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八點多了,看着站在自己床邊的慕容權和慕容家大大小小的十來個總管,以及他們所有人臉上的沉重的悲痛,蘇沫撇開臉,看向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淚水,如小溪般湧出。
阿謙,我和小溯在等你回來。
你知道的,我和小溯在等你回來。
你答應過我的,今天早上太晚照亮這裏的時候,你就會回來的。
你從來沒有在我的面前失言過,這次,你也不會失言的,對嗎?
「夫人,所有的長老都在議事大廳等您,您看…」慕容權低着頭,不敢看此時蘇沫眼裏那肝腸寸斷、仿佛整個人都被生生撕裂的痛與傷。
「你們都去議事大廳里等吧,我五分鐘後過去。」就算蘇沫再不願意相信。可是,理智告訴他,身為慕容謙心腹的慕容權不會跟她開這樣的玩笑,而且,還是拿慕容謙的性命和整個慕容家的利益在開玩笑。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不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傷心哭泣,甚至是衝到太平洋去跳海。而是讓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去尋找慕容謙的下落。
就算飛機爆炸了,可是沒有人說過,飛機爆炸了,飛機上所有的人就都必須得死掉。
更何況。慕容謙的飛機在每一次的飛行前都會做徹底的檢查。飛機突然出事,不一定是偶然,說不定是有人動了手腳,想要致慕容謙於死地。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了慕容謙的命,哪怕掘地三尺,她也絕對會查清楚真相,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人,不管這個人是誰
簡單的漱洗後,蘇沫換了一身再平常不過的衣服直接就去了議事大廳。而此時的議事大廳里,除了接到慕容權通知後匆匆趕來的林奕寒,所有的人都穿着一身的黑色,甚至是包括慕容權。
蘇沫不禁扯了扯唇角,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朵充滿信念的花。
「你們不必穿成這樣,阿謙不會死的。」
林奕寒看着蘇沫蒼白的臉上揚起的笑容,鬆了口氣。
而其他所有的人看着一襲橙色長裙的蘇沫,都只嘆氣,不說話,連那兩個曾經想要背叛慕容謙的長老皆是一臉沉痛。
他們兩個被慕容秀妍和慕容井騰給收買,慕容謙明明知道一切,卻並沒有揭露他們,更加沒有處置他們,而是給了他們改過的機會,讓他們仍舊為慕容家效力。
「夫人,我們已經啟動了十幾架直升機和三艘大的遊輪開往先生飛機出事的海域進行搜索打撈。」大長老說道。
蘇沫來到首座的位置,卻並沒有坐下,只是看着大長老點點頭,然後吩咐道,「阿謙的飛機出事,這個消息全面對外封鎖,不能讓任何慕容家以外的人知道。」
「這是當然。」議事大廳里所有的人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也早就封鎖了消息。
蘇沫又淡淡地點了點頭,繼續吩咐道,「從現在開始,所有需要由阿謙批准的文件,先由眾位長老過目,然後再由大總管送到我這裏來。所有必須由阿謙出席的會議與活動,能取消的則取消,不能取消的,則由眾位長老推舉出一位來參加。」
說完,蘇沫掃了一眼所有的長老,「眾位長老有什麼異議嗎?」
所有的長老看着蘇沫,蘇沫的決定,已經把他們擺在了相當顯要的位置,慕容家所有的大事,都是通過他們的,雖然最後的決定權不一定就是在他們的手裏,但至少,蘇沫也不可能撇開他們成為慕容家的獨裁者,有他們所有的長老看着,蘇沫做不出什麼損害慕容家的事情來,所以,他們沒有不同意的理由,更何況,慕容家從來就沒有當家夫人不能干涉慕容家外事的規定,而且,以前也有當家夫人主持慕容家大局的先例,長老們就更加沒有反對的理由了。
「沒問題,我們聽從夫人的安排。」眾長老紛紛點頭。
