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想到,蛇魔自然也能,他能感覺到,這位前輩深刻的戒懼之心,地面上凝霜的蛇群,瘋狂後退,齊齊奔向那團扭曲的紫霧,瞬間形成一個房屋大小的蛇球,每一頭毒蛇的眼睛,都警惕盯着那依舊盛大的劍光。讀字閣 m.duzige.com
然而。
劍光一轉,歸入鞘中,光芒散盡。
『聲勢浩大,但餘力不足?』柳坤生大惑不解,又很快否定,七分劍光收放自如,怎麼可能是沒有餘力的表現。
白衣飄然落地,蛇球在她身前,兩者在她身後。
蒼茫天地之間,響徹風雪之聲。
『這是?』柳坤生暗自揣測白衣打算,隱隱盪來一縷寒香「嗯?」
「你來的真及時。」李無眠手舞足蹈,白衣卻不曾回頭,他抿抿嘴,找別人發火「你嗯什麼嗯?」
柳坤生莫名其妙,有人偷學他的看家本領!呵呵道「小子,看不出來,長得人模狗樣,倒是吃軟飯的好手。」
「蛇嘴裏吐不出龍牙,什麼吃軟飯,他是男的,以前咋沒發現你這老蛇怪這麼噁心呢?」
「???」柳坤生一臉問號,正要說話,一股銳利之意掃過,他心頭一凜,閉了嘴巴,不過,嗯!很不對勁!
賈玉凝望碩大的蛇球,並不出劍,那股威壓復又出現,一條又一條的毒蛇從蛇球上滾落,蒸發成虛無。
柳坤生止住雜念,低聲道「小子,她想幹嘛?干看着?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李無眠高喝一聲「和邪魔外道不用講仁義道德!」白衣不為所動,他一臉擰巴「他也許真的就是干看着。」
「啊,這…」柳坤生凌亂了,雖然,但是,會不會太傲慢了一點?
「大驚小怪作甚,我這位小兄弟,是天下第一!」
柳坤生撇撇嘴。
有人在裝傻!
或者說,真有傻子?
蛇魔感受到了憤怒,真正的憤怒。
在此之前,哪怕李無眠不知天高地厚僭越,也不過當作一句笑談。
此刻,卻真的出離的憤怒了,而他的憤怒,並不會讓他失去理智,只會讓他更為冷靜。
房屋大小的蛇球,如被炭火炙烤的蟻群,很快就只剩下稀薄的一層,朦朧間,一塊塊巴掌大小的紫鱗若隱若現。
威壓也變成極其強盛可怖,漫天風雪之聲消停了。
轟!
蛇球炸裂,一條合抱的巨蟒作吞日之狀,飄來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氣息,李無眠眉關緊鎖,他在白鴞身上聞到過。
分身嘶鳴「我知道你,那一戰,實際上你敗了,敗給了武田,所倚仗者,不過是劍利罷了。」
李無眠連道「別聽他廢話,這老蛇妖歹毒又狡詐,打嘴炮的時候,手底下最黑。」
白衣默然,分身細細端詳她面上神色,並未看到希望看到的動搖之色。
魔氣陡然爆發,有遮天蔽日之恐怖,沿途地面皆化為紫黑色的焦土,那一雙蛇童,冷厲森寒,盯着白衣。
「你輸了!你不能違背自己的心!」
柳坤生咽了口唾沫,李無眠也不無擔憂。
賈玉低眉「一劍。」
「你!」分身差點吐血「你知不知道你面對的是誰?」
柳坤生眨巴眨巴眼睛,李無眠暢快大笑。
賈玉拔劍。
瓊花嗡鳴,漫天魔氣蔓延之勢立頓。
瓊花出鞘,蔽日魔氣為之翻湧。
劍光如虹,滾滾魔氣倒轉。
一劍。
蛇軀化為齏粉,餘留的一顆蛇頭,充滿不可思議之色,魔神分身,就這麼被人輕易斬滅?
劍光未止,分身兩眼都是那盛大的劍光,爆發出所有的力量,一口咬碎劍光,兩顆八岐之牙,釘住百里瓊花。
劍氣霎時爆發,摧枯拉朽,蛇首慢慢消散,分身若有明悟,唇舌無聲「汝劍汝法,皆非此世之力。」
瓊花輕震,兩顆八岐之牙也泯然無形,明艷劍身卻多了一雙黑點,猶似跗骨之軀。
她目光掃去,黑點渙散,隱約可聽到兩聲悽厲慘叫,劍身復又無暇。
柳坤生被震撼到無以復加,滿腦子都是還有這種操作?
李無眠也大唱讚歌「不愧是天下第一!」
柳坤生從震撼中回神,而他吹捧的樣子,讓他有一點點不習慣,忍不住譏笑道「她是天下第一,你是什麼?」
李無眠挑眉「我天下無……」
說着便昏死過去,柳坤生愣了愣,後知後覺,這小子靈魂被噬咬的千瘡百孔,能撐到現在才倒,也是個奇蹟了。
塵埃落定,柳坤生如釋重負,他散去九成修為,虛弱之至,又不知怎麼和白衣接洽,不如休憩片刻。
屆時步履聲至,寒香亦至,一縷時盛時衰的意念,頓時讓柳坤生緊張至極,無法相信「你想殺這小子!」
又連忙解釋「怎麼會,你們不是關係很……至少不會太差。」
柳坤生心思電轉,有故事,果然是有故事,但他觀白衣氣息渾然不漏,這小子應該,也許沒有做過太過分的事。
他是見過不少痴男怨女,但兩人都不像,可不是這檔子事又能是什麼事,總不會是殺父之仇之類的吧?
「嗯。」
心神大亂,竟將心裏話說了出來,柳坤生呆若木雞,又頭皮發麻,現在的年輕人,無可救藥了!
他着急忙慌的補救「但我覺得你已經對他看上眼了。」
「此人心系蒼生,故而出劍。」
「那就好,那就好。」柳坤生也不知如何與她交流,倒是有點奇怪她會出口解釋。
「我會殺了他,也許是現在。」
一句話又讓他緊張起來,不覺間汗如雨下,強笑道「觀劍知人,你應該不會做。」
「可惜,有人來了。」
……
當夜,天色晦暗,一人步履匆匆而來,院外守衛的白虎軍戰士得過命令,正要放行。
那人擦肩而過,兩員戰士無不是面色微變。
「站住。」
呂慈回頭,守門的兩位戰士心驚肉跳,確認形貌無誤,緩聲道「明尊與教主都在屋裏。」
他便去了,兩人仍是心跳的厲害,相視一眼,各自都明會心意,寧願在戰場上命懸一線,也不願與呂慈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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