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有個書架,不過上面也只有出來時少爺拿給我的那幾本書而已。靠着窗戶的那一面還有張書桌,筆墨紙硯也是整齊的擺放在桌子上。
新做的桌子,原色的木頭,還有股清香散發出來。
我把那竹箱搬到書房中,然後將裏面的那張我和他初遇時畫拿了出來,放在手裏端詳了許久後,才是掛在了書桌對面的牆壁上。
接下去的日子裏,我把院子裏的地分隔成幾片,種了些菜,又是去山上采了些藥材,種了下去。
我開始學着自己燒飯燒菜,米我爹會給我送來,有時候也會帶些菜下來。有什麼好吃的也會來叫我上去吃,不過更多的時候是我自己燒給我自己吃。
可以說我和我爹娘算是分家了,一個人過日子,確實不容易。
好在飯菜燒習慣了,也是越來越有味道了,飯不再焦黑,菜不再是只會水煮的。
我常去鎮裏找醫書,不過小鎮唯一的一家書店裏也是沒有幾本醫書,都給我買回家了。
鎮裏的老大夫的也是我常常拜訪的對象,那老大夫倒也是個和藹的人,見我想學醫,倒也不吝於教授,還常留我在他家吃飯。
新家的靈氣確實濃郁,修煉起來速度要比之前快了不少。不過這功法的修煉顯然是越到後面越難,所以層次的提升也不算很快。
四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波然不驚,卻也勝在充實。
初夏已經是有些燥意了,太陽已經是快要落山了,院裏的那些藥草和菜都是一副怏怏的模樣,我提着一個水壺,給它們澆些水。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響起,還伴着車軲轆的聲響。
我的房子就臨着大道,我下意識的向着院門外看去,一輛兩匹馬拉着的馬車便是停在了院子門口。
車轅上跳下了一個人,左右大量了一下,伸手便是想要扣院門。
「老楊叔!」我有些驚訝的叫道。這從車上下來之人竟然是當年送我們回鄉的車夫楊景珂,老楊叔。
老楊叔聽見我的聲音,也是愣了愣,伸出去敲門的手也是停在了半空中。他探頭往院子裏看了看,也是看到了我。
他看着我想了想,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笑着叫道:「小蛟,你怎麼會在這裏了,我還想找戶人家問問你家在哪呢?」
我連忙把手裏的水壺放下,將院門打開,看着老楊叔說道:「老楊叔,你怎麼會來這裏呢?」
老張叔嘴巴張了張,還沒有說話,一道聲音卻是從後面傳了出來:「小蛟!」
這聲音何其熟悉,我聞聲看去,那馬車邊上不知何時已經是站着一個錦衣青年,正笑着看着我。
八年的時間過去了,時間的磨礪讓他的稜角變得更加分明一些,不過嘴角的笑依舊有些輕佻,有些燦爛。嘴角已經是有了修理整齊的八字鬍,更添了幾分瀟灑之意。
「少爺。」我看着那錦衣青年,笑着叫道。
這錦衣青年正是少爺,他快步走了過來,給了我一個有力的熊抱。
我把他們引入院子,讓他們先坐着,自己去燒水泡茶。院子裏有張小石桌,還有三張竹椅。
等我燒好開水,端着茶壺出來時,只有老張叔坐在椅子上,而少爺不知去了何處。
我把手裏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後給老張叔沖了一杯,左右看了看。
老張叔像是看出我的疑問,伸手把茶杯拿了過來,笑着說道:「老爺說坐了一天的車,先走走,我看他進那中間的房間去了。」
「老爺?」我心裏起了些疑問,不過也是沒有多問,把手中的茶壺也是放在桌子上,看着那開着門的房間,搖了搖頭笑着走了進去。
我走入房間中,那隔出來的書房中,少爺站在書桌對面的牆壁前,抬頭不知看着什麼。
我看着少爺,又是看了看那牆壁上的那張畫,臉色也是變了變。
那畫掛了四年了,已經是成了這房間中的一部分了,這畫上的人,依舊在我內心深處蕩漾着。
但是這個人,現在是少爺的妻子,而我卻是把她的畫像掛在書房,怎麼都是說不過去。
聽見我進門的聲音,少爺也是扭頭看向了我,面色有些沉靜,卻也沒有看到什麼憤怒和不悅之色。
他沖我點了點頭,又是轉而看向了他處,從那書架上拿起一本書,隨意翻了起來。
過了一會,少爺將手中的書放下,轉身看着我說道:「小蛟,你這書架上的書差不多都是醫書,怎麼,你想當個大夫嗎?」
我看着書架上整齊碼着的十數本醫書,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是有這個想法,不過現在懂得東西還是太少,還不敢說什麼大夫。」
