沒有用的。
唐寧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像個冷血動物——
——從不會顧忌她的感受。
明亮的車燈前,唐寧淋着雨,在車輛旁邊繞了一圈。
從保險槓看去,沒有任何血跡。
再持槍繞行到鮮紅的尾燈,也沒有見到血跡。
往黑漆漆的潮濕道路中看去,見不到任何所謂的「漆黑影子」——
「——回來吧!唐寧!」瑪莎失聲尖叫,幾乎歇斯底里,被恐懼吞沒,「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唐寧小子打開手機的手電,仔細在道路中摸索。
最終他在濕乎乎的道路中找到了三塊染血的斷骨。
這些骨頭浸在一灘粘稠的血液中,血里還有不少黏糊糊的液體,就像是鼻涕和口水。
瑪莎:「回來!別往前了!」
唐寧依舊不死心,他能辨認出骨頭的樣子——
——很像是人類的犬齒和一部分鼻軟骨。
他來到道路旁邊的鐵護欄,就發覺深深鐵欄凹陷進去,像是被什麼猛獸狠狠撞了一下。
欄杆上掛着一些黑色的布料,是鐵欄毛邊剮蹭帶下來的,布料里夾帶着一張奇怪的證件。
那麼就是說——
——剛才確實有個人,從森林的矮坡滾下來。
從衣服上的味道能判斷出,這是個女人,用古馳的香水。
她傷得非常重,整個嘴巴連帶鼻子一起爛掉了。
撞在鐵欄之後,她失去意識,迷迷糊糊的走上馬路,差一點就被唐寧給撞死。
四下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唐寧一步步退後,心中有莫大的恐懼。
他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代表什麼,不過他知道,這個會穿衣服,會用古馳香水精心打扮的女人絕沒有死,也不是什麼怪物——怪物在寒冷的雨夜裏,是不會在乎自己身上的氣味的。
不過這不是他能管的事。他很難想像,這鐵欄受了多麼恐怖的衝擊,才會產生如此劇烈的形變。
他一步步往後退,持槍看着遠處,退回了車裏。
瑪莎鬆了一口氣,立刻把身體越過掛擋杆。
他們緊緊相擁,像是死裏逃生,狠狠的親在一起。
唐寧:「沒事了,親愛的。」
瑪莎:「走,我們走。」
唐寧發動汽車:「你不想問問我看見了什麼?」
瑪莎翻着白眼:「我不想知道!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唐寧只是把牙齒和鼻軟骨都收進一個膠袋裏,準備交給警官,不再去嚇唬女朋友。
車輛重新啟動,音樂再次響起。
瑪莎還是心神不寧的——
——她覺得這段時間裏,小唐寧似乎變了個人。
他開始搗鼓起一些神神秘秘的魔法道具,研究各種煉金儀器,搞了一大堆銀器回來,把這些銀子都做成小珠子,也不知道要幹什麼。
唐寧放下槍,抓住愛人的手。
「別擔心,瑪莎。」
瑪莎就漸漸安分下來,小唐寧的手心滾燙,非常的溫暖。
b106山體道路中——
——簡陋的公共廁所里。
九五二七捂着斷臂,剛做完止血工作,躲在三三零一身邊。
三三零一面目全非,半張臉都沒了,牙齒和口腔暴露在外,身體疼得發抖痙攣。
兩個好閨蜜窩在一間房裏,躲避着怪物的追蹤。
九五二七失血過多,臉色蒼白,超級小聲:「這些畜牲到底是怎麼來的?你有頭緒嗎?」
三三零一沒了鼻子,牙齒漏風,嗚嗚嚶嚶:「說是聖血和大鼠腎球細胞人工合成的一種病毒,五百多年前就有人通過這個配方,把肉體凡胎變成吸血鬼。」
九五二七:「你還能聞到它們的味道嗎?」
三三零一:「我嗅腺都壞了,我看你就是在為難我。」
九五二七:「怎麼殺死它們呢?」
