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和真公子HE了 第85章 nbsp; 阿兄

    測試廣告1    第八十五章

    月皊的眉頭慢慢擰起來。一窩蟻  m.yiwoyi.com她皺着眉頭, 語調慢吞吞地責問：「你罵誰呢？」

    李秀雅愣了一下，才說：「我沒有罵你。我是說……」

    「關你什麼事情呀？」月皊不高興地打斷李秀雅的，「你講不講道理呀？我頭一回見到你樣的。」

    月皊生氣了。生氣之餘, 還有幾分對李秀雅此番為的費解。

    李秀雅也是頭一回見到月皊樣的反應。她有點尷尬, 臉上的容稍微淡了淡，說道：「我是覺得把擺在明面上說清楚比較好，不想兜圈子。咱們有直說不好嗎？」

    月皊眉頭擰巴着, 壓着火氣, 悶說：「虧我以前還覺得你為人不錯, 沒想到事樣不講道理！」

    月皊強壓着火氣，在心裏勸自己——個李秀雅比自己年紀, 稍微讓着點她也不是不。

    李秀雅臉上的容卻經部散去，她也有些生氣，冷了語氣道：「必上杆子當妾呢？以前你還當過我的表姐, 以要是回去當妾, 面對我不覺得尷尬嗎？我也是為了你好。」

    月皊抿了抿唇，琢磨了一下，她「哦」了一，才繼續她慢吞吞的語氣說道：「我聽明白了，你是拿出當家主母的姿態來我說的？」

    她輕哼了一, 不高興地說：「我回不回江家你管不着, 你能不能嫁進江家我卻管得着。」

    李秀雅氣了，她非常好地問：「你以為你能阻止我嫁進江家？」

    月皊認真想了一下, 慢慢點了頭。

    「你……」李秀雅氣急，拍了拍桌子站起身。

    月皊懶得看她，側了側身，亦將臉偏到一旁, 悶：「阿凌，送客。」

    兩個人不歡而散。李秀雅出去的候臉色難看極了，駭得她身邊的兩個婢女低頭跟着大氣不敢喘。

    月皊蹙着眉在花廳里坐了一會兒，才回到調香室，繼續去調試香料的量。

    只是，她總是會走，手中的香料倒下的多少不聽她的使喚，到最裝着香料的瓶子跌到地上去，摔了個粉碎，幾日的心血就樣化為烏有。

    月皊很早便歇下了。

    上榻之前，她仔細檢查了窗牖被關好，又查看了燈油，才歇進榻里。

    輾轉反側，不得眠。

    白日還好，到了夜裏萬籟俱寂，過分的安靜總是讓月皊忍不住胡亂想。李秀雅的不迴蕩在她耳畔，攪得她心緒不寧。

    她氣呼呼地將李秀雅趕跑，可李秀雅說的卻扎在她的心口。

    難受了。

    她最怕的，就是因為她的事情影響了江厭辭。

    李秀雅說了那麼多，只一句一直徘徊在月皊的耳畔——「江厭辭剛考了狀元，正是入仕的候，若因為宅之事影響了仕途，可就不太好了。」

    會影響他嗎？

    會的吧。

    暖榻里傳出一又一綿長又無力的淺談。

    下半夜，月皊終於艱難地睡着了。可是睡着之她做了噩夢。她夢見自己的身世剛被揭穿的候，一張張面目可憎的臉龐湊過來，手指頭幾乎要戳到她的臉上。

    那些人粗鄙的髒罵她，罵她個本該他們一樣的普通人陰錯陽差被捧到高處，享了大福。

    在那之前，月皊從未聽過髒。她太討厭罵人的髒了。

    那些惡意的髒像一把把刀刺過來，逼着她不停地退，只能縮在角落裏。

    月皊夢境中的畫面忽然一轉，被無數人圍起來謾罵詛咒的人變成了江厭辭。

    她站在旁邊無助地哭，她大哭喊着，求着那些人繼續罵她就好。她沒有能求動那些人，反而來了官兵將她的三郎的抓進牢中。那些人才終於轉過頭來罵她，罵她還得狀元郎丟官坐牢。

    那令她畏懼的陰暗牢房像一隻張着血盆大口的巨獸，將她的三郎一口吞噬。

    月皊從夢中驚醒，大汗淋漓重喘連連。

    「是夢。夢都是假的……」她顫着音安慰自己，又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可是……」月皊垂着濕漉漉的眼睫，低呢喃自語，「三郎是想從仕的吧？要不然也不會考狀元。」

