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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府里最高的閣樓張望着,這才看見余乾帶隊圍了趙王府。
趙王府離這距離不算遠,但也不近,李念香手裏拿着一個單筒的千里望看着趙王府。
這望遠鏡自然是天子送給她的,作為最受寵的公主,無數新鮮玩意第一時間都是到她的手裏。
這個單筒千里望的倍數不算高,但也足矣,李念香將鏡頭准準的對在躲在公孫嫣身後的余乾身上。
這一刻,本該能容納下很多東西的鏡頭,就只能放下余乾一人。
說起來,也有幾天沒看到余乾了,文安公主哪裏能忍住不看。
李簡手裏抓着一把瓜子在那磕着,姿勢很是懶散的靠在欄杆上。
「給我看看。」李簡朝李念香伸手道。
「不要。」李念香直接拒絕。
「你不是在看事態發展,而是在看余乾吧?」李簡似笑非笑的說着。
作為李念香的長兄,兩人從小到大的感情都非常好,對自己這個妹妹的了解他敢認第一。
看着李念香的神情,他就知道不對勁,騙不了他的。
「沒有!」李念香有些惱怒的看着李簡,「再胡說,別來我府上了。」
「喲?還沒成家,就開始趕我了?」李簡不開心的說着,「我這位兄長就這麼不值一錢。」
「呵呵。」李念香不屑一下,隨手將手裏的千里望丟給李簡。
後者接過千里望,輕輕的笑了笑,放在左眼看去。
「余乾幹嘛要帶隊圍了趙王府呢?」李念香問了一句。
李簡目不轉睛的看着趙王府方向,嘴裏說着,「你是一點不關心周圍的事?」
「什麼事?」
「沁園案和苗才人的案子現在都歸餘乾管。」李簡回了一句。
李念香一驚,「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李簡道,「你現在不就知道了。沁園案的下蠱之人大概率就是天舞軒的那位舞姬。而天舞軒又是趙王府的產業。
查趙王府倒也正常。」
「不是,這麼大的案子,余乾的身份主要負責會不會太難了?萬一事後要是被報復怎麼辦?」李念香問了一句。
李簡放下千里望,看着李念香,「他是大理寺的人,誰會報復?領父皇的旨意辦事,誰敢報復?
不過,說起來,他負責這兩件案子大概率跟你有關係。」
「我?」李念香不解的問着。
在自己妹妹面前,李簡併不會隱藏什麼,如實的告知對方自己的猜測,「娘親向父皇說要捉余乾為駙馬。
以咱們父皇的做事風格,不得要試試余乾的能力。我想大概率就是因為這個才把案子交給他的。
否則,他一個司長,怎麼可能負責這麼大的案子。無非就是父皇想看看余乾他能力如何。」
李念香用聲音掩飾自己心裏的羞意和心虛,她大聲道,「李簡,你除了口花花,你還會幹嘛!」
「得,我不說了成嗎。」李簡無奈攤手,然後拿起千里望繼續看着。
李念香蹬蹬的跑到後面的架子上又翻出一個千里望,然後跑回來也繼續看着。
「余乾他就這麼用禁軍把趙王府圍了?」李念香又忍不住問着,「這真的太得罪人了。」
李簡回道,「我剛才說了,報復這點倒是不用擔心。但是余乾畢竟是負責人,事後會不會被人記在心裏這點就不敢保證了。
宗室的人那麼多,平時大理寺本來就很少會這麼查宗室。現在余乾他們大概率就是出頭鳥。
所以怕不僅僅是趙王府,別的宗室的人也會記住余乾,萬一哪天興起穿個小鞋什麼的也正常。」
「那既然如此,父皇為什麼還讓余乾負責這樣的案子!」李念香有些抱怨道,「萬一,我是說萬一哈,父皇真的讓我和余乾...那這樣的話豈不是對余乾太不利了?
以後他身份變了,還怎麼跟宗室的人相處。」
李念香只是從相處的角度來問這個問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簡當即怔住了,他放下手裏的千里望,整個人突然陷入了深思。
李念香說的沒錯,從這個角度來看,確實不符合讓一個待定的駙馬來處理宗室的案子。
以自己父皇的能力肯定會知道這一點,試探駙馬的能力完全沒有必要把他放在宗室的對立面上去。
這有點不符合常理,難道自己的父皇還有別的想法?