三三零一:「咱們沒有消毒彈藥,要銀彈呀!要銀彈才行!」
九五二七:「沒想到放長假的代價就是這種外勤任務真倒霉!」
三三零一:「你還有萬靈藥嗎?給我整點兒?」
九五二七搖頭:「用完了。」
三三零一:「你怎麼就帶了兩支呀?」
九五二七:「好過你一支都不帶。」
三三零一:「本來我看完任務簡報,還以為是個很簡單的活計你也知道,我喝藥大手大腳的所以」
兩人原本是為了補上休假的績效,僱主前往米米爾溫泉集市時,在車站的安排下,接了個看上去非常簡單的外勤任務。
任務地點並不在地下,是在倫敦的溫徹斯特郊野——
——有乘客在此地發現神秘的蝠形飛行物。
從dna採樣的結果顯示,有大鼠、地龍與一部分古生物的人工合成血液,還有許許多多因為這種血液,變異的黴菌與微生物,有維塔烙印的特徵——很可能和癲狂蝶聖教有關,和吸血鬼傳說有關。
九五二七和三三零一本以為是去刷業績的,日程安排是白天調查,晚上回天穹車站睡覺——隨便逛兩圈收集一些證據就回去了。
沒想到這些蝠形畜牲非常狡猾,找到機會把三三老師的鼻子給打壞了。
在連綿不斷的陰雨天氣里,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甚至能招搖過市,和九五二七一塊下樓買豆漿喝咖啡時大打出手,鬥了整整兩天兩夜,使用武器載具封堵道路,把車站的侍者從複雜的城市趕到孤立無援的郊野。
「哪裏是安全的?我們得歇口氣」三三零一捂着舌頭,把它塞回嘴裏,好不容易才止住血。
九五二七氣得血壓升高,斷臂又開始噴血:「手機淋了雨,壞掉了。我和香香軟軟的僱主煲着電話粥呢!誰知道突然」
三三零一:「別別別捂着它!」
兩姐妹在狹窄的廁所隔間裏大眼瞪小眼。
三三零一幫九五二七綁住手臂。
九五二七幫三三零一捂住口鼻
「七呀咱們是不是要死在這裏了?」
「不可能,我顏值那麼高!按照電影電視劇里的反派定論,胸大的,長得好看的,一般都會活很久很久的!」
「可是我們不是反派呀,而且,這不是演電影。」
「別喪氣。」
「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不知道,現在咱們沒有能殺死它們的武器,只能躲起來,希望雨水能洗乾淨我們身上的味道。」
從三三零一的頭頂,突然冒出兩隻毛茸茸的靈體狼耳朵,聽見了什麼聲音,「噓!別出聲!」
從廁所門外響起高跟鞋踩踏路面的清脆聲音。
九五二七大氣不敢喘一下,就看見廁所門縫之外,路過一個步態搖曳的高挑女子。
七哥在旅店的電梯裏遇見過她。
一起下樓去打豆漿啃吐司,這美麗的婦人上一秒還在談姐妹倆的衣品如何,香水如何。
剛走出門去,就露出恐怖的分瓣嘴唇,從一個優雅的婦人,變成吸血鬼——是一言不合立刻動手開槍。
沒有任何預兆,非常非常突然。
那會九五二七還記得,只是與江雪明剛剛談完車站咖啡廳的事。
這個婦人就掏槍招呼來三五個同伴,一起圍了上來。
兩姐妹與這些怪胎追逐搏鬥,逃命躲藏。
兩天兩夜,沒有休息。
九五二七隻覺得大腦要爆炸——
——她非常疲勞,只有強烈的求生意志將敞開的死門重新關上。
她們擯住呼吸,生怕廁所外的獵人起了疑心。
高跟鞋的響聲變得急促,像是在廁所門旁邊嗅到濃烈的臭味,就立刻要離開。
直到遠方響起骨肉分離腔體變形肉膜振打空氣的雜音,她們才安下心來。
——怪物離開了。
「我們走,三三!」
「去哪裏?」
「換一身衣服,回去找bo述職。」
福特轎車停駐在樸茨茅夫荒無人煙的海灘。
瑪莎與唐寧肩並肩,站在碼頭上——
——他們靜靜等待着日出時分。
瑪莎握着唐寧小子的手:「你讓我感覺很溫暖。」
