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戰神一用 三

    傑斯卡就這樣莫名奇妙得被抓了起來，他想破腦子都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貪污過軍備。直到他那年老的父親來獄中探望的時候他才從父親口中得知事情起因：這次戰爭剛開始時，人族十個軍團與獸軍交戰不過半個小時便全軍愧敗，這種敗績在人類史上可以說是亘古未有。元老院對此表示了懷疑，瓦立安皇帝立刻令軍法處全面進行調查，不到一天軍法處便遞呈了調查結果：北部城堡中所儲備的價值億萬軍備全部被人掉包，劣質的軍隊裝備是導致戰敗的直接原因。這起貪污案所貪墨數額之巨大可以說是史無前例，舉國為之震驚。元老院的長老們親自上陣徹查此事。不久許多曾在北部城堡服役過的軍官陸續浮現出來指證傑斯卡是軍備貪污案的背後主謀，聲稱傑斯卡曾經使用暴力威脅控制了他們並強迫他們執行他擬定的貪污計劃。很快紙面的證據也被提供出來了，憑這些證據就足以定傑斯卡的罪，而提供這些證據的正是傑斯卡的上司東北道行軍大總管斐力克斯。

    傑斯卡不是傻子，聽了父親的詳述他完全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被人陷害了，而陷害他的人正是他視為知己的斐力克斯。其實早在年前這起貪污案就已經謀劃好了，斐力克斯之所以讓他當上北方城堡司令並不是看上了他的軍事才能，而是因為他對財務方面一竅不通，典型的冤大頭，適合做替罪羊。

    然而知道事情真相的傑斯卡並未歇斯底里得狂叫「冤枉」，只是靜靜得等待着對自己的審判，他知道證據在前再是辯白也是枉然。而元老院也沒有手軟，一輪輪的庭議下來，傑斯卡的情況越來糟糕，更多的不利證據陸續出現，儘管羅斯伯爵為了他兒子的清白叫得聲嘶力竭，但仍然於事無補。不少界內人士認為除非奇蹟出現，否則等待傑斯卡的只有絞刑架。

    不過奇蹟卻真的出現了，就在元老院中的審判進行到最後時刻，帝國元帥陰子明竟從前線趕回親自為傑斯卡辯白：「本帥與傑斯卡，同在軍中供職，平常不曾有過交往，既沒有在一起喝過酒，也沒有把臂言歡的友情。我今天之所以為他辯白，僅僅是看他為人做事是一位很能堅守立場的俠義之士：對父母孝順，對朋友守信，而對於金錢，無論是付出和接受都處於道義，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去貪污呢？並且在關鍵時刻，傑斯卡竟能奮不顧身去赴國家危難。在這次對獸族的作戰中，傑斯卡所率領的不過五千步兵，竟能拖住獸軍的幾十萬主力軍長達十日，其間數次慘遭獸軍圍堵，但仍能轉戰千里，即使箭盡路絕，戰士們仍然赤手空拳，與敵軍苦戰。他與他的士兵們對獸軍所造成的創傷足以讓整個獸族為之膽寒，而這也成為了此次戰役勝利的關鍵。如此的功勳，即便是歷代名將也不能超越，本帥坐收漁利也實為汗顏。可悲的是現在那些穩坐後方，花天酒地的官員卻不思量戰場艱苦，反而落井下石，捏造證據構陷良將，實在使人痛心。在這裏為了不讓那些無恥之徒得嘗所願，本帥願以騎士的榮譽來擔保傑斯卡。」

    陰子明的證詞讓傑斯卡成了全國的民眾眼中的戰鬥英雄，幾百萬的民眾聯合上書擔保傑斯卡，軍方的許多高級將領也站在了傑斯卡這邊。元老院被震懾住了，判決日期一拖再拖。最終在眾多的壓力下元老院想出了兩全之法：「根據種種證據表明這起案件傑斯卡乃是主謀，可說是罪無可恕。但鑑於其在此次戰役中的功勳，元老院認為可以以功抵過。」

    結果傑斯卡被判為一至五年徒刑，可根據其在獄中表現來減刑。那幾個自稱為從犯的軍官因敢於充當污點證人被判為緩刑仍然逍遙法外。

    聽到這個判決，陰子明嘆了口氣，從這個判決中他了解到了這場貪污案的幕後黑手絕對不僅僅只是斐力克斯那麼簡單。僅憑斐力克斯是根本無法同自己相抗衡的，更無法去更改他想要的結果：「將傑斯卡無罪釋放，追查真兇。」但如今元老院卻仍膽敢以這樣輕描談寫的判決來敷衍他，這便說明了這起貪污案牽涉極深，許多元老院不能得罪的大人物都在其內，甚至有可能元老院的一些長老也牽涉了進去。想到這陰子明也認為這件事應該到此為止了，如果再深究下去恐怕將會觸及一個無法想像的馬蜂窩。這並不是說陰子明害怕了這個馬蜂窩，而是如今大清帝國內憂外患，整個帝國體系已經是搖搖欲墜，。陰子明知道一旦捅了這個馬蜂窩，便會引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就如同從一座已疊得很高積木塔底下抽掉了一塊積木，整個帝國將土崩瓦解。這是陰子明最不願意看到的，所以他選擇了放棄追究責任，轉而去保護傑斯卡使其不會在獄中遭人迫害。

