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堂有句名言:凡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就不能算是問題。
朱逆厲害是不是因為火器?他火器再牛逼,還能牛逼得過朝廷?是,咱韃清朝廷的火器不行,可是咱韃清朝廷直接買西方的不就行了?
咱韃清朝廷有錢!
有錢,自然是造不如買嘛。
領會了和紳和中堂的意思之後,阿桂和明興就趕忙派人聯繫了濟南城中的傳教士,打算看看哪家能夠給我韃清提供足夠的火器。
可惜的是,我韃清在錢聾老狗年間還沒有簽下諸如南京、辛丑等條約,所以這濟南城中的傳教士遠沒有第一次福壽膏戰爭以後那麼多。
如果單純只是傳教士的數量不多,那倒也沒什麼,反正和中堂他老人家需要的只是火器,多幾個少幾個傳教士,對於和中堂來說根本就沒什麼影響。
但是,在濟南城中的這幾個傳教士,也知道了朱曉松和陳泰來等人反清而朝廷大軍接連進剿卻又接連失敗的消息。
這就很要命。
原本只需要五兩銀子就能買到一柄燧發火銃,現在卻需要十兩銀子。
明興當即就被氣瘋了,找到和中堂後抱怨道:「原本五兩銀子一柄火銃,現在忽然漲到十兩銀子,這裏外里就得少了一半,這不是明搶嘛!」
和紳卻淡定無比的端着茶水抿了一口,笑眯眯的說道:「這個,可比明搶要來的快!」
明興氣結,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試探着問道:「那……買?還是不買?」
和紳呵呵笑了一聲,說道:「那我問你,區區一些銀子,跟我韃清的江山社稷比起來,孰輕,孰重啊?」
明興訕笑着答道:「那自然是我韃清的江山社稷為重。」
和紳嗯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笑道:「這就對了嘛,不過就是臨時漲價了而已,買,當然要買,不光要買,還得多買。」
然而還沒等明興去找那些傳教士門商談購買火器以及量大從優的折扣事宜,幾封急報卻打亂了錢聾老狗跟和中堂等人的計劃。
魯樹人曾經說過一句名言,叫做:雷劈真孝子,財發狠心人,麻繩專挑細處細,厄運專找苦命人。
隨着陳泰來這個河道總督造反,朱曉松鬧出來的動靜也越來越大,現在不光是甘肅那邊有田五跟着起兵反清,就連大琉球上的天地會也舉起了反旗。
天地會彰化縣扛把子林爽文在錢聾四十九年三月初八起兵,短短几天時間就如同滾雪球一般發展到了數萬之眾,三月初十那天正式攻下彰化,殺大琉球知府孫景燧,以彰化縣衙為駐地,自號「大明大琉球總督」。
三月十一,北路的王作、李同率眾響應,殺淡水同知,又向北攻下新竹竹塹城,林爽文往南攻打諸羅等地,福建陸路提督署大琉球兵備道柴大紀被殺,鳳山天地會扛把子莊大田亦集眾起兵響應。
等到了三月十五,整個大琉球除南部大琉球府、諸羅,中部海港鹿港外,其餘均落入天地會的手中,閩浙總督常青聞變,急派福州將軍恆瑞、福建水師提督黃仕簡和福建陸路提督任承恩率官兵4000人征天地會。
然而這一次的林爽文之變,完全不像歷史上一樣不重視軍紀,也沒有像歷史上一樣搞什麼建元「順天」,而是完全效仿了朱曉松在孟良崮這邊搞出來的殺官放糧、分地、辦農會的套路,整個就是一個小孟良崮的翻版,所以大琉球的百姓也並沒有像歷史上一樣反抗林爽文,反而爭着搶着給林爽文帶路。
而更讓錢聾老狗跟和中堂蛋疼的,是除了遠在大琉球的天地會之外,就連近處的泰安府知府曾誠也跟着舉起了反旗,大張旗鼓的開了泰安府城門,迎了孟良崮反賊進城,順帶着還把泰山行宮也獻給了孟良崮反賊。
如果說大琉球的林爽文多少還能算得上是天高皇帝遠,錢聾老狗跟和中堂等人還能裝裝傻,那近在濟南附近的泰安知府跟着造反,就無異於直接往錢聾老狗的臉上打耳光,讓錢聾老狗想裝沒看到都不行。
錢聾老狗當時就懵了。
氣咻咻的把和中堂等人傳到了行宮大殿之後,錢聾老狗就摔桌子砸板凳的大發雷霆:「你們誰來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那朱逆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他一反,陳泰來!八卦教!白蓮教!天地會!還有甘肅的田五!這一個又一個的,怎麼都跟着反了!你們誰能告訴朕!」
彼其娘之啊!
山東就是一個朱逆再加一個陳泰來,湖北那邊也就是個白蓮教,甘肅那邊也就只有一個田五,就算是加上大琉球的林爽文,這也才四個地方有反賊,可是怎麼就他娘的給人一種我韃清藥丸的感覺呢?
這種感覺就他娘的像是正爽着呢,結果男朋友漏電了!