唐寧小子提着冰冷的槍:「嗯。瑪莎,我們終於抵達目的地了。」
瑪莎:「你發現了?對嗎?」
唐寧:「第一次親吻你時,我就發現,你的體溫低得可怕。」
瑪莎:「你要我來曬太陽,是想和我一刀兩斷?」
唐寧:「我愛你。」
瑪莎大姐的身體開始變形——
——她的背脊鼓動,鑽破衣服,冒出來兩條扭曲的肉芽,猛的張開一對粉嫩蝠翼。
她的鼻子前凸,嘴臉變形,眼睛也變得血紅。
尖牙與趾爪一下子齊齊冒出來,嘴巴分作四瓣。
小唐寧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着這一切。
瑪莎的聲音變得嘶啞而狂野,質問着:「還愛嗎?」
小唐寧看着那個面目全非的愛人,似乎現在說什麼都不太合適。
他只是等待着,等待極遠極遠的地方,即將有一顆金色的雞卵,從大海中慢慢冒出來。
有很多問題沒有答案。
比如——
為什麼一個怪物,會願意和人類談情說愛那麼那麼久。
為什麼一個人類,會願意和怪物朝夕相處那麼那麼久。
他們互相照顧,互相開玩笑,互相嚇唬對方。
直到瑪莎的身體開始出現維塔烙印的痕跡,就像是地底世界的故鄉,一直在用這種致命的呼喚提醒着她,要她回到地下世界。
直到樸茨茅夫的太陽從海平面中升起。
小唐寧終於開口:「現在更愛了。」
陽光能殺死自然界中百分之九十的細菌和病毒。
瑪莎在溫暖的光芒中變成了碎片,從身體中迸發出來的白夫人,跟着扭曲的肉軀迅速死去,活不了幾秒。
或許是一時的[痛楚與貪歡]讓瑪莎動了凡心。
要從永生不死的吸血鬼,變成柔情似水死門大開的平凡姑娘。
小唐寧跺了跺腿,將碼頭上所有塵土,都掃進大海。
緊接着提上槍,擦乾淨眼淚。他翻開證件,從證件夾頁中取走車票,要踏上一條未知的苦殤道。
古老神秘的南海城邊。
趁着陽光躲進雲層——
——瑪麗夫人剛剛和扈從飛回城堡的牆壘,進入幽深的旋轉樓梯。
在地下四百米——在另一個零號站台,帶着癲狂蝶記號的列車剛離開站台。
瑪麗脫掉了所有衣服,揭開一頭血紅的捲髮,在澡堂與好姐妹談起最近發生的怪事。
「讓兩個小姑娘跑了,很可惜。」
「你和扈從一起去的,怎麼會失手?」
「沒辦法,她們躲在廁所里,我是絕不會去觸碰這種穢物的!聞見就噁心!」
「你早該治一治潔癖的毛病!遲早有一天,它會變成你的死門!」
「變髒就等於變醜,變醜我就命不久矣!美麗就是強大!而且那兩個小姑娘的衣品我很喜歡,如此美麗的人們,應該活得久一點,要是死多幾個,這個醜陋世界的糟糕審美就會變得越來越離譜。」
「嗯瑪麗姐姐,我不知道說你什麼好,這些算作你的小毛病,可是我們的瑪莎妹妹,是動了真情,她死了。」
「怎麼死的?瑪姬?你給我詳細說說?」
「樸茨茅夫的碼頭有監控攝像頭,我想她一定很愛那個小孩子,沒有任何反抗,僵立在陽光下死去,粉身碎骨。」
「呵,愚蠢。」
「她本來有幾百年,幾千年的生命,人世間那麼多好看好玩的男人,何苦為了一個人就丟掉小命呢?」
「感情會讓人變得軟弱無能,讓她邁進死門。」
「對了!時候到了,該治一治身上的維塔烙印了!姐姐!」
澡堂里——
——瑪麗夫人隨手拉扯黃銅蓮蓬頭的水管。
立刻就有鮮紅的血液噴灑下來,洗去她們皮膚上的紅色斑瘡。
兩姐妹手拉着手,從一片血雨中跳進露台的大浴池裏。
是膚如凝脂,纖腰蜂臀的人間尤物。
是冷血無情,要用人血作開胃菜的殘酷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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