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車隊被前來迎接的人群堵在山谷入口處動彈不得,吳晗見一時半會倖存者們的興頭不會過去,他也就不想再等下去,乾脆下了車改為步行。
等到雙腳着地,吳晗回頭看着運載陣亡者屍體的那幾輛卡車,他招呼來謝浚,吩咐說道:
「等一下讓後勤的人把屍體好好裝殮起來,親友憑弔三天,然後統一下葬。」
安排好了處置陣亡者身後事的細節,吳晗神色凝重地背着手,一個人形單影隻地消失在喧鬧的人叢中,他需要時間好好冷靜一下。儘管這一戰桃花源取得了最終勝利,逼退了狼子野心的東瀛人,可是反思中間的過程,吳晗卻對自己的表現很不滿意。如果他能早些判斷出東瀛人的突襲企圖,相信傷亡數字一定能大大減輕。雖然吳晗也清楚,除非是那種處於冷酷核威懾平衡下的冷戰,否則戰爭開打不可能沒有傷亡。指揮者過於責備求全,這也是不正確的想法,問題是吳晗很難用這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依照着不成文的古老傳統,死者停靈三日,預計將在三天後舉行集體葬禮,為此役中陣亡的倖存者下葬。
籌備工作十分繁瑣,長白山脈的原始森林,在核戰爭和核冬天及其後的大洪水中損失慘重,除了個別地區由於地形特殊的因素得以保留,餘下的幾乎全軍覆沒。
記得當時,吳晗和周晨、孫萌等人便親眼看見,不計其數足有合抱粗細的參天大樹,被滔滔洪水連根拔起,而後被湍急的洪流急速捲走,如今這些倒霉的樹木大概早就進了太平洋玩漂流去了。時至今日,漫說是在大洪水的重災區,類似平原和丘陵地帶,即便是在深山中倖存下來的成材樹木亦是鳳毛麟角。
在大洪水時期過後,桃花源倖存者們移植上山的苗木普遍還太小,無法使用。因而,當初大家商議後一致決定,一般木製品只要能找到替代物的,一律限制使用,唯有棺材的用料不包括在內。
華夏曆來都有重視喪葬禮儀的傳統,同時也有死者為大的傳統觀念,哪怕是生前地位相差懸殊的人,在死後也當得起貴人上香行禮。這種薄生厚死的思想早已是深入人心的普遍觀念,吳晗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當初老和尚了空死後之所以採取了火葬,那是因為佛教徒用火葬這種殯葬方式較多,要不然哪來那麼多舍利子供奉在寺廟裏面,而華夏人在習慣上還是傾向於入土為安的方式。
現在沒了壟斷的火葬暴利行業,也不會有黑心商人兜售天價公墓,倖存者們喜歡土葬就土葬,喜歡火葬也可以,個人的選擇自由度是相當大的。
剛回到桃花源,吳晗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一段時間,直到臨近晚飯前,他才出現在了食堂。一路走過來跟已經早一步來到食堂的倖存者們點頭示意,吳晗來到老婆周晨的身邊坐下。周晨也從別人的口中聽說了這次補給站的激烈戰況,前不久她還專程安慰了一下死者的家屬,此刻看到吳晗坐在自己身邊,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周晨忍不住好奇心,湊近到他耳邊,說道:
「你在想什麼?」
聞聲,吳晗愣了一下神,然後笑着說道:
「哦,沒什麼,先吃飯吧!」
吃過晚飯,吳晗腳步匆匆地來到了科技組的實驗室,一見面他便開門見山地拉着徐昌黎說道:
「老徐呀!我需要一件趁手的武器,你能幫忙嗎?」
當一身白大褂,正在擺弄電路板的徐昌黎聞聽吳晗的來意,他詫異地反問說道:
「你那根長矛不是挺好的嗎?」
聞聽此言,吳晗搖了搖頭,神情顯得十分疲憊,說道:
「那不一樣,長矛用來對付怪獸不錯,如果對手是人類的話,長矛就太笨重了,再說我也總不可能整天走到哪都扛着這麼一個大傢伙吧?」
吳晗從來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在他看來,今天的傷亡數字大大超出預期,根本原因還在他沒能發揮出全部戰鬥力。況且每一次遭遇突然狀況,吳晗都痛感趁手的武器不在身邊,這種叫人窩心的事情發生次數多了,他再不長點記性,那也太未免太弱智了。
「哦,關於武術方面的事情我不懂,只要你自己覺得好就行了。具體想要哪種武器,你能說來聽聽嗎?」
正經搞科學研究的知識分子,做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的。講究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面對陌生領域的事物絕不輕易下定論,特別是永遠不能迷信權威人物和某種理論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徐昌黎正是這樣一個治學嚴謹的科研人員,他生平最反感的莫過於那些不懂裝懂的假行家,以及那種冒名頂替的學術造假行為。當聽到吳晗的說法,徐昌黎非常謹慎地提出由吳晗自己確定。
