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龍今天看到姐姐很開心,跟她在客廳里玩玩具,他還不知道這房子的主人是柳燁偉,直到唐逸風推着輪椅出來,唐小龍才怔呆住了。
「小龍好!」柳燁偉微笑着叫了他一聲。
唐小龍眼睛一晃,立馬躲在了麗麗身後,拽拉着她的衣服,用極低的聲音怯怯地說:「姐姐,他是壞人。」
麗麗把他拉出來,指着父親說:「小龍,我爸爸不是壞人,他只是喜歡你罷了。」
唐小龍粉嫩嫩的臉蛋上,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又眨,長長的睫毛呼扇呼扇地別提多天真可愛,雖然在上海,他天天看到柳燁偉,可每次都躲在父親的懷裏,眼睛始終不敢瞟向柳燁偉,而那時候的柳燁偉也是一臉嚴肅,讓人看了有些害怕,所以唐小龍對柳燁偉的恐懼心理還是沒有消除。
「姐姐,他抓過我,要帶我打針。」唐小龍用含着懼色的眼睛瞅着柳燁偉,見他還對自己笑眯眯,他的小身子稍稍探出來,輕輕地拉下麗麗的手說。
麗麗要拉他過去,唐小龍的小屁股拚命往後翹,兩隻腳定在地上就是不肯,柳燁偉知道自己在唐小龍的小心靈里留下了陰影,這抹陰影必須要自己去清除,他轉頭看了看唐逸風,唐逸風對他點點頭,他轉動着輪子,來到了麗麗面前,唐小龍飛快地躲到麗麗身後,雙手緊緊地拽着她的衣服。
「小龍,你別怕,伯伯上次做錯了,玩笑開得太大,害你哭,讓你害怕,伯伯現在向你道歉,你原諒我嗎?」柳燁偉非常溫柔地說。
這樣的柳燁偉真是少見,唐逸風長吁了一口氣……看來今天他特意讓小龍過來,就是為了道歉,為了消磨他心中的陰霾的。
「小龍,你看,我爸爸向你道歉了呢,他說他跟你玩。」麗麗也幫父親說話,甜潤的聲音像潺潺流水,靜靜地流淌過小龍的心間。
「姐姐……」小龍眨動着雙眸,小額頭抵在她的腰上。
唐逸風走過來,蹲下身子,小龍就一下子撲進了他懷裏,摟住父親的脖子,他才大膽地看向輪椅上的柳燁偉。
琉璃般的五官,漂亮得毫無瑕疵的小臉蛋,柳燁偉看得有些恍惚……真好看的天使娃娃,長大後會迷死一大群少女的。
「小龍,原諒伯伯嗎?他向你道歉了,還給你買了這麼多玩具,要不要原諒他呢?他不是壞人哦。」唐逸飛溫柔對着兒子說。
唐小龍閃動着長長的眼睫,再次對上柳燁偉柔和親切的視線,才回過頭對父親點點頭,輕輕地說:「我原諒了。」
「啵!」唐逸風親了兒子一口,高興地說,「那你下去跟伯伯拉拉手吧。」
兒子心裏的恐懼總要完全消除才最好,要不然,日後長大了也會影響到他,唐逸風大膽地鼓勵他過去。
唐小龍落地的時候還有些遲疑,等柳燁偉的大掌伸過來,他才小心地伸出小手,當柳燁偉握住那柔綿無骨的小手掌時,心裏泛起了一陣柔情。
原來,擁有一顆愛心是多美,多爽的事。
他把唐小龍抱上輪椅,點點他的小鼻子,笑問他:「你那個哥哥還會欺負你嗎?」
唐小龍很快就領悟「哥哥」是誰,搖搖頭說:「不了,只有我說他臉黑,塌鼻的時候,他才會罵我。」
「哈哈……」柳燁偉大笑起來,他對唐逸風說,「那一次,我是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兒子,看到小龍叫羅瀚宇的兒子哥哥,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一切都聽他的話,我就不服氣了,故意逗羅瀚宇的兒子,說他難看,」他又笑,俊美的臉上浮動着燦爛的光彩,「那小傢伙生氣了,一路噘着嘴,卻有氣不敢發呢。」
唐逸風也跟着笑,說:「是的,後來他一直說羅瀚宇不好看,只好他不好看,他才不好看,那小傢伙鬼機靈着。」
麗麗看着現在的父親,心裏止不住地感動,長期的擔憂霍然消除了……爸爸,他已經完全接受了現實,擺脫了痛苦,現在他雖然殘廢了,可他的陰沉的心卻灑落進了陽光,變得開闊明朗,健康而快樂!