    她眼睫顫動，帶下淚來。

    月皊從不懷疑江厭辭會為了她放棄一些東，可是她不願意他的犧牲。

    ·

    李秀雅氣沖沖地回到家，府里的侍女向盛平長公主稟告縣主歸家的臉色。盛平長公主詫異，去了女兒的閨房詢問。李秀雅要面子，並不願意把今日吃癟的事情說出來。

    她胡亂說：「下馬車的候磕了一下，煩。」

    盛平長公主打量着女兒的臉色，也沒拆穿。她點點頭，問：「那你今日去織雲巷結果如？」

    「結果挺好的呀。」

    在月皊那裏的經歷讓她有點說不出口，她強壓着火氣說：「母親，我要賜婚的聖旨！」

    李秀雅本來就是尊貴的身份，倒也沒有非江厭辭不嫁的想法。在李秀雅眼裏，整個長安還不是夫婿任她挑選？江厭辭不過是眾多入了她的眼的選擇中的一個罷了。

    可是今天月皊說的，讓她很生氣。

    「我回不回江家你管不着，你能不能嫁進江家我卻管得着。」——她一想到月皊說的情，李秀雅就氣得不輕。

    她還就較勁上了！

    她倒是要看看個說大的月皊，有什麼本事阻止她嫁進洛北郡王府！

    哼，等她嫁到了江家，第一個鼓動江厭辭把月皊抬回府里當妾，看她怎麼磋磨她！

    盛平長公主仔細打量着女兒的臉色，問：「你是不是氣？婚姻大事，你可得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李秀雅道，「母親不是也說那個江厭辭各優秀嗎？就他了！」

    盛平長公主對江厭辭的確沒有不滿意的地方，若能成為女婿，也是不錯的結果。她點點頭，道：「雖然聖人當初允了你的婚事恩典。不過如今前太子的事情攪得聖人心情不佳，聽說還病了一回。等等吧，過了端午，就是聖人的整壽大宴，到候母親給你提一嘴。」

    李秀雅點頭，心裏的氣才順了。

    ·

    宮中，碧芳閣。

    碧芳閣是秦簌簌的住處。秦簌簌正握着一把剪子，將插在細口紅膽花瓶里的鮮花剪個稀巴爛。

    她心裏很煩。看着一朵朵嬌艷美好的鮮花在她手中的剪子下被毀掉，才能得到心裏暫的平靜。

    秦簌簌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有想到李淙會自請廢儲。能怪她嗎？古往今來，風頭正盛自請廢儲的太子就沒聽說過啊！

    最一朵嬌花被剪碎，秦簌簌「啪」的一，將剪子放在桌上。她上半身向靠，倚着椅背，眸色幾經變幻。

    過了一會兒，她拉開袖子，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燒傷。

    聖人對賜下的封號很是氣，公主們的長女若是稍有品不端也不會賜封縣主。她個與皇家毫無關係的人能被封縣主，還能住在宮中，可都是她自己掙來的。

    她父親是南地的一個官，自有了繼母，她的日子便過得很不好。她從的候就不信命。所以當年在太南下，她費盡心哄得老人家高興，被帶回了宮中。那一年，她八歲。

    宮中規矩多，身份更是不可逾越的鴻溝。她不滿足沒名沒分侍奉在太身邊。所以當太的住處走水，她毫不猶豫地衝進去救人。手臂背上的疤痕，正是那留下的。也正是因為件事，被特封了縣主。可是沒人知道，那場火是她放的。那一年，她十一。

