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璽而已,只要知道紋路是什麼款式,刻一個也就是了。
畢竟,鋼印都能造假,何況是用玉雕璽,對吧?
既然給鄭國君臣的傳書是假的?
那麼,楚國跟越國聯合要對付晉國也是假的咯?
楚國跟越國的聯合會是真的,只不過沒有那麼快結成聯盟而已。
所以了,根本不是楚君章或越君勾踐向鄭國君臣傳書,印璽也是有人假冒,絹布上所寫內容則可能是真的。
雨滴拍打在帳篷之上傳出了一陣陣響動,智瑤屈膝跪坐在靠近帳簾的位置,左右兩側坐滿了智氏的核心族人以及家臣。
在智瑤前方的案几上面擺着幾個盒子,還有一壺酒以及一個觥。
能夠從在場大多數人的臉上看到一種肅殺,他們將目光齊齊注視在一動不動的智瑤身上,顯然是在等待傳下什麼命令。
整個軍營只有偶爾才會傳出稍微大一點的聲音,有時候是人發出來的聲音,更多是馬的嘶鳴聲或是牛哞聲。
白天過於忙碌,吃完晚食之後,大多數人選擇早早歇息,只有一些達官貴人各自聚在帳篷裏面搞節目。
天空時不時有一道亮光閃過,隨後就是一陣雷的轟鳴聲。
在這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智氏的一個個帳篷,裏面的士兵看去是全副武裝的模樣。
他們並不知道會跟誰交戰,只是得到吩咐,保持整裝待發的姿態,隨時聽候可能傳來的命令。
有那麼幾部分的智氏士兵,他們被軍官帶隊藏匿在野外的夜色掩護之下,有些士兵可能是動作劇烈讓蓑衣出現空隙,雨水浸濕了衣甲,搞得靜止久了一股股寒意襲來。
透過蓑衣一看,會發現智氏士兵穿的戰袍有點不對勁,並非是智氏獨有的上下分離制服,顏色方面也全然不對,能看到深綠色的戰袍一角,也能看到淺藍的戰袍,更有其它的顏色。
在前來「新鄭」郊外的幾個諸侯國中,身穿深綠色戰袍的是楚軍,穿淺藍色戰袍的則是越軍。
智徐吾在一道閃電的照亮之下看了一眼平放在地上的楚軍戰旗,心裏其實是有些不舒服的。
作為知道智瑤全盤計劃的人之一,智徐吾對智瑤想做的事情保留着很大的意見,並且認為勾踐這個傢伙簡直是個害人精,打開了智瑤不顧世俗要不折手段的思路。
哪怕是內心裏感到排斥,並且由心地不想那麼干,智徐吾知道自己還是會無條件執行智瑤的命令,爭取將事情做到最好。
類似智徐吾所部進行偽裝的部隊不少,分散在佔地約三十里左右的區域之內,他們會攻擊晉軍、楚軍、越軍、宋軍……,反正就是有一個算一個都會打。
在受襲一方看來,楚軍看到的是越軍或晉軍攻擊自己,越軍則是楚軍或晉軍前來攻擊,宋軍遭到了楚軍或越軍的攻擊,發動之後諸侯一瞬間不知道該信任誰,要麼是肆意反擊地亂打一通,不然就是固守自保。
正在自酌自飲的智瑤聽到了腳步聲,目光注視着帳簾之外,看到身穿蓑衣的孫武回來了。
「主,一應就緒,只待一聲令下。」孫武行禮說道。
智瑤的回應是點了點頭,視線直勾勾地看向不遠處屬於晉君鑿的大帳。
享受到強國之君樂趣的晉君鑿,近期以來最愛幹的事情就是邀請他國之君到自己的地方飲宴,看着諸侯對自己畢恭畢敬,聽諸侯講很好聽的話,好些日子了還是樂此不疲。
今夜,晉君鑿再次設宴,除開楚君章之外,其餘諸侯接近在場,裏面當然包括了勾踐。
楚君章也就去了一次,隨後再也沒有接受晉君鑿的邀請。
其實能夠理解楚君章的心情,楚國與晉國打了百年爭霸戰爭,哪怕「弭兵會盟」之後楚國也沒有認輸,直至被吳國打得滿頭包才承認在與晉國爭霸中失利,以至於有了後面的一系列悲慘。
用楚人自己的說法,純粹就是他們在爭霸戰爭中耗費了太多的國力,吳國不過是撿了便宜而已。
這是楚國將晉國視為可敬的對手,哪怕一再被吳國打得滿頭包,心裏還是對吳國不服氣。
孫武左右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時刻不離智瑤的豫讓,不由深呼吸一口氣。
豫讓在哪?他正站在晉君鑿的左後側,半眯着眼睛看一群諸侯。
而諸侯則是沉醉在美女的舞蹈之中,個別自制力差的諸侯眼神迷離,看時不時彈一下的身軀,很像是隨時會撲上去。
知道養一幫光吃飯無產出,乃至於需要大投入的樂團與舞團,消耗會有多大嗎?
所以,全面衰敗的晉君一系哪來的樂團和舞團?
