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暗青子?房間內,餘慶與四先生愣了下,對這個答案很陌生。筆硯閣 www.biyange.net
但很快的,餘慶意識到這大概是個「花名」,朝廷對不老林雖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它是個類似江湖教派的組織。
正式成員皆有「花名」,果然,餘慶又追問了幾句,確定了這個猜測。
根據副門主說,「暗青子」乃是教內一名身份特殊旳成員,但叛逃了,一直在追捕。
前不久,曹園得到消息,稱其很可能藏匿于越州城附近,左護法也是為此而來。
「這麼說,是恰逢其會?」
四先生捏着鬍鬚,覺得未必如此,起碼,未必完全這樣。
不過這也說明,那名叛逃成員的重要了是一條重要消息,餘慶想着,又問道:
「越國公如何與你們勾結?為了什麼?」
副門主夢囈般答道:「我不知具體,只知道越國公與不老林有輸送錢財,清洗贓款等」
在他的說法裏,天劍山莊是個中間人的角色,越國公通過他們,給予不老林「活動經費」,反過來,近幾個月江湖匪類劫掠的「黑錢」,也會通過國公府的渠道洗白。
至於更深層次的合作,他這個副門主便不知了。
餘慶又問了幾個問題,有些沮喪地發現這人並非不老林核心成員,整個天劍門,關鍵消息都掌握在曹園手中。
不過,倒是坐實了越國公的罪名,其更供出山莊內一些賬冊,作為證據
另外,金牌密諜「書生」的確被他們殺害了,就在留下情報的那個夜晚,書生潛入山莊,被曹園捉拿,本想審問,結果書生咬碎了牙齒中的毒藥,光榮殉職。
不多時,裴少卿、洪嬌嬌等人也返回,各自匯總情報,末了,餘慶總結道:
「一等國公身亡,我們需要立即匯報。」
四先生捏着鬍鬚,慢悠悠道:「送信太慢。若是着急,我有秘法可聯絡書院,替你們送信。」
餘慶拱手:「那就有勞先生。」
這個年代沒有電話,即便用軍中調教的鷹隼也要好久才能送信回京,有書院幫助,最好不過。
京都,書院。
初冬時節,荒草萋萋,學子們多數課程搬入了校舍內。
清晨,元周裹着棉袍,跟着同窗走進飯堂,用餐盤打了飯菜回來,放在桌上。
沒急着吃,而是從懷中摸出一張報紙,鋪在一邊,邊看邊吃。
這兩個月,隨着報社逐步完善,報紙的發行速度也高了數倍,從原本的「周刊」,已經做到兩天一份。
讀報,也成了京都人日常消遣娛樂的首選,不少人尤其喜歡吃飯時候看。
齊平第一次得知這個習慣時,忍不住吐槽,說與上輩子吃飯時打開粉色軟件異曲同工了
「昨天有沒有新鮮事?」旁邊的學子問。
元周一邊吃着包子,一邊掃了眼報紙右上角,說:
「唔,道院經歷部通過『大數據』分析,預言今年冬天有多場大雪,呼,這報紙一發,城裏木炭肯定要漲價了。」
「說起來,這個大數據準不準啊,我前幾天回城,去道院探望友人,他便是經歷部的,張口數據,閉口算法,魔怔了一般,我質疑他,他還搬出齊師弟,一臉崇拜的樣子。」
另外一人吐槽。
「恩,我也聽說了,齊師弟好似傳授了他們算術。」一時間,眾學子七嘴八舌,插入話題。
就連坐在旁邊桌上的幾名女學子,都加入了交談,對齊平的仰慕溢於言表。
「說起來,齊師弟去越州也一月了,不知何時回來。」雀斑女孩忽然說。
元周搖頭,說:「定是有大案,恐怕一時半刻不會有消息。」