這一刻,李簡不由得有些想不通。他有點看不懂這件事的深意。自己的父皇這麼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除了驗證余乾的能力還想驗證什麼?千頭萬緒直接湧上李簡的腦海。
有的時候真不是他想多想,而是生在天家裏,很多事情都絕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樣。
「不行。」李念香沒頭沒尾的說着,然後直接丟下千里望,蹬蹬的下樓去了。
「你幹嘛去?」李簡衝着對方的背影喊着。
「出去一趟。」李念香頭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你不能去趙王府,你去只會添亂!」很是了解李念香的李簡瞬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想幹嘛去。
她想去給余乾撐場子。
「不用你管,余乾是我朋友,我有分寸的。」李念香呼呼呼的就下樓去了。
李簡滿頭黑線,這不是能不能管的問題,這壓根就是不能去的問題!
人大理寺這麼查趙王府,你一個公主這麼過去像什麼?別人怎麼可能不多想。
可是李簡又不能追上去,李念香去那還可以用女孩子不懂事來說,他要是也過去,那就純屬是別有深意的。
這邊住着這麼多宗族的人,一舉一動都惹人眼,他之前在外面給他人攢下的印象是不可能過去的。
有點後悔今天來公主府了,要是不來,自己的手下也不會說這件事。
更後悔沒帶高手侍衛來,現在根本就擋不住李念香,只能任由她過去。
無奈的李簡只能候在這拿着千里望時刻盯着點,李念香畢竟也算懂事,希望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趙王府前。
躲在公孫嫣後面不想說話的余乾卻硬是被李湷搭上話茬。
這位趙王府三殿下絲毫沒有因為趙王府被圍而波動的樣子,像個沒事人一樣的看着大理寺和欽天監的人在那翻府。
他悠哉的直接走到余乾跟前,笑道,「余司長,恭喜高升。」
余乾只能站出來抱拳回禮,「多謝三殿下,這都是小事罷了。」
沒辦法,雖然和眼前這位三殿下也算是一開始有了梁子,但是之後幾次接觸下來,其實這種小事不算什麼。
這李湷一直想跟自己交朋友的樣子,搞的余乾有些不懂他到底想幹嘛。這麼一想,老早之前他就說過有個忙必須要自己的幫忙、
到了現在卻都還沒說,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
不過什麼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必須要給人家面子。好歹是趙王嫡子,自己雖然現在是司長,但還真擺不了譜,尤其是在人趙王府跟前。
「這可不是小事。」李湷搖頭笑道,「能在白少卿麾下當司長可不是小事,本想着這幾天找個機會給你擺個升遷宴。
沒想到你倒是先來了,不過不打緊,之後等你得空了,我再替你擺宴,到時候可要賞光的。」
「承蒙三殿下看重厚愛,若得空,理當赴約。」余乾敷衍的應承了一句。
「余兄,你不地道啊。」李湷往前挪了兩步,小聲的說着,「上次我和我兄長請你的時候,你可是說過幫我們盯着點這件事的。
怎麼現在突然上門,事先也不通知一聲?」
余乾搖頭無奈回道,「三殿下,事發突然,大理寺平時沒有旨意也不會查親王府的。今兒個是聖上授意一查到底,這才來的。
我實在是找不到通知的合適機會。」
李湷輕輕的拍了下余乾的肩膀,「理解,理解。余兄亦是身不由己。」
余乾「感激」道,「三殿下能體諒就好,下次有這樣的事情,一定早通知你們,也不會這麼尷尬。」
「其實查抄什麼的無所謂。」李湷繼續小聲道,「我們王府生意多,很多事情其實放不上枱面上來的。
這點想必余兄你也懂,像是一丟丟必要性的見不得光的交易什麼的。」
對於李湷的坦誠以及口無遮攔,余乾並沒有詫異,只是笑道,「我懂我懂,三殿下放心,這次只查血巫一事。其他任何東西,我們一概不查,一概不看的。」
「余兄這是體貼。」李湷笑道。
「應該的應該的。」余乾一起笑道。
一面的公孫嫣看着勾肩搭背,狼狽為奸的兩人,半閉上了雙眼,眼不見為淨。
李湷這時候,繼續道,「其實吧,我們趙王府一直是循規蹈矩的。天舞軒一事就是純粹的倒霉意外的。
我父王遵紀守法,怎麼可能做那種違法亂紀的事情。」