豫讓在場其實已經能夠說明問題。
光是保衛晉君鑿的話,擔負責任的人是程宵,不會有豫讓什麼事。
豫讓會在場的原因,其實是樂團和舞團屬於智氏,表演完之後就會帶回。
類似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很多次,包括晉君鑿在內的所有諸侯,他們早就習慣豫讓在場,以及飲宴結束後屬於智氏的樂團和舞團離開。
會不會發生諸侯撲上去的事情?着實是一次都沒有發生過,只是諸侯回去後少不得做一些運動。
音樂不能亂搞。
舞蹈則是沒有問題。
智氏的舞團可是有經過智瑤的編練,舞衣方面做了一些設計。
在智瑤看來無外乎是那樣,沒有見識過有別於當代舞衣和舞蹈的人,看了則是另外一種感受了。
當然,智瑤會在私底下搞一些需要馬賽克的玩意,調遣去正式場合跳舞的話,才不會自掉身價去讓舞團玩魅惑。
程宵在時不時地吞咽口水,整個人看着精神有那麼點萎靡。
從程宵的精神狀態以及身體狀況來看,不像是知道要發生大事的樣子?
豫讓聽到了一些什麼,趕緊集中精神。
原來是越君勾踐在向晉君鑿借糧。
有了越君勾踐開的頭,連宋君欒以及其他國君也提出了相同的請求。
晉君鑿有點醉了,總算是沒有失去理智。
借糧?借個毛線!
這一波晉國來了那麼多人,各個家族的糧食都很緊張,哪來的糧食外借。
自然還有一個很蒼白的原因,從上一代晉君開始,晉國的國君早就沒有了私庫,鍾氏帶頭跳反之後,晉君平時吃、喝、用都要依靠向各個卿位家族化緣,哪來的糧食借給諸侯?
死要面子的晉君鑿並沒有當場拒絕,只說會考慮考慮。
這時,新一波的酒菜被端上來。
豫讓看到了智英,一下子瞳孔進行了收縮。
是不是新上的酒菜有毒?
老實說,當前還真沒有一吃就會斃命的毒藥,想用下毒害人的話,需要比較漫長的一個下毒過程。
所以,新上的酒菜並沒有下毒,純粹是新上的酒在度數上更高一些。
智氏都已經有酒精,勾兌出一些烈酒有什麼難的?
第一個發現酒度數變烈的人是晉君鑿,問了程宵才知道是智氏新釀的美酒,帶着很大的興致頻繁邀請諸侯共飲。
他們接着奏樂,接着飲,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直至都喝得醉意朦朧,時間已經來到了午夜。
這時候,是不是輪到智氏埋伏的刀斧手上場了?並不是的。
帳外有諸侯的護衛,小國之君帶來二三十,大國之君起碼三五百,不同國家的士兵冒雨將大帳圍了一圈又一圈,哪有藏下刀斧手的可能性。
一道驚雷炸響,使得有醉意的人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們之中耳力較好的人聽到什麼給愣了愣神。
遠處,好像傳來了廝殺聲?
聽動靜,似乎展開拼殺的人有點多啊!
這時,智瑤正在向這一座大帳走近,他的身後跟着約兩千精銳。
一道道雷聲之中,確實伴隨着激戰傳出的各種聲音,只是廝殺聲被雨聲和雷聲掩蓋,無法傳播得足夠遠。
「主,挾持諸侯,是否……」孫武看到智瑤冰冷的眼睛看過來,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往下說了。
雷雨交加的夜幕之下,到處都在發生交戰,誰也說不清楚第一場拼殺發生在哪裏,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明明只是過了午夜而已,離凌晨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智氏怎麼就發動了呢?
這個要提到凡事總是會出現意外,提早爆發交戰就是意外所導致了。
發生了第一場拼殺,藏匿在各處的智氏所部早就得到囑咐,明白臨機應變的道理,正式展開了行動。
偷偷靠近營區的鄭軍細作,他們看到各處營寨都在發生拼殺,冒險靠近觀察發現死傷者眾多,完全不是在演戲,趕緊回去稟告了。
接到消息的鄭君勝早就下定決心,派人去催促罕達的同時,下令駟弘率軍出城。
越來越大的動靜傳到諸侯所在處,他們的下臣也有人過來稟告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嚇得要麼瞬間清醒,不然就是吐了個稀里嘩啦。
勾踐其實沒有喝醉,察覺不對勁就想要逃,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只能裝醉拖延時間。
等待帳內亂起來,勾踐也不走帳簾,割破了帳壁衝出去,大聲呼喚自己的護衛。
在勾踐割破帳篷出去時,豫讓要追卻被晉君鑿給拉住,着實不好傷了晉君鑿,以至於眼睜睜看着勾踐溜了。
諸侯前來匯報的臣下,他們講的話亂七八糟,大概就是遭到了誰的攻擊,諸侯卻詛咒發誓自己沒下令攻擊,要不然怎麼自己會在這裏,之類等等。
慢慢的,他們將鍋扣到在唯一沒有在場的楚君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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