蘇沫對着所有的長老感激一笑,然後視線投嚮慕容權,「權叔,你幫我查一下,安娜公主現在在哪裏,我要馬上見她。」
蘇沫知道,經過上一次的風波,雖然關於她過去的所有報導都已經被徹底封殺了,但是,國王和王后一定是聽到了些消息的,要不然,他們就不會在第二天把慕容謙召進了皇宮。
所以,蘇沫斷定,如今,國王在心裏對她的評價一定是不怎麼樣的,如果由她出面去請求國王出動馬來西亞最專業的海上救援隊伍甚至是軍隊大規模地搜索慕容謙和出事的飛機,國王不一定就會答應。
所以,她現在只能去求國王和王后最寵愛的那位安娜公主,希望再通過安娜公主讓國王出面,以最快的速度派出馬來西亞政府最專業的救援人員出動去搜尋慕容謙的下落,片刻也不能耽擱。
「是,夫人。」慕容權點頭,一秒都不敢耽擱地大步出了議事大廳去查安娜公主的行蹤。
蘇沫又掃視了議事大廳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林奕寒的身上,在和林奕寒四目交接的時候,蘇沫忍不住差點就又掉下淚來。
不過,她卻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現在,不是該她傷心哭泣的時候,而且,慕容謙也一定不會死的,因為他答應過她,他會回來的。
拼命控制住眼裏的淚,蘇沫轉身,大步出了議事大廳。
蘇沫轉身的剎那,林奕寒便站了起來,大步跟上了她的步伐。
「西婭。」
蘇沫走的很快,從未有過的快,仿佛是在跟時間賽跑一樣,林奕寒幾乎是小跑了幾步,才追上了蘇沫的步伐。
聽到林奕寒的聲音,蘇沫微微放緩了腳步,等着林奕寒跟上她。
「西婭,我陪你一起去!」林奕寒不是不相信蘇沫不能說服安娜公主,他只是純粹的擔心着蘇沫而已,因為蘇沫的臉色,實在是蒼白的嚇人,她的眉宇間,又壓抑着太沉重的悲傷。
蘇沫停下腳步側頭看着林奕寒,只是看着,什麼也沒有說,良久之後,點點頭,然後再大步朝前走。
蘇沫的沉默不語和眼裏閃動的壓抑的淚光,讓原本還只是擔憂不已的林奕寒剎那便有心臟被尖刀割裂的感覺,痛意不是很明顯,可是,卻密密麻麻而來,完全不容他忽視。
眉宇緊擰一下,林奕寒大步跟上了蘇沫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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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沫見到安娜公主的時候,她正在練功房裏練習芭蕾舞,蘇沫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身姿優雅如精靈般的安娜公主,雖然心中萬分着急,可是,蘇沫卻按捺自己想要衝進去的心思,一直靜靜地等待着安娜公主結束這一支舞曲。
其實,在蘇沫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安娜公主便注意到了。亞匠諷圾。
蘇沫和慕容謙結婚三年多來,她只見過蘇沫一次,而那次,是在慕容謙和蘇沫分別被受封為馬來西亞最高級別的拿督斯里和拿督斯里夫人的那一次。
雖然只見過蘇沫一次,但是安娜公主還是一眼便認出了蘇沫,因為蘇沫的身上閃爍着的光芒,太耀眼,即使她此刻臉色蒼白,神情黯然,也絲毫沒有影響蘇沫身上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閃爍光芒。
安娜公主不知道蘇沫為什麼會來到她的練功房,也根本沒有人告訴她,蘇沫會來找她,所以,她隨着優美的舞曲,一直跳,一直跳,絲毫沒有為蘇沫而停下來的意思,直到十五分鐘後,一曲結束,安娜公主的舞動的身姿才停了下來。
拿過毛巾擦了擦汗,喝了一大口水後,安娜公主的視線才正視地投向門口的蘇沫。
「慕容夫人,你是來找我的嗎?」
蘇沫努力讓自己蒼白的臉上揚起一絲禮貌得體的笑,然後走向安娜公主,「是的,安娜公主,我是求你幫我的。」
