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第四百零六章 東城的新租客(求訂閱)

    安平公主聽到這個名字,永寧臉上沒了表情。看小說網 www.kanxiaoshuo.net

    那名宮女垂着頭等了好一陣,才聽到兩個字:「不見。」

    宮女應聲離去,貼身女官看了眼長公主,這幾日,安平幾乎每日清晨,都會來訪,但得到的答案,始終是這兩個字:

    不見。

    貼身女官心中嘆息,那一場政變,改變了太多事,她作為下人,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道:

    「殿下,去用早膳吧。」

    永寧點頭,起身拖着一襲素白的裙擺往外走。

    春天到了,宮裏桃花盛開,沒有人聽到,她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

    華清宮外。

    當再次被拒之門外,杵在朱紅大門外的安平公主眼神黯淡下去。

    她還是那麼嬌小的一隻,披着玄黑的罩袍,只是精緻的臉孔上,已經沒了以往的歡脫雀躍,只有落寞。

    就像風乾的花朵。

    「公主,回宮吧。」從王府跟過來的一名侍女輕聲說:

    「您何必天天這樣折騰自己呢,長公主又不見,您眼下也是公主了,沒必要」

    正說着,嬌小可人的安平突然抬起頭來,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說:

    「掌嘴五十。」

    侍女大驚,便要告饒,卻給旁邊的人拖到遠處,當安平坐進車廂,緩緩離開時,都還能聽到「啪啪」的掌摑聲。

    整個隊伍噤若寒蟬,沒人敢再嚼舌根。

    這兩個月來,皇宮裏的奴婢清洗了一大批,原本王府的下人進宮後,地位猛漲,便容易看不清位置,這只是一個縮影。

    馬車轔轔,很快返回坤寧宮。

    景帝登基不久,安平作為新晉公主,尚未搬去獨立府邸,仍與母親住在一處。

    入得宮來,豐腴美艷的王妃現在該稱為皇后坐在圓桌旁等她,見女兒神態,輕輕嘆了口氣:

    「用膳吧。」

    安平拿起勺子,眸子落在面前的碗碟上,突然說道:

    「母妃,我聽到外頭在傳一些話,說北境不太平,威武大公謀求自立,還有,有人看到說齊平出現在北境,殺了厲害的修士,但報紙又說,那是假的」

    她突然抬起頭,宛若星子的眸子盯着王妃:

    「報紙上說的,是假的對不對,他根本沒有死,他還活着,逃去了北境。」

    王妃沉默了下,突然抱住女兒,輕輕拍打:

