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備多日的講經大會,終於在今日開啟,仿佛是為了慶賀盛事,今日天氣極好,萬里無雲。看書否 m.kanshufou.com
齊平與兩名同窗朝靜堂方向走,一路上,就聽到陳菊興奮地說個不停。
今日禪祖講經,道門前往觀禮,內門弟子數百人,不可能全部前往。
齊平這批新人,反而因為沒什麼事,得到了跟隨長老前往的機會。
「我聽說了,今日佈置可盛大了呢,堪比問道和妖族大比,只可惜,當時在外門,沒機會看。」陳菊說。
作為外門弟子,除了放假,其餘時候都在道院忙碌,兩人都沒見參加過當初的盛會。
故而格外興奮。
至於齊平,畢竟是老油條了,心態很平穩。
三人抵達靜堂時,就看到其餘弟子也到了,呂執事穿着嶄新的道袍,叮囑道:
「稍後帶你等與各部長老匯合,一同前往,切記莫要喧譁,你等雖只是跟從,但也代表了道門顏面,聽到沒有?」
「弟子知道。」眾人說。
呂執事滿意點頭,然後看了眼「范築」,有些訝異,與其餘少年興奮的神情相反,「范築」的神態無比平靜。
好似,見慣了大場面一般
「怪事。」
呂執事嘀咕,不再多言,帶隊離開典藏部,抵達道院內一處廣場上。
這時候,各部長老,以及帶着壯場面的弟子們,匯聚於此。
典藏、執法、符籙以及打扮的無比正經的魚璇機,皆在列,包括角落裏的東方流雲可謂聲勢浩大。
經歷部,少女站在人群中,好奇望向典藏部弟子,鎖定齊平。
「王師妹,在看什麼?」身旁,一名白衣師兄笑問。
王沐清乖巧搖頭:「沒什麼。」
她沒說,塗長老的叮囑。
那白衣師兄顰眉,笑了笑,說:
「是那個范築麼,呵,當日分部儀式,的確大出風頭,聽說在典藏部同樣如此,只是師兄還是要多說幾句。
修行無涯,還是要謙遜些才是,如這等標新立異,刻意與眾不同的,未免輕浮,還是少接觸些為好。」
王沐清一怔,笑着點頭:「師兄說的是,我記下了。」
只是眼神,卻還是朝齊平瞥了下,愈發好奇。
而齊平此刻,雖然注意到了一些目光,卻並未在意,而是眼神古怪地看向跟在魚璇機身後的兩個熟悉的身影,無奈想着:
「她們怎麼也來了。」
「好熱鬧啊。」
麥色肌膚,眼神活潑的向小園拉着齊姝的手,有些興奮。
齊姝顰起細細的眉尖,並不適應這種場合,若非向小園非拉着她散心,她都不想出來。
這時候,仿佛察覺到某道目光,齊姝下意識望去,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孔,她愣了下。
「姝兒,怎麼了?」向小園奇怪問。
齊姝搖頭,失落道:「沒什麼,看錯了。」
又是那個給自己奇怪熟悉感的道士,但的確不認識啊。
「出發。」
這時,典藏長老開口,道門眾人靜默,朝古鎮外走去。
皇宮,華清宮外。
一輛華貴的馬車大清早便停了過來。
車上的徽記,顯示是安平公主的座駕。
自從劫獄那日後,因為有了關於齊平的話題,作為破冰,本來疏遠的姑侄二人,重新密切起來。
好吧,準確來說,長公主仍舊保持着高冷和距離感,但架不住安平一個勁用熱臉猛貼。
只好半推半就,容許下來。
「走啦走啦,我可是央求了母妃好一陣,才答應讓咱們去看法會。」穿着粉紅宮裙,身材嬌小,面孔精緻的安平拽着「姑姑」往外走。
宛若一隻歡騰的麻雀。
在她身後,一襲紫衣的永寧一隻手被她拽着,有些無奈地往外走,身旁,跟着宮女侍衛。
從打得知齊平的確還活着,且在詔獄現身後,安平就從蔫吧的狀態,重新鮮活起來。
好似有了盼頭。
整個人被注入了活力,每天仍舊都會跑過來,厚着臉皮,和永寧分享宮中趣事。
在這種攻勢下,長公主只能嘆息敗退,尤其今日,雖然安平沒細說,但她也知道,能容許自己出宮,安平定是廢了好大的心力。
「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門口,馬車旁的禁軍隊長抱拳行禮。
長公主掃了眼披堅執銳的禁軍,發現遠比正常出行要多,知道既是保護安平,也是監視她。
「陳景不去?」永寧問道。
直呼陛下大名一群禁軍噤若寒蟬,不敢回應。
黃雀般,嘰嘰喳喳的安平抱着「姑姑」的胳膊,聞言目光一黯,繼而,強打笑容,說道:
「父皇昨夜批閱奏摺到深夜,太過疲憊,便不去了。」
永寧輕輕搖頭,心下無奈於後者的天真。
陳景避而不去,明顯是擔心夾在佛道兩宗間,不好做人,故而避開。
「走吧。」永寧說道,踩着侍衛放好的圓凳,邁步鑽進車廂。
