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完全沒問題。
只要能解決法蘭西的財政虧空問題,能解決百姓動盪的問題,剩下的問題自然都不再是什麼問題。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封地和封號,皮埃爾的心頭不僅變得火熱起來,望向曾誠的目光也變得炙熱:「親愛的曾,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而曾誠卻被皮埃爾的目光嚇得菊花一緊。
親愛的?尼瑪,這蠻子該不會是有斷袖之癖吧?本官堂堂七尺男兒,可不是錢聾老狗那種穀道熱腸的玩意兒啊混蛋!
而就在曾誠胡思亂想的時候,皮埃爾又接着說道:「親愛的曾,我希望能夠派人到你們明國的學校讀書學習,不知道可以嗎?」
聽到皮埃爾的問題,曾誠卻愣住了。
完犢子了,這個問題超出了大當家之前交代的問題範圍,本官該怎麼回答?在線等,挺急的。
要是換了以前給我大清朝庭當知府的時候,那麼曾誠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並且會向大清朝廷申請一筆銀子,當做這些法蘭西留學生的廩膳銀,畢竟是天朝上國嘛,就該有個天朝上國的樣子才對。
可是自從投了朱勁松,耳濡目染之下,曾誠的想法也一點點的改變了。
我大明自家百姓都還沒有做到人人都能讀書呢,哪兒銀子花到你們這些蠻子身上?
仔細斟酌了一番後,曾誠便試探着問道:「不知道皮埃爾先生要派多少人來?」
皮埃爾想了想,也試探着問道:「一百人,如何?」
曾誠覺得不如何。
以前在我大清當知府老爺的時候倒還不覺得什麼,可是自打上了孟良崮,開始真正的彎下腰來做事之後,曾誠才發現老百姓的生活到底有多不容易,孟良崮造反集團的處境又有多艱難。
以我大清為例,私塾階段,一個學生一年要交六兩銀子的學費,假設一個孩子八歲入學,一直到參加鄉試為止,那麼需要的時間大概是十五年左右,也就是九十兩銀子。
另外,每位學子每年大約還要花費掉十二兩銀子,用於筆墨紙張、學習用書購買、交流研討及到州府、到省城參加歲考、道考、科考、鄉試的交通、食宿等七七八八的費用,十五年就得一百八十兩白銀。
等考中了舉人,準備參加進士考試的階段,學子們就要開始自學自悟自我提高,一般情況下,學習準備時間不會少於十年,按照每年十兩銀子的費用來計算,那麼每位學子又至少需要支出一百兩銀子。
也就是說,從八歲啟蒙,經過十五年的私塾學習、十年的自我研修再到進士及第,一個學生至少需要用掉三十五年的時間,至少也不少於三百七十兩銀子的積蓄,才能比較順利的步入官場。
《中國通史》:乾隆二十一年,河南唐河縣的呂魁元給當地鄭天祿家做長工,工錢為一年兩千五百文。三百七十兩銀子,要他不吃不喝的幹上一百四十八年。
戴逸《十八世紀的中國與世界·農民卷》:乾隆時期的中等農戶,年收入約三十二兩銀子,供應一個舉人老爺,也需要不吃不喝十二年。
至於說社學……大明時期的朱重八倒是搞了社學,還從國庫里拿錢出來補貼社學,可那是大明,不是我韃清,我大清的明君聖主們只希望看到紙面上有多少多少社學能夠吹噓糊弄奴才,並不希望真有泥堪能夠讀得起書。
所以,我大清的社學其實就跟薛某人的貓差不多,永遠都處於存在或不存在之間的狀態。
等朱勁松這個天字號的反賊頭子拿下了沂州府並且站穩腳根後,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撿起了社學制度,強制要求百姓家裏的子女入學讀書,甚至不惜從當時緊巴巴的財政里拿錢出來補貼,而且朱勁松這個大當家的還自己編寫了語文、數學教材,用於當時沂州府治下的社學。
然而,即便是朱勁松這個大當家的喊出了「勒緊褲腰帶也要興教育、開民智」的口號並且付諸於實際行動,當時沂州府也做不到讓所有的孩子都有書讀。
等到朱勁松佔據的地盤越來越大,治下的百姓越來越多,這種情況甚至越發的明顯了起來——就算褲腰帶再怎麼勒,勒到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每頓飯都只有一個素菜再加上一個半葷菜的程度,省出來的那點兒錢糧在龐大的百姓基數面前,依舊少得令人絕望。
所以,我大明自家百姓都還沒能人人有書讀,你們這些蠻子還想來佔用我大明本就不多的教育經費?真就不怕劉懷文那個老摳操着刀子砍人?
