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咦咦!」
譚海吳明幾人頓時在一旁起鬨。
杜淮山容易吸引女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大家經常會開這類玩笑。
但許鳶似乎並不吃李安琪這一套,臉色仍舊清冷:「我平時也是如此。」
「你看!你這句話字就很少!」
李安琪眯着眼睛,湊近過來,碩大的胸脯,緊貼許鳶的肩膀,嘴都快親上了,就是想看看許鳶的呼吸有沒有緊張。
「關心隊員,很正常。」
許鳶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禮貌頷首,「我去練習發力。」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
而就在背過眾人的那一刻,不知怎麼,許鳶細細的瓜子臉上被掠上了一抹酡紅。
「哈哈哈,李安琪,剛吃完餃子,口太臭,把許鳶熏跑了吧!」
吳明隨口調侃一句。
「你滾!老娘才沒有口臭!」
李安琪雙手叉腰,悶哼一聲:「一定是許鳶心虛!」
「李安琪,你這性格,要是能跟許鳶中和一下就好了,你倆,一個太開,一個太閉。」
杜淮山搖頭一笑。
「那你是喜歡開的,還是閉的?」
李安琪湊過來,忽然提起興趣問道。
一時。
還真有不少人豎起耳朵。
別看杜淮山受不少女兵們歡迎,但卻從沒聽他說出自己喜歡什麼樣兒的。
以至於,老吳還曾懷疑過他的取向。
杜淮山:「我喜歡好看的。」
「你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李安琪「氣」得直咬牙根。
嘩!
中央的巨型篝火被點燃,橘紅色的光芒,映襯在每一名士兵的臉上,將他們的眼睛照得精神昂揚,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就起來了。
不少老兵乾脆互相摟肩搭背,手裏拎着酒壺,一邊喝,一邊唱:
「沙場盪血腥,心中起悲鳴;」
「家國多磨難,英雄莫淚輕;」
「同胞數萬萬,互相奮起守長城!」
「哪怕它妖鬼惡神;」
「揮三尺利刃,斬萬千魂靈;」
「翹首營州風虎雲龍,從軍萬里取多宏,赤禹山河在,金日正當中!」
……
是營州軍軍歌。
杜淮山看着這熱鬧的景象,也灌了一口酒,夾着餃子送進嘴裏,芹菜豬肉,講武堂難得在大年夜,讓學兵們吃上了肉。
不知怎麼,他一下子想起了當初第八班在飯堂一起吃的那頓雞。
孫天說,這伙食比他家過年都好。
現在。
正是大年夜啊……
杜淮山抬起酒壺,迎着篝火,滴瀝瀝,撒了一條酒線,沒想到,身旁竟也傳來了水滴灑落的聲音。
一扭頭。
是譚海、老吳、霆宇他們。
老吳撒完酒,又狠狠灌了一大口,嘆呼道:「兄弟,也不知你在下面過得怎樣,大年夜快樂,咱一起喝!」
咕嚕嚕。
正當第八班全員祭念孫天的時候,忽然,一個棕色的酒壺滾落到他們跟前。
杜淮山剛彎腰撿起,迎面走來一伙人。
「謝謝。」
一個胖子接過酒壺,瞥了杜淮山一眼,總覺得有些熟悉,「你是……那個當初在飯堂跟我動手的新兵?」
此話一出,兩伙人醉醺醺的酒勁兒,頓時醒了大半。
好巧不巧。
譚海幾人仔細打量。
才發現這夥人,竟然正是他們入伍當天,飯堂打架的那幫老兵!
而丟掉酒壺的,則是被杜淮山一個過肩摔,逼出鬼人化的陳胖子。
杜淮山面色無顯:「對。」
不遠處的許鳶、李安琪,似乎嗅到了火藥味兒。
可還沒等他們急匆匆趕來,陳胖子竟然舉起酒壺,帶着歉意笑道:「對不起,當時都怪我們以大欺小,我給你們賠酒!」
幸虧他這句話說的快。
否則譚海幾人看他舉起酒壺,差點兒也跟着一起砸了出去。
杜淮山也沒想到他會道歉,但既然人家態度良好,他也不是矯情的人,「我們也有問題。」
兩人碰了下酒壺,一飲而盡。
郭霆宇掃了半圈兒,沒找到當初嘲笑他的那個板寸男,不禁問了一嘴。
「你說石頭啊……」
陳胖子念叨一句,眼神一暗,「上個月外出實訓,犧牲了。」
什麼!?