    太雖然位高，可是年紀大了。年紀不大的她，提前給自己找靠山。所以當太駕鶴歸去，她經成了皇最信賴的人。

    在皇之，她下一個目標當然是李淙。李淙的體弱簡直不要更美妙。李淙最好早，她好扶自己的兒子上位。自己的兒子總比男人靠譜。就算她生不出兒子，也幹得出不知鬼不覺地換一個兒子來。

    她將一切都計劃得很好。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李淙會突然撂擔子不幹了，而且還將皇處了。

    「個壞事的廢物！」秦簌簌深深吸了口氣。

    經發生的事情再氣憤也無。秦簌簌逼着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想未來的路。

    李漳、李渡李溫的面孔浮現在秦簌簌的眼前。

    眼下看來李漳似乎是最可能繼位之人。他髮妻去世很多年，一直未續娶，宮中不是沒有再給他娶妻的打算，都被他以念髮妻為由拒絕了。秦簌簌才不信什麼念髮妻的鬼。她開始琢磨自己成為李漳繼室的可性。

    李渡。李渡年紀不了，有二十五六了。竟一直未娶妻。他以嘮症養身為由拒絕娶妻，府中似乎也沒有妾室。近日來倒是聽說他府里有了個女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秦簌簌以前就習慣性地分析幾位皇子，她一直沒弄懂李渡不成家的緣由，也曾懷疑過他有龍陽之好。

    李溫。秦簌簌搖頭，李溫年紀，她有點看不上。

    「李漳還是李渡？」秦簌簌撿起桌面上的鮮花碎片，放在指間捻蹭着，「李漳繼位的成算多一些，李渡也是個美味的病秧子……」

    ·

    又過去了近七八日，月皊坐在調香室里望着離娘以前常坐的空椅子發呆。離娘早就該回來了，為耽擱到了現在？

    月皊有點擔心離娘。

    她與離娘的相識，是機緣巧合，卻也一見如故。以前她是江月皊的候，她身邊走得近的高門貴女們知道她一個妓子走得近，也曾暗示過她為很不妥當。

    在認識離娘以前，月皊的確不曾接觸過那樣身份的女郎。也是因為離娘，她才開始覺得不能以身份來論斷一個人。不管離娘是什麼身份，她在離娘身邊的候會覺得很安心愉悅，樣便夠了。

    「希望離娘姐姐沒有白跑一趟，能她的父親相認吧！」月皊發自內心地祝願。

    離娘候借住的鎮距離長安不算太遠，原本個候的確應該經尋到了人弄清楚身世。可是離娘跟着微生默趕到鎮的候，那戶人家卻經搬家了。沒辦法，他們只好再根據線索，去另外一個地方尋找。

    馬車停在路邊暫歇，侍衛去前面的村落里買些溫水熱飯。

    離娘坐在車廂里，挑開帘子望向微生默。同的一路上，她無數次地問自己個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嗎？

    微生默獨自立在遠處，吹着骨笛，悲傷的調子期期艾艾。一支曲子終了，微生默聽見身的腳步，他回過頭來，面帶微地望着離娘。

    離娘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候好像聽過支曲子，有點像。太久了，也記不太清，不能確定。」

    微生默握着骨笛的手緊了緊，他目光落在離娘與阿灩過分相似的眉眼，說道：「支曲子在姚族很出名。」

    顯然，並不能通過支曲子來認親。微生默心裏很急，他恨不得拿出阿灩的畫像來給離娘分辨，可是他身邊沒有阿灩的畫像。縱使阿灩的模樣早就刻在了他的心裏，他不同丹青，完畫不出來。

