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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娃娃一出在慈悲城,便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力。道友閣 m.daoyouge.com
一來他那一身打扮特別精緻,布料一看就知道是那種特別貴的,雪鍛柔軟,隱約可見上面以紺銀絲以光影雙面針法繡出福、壽,他頸間處掛着金玉平安鎖,一看就知道並非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一雙烏靈靈的眸子忽閃忽閃,似兩顆黑玉寶石,櫻唇不點而朱,長得簡直比畫中的仙童更可愛好看。
先前提過能待在慈悲城長駐的人,基本上都是一群出家的尼姑、或準備拜入慈悲城的姑子,因此慈悲城內男子鮮少,來往皆為女子居多。
這會兒這么小一個漂亮娃娃獨自進來,不一會兒就引起她們母性大發,恨不得將小娃娃抱起揉進懷裏,尤其他此刻那無助尋人張望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哪個家長心這麼大,竟將這麼一個寶貝疙瘩獨自一人落在這裏了。
另外則是他身後守着一柄長劍,那柄劍很奇特,因為它通體如雪剔透瑩白,但卻沒有任何威壓靈力透出,就像一柄藝術品般精美,任誰都沒有品出它的等階。
一般這種情況,要麼它當真只是一柄普通的劍,要麼它的品階就是高到叫這些人都探不出的程度。
前者是不可能的了,因為它在飄啊,普通的凡劍它能自行飄起來守護人?
這個孩子正是樂寶,他一時找不着他爹了,也沒有找到之前跟他們一塊兒前往慈悲城的那幾個人。
他這是被他爹拋下了?
樂寶憂鬱地想着。
要說,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
當時,他們搭乘着那一艘浮舟即將抵達慈悲城的時候,突然從酆都那邊傳來一陣強烈的震盪,甚至影響到了他們飛行。
傅琬琰眉心一緊「那是什麼?!」
他們都第一時間跑到船頭,立望長空,只酆都方向的城樓碑界一瞬拉開了一道極為廣域的「大網」。
「大網」將方圓百里都一併罩了入內,同時火紅的波光直逼人眼,如平地湧起的萬道霞光。
陸子吟擋臂眼前,瞠大眼睛,脫口而出道「是酆都的護城結界!」
他們看向陸子吟,等他解釋。
身為南海陸府的少主,陸子吟來之前自然也翻閱過一些資料,也為這一趟可能遭遇的危險情況提前進行增進了解。
酆都的護城結界一般人根本無緣見識到它張開,他們這次倒也不知道撞了什麼運,這才剛到慈悲城就百年難得一遇的情況。
他趕緊道「酆都城這個護城結界顯然是自行啟動的,方才裏面有一股力量爆發太過強大,沒有收斂地碰撞到界碑,於是引動了護城結界,它有削弱跟振幅的作用。」
嘭——
護城結界再被猛地地撞擊,它原本無形的屏障被擠壓,成塊的蜂巢菱形的力量塊突凸了一大片,又被格擋縮了回去。
它們四周的風氣跟氣氛都瞬間變了,烈烈寒風氣,慘慘飛雲浮。
風聲吹破耳,叫他們也不得不放緩前行的速度,但這還不算完,下一秒酆都城中幾乎同一時間四股力量直衝天際。
紅、紫、綠、青的力量光柱從四個方向穿破雲層窟窿,風急天高,染映出一片四色斑斕色。
「酆都四大鬼城,嵎夷、南交、昧谷、朔方竟然同時發出緊急召喚,酆都內到底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啊?」陸子吟都驚異了。
澄泓一拂冷風灌滿的衣袖,負身凜仰起面容,視線如炬看向朔方的方向「想必是能……讓他們感到威脅的東西。」
「我看到那一片籠罩着魔氣與妖氣密佈彤雲的地方,好像是在朔方?」晏天驕鳳眸微瞠,血色唇瓣抿直。
傅琬琰修為不行,所以能夠感知或看到的情況不多,她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於是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塊拳頭大小的「風影石」。
「風影石」,一種能夠捕捉風中影像成形的石頭,她手上如蝶翩翩一划,快速結印後將「風影石」朝空中一扔。
這是次拋的,所以「風影石」在修仙道具中,屬於高昂的奢侈品。
它定立在空中,然後朝下鋪灑下一片光影圖像,就跟投影儀近似的功效,但它是時實現場直播。
只見陰森恐怖深不見底的黑河間隔的另一邊禁忌之地,在那片毒莽荊棘林覆蓋的萬里死寂秘暗之中,有一道隨着地形曲折蔓延的光陣呈現開來。
它上面的契文多如牛毛蚊黽,排序也繁複而無規律,這樣的陣法幾近接近神法陣,乃逆行天地之規律、打破既定的規矩,叫一切自然法為它重新書寫一部新的法則。
每一個人親眼目睹這盤龐大到驚人的自然法陣之時,都不禁覺得一陣心驚肉跳,好像土鱉忽然見識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因為他們別說佈陣,連稍微推衍一下這陣法的走向都只會頭痛欲裂,被靈力反噬衝擊到眼前發黑。
淦!
