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想知道什麼?」
傑克抱着露絲,顫抖的問道。
「我就想問問,你們到底在害怕什麼,為什麼閉着眼睛,不敢睜開。」聶遠直入主題道。
「我們……你們……為什麼會這麼問?」
傑克看樣子也是迷糊了,心中出現些許動搖。
因為如果是他們記憶中的那個怪物,應該不會有這樣的發問才對。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那種怪物改變了策略,以此來騙取他們的信任。
所以傑克依舊不敢去睜開眼睛。
聶遠淡淡道:「你只用回答就行了,哪來這麼多問題啊,不是不信任我們嗎,那就把知道的說出來,我們得到想要的信息就走。」
「你們真是教會的援軍?」傑克卻跟沒聽到聶遠的話似的,緊張又激動的再次發問。
砰!
卻不想南希舉起半截兒木棍,就給了他腦門兒一個爆栗,惡狠狠道:「不是說這個!是那個!」
「啊!」
傑克抱着自己的腦袋,感覺腦門兒火辣辣的疼,而後才委屈巴巴的說道:「我們是在躲避怪物!」
「什麼怪物?」
聶遠不解道:「躲避怪物的話,閉着眼睛幹什麼?」
傑克聽着南希手中木棍揮舞的「嘩嘩」聲,不敢再磨嘰,開口道:
「一隻看到她正面,就會被吞噬靈魂的怪物!
教會的人已經被她殺死了,還有另外一個畫廊的顧客,他們死的非常慘,都是因為看到了那個東西的真容!」
聶遠心中一動,這才理解到為何這倆如此惶恐,卻還是不敢睜開眼睛,撒丫子逃跑。
他繼續問道:「那東西就在叢林裏嗎?形容一下,長什麼樣子的。」
「就是畫上的樣子!還有這個叢林,還有那邊的白色木門,還有山坡上的小木屋,都是畫裏的場景,但是都投射到現實當中了!」
說到這裏,傑克有些激動,甚至開始手腳並用的比划起來。
足以見得,他確實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聶遠聽到了一些關鍵信息,心中衡盤算起來,道:「我知道這裏的情況,每幅畫都出現了異變,我們應該就是從你口中,那個白色木門處進來的。
聽你說,似乎叢林深處,還有所謂的小木屋,以及無法被直視的怪物?那個怪物是不是一個醜陋的,穿着婚群的女人?」
傑克聽見聶遠的話,又是怔了怔,而後激動道:「你們是從木門進來的?現在已經可以靠近它的所在了嗎?!是的,那個吞噬人靈魂的怪物,就是畫作《不可直視者》!」
聶遠知道他後半句在說什麼。
因為自己也過目了歐內斯特遞來的相片。
對那幅醜陋而抽象,穿着婚群,名為《不可直視者》的女人肖像畫,記憶猶新。
所以,那個抽象的婚群女人,成為抽象源衍生物,來到現實當中後,獲取到的能力,就是不能直視她的面容嗎?
就和自己記憶中,那個名為裂口女的傳說類似?
只要看到了其真容,便會被無情的殺害?
除此之外,看傑克和露絲這倆亡命鴛鴦的狀態,好像又能得出,只要緊閉雙眼,不去看那個婚群女人,便哪怕她出現在自己身邊,也不會受到傷害?
但是對於傑克的前半句話,聶遠就有些不大理解了。
他道:「是的,白漆木門就是貫穿內外的通道,但你那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沿途而來,都沒有遇見什麼危險,你為什麼會覺得,那裏不能靠近呢?」
「不,不是這個意思!」
傑克連忙道:「不是因為危險而不能靠近,而是根本無法靠近!我們向前走,它就會往後退,始終保持勉強能夠被看清的距離,根本觸碰不到!」
聽見這話,聶遠好像是懂了。
他想到之前那些藏在迷霧中的小動物,不也是像傑克說的這樣嗎。
自己至多只能和那些小動物們,保持着十來米的距離,從而因為迷霧的阻隔,不能看清其真實形貌。
起初聶遠還以為是那些小動物的問題呢,所以準備突然暴起,看能不能夠趁它們反應不及時,前去抓兩隻過來。
只是傑克與露絲的出現,打斷了他的行動而已。
但現在看來,好像癥結所在並不是小動物啊,而應該是迷霧。
迷霧製造的領域規則便是,一切在畫作上,本該是朦朦朧朧的事物,都會始終保持朦朦朧朧的狀態。
而具現化到現實當中,要一直保持這種狀態,便需要讓所有外來者,都永遠和那些朦朧事物,至少維持着最小相對距離,無法被逾越。
你快他就快。
你慢他就慢。
你進他就退。
你退他可以進,也可以退,反正不會超過朦朧狀態的最小距離就是了。
至於傑克口中的婚群女人,應該是出於同為抽象源衍生物的原因,才能夠憑藉自己的意志,忤逆迷霧領域規則的,自由在叢林中穿梭。
聶遠串聯起了這些線索,便再次問道:「那你們是怎麼知道不可直視者的存在的呢?如果是看見她的,早就應該已經死了才對吧。」
傑克回答道:「我們只看見了背影,她的衣着和畫上一樣!而且馬休斯臨死前,也瘋狂叫我們閉上眼睛,在等到真正的教會援軍前,千萬不要再相信任何花言巧語!」
聶遠點頭道:「這麼說,只要不看見她的正臉,就沒事了?」
傑克回應道:「是的,但是那隻怪物,能模擬任何人的聲音!還會偽裝成教會的援軍!她的花言巧語,會讓你逐漸放下戒心,去睜開眼睛!就像現在這樣!」
「……」
聶遠那是愈發無語。
合着你還是覺得,我是那隻怪物偽裝的啊。
他道:「那你們怎麼不撤下衣服的布條,把眼睛蒙上呢?」
傑克有些無奈,帶着哭腔,道:「因為她要是騙不到你,就會恐嚇你,刺激你,還會撤下你眼睛上的遮掩物,之前我們在馬休斯他們的幫助下,也是蒙着布條的。
但是卻被那隻怪物扯了下來,我差點就因此本能的睜開眼睛了呢!