「確實如此。」余乾非常贊同的說着,「趙王的名聲那是有口皆碑的,咱太安的百姓誰聽了都得叫聲好。
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所以,這一定是誤會。我這次來就是替王府洗清誤會的。」
「余兄真是胸有韜略。」李湷笑道,「我們趙王府家風清正。」
「是的,在下身有同感,王府冰清玉潔,遠非普通可比。」余乾也笑了起來。
兩人相互的爽朗笑着,你儂我儂。
「余司長,發現了一具血巫屍體,進來看下。」真一走出來直接簡潔明了的說了這麼一句。
李湷,「......」
余乾,「......」
就很離譜。
聽見這句話,公孫嫣雙眼瞬間睜開來,凌厲的看着余乾。
後者縮了下脖子,當即和李湷劃清界限。
只見,余乾一身正氣的退後兩步,和李湷拉開距離,「三殿下,我身為大理寺的司長,我們之間還是不要過多交流才是。」
李湷,「......」
「沒看錯吧?」余乾想真一確定性的問了一句,後者篤定點着頭。
「咳咳。」余乾臉色瞬間恢復嚴肅,朗聲朝外頭的這些禁軍命令道,「死守王府,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說完,余乾就和公孫嫣以及真一步入府內。
期間再沒跟李湷說一句話,冷酷的表情仿佛就在說,不好意思李先生,我們不熟。
對於余乾的光速變臉,李湷雖然滿頭黑線,但是沒說什麼,只是臉色有些難看的走到兩位兄長身側,看着他們。
李炳神色如常,只是朝着李壁和李簡倆人搖頭,示意不要說話。
裏面什麼情況不知道,多說多錯,得等他們的父王回來再說。
就在他們三人想進王府的時候,外頭風風火火趕過來一行人,帶頭的正是李念香。
「公主殿下,你怎麼來了?」李炳趕緊抱拳相迎。
「本宮見這邊熱鬧的緊,便想着過來瞧瞧。」李念香胡謅了一句,便想進府去。
這時,王校尉硬着頭皮攔了出去,「抱歉,公主殿下,余司長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還請理解。」
李念香愣了一下,很快痛快的答應下來,「這樣啊,那本宮就在這等着,應該沒事吧?」
王校尉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守規矩。心裏已經做好得罪公主的準備,沒想到對方這麼給面子?
是余乾的名氣好用,還是大齊的國風已經蔚藍到這種地步了?
王校尉有點感動的想哭,干禁軍這活這麼久,以往攔宗族中人的時候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放肆,你知道本殿下是誰嘛?你敢攔我?
現在卻聽到這麼禮貌守規則的回答,真的好感動。
「嗯?不行嘛?」李念香問着。
「沒有,沒有,就麻煩公主殿下在這候着了。」王校尉趕緊說道。
李念香點了下頭,不再多說,更沒有硬闖,她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更不是驕橫的公主。
余乾在忙要事,自己不可能用公主的特權來給他招惹任何麻煩、
因為這些麻煩落不到自己身上,最後只會算在余乾頭上,李念香不想,也不可能做這種事。
她是過來壓陣的,當余乾的後盾來的。
能幫上忙就好,幫不上就更不會添任何麻煩的。
秀外慧中明事理,是李念香的本性,亦是常年恪守的女子賢惠本則。
雖然她之前喜歡舞刀弄槍,但是韋貴妃從小到大的諄諄教誨她都聽着,記着。
作為女子,賢惠是第一要點,而明事理又是賢惠的第一要點。
不能給男人添任何麻煩,凡事站在他的立場上為第一出發點,尤其是大事。能做到這點,
男人就不會對你太差。
因為他們都喜歡這樣的賢內助。
之前,李念香沒有實施過,但是當對象是余乾的時候,她願意做這樣的賢內助。
提供絕對的幫助,而不添任何一絲麻煩。
於是,她就這麼乖巧的以公主的身份候在外面。
一邊的王校尉極為不自在,老以為是幻覺。
李炳見李念香過來,又聽話的候在外面,有些不懂對方為什麼會挑這樣的時間點來自己的王府這邊。
更不知道對方是抱着什麼目的,但是眼下這點明顯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府里的那具什麼狗屁血巫屍體。
這必須要處理,否則落在頭上,饒是趙王府也是受不了的。