「幫你?!」吉隆坡可以說是慕容家的天下,除了國家元首,也就是她的父親外,沒有人能拿慕容家的人怎麼樣,所以聽到蘇沫的話,安娜公主是真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是的,幫我。」蘇沫毫不遮掩地表達出自己需要安娜公主幫助的欲望,眼裏的渴望,近乎哀求。
安娜公主早就聽說了蘇沫這位慕容夫人的不平凡,她是怎麼也不會想到,蘇沫會有求她幫忙的一天。
挑了挑眉梢,安娜公主很有誠意地道,「慕容夫人,說說看,我要怎麼樣做才能幫到你?」
「我的丈夫慕容謙在昨天晚上從法國里昂飛回吉隆坡的時候,他所乘坐的私人飛機在太平洋上空發生爆炸,現在,他下落不明。」蘇沫字字清晰地陳述着自己的請求道,「我來找公主,就是請求公主能出面去找國王,讓國王出動最專業的海上搜救隊伍去尋找出事的飛機和我的丈夫。」
聽着蘇沫的話,明明那樣的淡靜從容,可是,安娜公主卻震驚地睜大了美麗的雙眼,渾身都不由顫了纏。
「你說什麼?」安娜公主手中的水瓶「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然後猛然伸手抓住了蘇沫的肩膀,「你說慕容謙的飛機爆炸,慕容謙很有可能已經出事了?」
「是,阿謙的飛機爆炸。」蘇沫仍舊是從容的,「但是,我相信阿謙一定還活着,所以,我們現在要儘快派出最專業的海上搜救隊伍找到阿謙。」
看着眼前淡雅從容絲毫不亂的蘇沫,安娜公主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鬆開蘇沫的肩膀,安娜公主收起了臉上的震驚和惶恐,緩了緩神,恢復一個公主該有的高貴而優雅的樣子。
「我可以幫你,但是,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她從十二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慕容謙的時候就喜歡上了慕容謙,苦苦等了慕容謙十幾年,可是到頭來,慕容謙卻娶了蘇沫這樣一個結過兩次婚還給別的男人生過孩子的女人,她如何心甘。
「公主想要得到什麼好處?」
安娜公主唇角微微一揚,「如果等找到慕容謙後,我讓你跟慕容謙離婚,然後帶着你的兒子徹底從慕容謙身邊消失呢?」
「不可能!」安娜公主的話音才落下,蘇沫便語氣堅定而且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除了慕容謙和我的兒子,其它只要是我所擁有的,我都可以回報給公主。」
安娜公主看着蘇沫,她的澄澈清亮的眸底,透出太濃的堅韌與頑強,絲毫都不比她想要得到慕容謙的那份渴求少。
其實,這麼多年來,安娜心裏早就明白了一點,慕容謙的心裏完完全全的只有她面前的這個女人,除了這個女人,其她任何的女人半點入不了慕容謙的眼。
即使,哪天蘇沫消失在慕容謙的生命里了,慕容謙也可能不會對其她的任何一個女人再動情,也不可能再娶任何一個女人。
「好,我幫你。」
蘇沫有些錯愕地看着眼前的安娜公主,沒想到她主意變的如此之快,竟然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她。
「謝謝你,安娜公主!你現在需要我做些什麼?」
安娜揚了揚唇,「不用,你暫時什麼也不用做,等我的消息吧。」
其實,出面讓她的父親動用政府救援部隊去搜救慕容謙,又怎麼可能是為了幫蘇沫,只是為了幫她自己而已,她愛了慕容謙這麼多年,而且到此刻她仍舊還愛着他。
如果,慕容謙真的死了,她的愛要寄托在誰的身上,這個世界上,又哪裏還會有第二個慕容謙讓她如此念念不想忘
安娜公主果然是個辦事效率極其高的人,不過兩個小時後,國王便派出了馬來西亞最專業的海上搜救隊伍,立刻出發前往慕容謙飛機出事的海域展開搜救行動。
國王派出搜救隊伍,其實只有一小部分是因為安娜公主的原因,畢竟慕容謙是馬來西亞第一大家族的掌權人,這些年來他能穩坐馬來西亞元首的位置,當然是離不開慕容家在各方面的支持的,在不確定慕容家的下一任掌權人跟自己是敵是友之前,國王當然希望能把慕容謙救回來,繼續支持自己坐在國王的位置上。