而且……我們的衣服質量太好,我,我扯不下來!」
聶遠聞言不禁笑了起來。
笑聲讓傑克覺得羞恥的很,道:「哪有書里寫的那麼容易!都是騙人的!只要不是紗衣,在沒有刀具的情況下,沒有正常人能夠撤下來一條完整布條的!」
聶遠看了他的細胳膊細腿一眼,笑道:「你說的也沒錯,事實證明,有時候衣服質量太好,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那就無法享受撕扯的快感了。
不過……
我該問的,差不多也問完了,該走了,你給我指一下,你口中的木屋,在哪個方向吧?」
傑克聞言一窒,道:「我已經亂了方向,需要好一陣才能摸索出方向感,但叢林的深處,有一片高地,只有那一片,順着高地往上走就行了,木屋就在上面。
但是自從我們走出來之後,就已經回不去了,它始終在迷霧中,保持着那樣的朦朧距離。」
「好的,我知道了。」
聶遠點點頭,道:「那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說着,轉身就準備離開。
但是露絲卻叫住了他們。
「等等!」
「怎麼了?」
聶遠轉過頭來,看見依舊雙眼緊閉的露絲,已經緩緩站了起來。
露絲顫顫巍巍道:「你,你們真的是教會援軍嗎?就你們兩個?」
聶遠嘆息道:「你要想做什麼,就直接去做,問這些東西,有什麼意思呢,我不管是教會援軍,還是那個不可直視者,給你的答案,都會是一樣的。」
「我……我相信你!」
「不要露絲,我來!」
傑克在露絲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就立馬上前,憑藉感覺遮住了露絲的眼睛。
並且自己露出了英雄犧牲的悲壯表情,就要去睜開眼睛!
不過露絲卻強行將傑克往身後一拽,等到傑克睜開眼睛時,因為差點摔倒,而只看到了地面的枯葉。
露絲與聶遠對視,一時無語,熱淚奔涌而出。
聶遠微笑道:「恭喜你啊,看到活人了。」
傑克此時也直起身子,看了過來。
發現真的是活人,而不是不可直視者偽裝的,也長長的鬆了口氣,並大口喘息起來,同樣紅了眼眶。
「教會的援軍……教會真的來救我們了……」
而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捧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熱淚奔涌的露絲,有些自我感動的嫌疑,道:
「你怎麼這麼傻啊露絲,我是你的未婚夫,理應去保護你,怎麼能讓你站在我的前面呢!」
露絲看着傑克,幽怨道:「我怎麼可能看着你去死啊……」
「好了好了好了!」
聶遠連說三聲「好了」,連忙制止了這倆小年輕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道:
「要感動回去再感動吧,這還沒脫險呢,現在擁吻的話,實在太早了些。
而且,我看露絲這身板,比你這小胳膊小腿,對危險的抗禦能力強多了嘛。
你們比的,也只是誰更愛誰而已。」
南希也揮舞着小木棍,天真道:「要是她什麼也不做,就是把你當冤大頭了哦~」
畢竟在這種抽象源的威脅下,只要你是普通人,遇見危險都必死的。
給對方創造逃跑機會,能夠拖延的時間,也都是差不多的。
甚至,露絲看起來,比傑克這小身板強多了,能拖更久也說不定。
要是還把對方當冤大頭,推出去擋槍,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不過看起來,這對苦命鴛鴦,確實是真心相愛的。
雖然中二與自我陶醉了點,但也確實把聶遠看樂了。
他沒有計較之前這倆對他的牴觸,願意將他們救出去。
「走吧。」
聶遠不再多說,轉身便朝來時的方向走去,他要去看看那扇木門,是不是真的像傑克說的那樣,已經在迷霧深處,無法被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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