「公主,我們就先進去了,回頭再出來向公主賠罪。」李炳對着李念香抱拳道。
「嗯。」李念香輕輕點了下頭。
兄弟三人抱了下拳頭,便匆匆的走了進去。
李湷聲音壓的極低的問着,「這血巫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道,從未聽過府里有血巫。」李炳臉色嚴肅的搖着頭。
「連兄長你都不知情嘛?」李壁眉頭微蹙,「難道是父王確實有什麼未言明之事?」
「閉嘴!」李炳轉頭對李壁低喝道,「不要說任何話,尤其是等會到現場的時候。一切就說不知情。
等父王回來由他出面,我們一句話都說,權當不知任何緣由。你們兩個務必記住這點,莫要說錯話讓王府陷入險地、」
「嗯,明白。」李湷和李壁雙雙點頭,也不再多言語,直追余乾的腳步。
血巫發現的地方有些偏,是在一處沒人居住的雜院那邊,那裏堆放的都是一些整理花草的雜物。
趙王喜愛花草,府里種植了很多,所以工具也就很齊全,特地騰出一個院子來存放,平日裏很少有人會來。
人是欽天監發現的,搜索到這裏的時候,那具血巫的屍體就這麼明晃晃的躺在院子裏。
余乾和公孫嫣趕到的時候這邊已經聚集了一些人,其他人沒過來,繼續搜查王府里未搜查的區域。
「什麼情況?誰發現的屍體?」余乾走到血巫屍體身邊,出聲問着。
「回余司長,是我。」一位欽天監的男子回道。
余乾語氣平和的問着,「具體情況和我說說。」
男子繼續道,「搜查到這邊的時候,進院我就看到這有個屍體躺在這,真一道長配給我們的法器響了、
就是說這具屍體身上的氣息和之前沁園案的兇犯一樣,當即就推斷這位是那名血巫。我和我的同僚第一時間控制了現場。
徹查周圍,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而這具屍體看着也不像剛死的樣子。」
聽完欽天監這個小隊的解釋後,余乾轉頭看着真一,問道,「道長,你能確定這具屍體身上的氣息和沁園案的一樣嘛?」
「嗯,能確定。」真一頷首,「雖然之前那具天舞軒舞姬的屍體我沒有親自參與調查,但是事後,我也把那氣息記下了。
還煉製相對應的法器作證,錯不了,就是此人用秘術附身的那位舞姬。」
余乾頷首,暫時沒再多問,而是在屍體身側蹲下,細細觀摩起來。
後者死不瞑目,表情有些扭曲,看着像是極為驚訝難以置信的樣子。這種表情余乾見多了。
一看就是被熟悉的人突然下了死手的那種。也就是說,這位血巫大概率是被人宰的。
死者張相粗獷,穿着南疆特有的服飾,頭髮上兩側的辮子也是南疆那邊特有的男子編織風格的那種。
最主要的就是他腰間那塊顯眼的玉佩,南疆的聖圖騰,夔牛。
從外形到氣息都能這具屍體就是南疆血巫。
合着,大理寺和欽天監找了半天的血巫就這麼死在了趙王府?
等等!
余乾突然整個人驚疑起來,靈籙細細感受之下,這具屍體的氣息分明就是當時在相府上感受到的那股一閃而過的氣息一模一樣。
當時雖然驚疑,但也總覺得有可能是幻覺,可是現在對上了,不可能都是幻覺吧?
余乾的心底湧上了極為不確定的感覺,這血巫真和相府有關係?
「想什麼呢,趕緊起開,檢靈師來了。」公孫嫣拉起余乾,側身到另一邊。
今天的檢靈師來了兩個,一個是陸行,另一個就是丁部的方青希。
兩人一起合作,直接當場對這具血巫的屍體檢查了起來。
「你有發現?」站起來後,公孫嫣問着余乾。
「沒有。」余乾搖着頭,「就是覺得有些湊巧,部長,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奇怪?偏偏我們來了,這屍體就出現了。
我們找了血巫那麼久,按理說,他肯定躲的很深才是。就算是被人殺人滅口了,屍體肯定也處理的很乾淨才是。
可是現在卻明晃晃的躺在這,我總覺得事情太簡單太古怪了。」
「所以呢?」公孫媛反問了一句。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說,這血巫不是這趙王府上的?」余乾小聲的問了一句。
「怎麼,聽你這意思,是要為趙王府打抱不平?」公孫嫣似笑非笑的看着余乾,「你和李湷不是不對付嗎。」
「部長說笑了。」余乾訕訕一笑,「我就是覺得有疑點。」
公孫嫣點着頭,收起了玩笑之語,只是道,「嗯,表面上看,如果血巫真是趙王府的人,殺了也不可能丟在這讓人查。