一旁的厚嘴唇老兵苦笑着:「石頭在實訓中發生意外,飛索卡在了石縫裏,被妖鬼活活啃斷了身子。」
聽着如此悽慘的下場,郭霆宇等人竟然有些同情。
「聽說你們前一陣在青石山,也發生了意外。」
「對,我們有個班員,也犧牲了,好像就是跟你打架的那個,孫天。」
「……」
這才幾個月過去。
物是人非。
陳胖子咧着嘴,眼眶濕紅,分不清是哭,還是笑,「想想那時候,也真幼稚,什麼仇什麼怨,都他娘的不如妖鬼帶來得血恨!!」
「是啊,咱們這點兒小打小鬧,跟妖鬼比起來,屁都不是。」
也許是同班犧牲,引起了兩伙人的共鳴。
之前還是「冤家」的新兵老兵,竟在這一刻,坐在一起,飲酒,聊天,仿佛一夥多年未見的舊友,完全想不到他們曾經撕破臉,互相毆打。
「賴團,隨安,你們不去跟新兵喝兩杯?」
演講台邊,周鍾愛從台階上走上來,看着兩人並排坐在那裏,手裏各拎着一個酒壺。
「不了,那幫小崽子看到我們在,玩不開!」
賴彥龍笑了一聲。
常隨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熱熱鬧鬧的新兵們,獨自飲酒。
「賴團這話說的,新兵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呦,我這張老臉,可沒你那麼大的魅力,話說,鍾愛,你條件這麼好,這麼長時間,怎麼沒見你找個男人啊?」
賴彥龍調侃一句。
「嗐,我啥條件,半老徐娘了,早就沒人要了。」
周鍾愛自嘲着,眼神卻瞥向了常隨安。
賴彥龍哪裏不懂,摸了下自己的山羊鬍子,拍拍屁股起身:「哎呦,這上了歲數,確實不能久坐,有點兒涼,我先去屋子裏暖和暖和!」
「賴團慢走。」
周鍾愛紅唇綻笑,順勢坐在了常隨安旁邊,扭頭一看,才發現他身旁還放着一壇酒,以及一盤餃子。
時間應該很長了,餃子已經不再冒熱氣。
周鍾愛仿佛想到了什麼,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陪伴在常隨安身邊。
大年夜。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講故事。
還有人,在回憶過去。
……
鬧到半夜,眼看着就要到12點了。
後勤士兵拉來了新旗子和煙花,準備慶祝新年的到來。
看到旗子的那一刻,轟,講武堂全場,無論是新兵、老兵,指揮官,甚至教官、領導,無一例外,全都站起了身。
那面旗子上,印着一龍一虎,縈繞一枚金色盾牌。
杜淮山後來在講武堂書館中得知,這是赤禹天朝的國旗,名叫鐵血龍虎旗。
龍虎大旗,在旗台上緩緩升起。
霎時,整個講武堂齊刷刷,雙腳併攏,挺直腰背,雙目注視着血色旌旗,隨風向上搖曳,直到升到頂部。
砰!轟隆!
煙花表演開始。
「哇!好美啊!」
李安琪抬頭看着天空中五顏六色的禮花。
「正好過了十二點,新的一年了!」
老吳指着講武堂新兵大樓上掛着的黑針白盤大鐘表。
「新年快樂!」
「喔~~」
……
就在學兵們沉浸在過年的快樂中,盡情歡呼的時候。
嗡嗡嗡!
忽然,天空之上,從遠處傳來數道螺旋槳噪音,聲勢之大,甚至蓋過了禮花的爆炸聲。
杜淮山凝目一望。
只見四五架軍綠色的雙翼飛機,低空飛行,從講武堂的上空快速掠過。
透過煙花,眾人隱約看到飛機上的鐵血龍虎旗標誌,證明是咱們營州軍自己的戰機。
過年安排的花式飛機慶祝?
這顯然不太可能。
整個營州軍的空軍部隊,一共就只有三十架飛機,還要分佈三個省巡防,怎麼可能為了慶祝講武堂過年,就一次性拉出來這麼多。
更別說,老兵和指揮官們,也是一臉懵逼。
有些人甚至下意識摸向腰間。
漸漸地,杜淮山發現了不對勁兒,來來往往的人影,在講武堂領導和教官區奔走,不少人當即起身離開。
過了片刻。
一個身穿呢子大衣軍裝,肩頂少將軍銜,胸前掛滿了各種銅、銀星星,以及獎章的高級軍官,走上演講台,正是少帥:張毅明!