話落,突然間,學子們聽到屋外傳來一聲奇異的呼嘯,紛紛抬頭望去,卻只見一抹亮光墜入大講堂。
不多時,溫小紅、禾笙、席簾三人也乘風趕去,至於五先生哦,除非大事,否則壓根不出來。
「老四發信回來了?」講堂二樓,席簾手持摺扇,好奇望向大先生。
後者負手站在露台邊,清晨的房間一片寒冷,頭戴高冠,容貌刻板的大先生閉目感應片刻,睜開雙目,愕然道:
「越國公死了。」
皇宮。
昨夜皇帝宿在皇后宮裏,今日並未安排朝會,與皇后難得地溫存了一陣,方在侍女服侍下換上常服。
身材修長,風儀翩翩的皇帝陛下攜手母儀天下,雍容華貴的皇后,朝用餐的屋舍走去。
甫一走近,便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杵在朱紅的門外,溫潤如玉,臉頰帶着些許嬰兒肥的小太子乖巧地叫了聲:
「父皇,母后。」
皇帝心情不錯,臉上帶笑:「皇兒免禮,入座吧,一起用膳。」
「是。」
小太子禮儀無可挑剔,皇后見狀露出燦爛笑容。
一家三口落座,因為天寒,主食是各種珍果煮成的粥,皇帝隨口問起太子功課,後者恭敬作答。
末了,太子眨了眨眼,忽然細聲細氣地說:
「兒臣有一事不明,這一月,齊講讀怎麼沒來。」
皇帝愣了下,這還是太子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動提起一個「老師」。
他笑着解釋:「齊講讀去了越州,這兩月不在京都,你若想上他的課,待他回來,朕要他給你補上。」
太子「哦」了一聲,有些失望。
起初,他對於齊平這個老師的印象是有趣,與那些古板的講讀先生不同,枯燥的算術課也很有意思。
但畢竟是課,哪個孩子會喜歡?
直到問道大會,太子旁觀了棋戰,見識了講讀先生的風采,便暗暗有些崇拜起來。
心中盼望再次上課,好生問一問,但沒想到,這麼久過去,齊平都沒再來。
東宮大儒們還不知道,對他們厭煩的一批的太子,竟對一個只上了一節課的先生如此心折
皇帝望着太子的小臉,眼神飄忽了下。
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太監在禁軍們的注視下,一路跑到門口,深深作揖:
「陛陛下,方才書院六先生前來,說是越州發來的情報,呈送您看。」
皇帝一怔,心中狐疑。
書院送來的越州情報那是什麼。
這個時候,他都還沒往鎮撫司調查隊伍去想,因為按照日子算,齊平等人大概剛越州城沒幾天。
「拿來朕看。」
皇帝接過那份大先生謄抄的情報,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詳細記述了經過。
端莊美艷的皇后並未偷看,只是瞧着丈夫的臉色,從輕鬆,到狐疑,再到冷漠,最後露出些微愕然的表情。
旋即,攥着情報沉默下來。
「陛下?」皇后試探呼喚。
皇帝這才回過神來,神情複雜地將情報遞過去,皇后這才接過觀看,片刻後驚呼:
「吳家竟勾結不老林?越國公畏罪自殺了?」
皇帝面無表情地對等在門外的宦官道:「傳旨,命禮部尚書去御書房等候。」
「是!」宦官扭頭就走,不敢多留。
生怕天子發怒,拿他撒氣。
皇后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看了眼丈夫,忽然咬牙說:
「虧得吳家享三百年富貴,竟行此大逆不道之舉,眼中可還有皇室?陛下,定要嚴懲。」
一等公爵,勾結被通緝的朝廷要犯,若是再考慮到,不老林疑似與金帳王庭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定個叛國,也並非不可。
抄家滅族,就在眼前。
皇帝卻沒回答,只是沉默地坐了一陣,旋即起身,迎着暗沉的天光,站在兩扇紅漆色,花紋精緻的門扇中央。
好一陣,輕嘆一聲,閉上雙目,說道:「人既已死,便剝去吳家爵位罷。」
剝去爵位,沒提抄斬,越國公用自己的死,換來了家族最後的體面。
遠在越州的民眾並不知道內情,但過了午時,一些市井流言開始於大街小巷傳開。
大抵是關於國公府,以及天劍山莊的。
張知府雖下了封口令,但終究未能封死消息,漸漸的,有關於吳家犯了大罪,將要倒台的消息傳播來開。
而另外一件令城中民眾驚訝的事情是,越州城駐紮的軍卒突然朝着「雲嶺」進發。
四處打探,詢問是否有人看見一名錦衣。
餘慶等人等在府衙,一直到天黑,仍舊沒有得到齊平下落。
非但如此,接下來三天,越來越多的官兵,宛若撒開的網,沿着雲嶺開始尋找,卻始終沒有收穫。
「砰砰砰」
黑暗中,心跳聲格外清晰,齊平靠在冰冷的斷壁上,一手扶着戰矛,保持着隨時可以應戰的姿態,另一隻手將一枚藥丸塞入口中,緩緩吞下。
丹藥的苦澀混雜着口中的血腥氣,成了一股極為難聞的味道。
「咳咳。」齊平聽到聲音,望向對面,朦朧的夜色中,另外一個人靠在對面的石壁旁,長劍橫在身前,咳出一口血痰。
這時候,月光從烏雲中鑽出,自頭頂灑落,照亮了周遭。
這裏是一座破廟,牆壁傾頹,荒廢了不知多少年,神座上供奉的神靈,也只剩了一半。
齊平與曹園就這樣警惕地對峙着,一言不發。
兩個人身上都無比狼狽,衣衫破碎,滿是傷口,卻猶如荒野上的狼,盯着彼此。
二人一路且戰且逃,已經打了一整日,都是疲憊不堪,已不知身處何處。
齊平依仗着神符筆,逐漸佔據了優勢,但曹園這時候,卻顯出了草莽梟雄驚人的韌性,以及狡猾
在這片人跡罕至的山嶺中,曹園竭盡全力,將每一點地利使用到極致,試圖擺脫齊平,或者反殺。
那層出不窮的手段,縝密狠辣是謀劃,對時機的把握,以及那驚人的意志,令齊平這個追捕者都為之讚嘆。
甚至於,有幾次,他都險些喪命。
「你到底要追我到什麼時候?」終於,曹園開口了,他的聲音沙啞刺耳。
齊平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想回以微笑,但扯動嘴角的動作牽動了傷口,令他的笑容有點走形:
「只要你跟我回去,自然不追你。」
曹園惡狠狠盯着他,突然有些憤怒:「你為什麼非要抓我?!」
齊平笑了一聲:「官抓賊,需要理由嗎?」
曹園沉默了下,忽然說:「我承認你有些本事,但你莫非以為,繼續廝殺下去,獲勝的會是你?」
「為什麼不會?」齊平問。
曹園嗤笑,搖頭說:
「你我修為持平,所以你眼下氣海中真元不多了吧,我不信你身上的藥物也比我多,現在你離開,還有力氣走出去,繼續糾纏我,輸的必然是你。」
他的語氣很篤定。
不是話術,而是真的這樣認為的,因為他知道,持續下去,最後比拼的只會是意志。
而一個被保護的很好的,出身名門大派的天才,怎麼可能與自己比拼意志?
