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大皇子顯然沒有想到,陳望書會點他的名字,他的頭輕輕的抬起,看了一眼身邊杵着拐杖站着的張筠年,說道,「臨安府尹張大人在此,我可不敢魯班門前弄大斧。看小說網 www.kanxiaoshuo.net」
官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輕嘆了一口氣,「張愛卿務必查明,到底是誰害了朕的子嗣。朕有些累了,便……」
張筠年搖了搖頭,「官家還請留步,老夫有話要說。」
他說着,拄着拐棍,慢騰騰的走到了徐娘子身前,蹲下身去,從她的嘴中,扯出了一根白色的絲線,「官家且看,這絲線乍一眼看上去,是白色的,可仔細一看……」
「其實是有兩種線,一種是白色的蠶絲線,光澤度極好,穿着者非富即貴。像顏進士身上穿着的白色錦袍,便是蠶絲。」
「另外一種,卻是灰色,摸上去有些硬,多半是下仆所穿。這兩種相差甚大的線,都出現在了徐娘子嘴中。」
「這種灰布,宮中十分常見,多半為內監所穿。宮中內侍不許穿白袍,不吉利。這殺人者乃是宮中內監,為了嫁禍給顏進士,是以特意穿上了同顏進士一樣的白色錦袍。」
陳望書聽着,恨不得衝過去,將張筠年的拐杖,換成金子打的。
好傢夥!他老人家都多少歲了,竟然還沒有老花眼,連那麼點線都看得清楚。
她也看了,卻是瞎子點燈白費蠟,白白浪費眼睛看了那麼一回。
什麼叫做薑還是老的辣!
張筠年的本事,卻遠不僅如此。
他說着,將那線作為證據? 用油紙包了起來。
又顫巍巍的站起了身? 拿起那根鐵錐子,仔細的看了又看。
「朝廷管制鹽鐵? 這城中的打鐵人? 並不多。這殺人兇案,多半都要尋他們來認兵器? 老夫不才,這臨安城中? 幾乎所有的鐵匠? 都同我相熟悉。」
「他們平時慣用的木材,打出來的東西,乍一眼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 但仔細一看? 卻是大有不同。譬如我手中的這一根鐵錐。」
「便是城北輕水巷裏的張鐵匠打的。張鐵匠的左鄰,有個余木匠。他們互通往來。余木匠做手柄的時候,打磨得十分光滑,且喜歡刻上凹下去的三個圈兒。因為他有三個孩子。」
張筠年說着,指了指那鐵錐子的木手柄? 圓滾滾的,像是一根烤好的香腸。但那香腸? 像是被橡皮筋,勒出了三個圈兒。
「而且? 他的漆工很差,於是便保持了原本木頭的模樣? 只在上頭塗抹了無色的桐油。再說這鐵錐? 下頭的錐子? 你仔細一看,上頭也有兩個圈兒。」
「張鐵匠不愛思考,只有一身蠻力氣,見余木匠圈三個圈兒,他想起自己有兩個兒子,便也在自己的打的鐵器上,箍上兩個圈兒。」
「從他們兩家出來的東西,我們通常管它叫五環。」
官家皺了皺眉頭,原本要走的腳步,又停住了。
一旁的人見這一時半會兒不會玩,有眼力見的搬來了椅子桌案,在等張鐵匠被傳來的功夫,這杏樹林裏,竟是搭上了座兒。
若非徐娘子的屍體,還躺在地上,陳望書甚至要認為,他們今日,本來就是在杏樹林裏擺宴的,果然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除了顏玦!
陳望書舔了舔糖畫,小貓兒的爪子甜甜的。
一旁的秦早兒,再也忍不住,低語道,「你倒是不急。這糖畫貴得很,旁人恨不得掛起來上香,你倒是好,還吃上了。也不嫌瘮得慌。」
「糖不是用來吃的麼?難不成要掛在屋子裏,餵蟲蟻?再說了,我吃完了,顏玦還能再去給我買。」
陳望書說着,含情脈脈的看了一眼顏玦。
顏玦耳根子一紅,「糖畫重嗎?要不要我幫你舉着?」
秦早兒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陳望書感覺到身後的動靜,笑了笑,看了看杏園的來路。
果不其然,在門口瞧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就在前些日子,她還去找了他們,打了兩支這樣的鐵錐子。陳望書想着,低垂下了眉眼。
站在前頭的兩位,膀大腰圓的那個,是張鐵匠,面黃肌瘦的,是余木匠,身上帶着淡淡的木香味道。
「張鐵匠,你可認識這個?」
張鐵匠戰戰兢兢的接過張筠年手中的鐵錐子,點了點頭,「這的確是我打的。就在前幾天,一個帶着戴着斗笠的老嬤嬤來打的,一共打了兩支。」
「你為何記得這般清楚呢?」陳望書忍不住插話問道。
張鐵匠並未遲疑,認真回答道,「且不說這樣子怪異,那老嬤嬤來的時候,還比劃了幾下,往牆上戳,戳壞了一根不說,還嫌棄我打的鐵太軟……」
「後來打好了之後,她一直盯着我家的狗看,拿着那戳子,狗對着她狂吠了許久。當時我便同我娘子說,這嬤嬤不像是拿着去戳魚的,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張筠年點了點頭,「那嬤嬤有什麼特徵?」
張鐵匠撓了撓頭,「那我倒是沒有注意,不過她說她是扈國公府的。」
杏林里一片譁然。
這兜兜轉轉的,竟然又回到了扈國公府身上了。
「嗯,還拿了個圖樣給我,說是扈國公府的家徽,叫我替她刻上去。扈國公府乃是大戶人家,我也是同一回見他家的僕從過來,想着若是能同那嬤嬤搭上線。」
「從貴人的指甲縫了漏出一絲絲,都夠我們一家人吃喝了。於是我格外的注意那嬤嬤,想尋個機會……」
「她出門之後,走到了一個馬車跟前,將那鐵錐子,交給了馬車上的人。馬車裏的人,只伸出了一隻右手,那右手中指上,帶着一隻綠色得指環,因為是木頭雕的,我記得格外的清楚。」
「那手背上,還有好幾塊斑,像是被油燙過似的。小人瞧着駭人,又想着大家是非多,便不敢追過去了。至於那嬤嬤姓甚名誰,我們當真是一點都不知曉,也不敢多嘴相詢。」
張筠年依舊是面無表情,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一支小炭筆,遞給了余木匠,「你能畫出來麼?那指環的模樣。」
余木匠點了點頭,「這個我會畫,我平日裏,也打一些木頭首飾。」
他說着,吭哧吭哧的在紙上畫了起來。
陳望書勾了勾嘴角,宮外的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臉吃瓜的樣子。
可宮中的人,卻都已經臉色大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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