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浩悄悄往後退了一步,他低着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他身邊,是十數個同樣低着頭的男人,他們立在房間的大門處。
在他們前方,是瘋狂的揮着刀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上肌肉盤結,即便頭髮半白,也不改彪悍的氣勢。此刻他怒目圓瞪,手上的刀只兩三下,就把辦公桌砍爛。
站着的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那把刀砍到自己的身上來。
武館裏,至今流傳着男人一刀砍下犯錯小弟頭的故事。
男人是東山武館的副館長,名叫東天陽,東山武館原本只是個小武館,全靠他和好友吳岳山發展到這個地步。
東天陽在為死去的女人發火,女人是他年紀最小的女兒。
刀的劈砍聲停下了,站着的其餘人鬆了口氣,王山浩卻緊張起來。
果然,東天陽用帶着怒氣的聲音問他:「王山浩,你來解釋一下。」
站在王山浩身邊的幾個人立即走開,將他顯露出來。
一群沒有義氣的傢伙!王山浩心中暗罵。
就算是他,也不能無視東天陽的氣勢,他忐忑的說:「是巧合。」
一道寒芒從他的腦邊掠過,刀咚的插在後面的柜子上。
王山浩的呼吸在瞬間停住,他急忙補充:
「是一個推着輪椅的人滑了一跤,輪椅衝到馬路上,一輛超速的車急轉,衝到了組長旁邊的菊花叢里,菊花叢里躺着一隻狗,狗受了傷,發瘋的往前跑,組長被撞倒,跌在花圃圍欄上,插到了脖子。」
「一個推着輪椅的人滑了一跤?」東天陽的聲音舒緩了些。
「是!」王山浩點頭。
「輪椅正好衝到了馬路上?」東天陽又問。
「是!」
「一輛超速的車正好遇到輪椅?」
「……是。」王山浩感覺到了不妙。
「車失控正好衝到琴琴旁邊?」東天陽的聲音越來越沉。
「是。」王山浩硬着頭皮答。
「然後正好壓到了一隻狗?」
話語中的怒火已經很明顯,王山浩不敢回答。
「狗發瘋正好撞到琴琴?嗯?」
「琴琴摔倒正好戳到木杆子?那該死的木杆子就正好戳進我女兒的脖子?」
說到最後一句,東天陽幾乎是在低吼。
王山浩的心瞬間涼透。
「是不是,回答我!」東天陽死死盯着他,眼中滿是紅色的血絲。
「是。」王山浩低下頭。
「混賬!」
東天陽一步跨到王山浩面前,寬大的手掌狠狠扇在他的腦袋上。
王山浩只感覺眼前一黑,耳邊轟鳴,短暫失去了意識。
當光芒重新進入他的眼睛,他已經躺在了地上。
耳邊的轟鳴還在,被擊中的半邊腦袋火辣辣的疼,臉上有濕漉漉的感覺。
他一摸,手上都是血。
東天陽走到了柜子邊,刀從櫃板上抽出,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回頭看王山浩。
「看來你們都以為我老了,好糊弄了!」他大步朝王山浩走去,臉上的暴虐不似作假。
「館長冷靜!」
旁觀的眾人不得不攔在王山浩前面。
其中兩人說:「事情表面上確實是浩子說的那樣,我們也做了簡單的調查。」
王山浩忍着痛從地上起來,他瞥了兩人一眼。
這兩人明明可以更早的為他作證,等到現在再說,是想東天陽先在他身上發泄出怒氣。
東天陽抓住其中一個開口的,把刀橫在他的脖子上:「你們也騙我!」
「不敢!」
東天陽盯着手上的人,十秒後,他放下了刀。
他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到底是怎麼回事,別和我說巧合!哪來這樣的巧合!是不是異能者乾的!」
「浩子調查得仔細一些,讓他來說吧。」兩人又將事情推給了王山浩。
王山浩正在抹臉上的血,卻怎麼也抹不乾淨。
他說:「周圍用石螢探測過了,沒有k因子的痕跡。」