緊接着就是一陣衝擊着天地的力量徹底爆發開來,那片永遠籠罩着死亡陰影的毒莽荊棘林,由他們的視角去看,從正中央部位被撕裂出了一道大口子。
他們一時連眼睛都看直了,甚至如何呼吸都快忘了。
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就是那一瞬間,那伏涌突異漲大的詭影參天,那影影橦橦的鬼怪身影還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叫聲,竟讓人產生一種看到了陰間奈何的幻覺。
上空湧入的黑雲鑲着一圈不詳又邪惡的紅邊,只從厚厚的雲層後面透出一層含混的暗色光暈來。
他們看到……這些「黑影」如同被凝固的雕塑,彎曲、折服、近似虔誠地朝着一個身影俯首稱臣。
這一幕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震撼。
究竟是什麼人,才能夠叫這些力量強到連空氣都扭曲的凝聚黑化力量,為同一人而參拜稱主?
這時「風影石」從高空的視線逐步拉近,最後凝注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人站在那裏,當立絕頂之上,身影如神似魔,但因為興起的黑霧縈繞,還來不及徹底看清楚。
這時對方仿佛先一步察覺到什麼。
一道穿透所有阻礙與空間的眼神,準確無誤地朝他們這方看來。
那一刻,仿佛暗啞的大地發出各種尖銳嘶啞的瘋狂聲音。
幽瞳,如淵。
「咔嚓!」,「風影石」承受不住,就這樣從中間裂縫再嘭地一下炸碎成了粉沫。
所有讓人驚、嚇、駭、疑的鏡像斷了,但他們受到了心靈衝擊卻並沒有因此減褪。
沒有人看到那人長什麼模樣,因為比之畫面的衝擊,更先一步到來的是那無形恐怖的威壓震攝。
咳——
「風影石」受傅琬琰所操控,如今「風影石」因外力被毀,她自然也受到了波及。
踉蹌退了一步,她捂住尖銳悶痛的胸口,急喘着呼吸。
「你還好吧?」
陸子吟本想替她調息一下紊亂的靈力,但傅琬琰卻淡淡避開,她平復了一下,道「謝謝,我沒事。」
陸子吟見她的確不像受重傷的樣子,便也從善如流地收回手。
這時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又轉開了。
晏天驕此刻臉色也有些蒼白,剛才發生的事情,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受到影響。
他看向澄泓「那是個什麼人,竟然隔這麼遠都能敏銳地察覺到火影石的存在?」
陸子吟緊了緊手中扇子,道「你不該驚異的是他能夠隔空毀掉了風影石嗎?」
澄泓的眸中似蘊了千重深意,他道「是妖魔之主……」
他們這邊正嚴肅討論着情況的時候,隔着一段距離,那個穿着白色斗篷的男子則呼吸凌亂了片刻。
樂寶挨着他站,自然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爹?」
男子低聲嘆息道「樂寶,我找到他了。」
「找到了?他在哪裏?」樂寶睜大眼睛,急忙地環顧四周。
他直視前方,手摸了摸樂寶左右晃動的頭「他就在酆都,就在……風影石傳來的畫面之中。」
樂寶聞言傻怔住了「他怎麼會……」
剛才那些景象他也看到了,幾乎是群魔亂舞,在那樣兇險又的場景之中,他渺小得跟只小蟲子似的傢伙,為什麼會在那裏?!
