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小路上,秋笙騎着一輛電瓶車,頂着小雨往家裏開。
風很冷,他披了一件雨衣,擋了大半的風。
「我回來了。」伊清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秋笙感覺電瓶車動了一下,一個溫暖的身體貼在了他背後。
過來的時候,伊清淺也是這麼坐在後座,他當時有些心跳加速,現在已經習慣。
這個少女在這方面似乎有些遲鈍。
秋笙停下車,伊清淺遞過小旗,她剛剛就是回收這個去了。
「沒用了,銷毀吧。」秋笙說。
這些小旗子插在樹林那邊,秋笙通過觀察旗子飄動的程度,計算樹林那邊的風。
好在雨下得晚,不然他可沒本事精準計算到每個雨點。
靠五感能獲得的信息太少,秋笙只能借着現有信息計算別的信息,然後再用這部分信息進行計算。
這讓他的計算量大大增加。
如果他有可以獲得信息的異能就好了。
「最後那個槍手也死了。」伊清淺將小旗丟進影子裏,拉起秋笙背後的雨衣,蓋住自己的腦袋。
「那個人應該是領頭的,很重要。」秋笙扭動把手,電瓶車繼續上路。
伊清淺沉默了一會兒,氣氛有些凝重。
秋笙鑽入另一條小路的時候,她終於開了口:
「太可怕了,你都不在那裏,你已經離開了,他居然還是死了!」
「要說可怕,那還是你們的超能力更可怕吧。」
「不,超能力者其實不可怕,真正的上位者都有自己的預防手段。你才是最可怕的,他們防得住超能力者,防不住你。」
雖然一聲聲說着可怕,伊清淺的身體卻靠得更近了。
「那可真是榮幸。」秋笙收下了她的誇獎,心情愉悅。
距離家還有不短距離,秋笙一方面出於無聊,一方面出於轉移後背注意力的打算,和伊清淺解釋起自己演算未來的原理。
他說:「那個槍手不是在我離開後死的,而是在那之前,在我還在的時候,就走向了死的命運。」
「聽不懂。」
「就像我把你推下山崖,你在落到山崖下才死,實際上,我推你的瞬間你就踏入了死亡。」
「就算你把我推下山崖,我也不會摔死的!」伊清淺得意的說。
秋笙笑起來。
如果是舞草的話,會氣鼓鼓的問「你為什麼要把我推下山崖」。
短暫的歪了題,伊清淺繼續問:「可是,那個槍手是在平地上,他沒有落下山崖。他為什麼非要踩那個樹枝?不踩他就不會死。」
秋笙想了想,思考怎麼和伊清淺解釋。
很快,他有了辦法。
他說:「我的夾克有兩個口袋,左右各一個,你選一個,伸手進去。」
三秒後,秋笙感覺到,右邊的腰間貼上一隻柔軟的手,那手在口袋裏亂摸,手指滑過他腰間的肉,有點舒服,有點癢。
「什麼也沒有啊。」伊清淺疑惑的說,她摸得更仔細了。
「本來就不是讓你摸東西。」秋笙無奈的說,「別亂動了,好癢。」
伊清淺停下來,不過手還插在他的口袋。
秋笙繼續問:「你認為,我剛剛的問題,對你來說是一個選擇嗎?」
「那當然。」
「你選左邊和右邊的概率是相等的嗎?」
「是啊。」伊清淺不假思索的說。
「好。現在,我們來做一個假設。」
「假設口袋裏有東西?」
伊清淺將另一隻手伸進秋笙左邊的口袋,他們幾乎貼在一起了。
秋笙可以感覺到微弱的肉體曲線。
他假裝沒聽到伊清淺的話:「假設,時間倒流,我們回到了你選擇口袋的時候。注意!你的記憶也倒流了。這次,你會選左邊的還是右邊的。」
「沒有記憶的時間倒流,等於時間沒有倒流,我當然還是選右邊的!」伊清淺答。
「再時間倒流一次呢?」
「那也不會有區別。」
「不管重來多少次,你都會選擇右邊。是嗎?」
「是。」
「你明白了嗎?」
伊清淺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她將插入秋笙口袋的手掌抽回,摸摸下巴。
雨變大了,嗒嗒的打在路面上。
少女問:「你是說,對我來說,其實根本沒有左邊那個選項?」
「沒錯,就算重來無數次,你都會選擇右邊。如果這個選擇真的是隨機的,如果左邊右邊的概率真的是相等的,為什麼重來無數次,都不會選到左邊?」
「我習慣了選右手邊。」
「沒錯。根本沒有什麼自由的選擇,你的習慣註定了,你會把手插入我的右口袋。」
頓了頓,秋笙繼續說:「換句話說,你以為對你來說,你站在平地,往哪走都有可能,實際上,可能只有一種,你就是在往山崖墜落,你只有墜落這一個選項!」
身後安靜下來了,看來伊清淺陷入了混亂中。
「所以,你可以計算出未來?」她抓住了秋笙的肩膀。
既然所有選擇都有註定的答案,既然沒有概率性的事件,那麼一切當然是可以計算的。
「我不是一直在這麼做嗎?」
「你之前是讓玻璃球滾到別人腳下!不是讓別人去踩樹枝!」
「人和玻璃球同樣是世界的一部分,我可以計算玻璃球未來所處的位置,當然也可以計算人未來所處的位置。」
「好像也對。」伊清淺捂着腦袋。
她安靜下來,認真想這件事。
十分鐘後,她找到了一個反駁點:「不對。你不可能知道,我習慣選右邊的事!你看不出來!」
「你認為你是獨一無二的嗎?」秋笙提出一個似乎不相關的問題,「你的思想獨一無二嗎,你的習慣獨一無二嗎?」
「不是,像我這樣的人很多。」伊清淺回答。
開到路口,秋笙往右轉,小區的居民樓進入眼帘。
快到家了,他說出四句總結:
「人的思想並非獨一無二,通過觀察和你相像的人,進行總結,就可以洞悉你的思維方式,洞悉你過去和未來的所有選擇。」
「心理學這個學科,就是在研究這方面,尤其是心理側寫,側寫師只要看作案現場,就能預測犯人的身高、種族、愛好。」
「這一整個理論,叫做決定論。所有選擇,早已有了決定的答案。」
「以決定論為基石,以心理學預測心靈,以物理學預測物質,只要知曉現在,過去和未來都在我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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