很大可能性就是別人把屍體放在這,而這一點,趙王府的人不知情。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我們辦案是講證據的,猜測沒用。」
「這個我懂。」余乾點着頭,「萬一,我是說萬一,要是這趙王府真是被人誣陷的。部長你覺得會是誰把屍體丟在這?」
「不知道。」公孫嫣搖着頭,「趙王府也算是高手眾多,能瞞過這麼多耳目把屍體丟在這很難。尋常厲害的修士做不到的。」
余乾兩手一攤,調侃道,「那就是說趙王府其實也是有很大的嫌疑。興許人家覺得自己是親王府,沒人會擅自來這。就一時隨意了一些。」
公孫嫣沒有搭腔這句玩笑話,而是將視線再次放在屍體那邊。
陸行和方青希兩人都是老檢靈師了,驗屍的速度非常快。沒多久就結束的檢查。
「頭兒,我們仔仔細細檢查了,死因只有一點。」陸行認真的解釋着,「那就是貫穿傷。死者被人以蠻力直接洞穿心臟而死。
除此之外,體內再無其他任何傷勢或者能致命的痕跡。」
一邊的方青希亦是點頭,沒做補充。
兩位檢靈師都做出這種結論就基本不會出錯。
「死亡時間?」余乾問了一句。
「昨天,死了將近一天左右。」陸行回道。
余乾轉頭看着剛才進來之後就一直安靜候在後面的三位殿下,作揖問道,「世子殿下,地上的這具屍體,你可認識?」
「從未見過。」李炳搖着頭。
「那世子殿下以為這具屍體為何會在這?」余乾繼續問道。
「余司長,說實話,我也一頭霧水,我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這個什麼血巫的屍體。」李炳認真的回答着。
「那屍體總不可能憑空出現吧,而且又在趙王府內,這說不過去的。」余乾搖着頭說着。
李炳頓了一下,指着地上的屍體說道,「余司長,我也就不說別的什麼。假設一點,若是這血巫真的和我們趙王府有關係,我們不可能就這麼處理屍體的,這說不過去。」
「世子殿下莫急。」余乾笑了出來,「按世子殿下這麼說,這血巫跟趙王府毫無關係,那是誰把屍體放在這的?」
李炳道,「這就要靠余司長來查了。我們王府能做到的就是通力配合。」
余乾輕輕的點了下頭,「這院子,平時誰負責?」
「這種小事我不知道,得問問府上的管家。」李炳搖着頭說道,「我去找一趟。」
「不用世子麻煩了,我們人去就成。」余乾朝站在自己右手邊的石逹和武城?兩人輕輕的點了下頭。
兩人瞬間明白余乾的意思,直接出院拿人去了。
很快,兩人就提着一位年輕的小廝回來。石逹抱拳道,「頭兒,這位就是負責這件雜院的下人。
平時都是他負責這邊的工具統籌。」
余乾看着這位嚇的渾身哆嗦的小廝,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問了一句,「你最後一次進這院子是什麼時候?」
小廝顫抖的回道,「就在剛才不久,約莫半個時辰前。小的當時拿了一些工具出去修樹葉去了。」
「那時候你沒看到地上有屍體?」余乾繼續問道,
小廝趕緊回道,「回大人,小的當時真的沒有看到任何屍體,這個院子平時也就小的會來。平時根本沒人來的。
我剛才過來拿工具的時候,這裏一切正常,根本就沒有屍體的。」
余乾眯着眼,看着對方,「前後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你覺得有人瞞天過海的把屍體丟在這,而你卻毫不知情?」
「大人,小的句句屬實,半點不敢欺瞞。」小廝一臉驚恐的搖着頭。
「世子殿下,我們想深入詢問一下可以嘛?」余乾問向李炳。
「自然。」李炳這時候怎麼阻攔余乾對下人的審問,只是點着頭直接同意。
「杜部長,有勞了你去審問一下了。」余乾直接朝杜晦說着。
後者點了下頭,一把提起小廝就朝裏屋走去。作為大理寺的老油子,杜晦懂的審訊手段可是多着。
陰的陽的都擅長,區區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下人有的是辦法讓他吐真話。
院子裏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就剩下裏屋的小廝的隱隱嘶喊聲傳了出來。
余乾倒是並不覺得自己選擇這種殘酷的審問方式有什麼不對。不僅能問出真話,其實還能變相的救那位下人一命。
只有那位下人在審訊之下吐出真話,他才能安然的存活下來,否則不說大理寺的,趙王府都得讓他好看。
