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客站,又稱北京西站,位於北京市三環蓮花橋東,一九九六年初竣工,是亞洲規模最大的現代化鐵路客運站之一,被譽為「亞洲第一大站」。
既然是第一大站,自然就有第一大站的模樣,每日來來去去的旅客如過江之鯽,去了一波又來一波,人山人海的景象在候車大廳里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每天這麼大的客流量意味着有多少錢在進進出出?所以,以西客站為中心這裏形成了一個圈子。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尋常地方都是如此,何況在這麼一個錢多人多的地方。
彭三兒,本名彭晶,就是這個小江湖中的一員。
這是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中等個,長寬下窄的長條臉,頭上留了個板寸,一對小小的眼睛總是眯縫着,時不時露出一抹狡黠的寒光。
下午三點,彭三嘴裏叨着一根香煙歪坐在花壇的台階上,旁邊是他的兩個同伴,癩痢頭和胖和尚,三個人都是無精打彩的模樣,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胡扯着,眼睛卻一直盯着大廳出口的方向。
「三哥,今天多少了,夠不夠數?」胖和尚問道,他當然不是一個真的和尚,只不過總喜歡剃光頭,人長的又夠胖,所以大家都叫他胖和尚。
「大概五千吧。」掰着手指頭算一算,彭三兒答道。
「操,怎麼這麼少啊!」瘌痢頭叫了起來。他們這一組今天的任務是八千,現在時間過了一大半,而指標還差一半,這樣回去肯定又得挨罵。
「今天出門兒大概沒看黃曆,諸事不宜啊。」彭三嘆道。他是這個小組的組長,今天完不成任務,要挨罵也是他被罵的最凶。
「是呀,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做什麼事兒什麼事兒不順,就拿上午那次來說吧,明明魚都已經上鈎了,偏偏來了個條子,結果全給攪和了。」胖和尚說道。
「還不是前些日子崔四兒給鬧的,惹誰不好,偏偏騙到海淀區區長老婆那兒,那下還等於捅了馬蜂窩,這下好了,那幫條子成天走馬燈似的來迴轉,還讓不讓人活了。」彭三抱怨地說道。
「哎,三哥,怎麼回事兒,你倒是說清楚點啊,崔四兒怎麼會惹到海淀區區長老婆了?」癩痢頭好奇地問道。
「說起來也是崔四兒倒霉,三天前,海淀區區長老婆到西客站接朋友,結果火車晚點,她就到冷飲店喝冷飲,沒想到讓崔四兒給盯上了,趁着不注意把她的包給順走了。後邊就不用說了,那個女人發現包沒了當時就急了眼,一個電話把西站派出所所長李胖子給招了過來,又是損又是罵,把個李胖子訓的連頭都抬不起來,末了丟下一句話,當天晚上包就得回來,否則這件事兒沒完沒了。
當着那麼多的人的面被個女人訓了一通,擱誰面子上受的了?那個女人一走,李胖子就把西站混飯吃的幾個老大全招去了,又拍桌子又瞪眼睛,罵的幾位老大的狗血噴頭,最後限三個小時之內必須把東西原樣送回,否則以後就別想在西站混下去。
李胖子發了火,幾位老大哪敢不聽呀,回來這一查就查到崔四身上,這崔四也是倒霉催的,把包拿到手後除了裏邊的錢包、手機,其他的東西全都給扔河裏了。
區長老婆後來一聽包找不回來了就把事兒捅到區長那裏,區長第二天就把李胖子找過去又是一通臭訓,還說如果短時間內不能解決西站的治安問題,就要向市局反映,把他這個所長給擼了。
官都要保不住了,李胖子能不急嗎?得,一級壓一級,大魚吃小魚,最後倒霉的還不是咱們這些小魚小蝦。」彭三說道。
「嗐!我說呢,這幾天西站的條子跟狼似的逮誰咬誰,好幾個兄弟都給抓了,原來中間還有這層關係。」瘌痢頭這才恍然大悟。
「哎,崔四兒最後怎麼着了,這幾天我都沒看見他呀?」胖和尚好奇地問道。
「還能怎麼着?捅了這麼大婁子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嗎?當然是進號子了,包找不回,人再抓不着,李胖子怎麼向人家區長夫人交待?」彭三答道。
「咦?他的老大就不罩着點嗎?」瘌痢頭不解地問道。
「罩?怎麼罩?為了他把兄弟們吃飯的飯碗給砸了?把人交出去了這幾天還管的這麼嚴,這要是沒交出去,還不定得什麼樣呢!」彭三答道。
「也是。西站混的,誰敢得罪李胖子呀。好在崔四兒不是咱們的人,要不然這日子真沒法兒過了。」胖和尚慶幸地說道。
自古以來黑白兩道就是相互對立,相互依存的,沒有黑當然沒有白,沒有白自然也就不會有黑。西客站既然是一個小社會,在這個小社會中自然存在着不同的勢力,其中最大的就是彭三他們所在的天龍幫,其次是那個倒霉的崔三所在的青竹幫,這兩幫人馬長年在西站討生活,有時相安無事,有時喊打喊殺,如果不是有西站派出所壓着,只怕早就斗得你死我活了。
「沒法過也得過呀,都打着點兒精神,不想晚上挨訓的話就快點找活兒。」彭三無奈地道。
一聲嘆息,三個人把目光重新投向人來人往的站口,搜尋着自已的獵物。
「哎,三哥,你看那邊。」胖和尚似乎發現了目標,伸手指着遠處向彭三提醒道。
順着胖和尚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年輕人正從站口走出,身上的衣服土裏土氣,背後背着一個包裹,手裏還提着一個黑色的老式提包,看樣子至少用過二十多年,年輕人粗眉大眼,樣子長的不錯,一邊走還一邊東張西望,一看就知道是剛來北京的外地人。
「好象是一個人。」彭三盯着那個年輕人,在心裏評估着是否值得動手。
「沒錯,是一個人。蒼蠅也是肉,就他好了。」瘌痢頭說道。
「ok,你們倆打下手,我過去。」這個年輕人隻身來京,估計是來闖天下的,通常而言,這樣的人身上總會帶着一些錢以備萬一,雖然不可能太多,但為了完成今天的指標,少也得做。
吩咐兩名同伴做好接應的準備,彭三站起身來向那個年輕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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