但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如果是出面請求他派出政府專業力量去搜救的人不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而是蘇沫或者慕容家其他的人,那麼效率肯定不會是這麼迅速的。
蘇沫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是整個慕容家的主心骨,也知道如果真的是有人蓄意想要致慕容謙於死地的話,那麼她和小溯也同樣會有危險,但是,蘇沫又怎麼可能放棄親自跟着搜救隊伍去尋找慕容謙的機會,又怎麼可能安心地在家裏等消息。
出發前,蘇沫將慕容家上上下下的事情交給了慕容家的九位長老和慕容權,同進囑咐慕容權加派人手保護小溯的安危。
眾位長老雖然不贊成蘇沫在這種危急的時刻離開慕容家親自去尋找慕容謙的下落,但是他們也知道,他們根本無力阻止蘇沫,所以,都沒有說什麼,只是答應了蘇沫,一定會將慕容家上上下下看好,不會讓慕容家在此其間出什麼亂子。
「夫人,阿楠已經趕往了先生出事的海域,你跟着搜救隊伍前往,之後可以跟阿楠會合,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吩咐阿楠。」慕容權在送蘇沫出發前叮囑道。
因為慕容謙讓慕容楠繼續留在法國處理一些收尾的工作,所以慕容楠並沒有跟慕容謙一起回來,讓慕容楠避開了這次的事故。
蘇沫搖頭,「權叔,既然國王已經派出了專業的海上搜救隊伍,阿楠不是專業的人員,去了也不一定能幫上忙。」
蘇沫眉心一蹙,看了眼身邊的林奕寒,又道,「你現在讓阿楠立刻返回法國里昂,我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讓阿楠去做。」
慕容權和林奕寒皆是有些困惑,這個時候,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讓慕容楠去做。
「夫人,您說。」
「當年大哥就是發生車禍,結果不治身亡的。如今,阿謙的飛機又出事,難道,你們覺得,這一切都只是偶然嗎?」
慕容權和林奕寒皆是一驚,驀地睜大了雙眼看着蘇沫,但是也只短暫的一兩秒,他們便又恢復了鎮定。
「西婭,你是說,有人想要名正言順地當慕容家的這個掌權人,所以才會」
林奕寒也不是沒有想過,當年慕容謙的大哥車禍掉下高架橋,但是卻查不到任何被害的蛛絲馬跡,如今慕容謙的飛機又出事,世界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況且,慕容家當家人所配備的所有交通工具,安全系數極高,已經把事故的幾率降低到了一個最低的點,是普通人所使用的交通工具的千分之一都不到,所以,哪有這麼多偶然。
「我現在也不確定,但是,不管是意外還是必然,一切都要徹底追查清楚。」
「夫人,您是想讓阿楠留在法國去追查這件事情嗎?」慕容權也是一點即通,跟林奕寒是同樣的想法。
蘇沫點頭,「讓阿楠秘密調查,不要驚動任何人,包括所有的長老。」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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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沫和林奕寒搭乘專業的搜救飛機直接飛往出事的海域,而專業的搜救艦艇則是從附近的海域調遣過去的,一共有三艘搜救的艦艇,五輛搜救的專業飛機,再加上原來慕容家的搜救力量,已經是一支相對龐大的搜救隊伍了,在一兩天的時間內搜索幾百上千里的海域,應該完全是不成問題的。
當蘇沫從飛機上到達搜救的艦艇上的時候,才聽搜救隊的指揮官說安娜公主竟然也跟她一樣搭乘另外一輛搜救飛機到了另外一艘搜救艦艇上。
不管安娜公主那麼爽快地答應她出面,讓國王出動專業救援隊伍是終是為了從她這裏得到什麼還是只為了慕容謙,此刻,蘇沫對安娜公主都是萬分感激的。