    在陰子明的幫助下傑斯卡僅僅服了兩年的刑便被放了出來。出獄的傑斯卡表現得很平靜。他回到家裏，吻了吻他那年老多病的父親，隨後在家裏安安靜靜地住了一年，料理好家族的事業。但當所有的人都認為傑斯卡稜角已磨平，再無所作為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始行動了。

    傑斯卡明目張胆得闖進了曾捏造證據陷害他的那些軍官的家中，用長刀砍下了他們的頭顱，一個不剩，而他的最終目標則是他曾經的好友斐力克斯。但此時的斐力克斯卻已經聽到了風聲躲進了自己的城堡中，並動用自己手下所有的高手設下重重關卡來保護自己。傑斯卡並沒有知難而退，他從城堡門口開始邁着方步一路殺了進去的。沒有人能攔得下他，很多人雖然傷了他幾處，卻被他手上的刀要去了性命。傑斯卡的腳步連一步都沒停過，徑直走進斐力克斯的臥室。當斐力克斯看到傑斯卡那滿身鮮血的模樣竟然嚇得腳都軟了，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便被取下了人頭。殺了斐力克斯後，他將無頭屍扔進了廁所，自己走到客廳泡了一杯咖啡。他一面喝咖啡，一面等待着憲兵來逮捕他。

    這次對傑斯卡的審判進行得很快，判決是相當嚴厲的。為了讓陰子明無法再插手，元老院向皇帝遞交一份報告：一個曾犯下罪惡的罪人，在被寬恕後仍不知悔改，竟然心不驚、肉不跳地謀殺了所有的指證他的證人和提供證據的上司。這些人把他送進了監牢，是因為他實在是罪有應得。因此他這次的所作所為對皇權和元老院來說簡直是一種明目張胆的嘲笑。帝國元帥也應該為此負上一定責任，我們元老院一致認為陰子明應對此案進行迴避。

    不過這次即使元老院不提交這份報告，陰子明也不會再去為傑斯卡辯護了，這次傑斯卡的禍闖得實在太大了。民眾、貴族、整個社會組織體系，甚至一向心慈手軟的人道主義者都一致要求把傑斯卡送上絞刑台，處以絞刑，沒有人再會寬容他了。只有「聖殿家族」仍然為了傑斯卡向元老院上訴，隨便需要花多少錢他們都願意。雖然傑斯卡闖下滔天大禍，他們卻為他感到自豪，恩怨分明原本便是他們家族的特色。可惜的是即使他們再有特色，結論卻是確定無疑的：傑斯卡要死在絞刑台上。

    而今天就是判決的日子，經過幾輪形式主義的辯論，法官開始了他的宣判：「你的行為很像深淵裏的惡魔，我們都懷疑你是否來自『燃燒軍團』。」法官說到這裏，把他那雙特別引人注目的眼睛向着陪審席上的元老們眨了幾下，然後俯視他面前的一大堆證據。他皺皺眉，聳聳肩，好像產生了種這位帝國十大青年俊傑之首的惋惜之情。他接着又說：「原本鑑於你還年輕和你的家庭體面，法庭或可網開一面。但你所犯的罪行可以說是列入十惡不赦之列。你的罪行讓整帝國蒙羞，讓你的家族蒙羞，不殺你不足以服天下。現憑着法律的嚴肅性，本席判處你寰首死刑，本判決將於五日後執行。」

    聽到這個判決，羅斯伯爵由於受過六十年的貴族禮儀薰陶才沒有把這種晴天霹靂的打擊和這種無法忍受的憤怒形之於色。他那年輕兒子所作所為的並沒有錯，錯的是那幫的參與貪污的上層敗類。他們因為其中的一員被傑斯卡所殺而產生了恐懼，急欲制之死地而後快。這場審判不過是一出早已安排好的戲而已。

    他打量着那幫興高采烈，喜笑顏開的貴族們，一股悲憤之氣，又酸又苦，從羅斯的心頭涌到了喉嚨，穿過緊咬着的牙齒的縫隙溢了出來。他從衣袋裏掏出白手絹，緊緊捂在自己的嘴巴上。

    此時他看見其中的一個貴族邁着方步，悠哉悠哉得走到他跟前。趾高氣揚，目光冷冰冰，嘴角笑眯眯，對他簡直不屑一顧。但嘴上仍然很有禮貌得說道：「我很遺憾您的兒子發生了這種事，請看開一點。」說着便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羅斯眼睜睜瞅着他過去，忍着一言不發，把新手絹緊緊按在自己的嘴巴上。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沒有能力為兒子報仇了，因為眼前這人不是自己能夠動得了的，他的權勢直追帝國皇帝，可以同帝國元帥陰子明平起平坐。他的名字叫做瓦立農，是瓦立安皇帝唯一的親弟弟，也是帝都最有權勢的親王。只要羅斯在他面前表露出一絲要報仇的樣子，「聖殿家族」將瞬間飛灰煙滅。

    無奈的羅斯默默得走向被告席，走到兒子跟前，一把將其緊緊得抱住，想到這恐怕是他最後一次抱自己的兒子了，羅斯不禁老淚縱橫：「兒子，請把你的遺言告訴我，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幫你實現。」

    傑斯卡到現在仍然冷靜異常，他也將父親緊緊抱住，附在耳邊輕聲說：「去找『神龍魂』，只要我們對他宣誓效忠，他會幫助我們解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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