比起性命,現在受點皮肉之苦不算什麼,要怪只能怪自己生的不好,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很快,杜晦就提着癱軟的小廝走了出來,對余乾說道,「余司長,這下人說的都是真的。」
余乾點着頭,又問向真一道長,「道長,會不會有什麼術師之類的障眼法之類的?」
「沒有。」真一搖着頭,「在這並未發現任何術法的殘留痕跡。」
「就是說,這位血巫的屍體最早是在半個時辰前在這的,我們那時候在朝王府來的路上。這半個時辰內有人將屍體弄到這個偏院。」
余乾說了一句,然後看向李炳,「世子,按這麼看,這屍體是本來就在府內的可能性更高才是。
否則這麼緊迫的時間,要是別人弄屍體來,以你們王府的護衛實力不應該什麼發現都沒有才是。」
李炳搖着頭,「余司長,天下高手何其多,真要有有心人的話,尋一兩個絕對高手來做此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們王府也並未有什麼特別厲害的修士。被賊人鑽了空子,也不是不可能。」
「世子說的有理、」余乾淡淡笑道,「不過我們大理寺辦案講的是證據,這件事還是需要徹查才是。
不過,人畢竟是死在你們王府上的。該背負的嫌疑還是要背負的,希望世子能理解。」
「本王理解。」
不待李炳說話,院外走進來一位身着華服的中年男子,聲音清朗的說着。
男子束着玉冠,身材清瘦,蓄着長髯,雙鬢有些發白,眼尾處有皺紋。整個人給人一種溫潤的君子感覺。
在趙王府自稱本王,那一定就是趙王了。
李枉此人其實還小天子幾歲,可是看着卻像是兄長,蒼老了有些。但是身上這股子儒雅富貴的氣質倒是蠻頂的。
用後世的眼光看來,就是一位非常成熟睿智的大叔模樣,很受小女孩喜歡的那種大叔。
「見過趙王。」公孫嫣率先作揖問好。
余乾等人見此也紛紛作揖問好,李炳三人亦是如此,而後恭敬的退後站在他們的父王背後。
「公孫部長客氣了。」李枉淺淺的笑着,步入上前,看着余乾,「這位想必就是余司長吧。」
「正是卑職,見過趙王。」余乾再次作揖。
李枉臉上始終掛着溫和的笑意,只說了一句話,「本王從不認識什麼血巫,這具屍體和王府沒有任何關係。
至於為什麼出現在這,想必是有心人故意陷害,還希望大理寺能查明真相。稍候本王自會入宮面聖,說明趙王府的立場。」
這個趙王上來就直接把話說到這個點上來,而屍體的死亡時間加上突兀的出現在這確實有着諸多疑點。
怎麼看怎麼不像趙王府主動拋屍的那種。但是想歸想,這趙王府目前依舊是第一嫌疑人。
余乾轉頭看了眼公孫嫣,後者只是輕輕的點了下頭。前者領會過來,對李枉抱拳說道。
「既然趙王這麼說了,大理寺自然是相信王府的。不過,趙王可否稍等片刻,等我們的人徹查完王府之後再說?」
「嗯。」李炳從容的點了下頭。
余乾等人就移步到外面靜待搜查結束,小半個時辰之後,徹查王府的人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所有搜查結果全都正常,除了那具血巫的屍體。
余乾主動作揖說道,「趙王,貴府除了這句血巫屍體並無任何異常。方才的搜查,叨擾了、」
「配合陛下旨意,應該的。」李枉淡淡說道。
「血巫屍體一事,我們會繼續徹查的,一定給趙王一個真相。」余乾笑着保證道。
李枉最後說道。「有勞大理寺的諸位了,血巫一事干涉重大,有任何需要余司長和公孫部長儘管開口。」
「一定。」余乾沒再多說什麼,讓手下的人帶着屍體,一行人就先離開趙王府。
畢竟是親王府,在事情沒查清楚前,該給的面子肯定是要給的。人趙王當面保證,加上說要入宮面聖。
大理寺就不好再咄咄逼人,鬆緊度適當才是王道。
等余乾他們離開王府後,趙王的三個嫡子就紛紛的圍了上來,恭敬的問着,「父王,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栽贓。」李枉淡淡的說了一句,「最近,不要出府,就待在府里、」
「是。」
李枉也不再多說什麼,看了眼這簡陋的院子,然後信步走了出去。留下李湷他們面面相覷。
余乾出府的時候,正在思索這個血巫可能的情況,左側突然跳過來一個人影、
「姓余的,你沒事吧?」
是李念香的聲音,余乾有些愕然的轉頭看着對方。兩個疑惑,她怎麼會在這。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姓余的?