其實,蘇沫對安娜公主幾乎是一無所知,而安娜公主從小喜歡慕容謙的事情,她也只是道聽途說的,並沒有親自見證過。
但是蘇沫唯一清楚並且肯定的是,慕容謙心裏只有她一個人,如果慕容謙對安娜公主有意,那麼很早之前,慕容謙就可以娶安娜公主了,不用在深南市默默地守着她七年之久的時間。
安娜公主在明知道不可能得到慕容謙的情況下,還願意保持着心中對慕容謙的那份愛慕毫不猶豫地出面救慕容謙,這一點,讓蘇沫感激。
搜救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而蘇沫和林奕寒除了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什麼也做不了,什麼忙也幫不上。
偶爾會在海面上看到漂浮的飛機殘骸,開始的時候,被打撈上來的飛機殘骸太碎了,並不能判斷出那些殘骸是不是屬於慕容謙所乘坐的飛機,但是五六個小時後當打撈上的飛機殘骸碎片越來越多的時候,專業的救援人員已經能從一些殘骸上所留有的字母和數字上判斷,他們所打撈到的殘骸就是慕容謙所乘坐的飛機。
得到這個消息,已經瀕臨崩潰的蘇沫連最後的一絲生氣也隨着這個慘烈的消息而消失殆盡。
「西婭,阿謙的飛機爆炸這已經是我們大家一開始就知道的事實,現在,我們大家在做的,不是確定飛機有沒有爆炸,而是在尋找阿謙或者任何一個機組人員的下落,確定其實阿謙並沒有跟着飛機一起被炸掉,而是他在飛機爆炸前就已經成功的跳傘,逃過了這一劫。」林奕寒眉宇緊擰着,想盡一切辦法安撫着蘇沫,「而且,你不要忘記了,阿謙以前參加過國際特種兵訓練營的訓練,他有比常人更敏銳的危險意識,跳傘對他來說,也只是再簡單不過的一項行動而已。」
蘇沫慘白沉靜如雪的臉上努力揚起一抹淺的讓人看不見的笑容,她是真的想對着林奕寒笑,好讓他不要擔心自己,可是,真糟糕,她用了全身的力氣,卻還是笑不出來。
其實,林奕寒說的話,她何嘗不明白,只是,明白和做到,那根本就是兩回事。
慕容謙,那是她最深受的丈夫,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除了小溯以外的所有的一切。
她可以不要金錢,不要地位,不要身份,不要名利
她也可以不要美麗,不要氣質,不要智慧,不要才情
她甚至可以不要陽光,不要溫暖,不要春天,不要四季,不要空氣
所有統統的一切,她都可以不要,她只要慕容謙,只要慕容謙在她的身邊就好。
走出船艙,蘇沫猶如一俱游屍般一步步地走向甲板,腳下的步子,如灌了鉛般,每挪動一步,都要用盡她全身的力氣。
「西婭」
雖然林奕寒很能理解蘇沫此刻的心情,但是,他真的是被眼前的蘇沫給嚇到了,此時蘇沫眼裏那種仿佛世界就要崩塌,萬物就要毀滅的死寂,是林奕寒從未見過的,在任何一個人眼底都未見過的,更何況是蘇沫,是一個經歷過各種磨難甚至是經歷過生死的人的眼裏。
蘇沫停下腳步,回頭看一眼自己身後兩步遠處的林奕寒,微微動了動唇角,張了張唇,卻發現自己連從喉嚨里發音都有些困難。
「奕寒,我沒事,我就是想去甲板上呆着。」因為甲板上,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前面的海域,看清楚前面的情況。
自從踏上艦艇後,五六個小時來,蘇沫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現在再聽她開口說話,她的聲音竟然低沉嘶啞的不像話,就仿佛幾天幾夜沒有喝水的老人發出來的聲音一樣,而且,她的聲音那麼輕那麼輕,海風一吹,便全散了,即使隔的很近,也聽的不真切。
林奕寒英俊的眉宇緊擰着,沒有再說什麼,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將蘇沫單薄的身軀裹住,然後長臂一伸,將蘇沫緊緊地摟進臂灣里,半摟半扶着蘇沫,和她一起慢慢地往艦艇的甲板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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