面對着怒火中燒的錢聾老狗,和中堂低頭跟阿桂和明興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拂動馬蹄袖,跪地拜道:「奴才該死!」
錢聾老狗頓時更怒,喝道:「朕要的不是你們跪在這裏請罪,而是你們誰能告訴朕,那個姓朱的,還有眼前這一處又一處的叛亂,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和紳跪地拜道:「萬歲爺息怒,奴才已經派人去聯繫西夷,想必過些時日就能解決火銃和火炮的問題,到時候不論是朱逆還是陳泰來,又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叛亂,都可一戰而定!」
錢聾老狗卻是徹底被氣到懵逼,不僅沒有理會和紳的勸慰,反而怒火衝天的對和中堂吩咐道:「傳旨!讓盛京將軍帶兵入關!讓直隸八旗、綠營前來山東,朕要御駕親征!」
和紳當即就懵逼了。
其他人帶兵平叛,無論結果如何,都是其他人的問題,倘若錢聾老狗親自帶兵平叛,要是贏了自然是皆大歡喜,萬一要是輸了……
和紳跪地勸道:「萬歲爺息怒,不過就是區區幾個叛逆,萬歲爺又何必生這麼大的氣?萬一氣壞了龍體,那些叛逆們可就高興的很了,到時候,還是奴才們心疼呀。」
經過剛才一番打砸發泄,錢聾老狗的怒火多少也消了些,當即便氣咻咻的哼了一聲,吩咐道:「行了,都起來吧。」
和紳嗻的一聲應下,從地上爬起來後又湊到錢聾老狗身邊,諂笑着保證道:「萬歲爺放心,最多也就是兩個月的時間,這些叛逆便可全部剿滅。」
錢聾老狗卻冷哼一聲道:「兩個月?朕現在連半個月的時間都不想等!傳朕的旨意,山東駐防八旗和綠營盡歸阿桂節制,先剿了朱曉松那個逆賊!調直隸八旗兵和綠營,盡歸傅恆節制,先全力剿了陳泰來!」
和紳先是嗻的一聲應了,接着又試探着問道:「那福大爺那邊……」
錢聾老狗冷哼一聲道:「朕信得過福康安,縱然不能剿滅八卦教的那些逆匪,也能守住曹州府,只等陳泰來一除,便讓傅恆帶兵去跟福康安匯合。」
待和紳再一次躬身應下後,錢聾老狗又殺氣騰騰的吩咐道:「傳令下去,此次剿匪,各部兵馬,務以嚴行剿殺為要!」
錢聾老狗老狗所謂的務以剿殺為要,並不僅僅只是針對朱曉松或者陳泰來這種「叛匪」,而是要像之前對待準噶爾人一樣,把目前四個出現叛匪的州府全都徹底清空,之後再從其他地方遷移百姓過來!
在錢聾老狗的計劃里,只要先把泰安和兗州給梳理一遍,陳泰來斷絕漕運的事情自然也就解決了,而自己這個韃清皇帝也能按照原本的計劃,該巡泰山的巡泰山,該去孔府的去孔府,該下江南的照樣下江南。
眼看着錢聾老狗已經動了真火,和紳等人自然也不敢再勸,反正死的都是泥堪,又死不到自己頭上,何必因為這事兒再去觸萬歲爺的霉頭?
但是吧,魯樹人曾經說過,計劃永遠不如變化快。
錢聾老狗的計劃再怎麼好,平叛這種事情還是得按步就班的來。
首先是和中堂得搞定需要的火器和裝備,明興這個山東巡撫也得準備好需要的糧草和後勤,然後才是阿桂這個欽差大臣帶兵平叛,不是像遊戲裏面框一下小弟然後平推過去就行。
然而由於陳泰來的存在,我韃清朝堂上已經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蟎漢相疑相忌的局面,蟎漢大臣之間互相攻訐已經成了常態。
朝堂上的亂象,進一步影響到了地方上的安穩,再加上農會就像是野火一樣瘋狂蔓延,以至於整個山東、直隸、河南、江蘇四省都出現了不穩的跡象。
這下子,錢聾老狗可就真的顧不上去江南視察小娘子們身上的河道工程了,反而想着該怎麼樣才能讓眼前的局面穩定下來。
然後,這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剿匪平叛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而動亂的地方卻越來越多,錢聾老狗也就越來越生氣,錢聾老狗越生氣就越想調動大軍平叛,調動的軍隊越多,需要做的準備就越多,需要的準備越多,地方官府對百姓的搜刮就越狠,搜刮越狠,百姓就越不安穩。
這時候,錢聾老狗終於想起來錢蛋銅雞兒紀曉嵐所說的地方官府欺壓百姓太甚。
反覆糾結了一段時間後,錢聾老狗最終還是把和紳等人都召進了濟南行宮。
錢聾老狗斜靠在榻子上,有氣無力的吩咐道:「傳旨,各地方官府禁止加派糧餉,派出巡查御史,糾察天下百官不法之事。」
待和紳等人應下之後,錢聾老狗又沉默了半晌,然後才開口道:「朕數次南巡,驚擾地方頗多,南巡之事,也就此做罷,和紳去做好啟程返京的準備。」
「此前南巡所過各省,皆由內務府補貼兩千兩白銀,責令地方官員分之於百姓,務令百姓知朕一片愛民之意。」
和中堂又懵了。
前面禁止地方官府加派的操作還算正常,派出巡查御史的操作也是應有之意,關鍵是這兩千兩白銀的操作是什麼鬼?
每省兩千兩白銀,分到每個州縣之後還能有多少?再將之分給百姓,每家每戶百姓能不能分到一文錢?
這他娘的不是找罵嗎!
然而錢聾老狗卻沒給和紳勸諫的機會,反而直接擺了擺手,吩咐道:「爾等都退下,朕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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