馬車轔轔,朝宮外走去。
「太傅,車來了。」
南城,清晨薄霧散開,身影曼妙,鵝頸修長的林妙妙領着丫鬟珠兒,推門進院。
天氣漸熱,院中花草繁盛。
換上了荷葉花邊羅裙的雲青兒歡脫地跳出來:「來了來了!」
然後才是穿着褂子的雲老先生。
今日講經大會,全城矚目,雲老對佛不感興趣,但他關注佛道之爭。
「禪宗要宣講學說,道門豈會毫不在意?定有一場交鋒。」雲老如此判斷。
再加上雲青兒吵着要去看,便準備前往。
「道院也去人的話,姝兒和小園也許也會去呢。」雲青兒如是道。
湊熱鬧是真,想要和朋友見面,也是真。
這時候,一行人進了馬車,在留守的向家漢子驅使下,馬車朝內城走去。
淨覺寺在內城,起初,一行人還沒太大感受,等過了內城門,登時眼前一亮。
「好多花啊。」雲青兒掀開車窗的帘子,素白的臉龐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緣瞪得圓溜溜的。
只見,內城主幹道兩側,每隔一段,竟擺放花束。
奼紫嫣紅。
「不是所有街道,應該是朝淨覺寺去的路上,都擺放了。」林妙妙探出頭來,美麗的臉龐上表情複雜。
雲老先生冷哼一聲,頗為不喜。
「咦,還有好多帶刀的。」雲青兒指着街上,驚訝道。
人群中,赫然有些穿着同色艷紅短襟,腰間佩刀、佩劍的武人,成群結隊,耀武揚威。
「那應該是各大州府來的江湖門派。」林妙妙做足了功課,說道:
「那是紅衣會,宛州那邊的江湖門派,做漕運生意,很有些名氣,各地官府都要賣些顏面。」
「那是魚龍幫,也是類似的水運生意,主要在越州。」
「白衣門,是個殺手情報組織,不過若論情報,還是天機老人最擅長。」
林妙妙侃侃而談,一個個介紹過去,聽得雲家祖孫吃驚不已。
「林姐姐你好厲害,知道這麼多。」雲青兒一臉羨慕。
林妙妙笑了笑,沒說什麼,當年為了復仇,林武入江湖,很多門派都了解過,不過眼下,也就只剩下談資了。
「咦,那些呢?好似也是江湖人,但好多女子。」青兒眼睛一亮。
林妙妙望去,看到了一輛馬車,馬車周遭,有佩刀精悍的女俠跟從。
「唔,應該是移花宮。」她說,然後有些奇怪:「據說移花宮不大喜歡參與江湖爭鬥,沒想到這次也來了。」
說話的功夫,一行人距離淨覺寺越發近了。
街上,已經是摩肩擦踵,只好棄車而行,向家漢子們開路,護送幾人往前走。
淨覺寺原本只是一座僻靜古剎,這兩個月,經過大刀闊斧的擴建,已經頗具規模。
周遭建築拔地而起,雖距離完工還遠,但起碼看起來,初具氣象。
淨覺寺外,鋪平一座環形廣場。
此刻,廣場上人滿為患,最裏頭,可以看到一座高台。
周圍擺滿了花草,講經大會只有一個台子,供禪宗宣講,周圍並沒有王公貴族,滿朝文武的坐席。
只是由禁軍清出一片區域,有禮部的官員出面,作為朝廷代表,兩位公主的馬車也是停在那邊。
另外一處較為矚目的,便是道門眾人。
許是為表「尊敬」,禪宗為道門專門開闢了一片地方。
這時候,齊平已跟從隊伍,抵達此處,耳廓微動,將遠處人群中的議論聲,收入耳中。
「怎的這麼多人?」一名讀書人揮汗如雨,只覺悶熱,人群臭不可聞,鬱悶道:
「和尚講經,竟有這般多人來看?什麼時候京都百姓對大和尚感興趣了。」
旁邊一名中年人搖頭:
「書生你沒看報紙?禪宗大和尚會布施丹藥,叫什麼懸壺老僧,說是包治百病,很多人都來碰運氣,看能否得些丹藥的。」
另外一人鄙夷:
「只丟出個沒影子的好處,就這許多人來了,莫非忘了大和尚是站在南方諸國一邊的?」
中年人奇怪道:「那你們不也來了。」
那書生梗着脖子,說道:
「豈不聞講經可辯?今日禪宗講經,道門豈會放任?恐怕有好戲看呢。」
「就是,就是。」
一群樂子人附和。
中年人好奇道:「那你們覺得,這佛道究竟哪個厲害些?」
這話問出,只見周圍百姓都一臉奇怪地看他:
「這還用說,當然是道門厲害,去年南方諸國來京都,也是這幫大和尚逞威風,結果怎麼樣?還不是被齊公子打的落花流水?
那什麼禪子,都甘拜下風,被齊公子的佛偈說的自慚形穢。」
提起這個,不少當初看過道戰的民眾,口若懸河,講述起來。
顯然,當初那一戰,於所有京都人而言,都是極為自豪的事。
「可,齊公子已經死了啊。」突然,有人小心翼翼提醒。
霎時間,人群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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