    「你以前從不關心這些事的。這段日子,你變了很多。答應母妃,不要理會這些了,無論生死,就當死了吧。」

    安平依偎在母妃懷裏,淚水蒙上雙眼,她知道,即便齊平活着,也不可能再回到京都。

    她從沒想到,除夕那天,就是最後一面。

    沒人知道的是,與此同時,一名背着書箱的窮書生,混在東城門綿長的隊伍里,進入了京都。

    窮書生二十多歲模樣,容貌平庸,進城的時候,一副敬畏新奇的模樣,好似第一次到來。

    「過。」

    城門守軍看過路引,揮手通過。

    年輕書生膽怯地點了點頭,小跑着融入外城的街道,直到走遠了,他臉上的羞澀才淡去,眼神中透出一股複雜的神情來。

    「陳景,我回來了。」

    書生正是偽裝後的齊平,在下定決心後,他在幽州城又停留了一陣。

    一方面,將自己掌握的知識教給北方軍,二來,也是恢復修為。

    而後,私下裏與太子告別後,他悄然離開了幽州城,並用了一些時間,聯絡了杜元春留下了密諜系統,做了一些安排。

    並藉此拿到了一批「假身份」,這才易容後,重返京都。

    「景隆元年還真是急不可耐。」

    齊平冷笑,將目光從皇宮方向收回,開始思考下一步行動。

    雖說主要目的是回道院,尋求道門幫助,但齊平的第一步計劃,並不是那裏。

    一來,道院在皇城中,不好混入,且他對如今的京都情況掌握不多,貿然行動,殊為不智。

    二來,除了修行,他還有別的任務要做。

    所以,他準備先住下來,弄明白局勢,再做打算。

    考慮到南城小院,書屋總店可能有人盯着,齊平強忍着探望的衝動,尋了牙行,在東城租了一座院落。

    京都里,尤其屬東城最大,魚龍混雜,貧民較多,官差巡查力度最低,是天然的隱蔽場所。

    當齊平走進東城,入眼處,是比之內城,明顯落後的民房、商鋪,寒冬已去,春光明媚,鱗次櫛比的低矮房屋,懸掛酒旗招牌。

    「文曲星老爺行行好吧,賞幾個銅子,老爺發大財。」

    胡同口,幾名乞丐注意到齊平,眼睛一亮,撲過來跪倒。

    其中一人還拽着個斷了腿的孩子,用手暗暗掐了後者一下,於是,又添了哭喊聲。

    遠處。

    對面的胡同口,一株大樹下,兩個赤着臂膀,眼神兇狠的潑皮斜着眼睛,瞥向這邊。

    腰間繫着紅綢帶子。

    意味着可能隸屬於某個底層幫派,齊平當初在鎮撫司當校尉的時候,便聽過些。

    整個京都城,散落着大大小小,許多幫派,做的無非是收黑錢,看賭場,妓館,控制碼頭,商道等營生。

    每一個能站穩的幫派,往上挖,都有官面上的背景,無非是朝中不同的權貴手底下的一群人。

    作奸犯科,殺人放火者居多,官府當然知道,但一來這種幫派勢力,是打不絕的,二來,在很多事上,官府也需要這幫人的存在。

    畢竟,這個時代的可沒有後世那種強有力的基層組織,胥吏也不比幫派成員好多少。

    只是,以往齊平在鎮撫司當差,極少會接觸到這些底層勢力。

    「我沒錢。」齊平表情冷漠,繞開乞兒離開了。

    這些乞丐明顯是幫派控制的,齊平給多少錢,也落不到他們手裏。

    走進胡同,擰開門鎖,齊平走進了這座租來的一進院落。

    幾間灰撲撲的房子,院子很小,有一口井,井邊一株半枯的老樹,還算整潔。

    屋裏也只有土炕,和一套破舊的桌椅。

    齊平將身上不多的行囊放下,對居住環境並不挑剔,倒是跟來的一些麻煩,令他皺起了眉頭。

    「你是新來的租客?」

    院門被「咣當」一腳踹開,幾名潑皮旁若無人走了進來,其中便有胡同口那個。


    手中拎着棍棒,一副戲謔姿態,為首的一個,穿着倒是「體面」了些,是一件灰色的褂子,戴着一副指虎。

    齊平走到院中,點頭說:「你們要做什麼?」

    灰褂子掃了他一眼,笑道:「是個窮書生啊,買了罩門沒?」

    罩門其實就是一張紙,上頭有幫派的名字,一些商鋪為了避免被潑皮勒索,只能花錢買,貼在門上,意思是這間鋪子給某個幫派罩着其實就是「保護費」

    齊平皺眉道:「我不是做生意的,只是住戶。」

    灰褂子嗤笑:「管你做不做生意,這片規矩就這樣,要麼交錢,要麼呵,你也不想給打斷腿,拉街上乞討還賬吧。」

    旁邊,幾名潑皮獰笑,揮舞棍棒。

    齊平想了想,說:「多少錢?」

    「看你是個念書的,便宜點,一張一錢銀子,罩你家門一個月。」灰褂子笑。

    齊平看了他一眼,說:「好。」

    他從略顯乾癟的錢袋裏擠出一錢,買了一張紙,灰褂子眯着眼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行,兄弟幾個走了。」

    說完,領着幾個潑皮,在周圍鄰居注視下大搖大擺離開了。

    鄰居見狀散去,在貧民居多的東城,鄰里關係不算和睦,正所謂倉稟實,知禮節。

    有錢人做鄰居,彼此傾向於互惠互利,可在貧民區,誰家有好東西,都不敢露,否則轉頭就被偷。

    何況齊平這個搬來的外人,很多人只是遠遠看了眼,就散了。

    只有一個男孩猶豫了下,湊了過來,看着這個窮書生,說道:「你麻煩大了。」

    齊平看着這個有些乾瘦的,但眼睛很亮的男孩,眼底浮現一絲感慨,如果他沒記錯,這個男孩叫「阿七」,有個病重的母親。

    當初,東城大風寒,齊平曾經救過對方的娘親如今遇上,當然不是巧合。

    而是齊平在牙行選租賃位置的時候,特意選了這裏,一個是位置合心意,二來,也是因為,這片區域是他對東城唯一熟悉的地方。

    「為什麼這樣說?」齊平將男孩讓進來,然後關上了院門。

    阿七認真道:

    「罩門根本不是一錢,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了,你給錢太痛快了,他們眼下沒動手,但等之後,也許就會再上門偷竊,或者乾脆多來幾次,把你搜刮乾淨。」

    齊平走回庭院,在老樹下的水井邊坐下,饒有興趣地看他:

    「你對這些很熟悉。」

    阿七挺了挺胸脯:「我是賣報的,這片大事小情,我都知道,不只這裏,這京都城裏,我知道的事多着呢。」

    齊平笑道:「是嗎,那你說說,剛才那個幫派,是什麼底細。」

    恩,你說清楚,方便我回頭找他們麻煩真是誰的錢都敢拿

    阿七自然不知面前書生的身份,說道:

    「那幾個本來是黑蛇幫的,不過如今可不一樣了,那個領頭的灰褂子,已經入了永生教了。」

    「永生教?」

    「是一個來頭很大的勢力,」阿七解釋說:

    「聽說是個修行宗派,裏頭好多江湖人,會什麼血肉術法,反正是最近才出來的,就這麼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京都城大半的幫派都入了永生教」

    齊平愣住,血肉術法江湖修士永生他對這些詞豈會陌生。

    當初暗青子帶回的情報中,就說過,不老林內部,把姜槐創造的功法,命名為「血肉永生法」

    所以,這個「永生教」是「不老林」改頭換面成的?

    姜槐大概率還活着,這個書院叛徒到底想做什麼?

    齊平心中滿是疑問,只可惜,阿七說的也只是底層民眾流傳的八卦,真假混雜,誇大之處頗多。

    齊平又問了幾個問題,但也不確定男孩說的幾分是真。

    畢竟底層民眾能接收到的消息,本就充斥着虛假和誇大。

    末了,他又借對方報童的身份,問起了六角書屋,得知報社被查封,但書屋還照常營業。

    齊平沒有再追問,只覺得這男孩很有意思,思維敏捷,敘事流暢,只這兩點,就超過了貧民區大多數人。

    「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不只是因為好心吧。」齊平問道。

    阿七坦然承認,他有些黑瘦的臉上,帶着認真:

    「這邊識字的人不多,我認得一些字,但也不多,報紙都讀不全,如果你能安穩住下來,我想跟你請教一些字。」

    齊平想了想,說:「可以。」

    阿七略有些激動,繼續獻言獻策:

    「我建議你找地方躲躲,或者把身上的錢分開放,只在家裏放一些,這樣對方要是來了,以為把你搜刮乾淨了,就不會再來了,這邊的人都窮,沒什麼錢的,幫派主要還是找那些商鋪收黑錢,你也就是個生人,看着也好欺負,關鍵還讀書」

    這年月,讀的起書的,再窮,其實也還好,真正的窮困的人是念不起的。

    不過,這個時候,阿七還不知道,面前這個「好欺負」的傢伙,不久前曾一人獨殺兩名神通。

    更間接坑死了一位神隱大修士。

    他只是覺得這個書生挺特別的,和一般的讀書人不大一樣,但又說不出哪裏不一樣。

    恩,他還沒學過「氣質」這個詞齊平之所以扮做書生,而不是別的更不起眼的身份,主要也是他覺得,自己的氣質難以掩藏。

    他又不是學表演的,雖然換了臉,但一舉一動的氣質很難改變。

    就像電視劇里的大帥比去扮演一個路人

    或者,美貌女星在臉上抹點灰,就仿佛丑了一樣那根本就是鶴立雞群也只有配角眼瞎,才看不出問題

    基於這個思路,齊平不準備刻意「低調」,偽裝成市井小人物,那樣雖然直覺上更便於隱藏。

    但用腦子想想,他再如何偽裝,身上的氣質也沒法與市井底層人設相符。

    反而容易出破綻。

    低調?刻意的低調同樣是種高調。

    況且他接下來準備做的一系列事情,也註定讓他難以長久地大隱隱於市。

    又與阿七閒聊了一陣,齊平在附近的店鋪買了一些生活必須物件,清掃了下小院的積灰,當做完這一切,已經到了傍晚。

    齊平鎖上房門,七扭八拐,離開了南城,鑽進了一條巷子,繼而,手腕一翻,從九州鑒中取出了另外一套衣服,又將身上這一套放進去。

    這件法器非但可以裝人,還能當儲物法寶來用。

    不多時,當黑夜降臨,齊平大搖大擺,從巷子裏走出來。

    這個時候,他不再是平庸的窮書生,而是一名模樣俊朗,穿絲綢衣袍,腰懸珍貴玉佩的富家公子。

    齊平沿着大街走了幾步,叫了一輛馬車,隨手丟出一角銀子,整個人鑽進車廂。

    車夫堆笑:「公子去哪裏?」

    齊平笑容燦爛:「桃川河畔,畫舫樓船。」

    (卡文,不過既然回了熟悉的地圖,接下來應該會寫的順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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