這才幾天沒見,就這麼調皮的喊自己了。驀然的讓余乾有種夢回現代的感覺。
「公主殿下怎麼會在這?」大庭廣眾,余乾很是遵守禮儀的作揖問道,
「我就在附近,聽見這邊有動靜,就過來看熱鬧啊。」
李念香選擇撒謊,公主的驕傲不允許她在眾人的面前表現出對余乾過分關心。公主是要面子的。
「這樣啊。」余乾點頭笑着,然後極為小聲的說着,「沒什麼好看的,公主殿下要不還是請回?畢竟你的身份在這不合適的。」
「怎麼,本宮做事用你教?」李念香反擊一句,就撇過頭驕傲的站在那。
余乾無奈,暫時就不搭理她,而是轉頭看着李炳作揖道,「世子殿下,這件事我們大理寺會徹查到底的,還需要你們王府協助的。」
「自然,那余司長和公孫部長慢走,我就不送了。」李炳淡淡笑道。
「好的,多有叨擾。」余乾頷首,就和公孫嫣他們先離開王府。
下面的王校尉也將那些禁軍收了回去。一群人浩浩湯湯的就要再往前走。
「部長,接下來還要圍秦王府嘛?」余乾小聲問道。
公孫嫣回道,「既然血巫的屍體都找到了,我覺得圍秦王府的意義不大。」
余乾道,「咱不得一碗水端平?否則只圍趙王府,不圍秦王府,讓人知道了,還以為我們辦事不公?」
「那就去一趟吧。」公孫嫣淡淡道,「你是負責人,你說了算。」
「好,那就去走個過場。」余乾還是選擇一碗水端平,不給別人留口實。
秦王府也就在離這不遠的地方,余乾一行人沒花多少時間就到了這邊。
比起趙王的府邸,這邊的明顯是更加豪華大氣一些。無論是禁軍還是大理寺亦或是欽天監的人都拘謹不少。
沒別的原因,這秦王論實際地位比趙王高了不少,畢竟是現在宗族的領袖人物,小覷不得。
李念香也一路跟了過來,沒走太近,停在稍遠處,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瓜子,在那磕着。
王府前,余乾又是親自上去敲門,這次秦王在家。
管家只是通稟一聲,這位余乾見過兩次的秦王就親自走了出來。
負手巡視下面眾人的氣質很足,尤其是那和天子有幾分相似的長相讓他更是威嚴不少。
下面的人紛紛對其作揖。
「秦王,多有打擾。」余乾擠着笑容,很是恭敬的作揖說道。
李琰轉頭看着余乾,沒有擺架子,臉色溫和的說着,「余司長這是幹嘛?」
「回秦王,這是陛下的旨意。」余乾又直接用剛才的說辭,拿李洵做幌子,一通和李琰解釋着。
李琰點頭道,「我方才和趙王在一起,他急匆匆回府,本王也就回來了。算是專程在這候着余司長你們。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你們按流程來吧,本王絕對支持。」
「多謝秦王體量。」余乾感激的說了一句,然後輕輕的朝別人揮了下小手。
隊友都理解,動作很小的各司其職。他們也都知道這趟過來純粹就是走過場的。畢竟血巫在趙王府那邊現身了。
這秦王府怎麼可能會有事。
要不是余乾為了不惹趙王府的不爽,怎麼可能專程跑一趟秦王府。
看着周圍的忙忙碌碌的圍府入府,李琰絲毫沒有表現出不悅的神色,只是看向余乾,問了一句。
「本王聽說余司長在趙王府上找到一具血巫屍體?」
「秦王消息靈通,是這樣的。」余乾恭敬的回道。
「我與趙王相交多年,此事有蹊蹺,定是有人陷害。」秦王淡淡一句。
「是這樣的,絕對是這樣的。」余乾非常贊同的說着,「秦王和趙王的拳拳之心,日月可鑑。
一定是被賊人陷害,在下一定抓住真兇還王爺清白。」
「余司長有心了。」秦王溫和的笑道,「難怪陛下會把這案子交給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余乾謙虛道,「王爺謬讚。」
秦王點頭道,「叫你的人快點,晚些時候,本王要在府上設宴,現在要準備,不能拖太久的。」
「好的,絕不多打擾。」余乾領命,正想進去和真一他們說下的時候,後者又在這時候匆匆忙忙的走了出來,直接說道。
「余司長,偏院裏發現一具血巫屍體。」
余乾,「......」
他轉頭看着秦王,後者臉色微微有些愕然,眉頭微蹙,顯然也是沒有料到會這樣。
「王爺,您看?」余乾小聲的問了一句。
「余司長,有情況,查便是。」李琰回道。
余乾抱了下拳,轉頭硬着頭皮叫禁軍把秦王府圍了,然後和公孫嫣直奔府內。
大理寺和欽天監的的其他人依舊全面散開去徹查王府去了,余乾和公孫嫣來到事發地的時候,就幾個人在那。
陸行和方青希兩人還是負責查驗屍體。
這副屍體包括長相在內,其它所有地方可以說和剛才趙王府的那個血巫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是什麼情況?還是雙胞胎?
