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群芳 第九章

    2012年的上半年似乎是我的世界末日，往日溫和的空氣竟然無聲無息地捲來了酸痛的感覺，它長時間醞釀在我的周圍，我最終是逃不過這離婚的一天。

    因為有心事，我很早就醒來了，匆匆忙忙下樓扒幾口飯就算早餐。迎着晨風開車摩托車趕往鎮上，到了鎮上把車放好，秀秀就問我，結婚證拿來沒有？

    我望了望她，心中很失落，我以為她像我一樣形影憔悴，以後她會臉色蒼白。但她沒有，反而衣着整齊，鎮定自若。民政局裏面三三兩兩的人都是來辦結婚證的。我走過去，櫃枱前的中年婦女問，你們是辦什麼的？

    辦離婚手續的，秀秀小聲說

    兩個人的身份證，結婚證帶來沒有，還要戶口本，和離婚協議書。

    我們不會寫協議書，秀秀忙說。

    我望着他熟悉的樣子，想到不久之後就將與她各分東西，從此不再有任何瓜葛，我們將形同陌路。

    我們在寫離婚協議書時秀秀堅持要兒子。

    我說，我父親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就算告到法庭他也會奉陪到底。

    她說，我現在不跟你爭

    我說，孩子一歲後就由兩個老人撫養大，他們有權爭取應有的撫養權，再說是你提出要離婚的。

    她猶豫不決時，便打電話問那男人，可能是那男人精明，不久秀秀提出孩子高等教育資金由男方出。

    我邊說，讀大學少說也得十幾萬，我如何承擔得起。

    她說，到那時我有錢自然出一兩萬，是我的兒子我自然會心疼的。

    到那時你也有自己的家庭了，我看你根本是完全聽從那男人的。

    她辯護道，我會每月把錢打到兒子卡上的，你難道還懷疑嗎？

    我不想跟她吵了。

    來到派出所，裏面坐個年輕女人，她問，你們來辦什麼？

    我把戶口本遞進去說，請你幫我把這個名字在本子上註銷掉。

    是要證明的，年輕女人說，如果人死了要有證明才可以的。

    不是，秀秀說，我們是離婚的。

    要兩個戶口本的，那女人說，女方的來拿嗎？

    結果又無法把她的名字遷出去，戶口本還得去女方娘家拿。費了半天時間，我們當初歡天喜地來這兒弄結婚證，如今又失魂落魄地來這裏，如此堅持不變的邁出了婚姻，究竟是為什麼？

    在這個寒冷的感情世界裏，我失落的心也像冰凍的雪風一樣籠罩着我的身影，回想年少時那些理想與願望如今卻背負着一身的空虛與彷徨。這一生註定一事無成，我無怨無悔。很想跟隨一個遁入空門，晨鐘暮鼓了解殘生，也許是塵緣未了，上帝給我的並非是寧靜，而是一潭死水，習慣了孤獨與寂寞，對生的絕望和對死的恐懼，不知何時已經填滿了我的心，受盡了事態的欺凌就定格在我內向的性格中，滾滾紅塵，竟然沒有沒有可以訴說的地方。應該把自己的愛恨怨付諸於筆端，無奈自己患有多年的神經衰弱，腦疲倦有時讓自己的腦袋象火爐一樣發熱，空白與渾濁的狀態着魔般的追隨着我，它們死死得卡在我的腦海里，讓我痛苦萬分。

    回想過去二十年，恍若夢一般飄渺，人的一生也不過是七八十年而已，人生如此一晃而過，快的像一陣風，讓人來不及思考與追憶，已是白髮蒼蒼，之後便與世長辭。

    我不甘心失去她，但我已經失去了她，如果他讓我在她家人面前低頭認錯，我願意，可是她不給我任何機會。我常常想，如果我和緒英結了婚，結局會不會是這樣呢？又或者能和除了她的任何女人結婚，會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那是一個令我終生難忘的中午，我在房間打開手機上網，在寧靜的桌案前同孤獨的寂寞聊天，