少爺點了點頭,又是看着那有些空蕩的書架說道:「你這書架上書可是不多啊,不過這邊想要弄到書也是不容易,下次我讓老楊給你帶些來。」說完也是向着門外走去。
我跟着少爺出了房間,到院子裏給他倒了杯茶,也是坐着和他聊了起來。
晚上我下廚,炒了四個小菜,又是翻出了一壇放了三年的老酒,三個人就在那原子裏,伴着月光和模糊的燈光吃着菜,喝着酒。
老楊叔喝了幾杯酒,便是說年紀大了,要先去休息了。我在西邊的房間鋪了床鋪,讓他先睡下了。
少爺捏着酒杯,笑着看着我說道:「小蛟,沒想到你還會藏酒,這酒雖然算不上什麼好酒,不過勝在年份高,喝着倒也有另外一番滋味。」
我抿了一口手中的酒,搖了搖頭說道:「平日我也不飲酒,這酒三年前一個老先生送我的,一直放着沒有喝。今日少爺來了,我便是拿出來了。還記得八年前,我們第一次喝酒,兩個都沒喝多少就醉了呢。」
少爺聽此,抬頭看着天空中的明月,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八年又過去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現在,也就你還叫我少爺了,倒真的是回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少爺……」我聽着少爺這話,也是有些訝異的說道。
少爺搖了搖頭,將酒杯中的酒一口飲盡,看着我說道:「我爹去年去世了,現在我已經是火府的老爺了。」
我聽着少爺的話,手中的酒杯端着許久都沒有飲一口。那個胖胖的老爺,那個曾經在一條飯桌上一起吃了十年飯的老爺,就這樣去世了。
我的人生可以說是因為他而改變,要不是他,我或許會像韓寒那般就這樣在這五里溝呆上一輩子,然後死在這黃土地里,塵歸塵土歸土。
但我的人生或許也是因為他而變得更慘,在我最有希望改變自己的未來時,因為他失去了一切,只能再回到這個山溝里來。
死者為大,在少爺說出他死訊的那一刻,在內心深處對於他的一切怨恨情緒都是消散了。
我拍了拍少爺的肩膀,也是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卻是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慰。
我們兩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一壇老酒沒多久就見了底。
我們已經不再是從未喝過酒的少年了,少爺這些年應該也是喝了不少酒的,半壇酒下肚,雖然雙眼已經是有些迷離了,卻也還沒有醉倒。而我,半壇酒下肚,頭也是有些昏沉之外。
我扶着少爺,進了我的房間,兩人鞋子也是懶得脫了,爬上床和衣而眠。
這一夜,我睡得很舒服,睡得很踏實。
第二天一早,我便是醒了過來,昨夜宿醉腦袋還有些昏沉,睜開眼睛對上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龐,這樣的場景何其熟悉。
第二天少爺又是在我家呆了一天,把馬車裏帶來的東西都是全部搬到我的家裏來。有不少乾貨,還有一些布匹。
少爺從那堆東西里拿了幾樣,然後讓我帶着他去我爹娘那裏拜訪了一番,可能是因為我的緣故,少爺對我爹娘一直都很客氣,也願意親近他們。
晚上他還是和我睡,不過今晚沒有飲酒,天一黑,也沒有什麼地方好去,便是早早的上了床。
躺在床上,他和我說了很多話,講他這幾年發生的事,講他如何在老爺去世後將火府撐起來,講他兩個兒子,說大兒子如何調皮,二兒子剛剛會走路沒有多久。
我就聽着,不時應上一聲,沒有接話。這幾年少爺過的也不容易,偌大一個火府,老爺一走,全得靠他自己一個人撐着。
而他說他有了兩個兒子了,想來是和她所生的吧,聽他的話,他們應該是幸福的。只是不知為何,我的心依舊有些沉重,心情依舊有些壓抑。
少爺講了許多,對她卻是一字不提,而我也沒有開口去問。
少爺講完了,扭頭看着我說道:「小蛟,你也講講你這些年你的經歷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開始講我的經歷。
不過相比於少爺的經歷,我的經歷就像那波然不驚的湖水,連氣泡都沒有泛起幾個。吃飯、睡覺、看書、畫畫、修煉。
當然,修煉我是不會和他說的,雖然我相信他,但是這件事還是太過驚世駭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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