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我說你穿開檔褲!」不知怎麼地,柳妍覺得這樣吼人真爽。
本來心情鬱悶得很,這麼一吼,鬱結的胸口竟然松馳了不少,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那小年青似乎被她的氣勢給怔住了。
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她不長眼嗎?
自己是誰啊?副市長的公子哥,就算臉上沒寫,可看到豪車,她也得抖上三抖啊。
穿開襠褲?他呆滯了幾秒之後,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高檔褲子……畢挺的雅庫哈倫,毫無褶皺,着在身上那就是身份。
「你是誰?」看着微醺的柳妍,郝強傲氣地一甩頭,冷冷地問。
「我是誰,管你屁事!」柳妍完全是以前的作風,今晚,能有個人跟她吵架,那真是太爽了!
象以前一樣刁鑽蠻橫,氣焰囂張一下有什麼不好?最起碼不開心的時候,能讓自己痛快!
這男人今晚是自找的!
「嘿!你這個黃臉婆,三八婆,你活膩了是不是?」郝強哪裏碰過這樣對他無禮的人,只要他在外面走一遭,認識他的人哪一個不是點頭哈腰。
「罵我黃臉婆?」柳妍一下子從車裏沖了出來,逼到他跟前,看着跟自己一般高的男人,唇角噙着鄙夷,諷刺道,「你有沒有照過鏡子?啊?長得這麼豬頭還有好意思出來嚇人!跟你說,」她伸手戳戳他的胸,邊戳邊吼,「長得難看也就算了,那是你父母的錯,他們沒把你生得帥氣,但你……但你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奉勸你快點回家,以後不要出門了!豬頭!」
郝強被她的一番話嗆得一張臉變成了醬紫色……靠,這女人竟敢罵他?污辱他的長相?
「臭女人,你罵我?」伸手,他一掌甩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喝了酒的柳妍竟然很靈活,見他拳頭呼呼甩過去,她頭一歪,隨後一腳勾了過去……
郝強一個趔趄,身子撲向了跑車的前擎蓋。
身子一抖,他準備再衝過來,柳妍卻雙手一舉,高聲大嚷:「你是不是男人?!」
「嘎吱……嘎吱!」幾輛車子同時停了下來。
郝強見狀,忙收住手腳。
「好,好男不跟女斗……我,我讓警察來收拾你!」才讀大三的郝強再囂張,此時碰上一個醉酒女人,他也不想糾纏,掏了手機,直接打電話給交警。
唐家大院,一間臥室內。
小琴的肚子已經很大,躺在床上睡得很香。
因為她身子大腹便便,所以唐逸飛沒有去參加柳燁偉的結婚喜宴,陪小琴聊天看電視之後,就早早上床睡了。
床柜上的手機突兀響起震動聲,靈敏的他馬上睜開眼,悄悄地爬了起來。
屏幕上面是「柳妍」的名字在跳動,他頓了頓,轉頭看了看小琴,見她呼吸清淺,他躡手躡足下了床。
「喂,凌晨一點了,你發瘋啊?」來到洗漱間,唐逸飛才接了電話。
「來警局一趟吧。」對方懶懶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什麼?」驀然拔高聲音,睜大了小眼。
「交警隊,快來。」話音正常了。
唐逸飛嘀咕一聲:「我靠……」「不好意思,我沒別人可以找了。」說得挺可憐。
唐逸飛心裏一柔,無奈地說:「你等着。」
悄悄開車出了大院,唐逸飛迅速趕到了交警隊,才知道柳妍的車被扣了,她撞了副市長兒子的車,對方對她很有意見,不只是要她道歉,還要她全權賠償整輛車的價錢,說車門被撞得變了形。
唐逸飛沒有見到那個郝強,但交警隊的值班民警卻認識他,他一來,那陰沉的臉馬上露出了笑容,對柳妍也客氣起來,開好的罰單想了想便撕了,說不會拘留她,但需要唐逸飛做個保釋,讓他可以向上級交代。
「賠款還需要嗎?」唐逸飛問。
「這個問題,我會交給領導去解決,既然她是你的女朋友,一切都好說,我想郝副市長也會給你們唐家面子。」那交警恭敬地說。
唐逸飛也不多說,按他的要求辦好手續,把柳妍領了出來。
坐到唐逸飛的車上,柳妍的腦子就清醒多了,她耷着眼皮,慵懶地靠在座椅上,眉宇間染着悲愁,傷感地說:「真是世風日下啊,想我柳妍……現在,現在竟然要靠你們唐家的面子,人家才會放了我。」
海舟市似乎再也沒有了柳家的風光,家道敗落,門庭冷落,誰會再來巴結他們,誰也給柳家人一個面子?