余乾只能耐心的等着結果,然後視線看着院子的周遭環境。
很快,陸行兩人就有有了結果,站起來說道,「回頭兒,死者也是一名血巫,死法是被人一掌轟碎心臟,一擊斃命,再無其它傷痕。」
這時,一邊的真一補充道,「這名血巫的氣息和趙王府的那位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余乾有些愕然的問着,「道長,你不是說不同修士的氣息不會一樣,頂多有相似之處嘛?」
真一回道,「只有一種解釋,他們是雙生子,又是修煉的同一種功法,所以氣息完全一樣。這種事雖然罕見,但是正常。
有不少例子都是如此。算是雙生子的一種奇特共性。」
余乾有些無語,轉頭看了眼姍姍來遲的秦王,見後者只是神色如常的看着地上的屍體,再無任何表示。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相似了,余乾直接拿人來審問,得出的結論和趙王府一模一樣。
也是差不多自己在來這的路上前不久,屍體才突兀的憑空出現在這的。
簡直就是離譜。
一次可以說是偶然,可是接連兩次都是如此,就說不通了。
這趙王和秦王兩人不可能同時都這麼愚蠢,兩人都被栽贓的概率大幅度上升。
可是栽贓的話,為什麼要這麼明顯且愚蠢離譜的栽贓?這是在把大理寺的人當傻子?玩呢?
這時,秦王說了幾句話,和剛才趙王李枉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說辭。
「本王從不認識什麼血巫,這具屍體和王府沒有任何關係。
至於為什麼出現在這,想必是有心人故意陷害,還希望大理寺能查明真相。稍候本王自會入宮面聖,說明秦王府的立場。」
余乾能咋辦?人家靠山是天子,他能咋辦嘛。
只能和在趙王府時候一模一樣的回道,「王爺放心,此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徹查出真相。」
「本王自然相信大理寺的能力。」李琰輕輕笑着。
很快,搜查府邸的人都回來了,一樣,什麼異常都沒有發現。
也就是說,兩座王府查封下來,只是找到了兩具疑點百出的屍體。
收穫還是有的,那就是沁園案的可能真兇找到了,就是這兩位血巫下的手。這也解釋了那些遺留氣息強弱的原因。
雙生子作案,確實給帶來了不少困擾。
可是,這一切又充滿了詭異,案子不像案子,反而像是故意為之的。
到現在為止,就像有一條隱藏的很深的線埋在地下,引着余乾他們一路往下查,查出真相。
簡直就像是把東西餵到你嘴裏送給你一樣。
余乾心裏腹誹不已,這南陽王特麼的吃飽了撐的?他在京城這邊的合作對象到底是誰。真是個老陰逼。
余乾主動作揖說道,「王爺,貴府除了這句血巫屍體並無任何異常。方才的搜查,叨擾了、」
「配合陛下旨意,應該的。」李琰笑着說道。
「血巫屍體一事,我們會繼續徹查的,一定給王爺一個真相。」余乾笑着保證道。
李琰最後說道。「有勞大理寺的諸位了,血巫一事干涉重大,有任何需要余司長和公孫部長儘管開口。」
「一定。」余乾沒再多說什麼,讓手下的人帶着屍體,一行人就先離開秦王府。
一碗水端平,連屍體都端平了。
余乾打算先將兩具屍體帶回大理寺細細調查。
有來歷,有長相,以大理寺的能力,把這兩人之前在太安的活動軌跡摸出一些不算太難。
其實,這兩具屍體就足夠余乾先交待沁園案一事了。畢竟不管他們是受到誰的指使,罪行是他們兩人犯下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離開秦王府,天色尚早,余乾正打算直接帶隊離去的時候,早在一旁等的無聊的李念香丟下手頭的瓜子走了過來。
「都弄好了?」李念香問着余乾。
余乾愣了一下,沒想到李念香還在這,他回道,「回公主殿下,都弄好了。」
李念香這時候突然轉頭看着公孫嫣,說道,「公孫部長,我府上發生了大事,我想借用余司長去幫忙解決一下可以嗎?」
「不知公主殿下是什麼事,我們可以都過去的。」公孫嫣頷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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