    一刻，微生默倒是有些悔恨自己不會畫人。他經派人快馬加快趕回姚族，去尋見過阿灩的人畫了一張她的畫像。不過千里迢迢，不是一片刻就能趕回來。

    微生默與離娘面對面而立，望着對方，心情都有些複雜。他們心裏都有着那樣對面之人就是至親的預感，可因為還沒有一錘定音，便不敢讓自己心懷希望。

    好半晌，離娘打斷了份沉默。她柔問：「我你走失的妻子長得真的很像嗎？」

    「眉眼像。一模一樣的細眉，同樣帶的溫柔眼。」微生默望着離娘的五官，還有半句卡在嗓子裏。他想說，離娘的口鼻與他有些相似。只是身份未能確定，不敢說。

    「如果你真是我女兒……」微生默頓了頓，「能我說說你最見到你母親的情景嗎？她真的是失足掉進河水裏？」

    雖然離娘經說過了，可是微生默不心，不願意相信阿灩就樣失足跌進水中喪了命。他的阿灩是那麼堅強的人，多少苦難都闖了過去，若真的因為一個意外喪命，實在太造化弄人。

    離娘再一次努力回憶，道：「劉嬸是樣說的。」

    「你見到她的屍身了？」微生默追問。

    離娘搖頭：「劉嬸不讓我看。我有一年間被寄養在劉家。母親回來之沒幾日便出事了……」

    微生默點頭，正是因為離娘的母親曾經離開過一年，才更加讓他覺得自己沒有找錯人。他說：「如果你真的是我女兒，你母親當失蹤的一年，是回去姚族救我。」

    微生默，容微苦。那是他與阿灩的第二次出逃，結果卻落得第一次一樣的結果。他只恨當年的自己年少無能，不能保護她。些年，他拼着一口氣拼命往上爬，可爬到了如今的高位，午夜夢回仍是悽然落淚，孑然孤寂。

    見微生默眼角微紅，離娘不由柔勸：「你、你別傷心……」

    微生默收了收情緒，溫。他抬眼望着蹙眉擔憂的離娘，心裏含着垂者最一絲的盼，盼着面前的人真的是他的女兒，盼着上蒼垂憐他一次。

    他輕舒一口氣，溫道：「希望你是我女兒。」

    離娘嘗不希望自己在世上還有親人。她也慢慢揚起唇角，微着柔：「我也希望。」

    「走吧。」微生默轉身朝馬車走去，一邊走一邊着說：「我們應該樂觀一些。也許我們不僅能父女團聚，還能發現你母親還活着。如果你母親還活着啊……說不定那個孩子也能活下來，樣你就有了個弟弟或妹妹。」

    微生默着樣說，實則心裏知道根本不可能。若阿灩還活着，她就算只剩一口氣，也會千方百計地回去找他。不可能近二十年音訊無。

    離娘聽着微生默的，忽然想起來被她忽略的事情。原來當年母親回來面色憔悴常常嘔吐是因為有孕？她那候太了，根本想不到那些……

    離娘抬起眼睛，望向微生默。她忽然發現自己在潛意識裏經把微生默當成自己的父親了。一路同，交談並不多，可是那好似早就相識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

    轉眼到了五月初，春風裏夾雜的那點寒氣徹底沒了蹤影，暖風拂面只剩暖融融。

    今日是端午節，月皊一大早先去了一趟白家，陪了白家夫婦一上午，且在白家了午膳，又乘上馬車匆匆趕去了洛北郡王府。

    沈元衡正從書院裏回來，看見了月皊的馬車，他停在府門前等着月皊下來。他嘻嘻地說：「廿廿終於胖了點，臉上有點肉了。」

    月皊還沒來得及說呢，沈元衡又嘻嘻地接了句：「沒那麼丑了。」

    月皊瞬間豎了眉，不高興地輕哼了一，道：「你從就欺負我。當了我姐夫還欺負人！」

    「姐夫」二字一下子戳到了沈元衡，他看着月皊往府里走，立馬跟上去，邊走邊低語：「你說我你姐姐將來的孩子長得會像誰？」

    月皊嘀嘀咕咕：「肯定像我姐姐。因為你長得太醜了！」

    沈元衡脖子一伸，剛想說，遠遠看見了江月慢的身影，他立刻輕咳了一，挺了挺腰杆拿出幾分穩重的模樣，一板一眼地對身邊的廝說：「夫子交代的書都給找出來送去書房。」

    他自己亦轉了方向，直接往書房去了。

    江月慢唇畔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視線從沈元衡身上移開，親昵地拉着月皊的手，一起去見母親。