「爹、爹,那、那怎麼辦啊?!」他急得都結巴了。
男子緘默了片刻,才道「酆都開啟了護城大陣,暫時我們是進不去了,只能通過慈悲城的關係得到鬼城鬼王的接應才能夠進入。」
「可是那要等多久啊?」
「不知道。」
「爹!」
「樂寶,你忘了我與他有感應,他現在無礙……」他閉上眼,語音緩緩道「我們會順利找到他的。」
再後來,飛船忽然被一股暴流捲起,空氣中的靈力被截斷,這時陸子吟忽然急叫一聲「該死的,忘了酆都的護城大陣是禁空飛行,它會吸收四周的靈力,並干擾任何法器靈力承載——」
這也就是說,他們即將要沒靈力續航墜空了。
這時男子手一揮召出一柄飛劍,與此同時將樂寶朝船外一推。
「樂寶,你與白洛先去慈悲城,爹稍後會去找你匯和的!」
「爹——」
飛劍接住了下墜的樂寶,劍光如極晝驚去,化為一道濛蒙白光。
它抵達了慈悲城,再之後,卻並沒有折返它主人的身邊,而是選擇守護着它的小主人。
樂寶一落地,便抬起頭來,只看到上空那艘飛船被氣流卷遠,最終失控撞到了一座山峰之上,由於沒有靈力運轉維持船身護罩,最終毀成碎骸,稀稀落落掉入河流當中。
樂寶相信他爹自有能力脫身。
於是他站在慈悲城的門口,從夜晚等到白天,一直等啊等啊,可始終沒有等到他爹來接他。
爹,你去哪裏了?
你忘了你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兒子正在慈悲城等着你來接嗎?
——
酆都。
顧君師在收服了這一群改造了近七年的二五仔之後,自然也壓不住它們造成的影,驚動了酆都四座鬼城的主事人。
他們又不是死人,這麼大的能量波動豈能半點沒有感覺。
只見不多時,在四城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警示之後,四方如蜂湧般的黑影佔據在了黑河的天空。
黑雲壓境,四座鬼城各有勢力佔據一方位置,他們以往總是各自為政,面不和心也不服,但此時倒是難得目標一致。
但他們沒有一時頭腦發昏冒險撞入毒莽荊棘林的霸道地界,因為這些毒荊棘不只會攻擊地面的生物,但凡從它們身邊經過,包括頭頂飛過的也不能倖免。
毒荊棘不僅有毒,這毒能消融鬼修或靈修身體的力量,它還很「賤」,它就跟除草不除根,來年便會無窮無盡一樣,它們以血肉為食,也以鬼氣靈力的修為為食,只要給它一具屍體,它就能夠給你繁衍出千千萬萬的子孫後代。
只見剛才被滅掉的那一大塊地界,這才沒多久已經逐漸開始恢復了,天空再度被籠罩了起來,因此底下的顧君師與她的那群「嘍囉們」並沒有被剛來的鬼城修士看到。
但誰都沒瞎,那裏傳來的不同尋常的驚人氣息足以讓人警戒提防。
「難道是以前那些被驅逐的雜種們在鬧事?」鬼修們驚疑猜測到。
「可能嗎?它們幾斤幾兩我們能不知道?」
「這倒也是,但荊棘林內難道還能有別的什麼厲害的東西存在?剛才的力量足以威脅到整個酆都,否則酆都護城結界不會強行自啟!」
「不如我們試探一下?」
就在這些鬼修打算動手時,一道冷魅流光自荊棘林中飛梭而上,一道寬袍獵獵的身影飄立於空中。
突然出現的男子讓他們緊張了一瞬,但見他左右就一個人,對比自己這邊數百人之眾,那顆提起來的心又放了下去。
「你是何人?!」
對方轉過了身,月落烏啼,他墨色的衣袍罩於精昂挺拔的身軀,如無冕帝王一般高貴睥睨氣勢,他以一道力指划過黑河為界限,只見黑河霎時間洶湧崩騰起來,巨浪濤天。
他似乎把全世界都不放在眼中,對着來犯的一眾,一字一句道「以此為界,敢踏過一步,便形同與吾為敵。」
他們一時之間似乎被他所表現出來的強勢態度迷惑住了,心底有些忐忑,也有些驚疑不定。
「不是,你、你是誰啊?」
「吾名——人皇。」
只聞「人皇」二字一出。
天地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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