唐小龍在京山別墅玩了一天,晚上回家時還抱回了幾樣禮物,剛好羅瀚宇帶着兒子到了唐家,羅祈盼看到他手上的玩具,不由分說就搶了去。
唐逸風也任由孩子們自個玩,跟羅瀚宇坐在沙發上聊天,告訴他:「我今天去看了柳燁偉,在那兒呆了半天呢。」
「他還好吧?」羅瀚宇問。
「好,跟以前沒法比了,身有殘疾,可殘疾的心卻康復了,我覺得這樣子的他才活得開心快樂!」唐逸風由衷地一笑。
羅瀚宇也淺淺一笑:「人啊,只有一次次經歷了挫折,才會變得拿得起,放得下,把什麼都看開。」
「他讓我代他謝謝你!」羅瀚宇自然明白他為什麼要感謝,半真半假地說:「他該感謝的是我們的老婆,哈!這男人現在無顏見楊家姐妹嘍,我也不要看見他,免得讓我覺得自己心太軟。」
「算了吧,沒有你的支持,他柳燁偉就不可能還住在那個幽靜的別墅里。」
「救人一事,勝造七級浮屠……楊詩琪說的。」羅瀚宇說完就大笑起來。
「哥哥壞!哥哥壞!給我!給我……」忽然,幾聲童音蓋過了倆男人的笑聲,同時轉過頭,只見沙發後頭,唐小龍跨坐在羅祈盼的身子上,伸手去搶他手裏的一把仿真手槍。
羅祈盼的手晃來晃去,唐小龍的力氣沒有他大,幾次搶到手,又被羅祈盼奪了過去。
「說好了的,你騎我,槍歸我!為什麼反悔?」羅祈盼很氣憤,瞪着眼睛斥責唐小龍。
「是我的!」唐小龍忽而低下頭對躺在地上的羅祈盼大吼。
「哎,你敢凶大哥?」羅祈盼拿出「黑幫大哥」的氣勢,雙手一掐唐小龍的腰,一個翻身,就把唐小龍壓倒在了身下,坐到他肚子上,拿槍對準了唐小龍的腦袋,很嚴肅地說,「記住,你是小弟,我是大哥,有好東西都得歸我玩,也要孝敬我!」
唐小龍被他壓倒,還被他用「槍」威脅,明明是自己的東西,不只是被他拿了,還被他凶,想想多委屈。
嘴一癟,唐小龍麋鹿般的大眼眨了一下,水晶般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沿着眼角滾落下來,水嫩色的唇動了動,張嘴就哭道:「是我的……嗚嗚嗚,是我的……」
唐逸風睜大了眼睛,緩緩轉過頭,羅瀚宇剛好看向他,倆人的視線相撞,一個想罵人,一個想笑,可笑的人沒笑出來,要罵的人便縱起身,一下子把羅瀚宇撲倒在了沙發上,然後笑着叫唐小龍:「小龍,勇敢點,你看爸爸,看爸爸……」
他的叫聲立馬讓倆個孩子爬起來,唐小龍也收了淚,興沖沖地跟着羅祈盼跑到沙發旁,只見——
羅瀚宇被唐逸風壓倒在沙發上,臉朝下,兩隻手被反剪到了身後,嘴壓在沙發上,發出了「唔唔唔」的沉悶叫聲。
唐逸風以勝利者的姿態一腿壓在羅瀚宇的臀部,一手摁住他的頭,一手鉗住羅瀚宇的交叉的手腕,很威風地說:「看看,爸爸多厲害!小龍啊,你是大哥呢,羅祈盼才是小弟弟,你不要老被他欺負了,要像爸爸一樣,知道反擊!」
雖然知道羅瀚宇是故意讓給他的,但父親高大的形象總要在兒子跟前樹立一回,要不然,兒子怎麼在羅祈盼面前當好「哥哥」?父親可是兒子的活榜樣!
羅祈盼晃了晃頭,唐逸風終於鬆開,他側過頭,大大地吸了幾口空氣,睜開眼睛,看到兒子很怨怒又失望的目光。
羅瀚宇心裏「咚」的一聲,不好!自己在他面前的偉大形象要塌倒了。
於是乎,他手臂一張,正洋洋自得的唐逸風猝不及防,一隻腳落地的他身子一穩,猛地朝後倒去,羅瀚宇反跳起來,腳一勾,唐逸風就倒在了沙發上。
羅瀚宇見他倒下,猛地又朝他撲去,唐逸風不想在兒子面前被打敗,身子一滾落了地,羅瀚宇撲了空,正要倒到沙發上時,雙手一撐跳開來,唐逸風見狀,快速地來了個掃膛腿,羅瀚宇馬上又靈敏地躲過……
「乒乒乓乓」一時間,客廳里的倆個大男人你一拳,我一腳地開始打鬥起來。
不過,這可不是真打,開始還蠻認真,到最後,倆人就像做給孩子們看似地,玩起了慢動作,你出一拳,我踢一腳,打來打去也沒個勝負。
倆個小男孩本來都給各自的父親拍手鼓勁,大喊「加油」,到最後,看他們的動作總是這麼幾套在變來變去,也看不出誰輸誰贏,覺得無趣,小屁股坐落到沙上,索性面對着電視,看起了動畫片。
從唐家回來時,楊詩琪還坐在苗海蓮的房間裏,她的手裏拿着好幾張男人照片,羅瀚宇抱着已睡去的羅祈盼在門口探了探頭,楊詩琪見了,朝他揮揮手。
羅瀚宇很快把兒子安置到床上睡,然後走到苗海蓮房間。
苗海蓮坐在床沿上,圓圓的臉蛋很紅,像塗沫了胭脂,羞答答的,像個見情郎的大姑娘。
「姐,你害羞了?」羅瀚宇捉狹地一笑,從楊詩琪手裏拿來照片一張張翻看,看到其中一個戴眼鏡,下巴有顆痣,比較文靜的男子,便問楊詩琪,「他是誰啊?」
「醫生,今年三十歲,比姐姐小了一歲,你看怎麼樣?」楊詩琪問。
羅瀚宇凝了凝眸,腦子裏似乎在想着什麼,忽然,他眼睛一閃,大聲說:「這人我好像見過!對,見過,我出事以後見過……」
苗海蓮與楊詩琪一下子從床上站了起來,驚訝地張大嘴巴,異口同聲道:「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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