於是,吳晗耐着性子講述了一遍與坂本龍太郎之間的激烈戰鬥,着重描述了折損了短矛的那一段。
隨後,吳晗向徐昌黎提出了相關的性能要求,希望能得到完滿的解答。要說吳晗的這個要求是很簡單了,可是正因為這個條件實在太簡單了,才愈發讓徐昌黎覺得難以着手。
在實驗室里來回踱步,搖着頭沉吟了半天,徐昌黎這才慢吞吞地開口說道:
「不易損壞的武器?究竟是在怎樣的外力作用下才不會損壞,你的這個說法太寬泛了,不能講得更具體一些嗎?譬如說,你在單位時間內,力量輸出的數據是多少?」
吳晗也曉得這種不能量化的指標很難落實下去,隨即,他苦惱地抓着頭皮,說道:
「這個嘛!我的力氣好像越來越大,平時能控制住,到了戰鬥的時候一興奮起來,那顧不上抑制了。你要問力量輸出極限是多少,我確實是說不準哪!」
聞聲,徐昌黎摸着下巴,他盯着吳晗這頭稀有大怪獸看了好一會,而後說道:
「嗯,的確是有點麻煩,你的力氣也太變態了。照我看,大概沒什麼材料能長期承受你的虐待不出問題。嘶,不如考慮一下用記憶金屬怎麼樣?」
所謂的記憶金屬,顧名思義是一種具有奇異的「記憶」能力的特殊合金材料。雖然這玩意聽上去是非常之神奇,其實要說裏面的道理是很簡單的。無非是利用某些特種合金具有着微觀晶體結構會隨着溫度高低不同,而發生變化的物理特性。在戰前那個時代,已經據此製造出了一些在常溫下發生形變後,再經加熱到特定溫度就能自動恢復原狀的金屬物品,用途也相當廣泛。
詳細聽過徐昌黎對這種合金特性的介紹之後,吳晗也覺得記憶金屬很適合自己來使用。萬一在戰場上打壞了也不要緊,只要生火烤烤就能大致恢復原狀,湊合着用還是沒問題的,雖說這個法子還是治標不治本,但能這樣也算不錯了。經過一番思量過後,吳晗開口說道:
「那好,你先替我準備製作一件武器的材料,嗯,還要一面盾牌。武器的重量應該在二百公斤以上,至於盾牌嘛!兩寸厚差不多了,你算一算總共需要多少材料,回頭讓後勤部門給你送來。」
解決了這個棘手問題,徐昌黎的表情輕鬆了不少,半開玩笑地說道:
「……我看最好是準備雙份,憑你的這把子變態力氣,用記憶金屬也很難保證不出問題。」
自己心裏明白這件事沒這麼容易了結,聞聲吳晗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說道:
「唉,暫時湊合一下,以後你再幫我想辦法。」
談妥了這件事情,徐昌黎重新又想起了自己中斷的試驗,瞪了吳晗一眼,他擺了擺手,示意某人該愛哪哪去了,說道:
「好吧!這件事先這樣,我得花點時間來研究適合製造冷兵器的合金配方。」
眼見得盤踞在實驗室的地主徐昌黎已然下了逐客令,吳晗這個不速之客見狀也只能是訕訕地一笑,自覺無趣地拔腿走人了。
徐昌黎作為當下桃花源科研組的最高負責人,他的手裏掌握着從金星人手裏買來的那些特種合金配方資料。儘管這些配方不屬於超越了人類技術水準的外星高科技,但也是戰前時代軍用武器級別的保密配方。
按道理講,吳晗的要求是小菜一碟,可惜事情沒這麼簡單,即使可供的參考資料齊全,加工設備方面也不成問題,徐昌黎仍然需要時間仔細斟酌一下。在戰前的那個時代,高硬度合金通常都是為了製造潛艇和飛機部件量身訂做,儘管硬度可能非常高,不過在韌性方面未必同樣值得期待。說白了,這些合金很硬不假,但是猛地用力一碰,那就裂了,沒韌性,畢竟終端用戶需求不一樣。
既然要為吳晗訂做冷兵器,這些合金配方是否合用,不合用又該如何調整,滿足吳晗苛刻的要求,真得要徐昌黎費上一番心思研究。
初步的武器設計方案吳晗提交給了徐昌黎參考,當親眼看到這份手繪的圖紙,徐昌黎的臉色立時陰晴不定,好似川劇變臉般叫人看着古怪,這不是他少見多怪,實在是吳晗的審美品位令人咋舌。
三尖兩刃刀,或者通俗一點叫做「二郎刀」。這種標準古代兵器的全長一般是兩到三米之間,其中的鋒刃部分大約要佔據整體長度的三分之一,在普通人使用的前提下,總重量是八到十公斤。在華夏浩繁如星辰的神話傳說中,那位玉皇大帝的親外甥,曾經跟某猴頭戰得七葷八素的二郎神楊戩就是手持着這樣一件外形堪稱彪悍的兵器。
手中三尖兩刃刀,身邊跟着純黑哮天犬,外加額頭上的一隻豎眼,這三樣特徵幾乎變成了二郎神的註冊商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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