銅製的磁圈擴音麥發出滋滋的聲響。
張毅明嘆了口氣,開口道:「我是第一混成旅旅長兼講武堂中央辦公室主任:張毅明,很抱歉打擾大家過年的興致,但我必須這麼做。」
「就在剛剛,山龍關前線傳來緊急軍電,長垣反擊戰第一次總攻失敗,我軍三四、七三兩旅傷亡慘重,妖鬼大軍已經攻至城牆堡外五里紅線。」
「大帥連夜召開軍政會議,委派精銳乘機,調兵趕往紅線區增援,但由於儲備數余有限,會中商定,指揮官學院全體軍官返回原部隊,無部隊歸屬軍官,與講武堂172屆士兵,即刻準備,前往山龍關戰場,輔助聯軍,協同作戰!!」
嘩!
長垣反擊戰失敗了?
剎那間,訓練場上一片譁然,誰能想到,四國聯軍總計近八萬人的超級軍團,竟然會戰敗。
「陳胖子,咱們……是要上戰場了麼?」
厚嘴唇老兵木着雙眼。
「上戰場……」
其餘的老兵們,一個個也眼神呆滯,僵在那裏,不敢相信,認為這一切只是喝多了,在做夢。
可是。
「嗚嗚——!」
隨着講武堂的戰鬥警報被拉響,徹底打破了老兵們的幻想,在教官的催促下,他們一個個開始快步跑回住舍,收整行李,連夜乘軍列,趕往山龍關。
「我的天,剛過完年,就要上戰場,那些軍官也就罷了,老兵們可太慘了……」
譚海看着離去的陳胖子等人,不由咂嘴惋惜。
「估計前線的死傷真的很嚴重吧,否則大帥不會將沒畢業的新兵,都抓上戰場湊數。」郭霆宇搖頭一嘆,「幸虧咱們才剛被拉練野外不久,要不然,也得被抓走……」
吳明幾人幻想了一下戰場上數以百計的巨型妖鬼,同時踩踏壓來的場面,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咱們接下來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杜淮山望着正集結隊伍的老兵們,「正如霆宇所說,營州軍連新兵都要徵用,說明兵力已經嚴重吃緊,防禦恐會變弱,這時若再鬧出其它什麼事兒,能委派的,就只有咱們173屆了!」
「不會吧?」
楊安福撓撓頭,臉色有些發白。
「胖子,你又不用跟妖鬼正面戰鬥,害怕個球子!」吳明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楊胖子咬着牙,「淮山說防禦可能會變弱,我家就在弱水防線邊緣的坊屯,那裏本來就容易遭受妖鬼的襲擊,六年前轟動營州的北江城事件,就是因為防線收緊,才被妖鬼滅掉主城的。」
「啊!許鳶,你手流血了!」
林思芷驚呼一聲。
杜淮山回頭一看,才發現許鳶雙目早已被憤怒吞噬,兩手攥拳,攥得連指甲都扎進了肉里。
「我只是隨口一說,胖子你別擔心。」
見許鳶反應這麼激烈,杜淮山估計她很可能就是北江城的人。
估計是年少時被破城,家人為保護她慘死,所以許鳶之前才會如此記恨妖鬼,並一直迫切地想要變強。
沒了軍官跟老兵。
訓練場上頓時就冷清了一大半,只留下篝火噼里啪啦,燒柴的干響。
望着滿地狼藉的酒壺及餃子盤。
173屆新兵也沒了興致,陸陸續續收拾回了住舍。
杜淮山跟着楊安福,正留下來幫後廚的張叔收拾盤子,卻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回頭,竟是駱宗文、常隨安和周鍾愛。
「駱教官、常教官,周教官,新年好!」
杜淮山禮貌地問候着。
駱宗文捋着長須,笑着點了點頭,「沒別的意思,就是臨走前,過來看看你。」
「您也要去山龍關?」
杜淮山眼皮一跳。
駱宗文點點頭,「該教的,我都已經教給你了,你這孩子,勤快自律,即使一人習練,我亦放心,好好干,希望下次見面,能讓我眼前一亮!」
「杜淮山,定不負駱教官期待!」
望着駱宗文離去的背影,杜淮山忽然感覺心裏空落落的,這幾個月的學習,令他已經形成習慣。
雖然招式他都學了,但以後再也沒人給他推拿按摩了,也沒人能讓他肆無忌憚地戰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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