不過,曾誠畢竟是在我大清做過知府的,又跟在朱勁松這個天字號的反賊頭子身邊學習了兩年,這腦子也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比得過的。
暗自在心裏盤算一番後,曾誠便試探着說道:「一個學生,一年的學費是一百兩銀子,書本、餐食、衣物、住宿等雜費大概是六十兩銀子,不知道貴國能否接受?」
曾誠絕口沒提給留學生補貼的事情,反而張嘴就是每個留學生每年需要一百六十量銀子的學雜費。
刨去成本,每個留學生每年創造的利潤大概能供應十個大明百姓家的孩子讀書的花銷,一百個留學生,足夠供應一千個大明百姓家的孩子讀書了。
一想到自己能夠解決一千個大明孩子讀書的問題,曾誠就忍不住想要去敲劉懷文劉老摳的竹槓——這可是一千個學生,差不多是一個鄉的規模,怎麼着也得敲一袋上好的旱煙葉子回來。
當然,在報出了這個價格之後,曾誠的心裏多少也有點心虛。
還是以我大清為例。
別看我大清在中原百姓的教育問題上不甚積極,但是對於外來的留學生,我大清可是闊綽的很——雍正六年,羅剎國遣學生留學,戶部月給銀米器物,學成遣歸。
所以,往年都是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外來的學生有補貼,現在忽然要收取外來留學生的學費雜費以補貼自家百姓讀書開智,這還真是開天闢地頭一回。
而皮埃爾在聽完了增城的報價之後,也低着腦袋盤算起來。
一個留學生一年的學雜費加在一起是一百六十兩銀子,大概等於三百二十法郎,一百個留學生一年的學雜費就是一萬六千兩銀子,三萬兩千法郎。
如果想要讓這些留學生的生活條件更好一些,有更多的機會增長見識,那麼相應的花銷也就會大大增加,一年的費用大概得四萬法郎左右。
暗自盤算一番後,皮埃爾才抬起頭來,望着曾誠說道:「一年八萬法郎的費用,對於我法蘭西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只要我們的赤字夫人少修一座園子,這點兒錢也就省出來了。」
要是換了其他人聽到皮埃爾這種說法,估計得被皮埃爾說的一臉懵逼——見過砍價的,怎麼還有主動翻倍往上加價的?
但是曾誠秒懂。
只是曾誠有點兒瞧不上皮埃爾的小家子氣。
一萬六千兩銀子,到他這兒就只不過是變成了四萬兩銀子,滿打滿算也不過是翻了一倍多那麼一丁點兒。
再說了,這種事兒你特麼自己搞不就行了,還用得着跟本官說?
不過,你既然跟本官說了,那本官可就不困啦!
曾誠笑着伸出手,比劃了一個六的手勢,說道:「八萬兩未免太少了些,須知這些學問都是我大明的不傳之秘,便是我大明百姓,也有許多人學不到這些學問,所以,起碼也得二十萬法郎。」
嘴唇一開一合之間,皮埃爾嘴裏的八萬法郎就變成了八萬兩白銀,隨後這個二十萬法郎更是約等於十萬兩白銀,所以,原本皮埃爾打算吞下的四萬法郎也直接變成了十萬兩白銀的六成,也就是六萬兩。
曾誠想過了,只要能跟皮埃爾談妥,把原本的一萬兩變成四萬兩,這事兒就絕對不止是一袋上好的旱煙葉子就能解決的。
起碼也得再加一頓上好的酒菜。
曾誠就如同拿着糖果誘騙小孩的魔鬼:「我可以向你保證,發票上會註明是二十萬法郎,為了我大明皇帝陛下與貴國國王陛下的友誼,稅費由我們大明承擔,不知道皮埃爾先生以為如何?」
皮埃爾心動了。
二十萬法郎,放到法蘭西不過是赤字夫人多修一座園子或者少修一座園子的事兒,但是放到明國,不僅能給法蘭西培養一百個人才,還能替自己撈到十二萬法郎。
這買賣合適呀!
皮埃爾一咬牙一狠心,端起茶杯對曾誠說道:「我以茶代酒,敬曾大人一杯,祝我們合作愉快。」
曾誠也學着皮爾的樣子端起茶杯,笑道:「合作愉快。」
兩人放下茶杯後,曾誠又笑着說道:「說起來,曾某倒還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煩皮埃爾先生。」
皮埃爾卻沒有絲毫被人麻煩的不爽,反而笑眯眯的應道:「曾大人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說,皮埃爾很樂意為您效勞。」
身為一個官場通,皮埃爾的心裏很清楚,像官場上的這些人,不怕他們讓你去辦什麼麻煩的事情,就怕他們什麼事情都想不起你來。
跟官場中人打交道,最理想的狀況就是今天你有點兒小事要麻煩我去辦,明天我也有點小事兒要麻煩你你去,只有這麼一來一去的,交情才能慢慢建立起來。
皮埃爾已經想好了,看在上……看在十二萬法郎的面子上,不管曾誠想要讓自己辦什麼事兒,哪怕他想跟法蘭西王后「赤子夫人」瑪麗·安托瓦內特做朋友,自己也要幫他想辦法達成。
然而出乎皮埃爾意料的是,曾誠並沒有直接說出想要拜託皮埃爾去辦什麼事兒,反而問了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不知道皮埃爾先生是否聽說過金尼閣?」
皮埃爾搖了搖頭,說道:「抱歉,曾大人,我並沒有聽說過金泥閣,請問,這是哪裏新開的青樓嗎?取名金泥閣,是把金子當泥巴一樣的意思嗎?」
曾誠心道神踏馬新開的青樓,神踏馬的把金子當泥巴——本官只聽說過視金錢如糞土,還真沒聽說過視金錢如泥巴!
想了想,曾誠又換了個問法:「皮埃爾先生聽說過尼古拉·特里戈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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