作為從江湖底層,一步步打拼,爬到門主位置的武夫,曹園有理由驕傲。
他付出了數十年的辛苦,無數苦痛,終於距離神通只有一步之遙,他不相信那些天才,可以在意志上戰勝他。
齊平不置可否,開始閉目養神,恢復力量。
他並不擔心曹園發動突襲,因為對方與自己一樣疲憊,一旦動手,齊平只要聽到聲音,便可以進行閃避。
曹園見狀,發泄一般嘲諷怒罵起來,似乎在發泄情緒,然而對面的少年卻比他預想中更冷靜沉着,竟好似全然不在意。
他心中一動,舉起長劍,旋即,望見齊平睜開了雙眼,微笑着看着他。
曹園沉默了下,放下劍,不再使用激將法,同樣開始閉目養神。
第二天過去,兩人繼續廝殺,追逃,只是每隔一陣,會「默契」地停戰休息,在恢復基本力量後,繼續拼殺。
兩人的狀態不斷下滑,曹園有些驚愕地發現,齊平遠比他想像中更堅韌。
非但沒有精神崩潰,反而冷靜的不似人類。
而更令他恐懼的是,隨着交手的增加,他驚訝發現,齊平犯下的錯越來越少,戰鬥技巧愈發嫻熟,對真元的掌控,也在肉眼可見地進步。
從起初的遊刃有餘,到後來,愈發吃力,心中必勝的念頭開始動搖。
第三天。
清晨,雲嶺上空烏雲籠罩。
一處河灘邊,形似野人的曹園踉蹌着,拖着沉重的軀體,癱倒在地上,疲憊如潮水,將他吞沒。
連續三天,處於高強度的搏命狀態,曹園終於支撐不住,崩潰下來,丟下長劍。
他扭頭,望向身後,只見一片稀疏的叢林中,披頭散髮,同樣疲憊不堪的齊平挪動着腳步,堅定地朝他走來。
右手拖着那杆大槍。
仿佛永遠不知疲倦。
「不跑了?」齊平用沙啞的聲音問。
曹園躺在河邊的碎石上,虛弱地喘息着,說道:「你是個瘋子。」
縱橫江湖數十載,曹園從未見過一個武夫,如此瘋狂。
齊平笑了,他走過來,將神符筆插在地上,從腰間扯出一條繩子,似乎要捆綁對方。
曹園沒動,仿佛束手就擒,然而,就在齊平接近的剎那,曹園奮起最後的力氣,身體突然凌厲如刀。
指縫中捏着一隻薄如蟬翼的刀片,朝齊平喉嚨划去。
這是他偷偷積攢了一整天的力量,為的,就是這最後一刻,曹園佈滿血絲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凜冽的殺意:「死。」
然而,令他愕然的是,面對着他暴起的一擊,少年眼神中卻滿是平靜,仿佛早有預料般,嘴唇翕動:「封。」
一枚黯淡無比的「封」字倏然浮現,烙印在這名洗髓巔峰江湖武夫身上。
曹園身體一頓,倒在地上,繼而胸口劇痛,被雙手拔起戰矛的齊平,用力洞穿了胸口。
他的眼睛瞪的滾圓,滿是難以置信。
齊平躬着身體,虛弱地說:「抱歉,實在沒力氣抓你回去了,只好殺了。」
感受着生命迅速流逝,曹園突然平靜了下來,他乾枯的嘴唇翕動了下:
「為什麼」
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名門大派的弟子,溫室中的花朵,可以有這樣的,鋼鐵般的意志。
不該如此的。
齊平看懂了他的意思,想了想,說:「夏天的時候,我曾經像你一樣,被追了十幾天。」
頓了頓,他補了句:「我活了下來,成為了洗髓。」
曹園愣了下,仿佛明白了什麼,身體一點點冷下去,眼神中的不甘,突然消失了。
他沉默了下,突然用最後的力氣問道:「道道院,那些天才,都和你一樣嗎?」
齊平想了想,搖頭,說:「應該不是。」
「謝謝。」曹園釋然地閉上了眼睛。
徹底死去。
直到這一刻,齊平心中緊繃的心弦,才驟然鬆開,神符筆倏然縮小,回到了他的識海中。
齊平抵抗着強烈的困意,從懷中取出最後一張遮蔽修為的符籙,引燃,貼在身上。
旋即,用最後的真元激活「百變魔君」,換了一張臉龐。
然後,筋疲力竭的他頹然跌入河中,用那條繩子,將自己仰面捆在一塊浮木上,朝下游飄去。
鮮血會引來野獸,他必須儘快離開。
想着這些,他仰頭躺在浮木上,望向天空,沉重的雙眼慢慢合攏,世界黑暗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一片片飄落的雪花。
下雪了。
下章應該在凌晨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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