    月皊還沒進屋呢，就聽見母親身邊的馮嬤嬤抱怨江厭辭離京麼久，端午也不回來。

    馮嬤嬤着勸：「三郎走的候說端午會回來，才中午呢，許是下午或者晚上就能回來。」

    見到兩個女兒邁進來，華陽公主犯愁的眉眼立刻露出容，朝兩個女兒招了招手，讓她們兩個過來坐。

    「好些日子沒見到廿廿了。」華陽公主將月皊的手握在掌中反覆摩挲着。她打量着月皊的臉頰，着點頭：「半個月沒見，咱們家廿廿臉上多了點肉。」

    「有嗎？」月皊每日照鏡子一點沒覺察出來，華陽公主半個月沒見她，卻是一眼看出來。

    江月慢也在一旁接：「是啊，我剛回京的候廿廿瘦了什麼樣子了，現在終於長了點肉，不過還是沒有以前臉上肉多。」

    華陽公主親昵地捏捏月皊的臉蛋，慈：「再養養，養得胖嘟嘟。」

    「才不要胖嘟嘟。」月皊偎在華陽公主的懷裏軟撒嬌。

    華陽公主拉着月皊問東問，說着家常。許久，華陽公主換上稍微鄭重些的語氣，問：「厭辭離京半個多月沒去干擾你，我的廿廿想好了沒有？」

    半個月，華陽公主沒有去織雲巷，一方面是她病了一場，另一方面是她也希望借個機會讓女兒自己冷靜地想一想。

    江月慢放下手裏的茶盞，望向月皊，仔細去瞧妹妹的色變化。

    月皊偎在華陽公主懷裏，她說：「我還想做阿娘的女兒。」

    華陽公主愣了一下，才問：「你想好了？」

    月皊點頭。她從華陽公主懷裏退出來，端正地坐好，認真地說：「但是想請阿娘答應我一件事情。以哥哥成親，要讓他自己做主選他喜歡的人。就算有聖旨賜婚，若是他不喜歡的人，也請母親幫他拒婚。」

    華陽公主皺着眉，暫沒有說。

    江月慢有些擔憂地望向月皊，卻見月皊唇角輕翹，帶着幾分淺，似乎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良久，華陽公主才點頭：「你能繼續做我的女兒，我自然是高興的。至於厭辭的婚事，當然是他自己做主。母親不會讓他娶他不喜歡的人。就算是聖人賜婚，母親也能幫他攔。問題不大。」

    「阿娘。」月皊軟，重偎進華陽公主的懷裏。

    心裏千絲萬縷的掙扎，終是在半個月的獨處中，想得清清楚楚。

    她不要影響江厭辭的仕途。一場錯的心動，該停的候就該停下來。心裏難受的，夜裏哭一哭，天晴就可以出來。

    江月慢有些唏噓地輕嘆了一，她微着開口：「廿廿，我們出去逛一逛吧。你還記不記得去年端午，咱們也曾出去看花燈看龍舟舞獅？」

    月皊點頭，她當然記得了。

    月皊又留在華陽公主里說了一會兒，就江月慢一起登上馬車，趕往九環街。

    路上經過熱鬧的地方，月皊不掀開垂簾朝外望去。

    江月慢望着月皊的舉動，恍惚回到了去年的個候。若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她的妹妹還是曾經那個天真無憂的人多好。