突然的悲哀滿滿地湧上心頭,柳妍的眼眶瞬然湧上了熱流。
「你也別哀嘆了,好好把你的公司經營好,你成功了,人家對你又會另眼相看的。」唐逸飛真誠道。
柳妍淡淡一笑,側過頭,看唐逸飛好看的側臉,唐逸飛發覺她的目光老盯在自己臉上,便有了些不自在,摸了摸臉,他挑眉笑着說:「別這樣看我,免得我犯錯誤。」
聽了他的話,柳妍苦笑:「別寒磣我,在你眼裏,我連一個賣的都不如。」
「這話……」唐逸飛搖頭,心下思量,柳妍多少還是怨恨他的吧。
看着窗外,他開着車,嘴唇輕輕抿上。
「你幸福嗎?」沉默良久,柳妍又問。
「幸福。」他回答得很快。
「看着十幾歲就跟着你的前女友,如今成了這個破樣子,你有沒有負罪感?」
唐逸飛心裏一堵,左臉頰猛抽動了兩下,半晌過後,他訕訕地一笑:「柳妍,不要再戳我的心了……以前我們都年青,犯錯誤也正常,只要現在改了,能好好過日子,能好好珍惜身邊人就好了。」
「算了,我也不怨你。」
「我做過牢……也不光彩。」唐逸飛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柳妍晃晃頭,似乎要把過去不愉快的一切都拋掉,然後說:「我們去唱歌好不好?」
「你不回家休息啊?」唐逸飛放緩車速。
柳妍眯縫着眼睛,一副憊賴樣,歪過身子想靠上他肩膀,忽覺唐逸飛不着痕跡地縮了一下肩頭,她悵然地一滯,直起身子,轉過頭,隱去眼裏的淚意,澀然地再問了一遍:「能嗎?」
「好。」她的失落,唐逸飛覺察到了。
清晨,陽光懶洋洋地酒落進房間,小琴睜開眼,習慣性地伸手去攬身邊的丈夫,可是,手摸到的卻是冰涼的枕頭,她一驚,驀地睜開眼。
今天他起得這麼早?
不是每天會等她醒來,再給她一個早安吻的嗎?
穿好衣服下了床,隨便洗漱了一下,小琴下了樓。
「媽,看見逸飛了嗎?」樓下,唐夫人正給唐薇薇梳頭,小琴走過去,微笑着問。
「沒有啊。」唐夫人看了她一眼,「他起來了?」
「恩,房間裏沒人。」
「從來都愛睡懶覺的人,今天會爬得那麼早。」唐夫人不可信地笑笑。
唐逸風跑完步回來,看到客廳里的她們,禮貌式地招呼了聲,唐夫人問:「看到逸飛了嗎?」
唐逸風一怔,然後說:「我看他車子不在,一早出去了吧,小琴你不知道?」
小琴搖搖頭,心頭莫名地划過一絲不安……最近唐逸飛常常很遲回家,他是不是有事瞞着自己?