嘴唇的開合扯到了臉上的傷,疼痛讓他的聲音帶着顫抖。
「設局的可能呢?」東天陽走到散架的桌子旁,在椅子上坐下。
他已經冷靜下來,意識到王山浩沒必要,也不敢騙他。
「因為巧合太多,反而不像設局,沒人可以設出這樣的局。」王山浩低着頭回答。
「都抓起來問!」東天陽咬牙切齒的說,「扒他們一層皮,看他們說不說!」
「這些人都不太好抓。」
王山浩想表現出遲疑的樣子,但半邊面部肌肉不受他的操控,他的表情很難看。
「你是說我東山武館已經連抓幾個人的本事都沒了?」東天陽斜視王山浩。
「推輪椅的是姚家主家的小輩,開車的是戴司長的兒子。」王山浩解釋說。
這兩方勢力雖然比東山武館差,但差的有限。涉事是兩家的嫡系子弟,抓了就等於和兩方勢力開戰,東山武館不一定敵得過這兩家。
東天陽握緊了拳頭,骨節咔咔作響:「為什麼又這麼巧!」
「出事的地方是安雲飯店。」王山浩答。
安雲飯店是龍宮市最高規格的飯店之一,進出的都是權勢子弟。
東天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急躁的說:「那隻狗呢,把狗抓起來!」
王山浩想笑,把狗抓起來?抓起來逼問嗎?逼問一隻狗?
東天陽發覺了自己的錯誤,他更正說:「狗的主人是誰?」
「是館長你前妻的母親。」王山浩說。
「哪個前妻?」東天陽問。
「馮家的。」
東天陽停了話,他的臉色越來越沉。
這些人都有着各自的身份,而且分屬不同的勢力,不可能聯合起來殺他女兒。
他想要發泄,也無法發泄到這些人的頭上。
猛地站起身,他舉起椅子,重重的往牆上砸去。
「巧合巧合巧合,都tm是巧合!」
木椅只剩下了半截椅背,飛出去的木腿砸在周圍人的身上,沒人敢躲。
眾人能理解東天陽,這件事情確實存在了太多巧合。
可是事件的過程太清晰,根本看不出被人做手腳的可能。
「你們說,她是得罪了閻王還是得罪了菩薩。」
東天陽放下椅子,氣勢驀地衰落下來,他捂着腦袋,親近的人上前扶住他。
沒人應聲。王山浩的腦海中閃過秋笙的身影。
要說那個大小姐最近得罪了誰的話,只有他了。
片刻,他感覺自己太滑稽,那麼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幹出這樣的事情。
非要找出一個兇手的話,大概只能是那個跳樓死的傢伙的鬼魂了吧。
東天陽又在房間裏踱步起來,他突然停住。
「琴琴是為什麼去的安雲飯店?」他問王山浩。
「見一個新的情人,對方是個普通人。」王山浩從兩個月前開始說起,一直說到事故發生前。
「把他抓過來。」東天陽說。
「對方只是個普通人。」王山浩不想沾上這件事。
他有些發悚,東天陽說的沒錯,太多的巧合讓那個女人的死不像是真的,整個事件透露出一股詭異感。
「我知道不可能是他做的。」東天陽說,「既然琴琴喜歡他,就讓他去陪陪琴琴。」
「他可能有西海大學的關係。」王山浩想推脫。
「西海大學管得到我們?」東天陽的目光凌厲起來,盯着王山浩。
王山浩遲疑片刻。
「女……」
好字說到一半,一個人推門而入,打斷了他的話。
進來的是正館長吳岳山:「既然是意外,這件事就先放放吧。」
「岳山!」東天陽見到好友,走上前。
吳岳山抱住他,用力拍他的後背:
「我知道琴琴死了你很傷心,但市里那些人最近在和扶光島接觸,這個節骨眼上不方便。」
「那就等一兩個月。」東天陽退了一步。
「好。」吳岳山扭頭看王山浩,「已經派人盯着那個秋笙了吧?」
「是。」王山浩答。
「不要讓他出了龍宮市,等過兩個月把他抓來,我親自把他祭給琴琴。」
「是。」
王山浩感嘆,這就是武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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