    不過她瞧着月皊如今也會好奇地瞧熱鬧，不似冬日懼怕見人的模樣，江月慢心裏慢慢有了點欣慰。

    所有的傷痛，都在逐漸變成過去。

    「阿姐，你看外面有好多花燈。比上元節的候還要多呢。」月皊回眸，眼底含。

    江月慢將手搭在她的臂上，柔：「昨日李淙找過我，他想見你一面。」

    月皊微怔，臉上的容慢慢散去了。

    江月慢道：「他就在前面等你。不過他也說了，若你不想見他也沒關係。」

    月皊回頭，重望向連綿不斷的花燈。

    一盞又一盞琉璃燈，皆做成圓亭的模樣。一陣溫柔的風吹過來，整條街道檐角上懸的無數琉璃燈隨風飄動着。

    月皊終於想起來自己剛剛為什麼會被些紅色的琉璃燈吸引了目光，怪不得樣燈籠樣眼熟。

    李淙立在雲橋樓的頂層，雲橋樓是九環街最高的地方。他立在里，可以將整個熱鬧的九環街盡收眼底。

    里，是他第一次見到月皊的地方。

    他向下望去，像曾經那樣，望向下方一眼望不到頭的花燈。紅色的燈海浮動着。

    那一日，月皊的臉從彩色的琉璃燈下露出來，她彎着一雙眼睛，眼裏掬着一捧明燦的星子。她仰着一張靨，向身邊的江月慢去指掛在高處的花燈。

    她抬起的纖指，好似也鍍了一層春日的柔光。

    李淙不知道月皊今日會不會來。他想見她，他有想再問她一遍。半個月，他總算將身體養得稍微好些，不至於一張毫無血色的慘白面容面對她。

    李淙將日子選在今天，將地方選在里。

    歡喜也好，黯然也罷。都該在里。

    許久沒有風，檐角路柱上的花燈都安靜下來，與李淙一起等待着。

    風忽起，無數的琉璃燈在一瞬間活躍起來。

    李淙抬眸，在歡快飄搖的盞盞花燈下，看見了月皊。

    月皊彎腰，撿起被風吹落在地上的一盞琉璃燈。她捏着提繩，輕轉着盞琉璃燈，瞧得專注。

    她還沒有看見李淙的身影，但是她沒有尋找，她立在里，等待着。

    她終於在紅色燈海里看見了李淙。他一身月白長衫，玉帶束腰身，腰側懸一枚白玉。

    是初見的模樣。

    李淙緩步朝月皊走過來，他立在月皊面前，朝她伸出手。月皊便將手裏的琉璃燈遞給了他。

    李淙側轉身，拿起路邊的掛燈杆，將盞琉璃燈高高懸掛。

    月皊仰着頭，安靜地望着他將盞琉璃燈掛起來。站琉璃燈終於其他的花燈匯在一起，也可以隨風輕輕地晃了。

    李淙抬目凝望了片刻，才收回視線。他望向身側的月皊，溫開口：「現在我可以再問你一次了。我不是太子了，你願不願意我離開長安？」

    月皊收回望着花燈的視線，她將目光落在李淙的雙眸，慢慢蹙了眉。

    李淙忽然很倉促地補了一句：「別多想，我不做太子，不是因為你。」

    不是因為你。

    實不能言，他不能讓她胡亂想。她總是那麼容易胡亂想，再自責。

    李淙凝望着月皊，所有的深情被壓制，他只允許自己一雙溫柔的眼睛望向她。

    「如果你喜歡洛北，我陪你回故土。祥林郡也不錯，那裏四季如春，沒有寒冷的冬天。還有湘元也很好，那裏口味偏甜。你喜歡的幾甜點都是出自那裏。」

    「我請殿下吃透花糍吧。」月皊彎唇。

    李淙微怔，緩緩點頭。

    他出使斡勒之前，沒能把那支步搖送出去，她便是樣彎着眼睛對他說，等他回來了，請他吃透花糍。

    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家甜點鋪子。月皊走過去，柔道：「兩分透花糍，一份要多加糖的，一份少些糖。」