「逸風啊,今天周末,你到公司看看,逸飛是不是去加班了,電話打不通。」唐夫人瞟了小琴一眼,見她神色露出些許的不開心,馬上對唐逸風說。
「好的。」唐逸風答應了聲,上了樓。
走進房間,楊思茵在整理床鋪,唐逸風看了她一眼,直接走進換衣間,通過一扇門,他進洗滯間洗了澡,然後快速換上了乾爽的衣服。
「你要出去?」見丈夫穿戴正式,楊思茵奇怪地問。
「去找一下逸飛。」
「他昨晚沒回來?」
「他又沒參加柳燁偉的婚宴,」唐逸風微擰着眉,猜測,「可能半夜出去的吧。」
唐逸風開着車來到遠洋公司,門衛告訴他,唐經理今天沒有過來,唐逸風又開車去了酒吧,結果也沒有他的影子。
最後,他只好坐上車,打電話給秦少東,秦少東提醒他:「他會不會去見柳妍了?」
唐逸風聽了很納悶,柳妍現在已恢復正常,沒有什麼事求唐逸飛吧?而且他們的感情也不會死灰復燃,怎麼可能去見柳妍?
算了,這麼大一個人,也用不着太擔心他。
唐逸風扭燃引擎,正準備踩下油門時,忽見車前站着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她長長的黑髮梳了個馬尾巴,手上拎着一個粉色的包包,臉上隱着淡淡的苦楚與哀思,睜着一雙憂鬱的眼睛靜靜地透過玻璃看他。
唐逸風心裏一緊……這女孩子不是那日在這個酒吧里被他撞上的那個?她在這兒上班?
握着方向盤,他有些猶豫,盯着她的臉,還有那雙眼睛,他的腦海里忽閃過一張與她稍微相似的臉。
遙遠的記憶,真的有些模糊,可她現在的神情,跟那個模糊掉的剪影真的太相似。
記憶的閥門忽而拉開一條縫隙,零零碎碎的記憶如水泡一個接一個地冒出,慢慢拼接成一幅完整的圖片……
「逸風哥哥,這花好看嗎?」美麗的女孩依偎在他懷裏,手點着頭頂那茂盛的紫藤花。
照樹燈和草坪燈打在校園的長廊上,簇簇花叢綻放出紫色的迷離光芒,美得讓人賞心悅目。
「好看,就像你一樣。」他摟着她的腰,溫柔地說。
「可秋天來了,它們就會凋謝,真可惜。」女孩子悵然了語氣。
「今年調謝了,明年會開得更旺的,它們的生命在地底下長久不衰地孕育着。」
「如果我象花一樣,哪天凋零了,過一天還能再鮮活地開放着,多好!」
「你在胡說什麼?」他把她轉過身子,眼睛湛湛地盯着她清澈的水眸。
紫光散在她的身上,白色的雪紡裙輕柔地裹着她美妙的身姿,晶瑩的眸子裏有碎碎的紫光,她摸着他的臉,笑得嬌艷無比:「你開玩笑呢,你緊張什麼?」
「我知道喜歡你的人很多。」他確實緊張,但他從來沒有往別的一方面想。
「你怕我離開你?」她還在笑,好像笑得淚水都出來了。
他抓住她摸他的手,緊緊地攥着:「不要離開我。」
她頓了一下,然後抽出手,轉過了身,他不知道她有沒有掉淚,背着他,她的肩頭在抖動,良久,她才低低地說:「下個月,我要去美國看爸爸。」
「我陪你去。」他轉到她跟前,看到她的眼睛是紅的。
她仰起臉,晶瑩剔透的臉蛋上浮動着紫色的光圈,移着腳步,她緩緩靠近他,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只是說:「你能吻我嗎?」
他一怔,隨後欣喜地加速了心跳,垂在身側的手緊張地攥起了拳頭,盯着她紅潤的唇,他的掌心滲出了紅密的汗。
見他猶豫,她踮起了腳尖,就在她顫抖的唇接近他唇瓣的那一瞬間,她忽而做出了一個嘔吐的動作,緊抿着嘴,她猛地推開他。
他震愕,隨之一顆狂熱的心如墜冰窯,呆呆地,傷心地,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她跑了,她捂着嘴跑了。
長發飄飄,衣袂渺渺,跑到長廊盡頭,她回過頭來。
他憂傷地抬頭,看到她眼裏的晶亮……就像滴落在紫花藤架上的星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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