    李淙側首，凝望着她。

    透花糍遞過來，月皊先接了那份少糖的遞給李淙，又接了她自己的那一份。

    她一邊吃着，一邊往前走。

    李淙握着那碗透花糍，沒吃。他的目光始終跟在月皊的身上。

    月皊再咬一口甜甜的透花糍，她目視前方，望着花燈與人。眼下剛過晌午，還不到熱鬧的候，里算九環街比較偏的地方，人就更少了。

    「我之前想請殿下吃透花糍的候，心裏也曾很期待過。」

    曾。李淙輾轉想着個字。

    「期待着與殿下就像現在樣一起往前走，一人手裏捧着一碗透花糍。」月皊彎着眼睛又吃了一口甜甜的透花糍，「可是，人都是要往前走的。」

    李淙停下腳步，握着透花糍的手微緊。

    月皊也停了下來，仍舊目視前方，沒有去看李淙。她臉上仍舊掛着淺，柔：「我經往前走了，殿下也該往前看往前走。」

    往前走，卻並不能再同。

    李淙壓下想咳的衝動，他再緩一緩心裏的痛楚，才低低的音問：「你喜歡上別人了。」

    是疑問，也不是疑問。

    月皊垂下眼睛，望着手裏捧着的碗透花糍，她輕輕點了下頭，再力地點了下頭。

    「是。」她說。

    李淙眼底微紅，溫潤的面容依舊保持着淺，他儘量平緩的語調，溫詢問：「很喜歡他嗎？他比我更好，我經徹底被你放棄了，是嗎？」

    就因為他去了一趟斡勒，就因為一場陰差陽錯的錯過嗎？

    月皊咬唇。眼淚落下來，落在手裏捧着那碗吃了一半的透花糍上。

    她又起來，呢喃般低：「是，很喜歡。」

    即使那個人不是她原本喜歡的性格模樣，可是她就是那麼莫名其妙地動了心。就算經下定決心離開江厭辭，就算輩子不會再他在一起，她也不會再李淙走在一起。

    因為，喜歡是唯一，是排他，沒有退而求其次，沒有將就。如果註定不能心上人廝守，獨自一人懷念亦是無憾。

    「殿下。我們不可能了。」月皊音溫柔，卻也絕情堅決。

    李淙緊緊抿着唇，強撐着心裏撕裂般的疼痛。他不敢開口，怕咳，怕咳中帶血。怕驚擾了她。

    月皊心中亦跟着難受。她指背輕蹭眼角的淚，說道：「我要走了，姐姐還在前面等我。」

    李淙克制了咳血的疼痛，勉強開口，只說了一個「好」字。

    月皊轉身，可是她剛邁出一步，身子就僵在那裏，愣愣望着江厭辭。

    江厭辭立在遠處望着她，不知道在里立了多久。

    在月皊轉身看見江厭辭的那一刻，江厭辭才抬步，一步一步朝月皊走過去。

    月皊沒有想到會在樣的情況下遇見江厭辭。半個多月沒見他，忽然看見三郎，月皊心裏輕輕撩出幾縷柔的情愫。她知道，是想念。

    隨着江厭辭越走越近，月皊逐漸看清他面無表情的五官，還有他左側面頰上的一道傷痕。

    他受傷了！

    月皊心裏忽然蟄了一下。他沒有痛覺，那些痛覺不知落在了月皊的心裏。

    江厭辭在距離月皊七八步的距離，停下腳步，目光盯在月皊的身上。

    「過來。」他冷着臉開口。

    月皊下意識地想要過去，可是還沒有邁出去一步，先及阻止了自己。不見他的半個多月，她經想得很清楚了不是嗎？

    她不能再心軟，絕不能了。

    她沒有動，語氣尋常地開口：「母親中午還念了你，見你能趕回來定然歡喜。」

    頓了頓，月皊慢慢彎起眼睛來，喚出來：「阿兄。」

    清風好似湊熱鬧，又活躍起來，吹起一盞盞紅色的花燈輕輕飄晃。

    江厭辭看着她與李淙並立於燈下不肯過來，聽着她彎着眼睛喚他「阿兄」。

    江厭辭沉默了好一陣，再開口：「你叫我什麼？」

    月皊心裏又酸又澀，伴着難以忍受的苦。她儘量睜大着眼睛，不讓自己哭出來，一張靨，再次開口輕喚：「阿兄。」

    她偷偷看了一眼江厭辭臉上的傷痕，又將目光移開，不再去看，怕自己再心軟。

    江厭辭忽然輕了一。

    涼風帶着江厭辭的一抹輕落在月皊的心頭，讓她的心尖上跟着輕顫了一下，微疼。

    江厭辭收了，臉色冷了下來，大步朝月皊走過去。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