    仰望星空：你請到假沒有，我等你消息。

    孤獨的寂寞：請了，等下我去洗衣服。

    仰望星空：你知道來同安吧，我們在那見面，然後買點東西到我家玩好嗎？

    孤獨的寂寞：我還沒吃早餐呢，出門之前我要看看你的照片，如果不喜歡我就不去你那了。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屏幕顯示她已下線，我便看是和漂浮的雲聊天。

    仰望星空：在幹嗎？

    漂浮的云：剛起床，你把照片傳上去了沒有？

    仰望星空：我沒電腦怎麼傳？

    漂浮的云：手機也可以傳的，打開空間，找到上傳相冊那裏一按就可以了。

    仰望星空：我試一下看看。

    接着我就玩手機上傳照片，按了很久才懂得如何把照片傳上去，然後又登陸。

    仰望星空：我傳上去了，看到沒有？

    漂浮的云：那個小孩你兒子吧，還有你哇，有點帥，我喜歡！

    仰望星空：你又很多網友吧。

    漂浮的云：五十多個，都是男的。

    仰望星空：哦

    漂浮的云：很難讓我找到如意的。

    仰望星空：想不到我這麼幸運還能被你喜歡。

    漂浮的云：我雖然沒什麼才敢，擇偶條件有點高，讓我喜歡上的難，愛上的更難。

    仰望星空：我手機看不到照片的。

    漂浮的云：我得做飯去啦，886

    漂浮的雲剛剛下線，又有三個網友發來信息，一個是夢，一個是雨蝶，另一個是淺笑無痕。這個淺笑無痕我和年紀相仿，我總感覺到她溫柔美麗，後來在電腦上一查，果然青春靚麗，成都的女人真是好多窈窕淑女。我於是偏重於和她聊，不到二十分鐘，夢和雨蝶都下線了，我和淺笑無痕聊了很久。

    仰望：我把照片上傳了，你看了沒有

    淺笑：看到了，哪個是你兒子嗎

    仰望　是

    淺笑　你兒子好帥哦，其實你也不錯啊，你老婆為什麼要走？

    仰望　她是追求真愛吧

    淺笑　真愛是什麼，可以讓一個女人拋夫棄子忍心骨肉分離？這麼麼狠心的女人

    仰望星空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淺笑　上傳一個她的照片給我看好嗎，讓我看看無情的女人長得什麼模樣

    仰望　認識看不出來的，也許她又她的理由，我們根本合不來。

    這時孤單的寂寞上線了。

    孤單的寂寞　怎麼沒有你的照片？

    仰望星空　多看幾張吧。

    孤獨的寂寞　不會是這……

    仰望　怎麼啦，不喜歡是吧。

    孤獨的寂寞　和小孩一起的那是你嗎？

    仰望　是。

    孤獨的寂寞　你的髮型，不是頭髮太短了。

    仰望　因為白頭髮太多，所以就剪短了。

    孤獨的寂寞　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仰望　那你不來我家了。

    孤獨而寂寞　不去了，不好意思，讓你失望。

    仰望　沒關係，你在幹什麼？

    孤獨的寂寞　我很煩。

    仰望　我料不到你會不喜歡我。

    孤獨的寂寞　可能是我看不清楚吧。

    仰望星空　我明天下廣東了。

    孤獨的寂寞　我的心很亂，還是忘不了他，這樣對你是很不公平的。

    仰望　沒關係，我不在乎。

    孤獨的寂寞　你的臉是長的還是圓的。

    仰望　說不清楚。

    之後我們聊了一會，結果對方還是決定不來，我有點失望，呆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能動，腦子一片昏沉，最後手機沒電了。

    我陷入無盡的茫然之中，躺在床上望天花板，什麼也不會想，這時我聽到樓下的客廳來了客人，竟然是前妻的妹妹和她三哥。

    婚都離了，我沒臉下去見面，他們是來叫我爸看病的。說起我的婚事，雙方都有些遺憾。

    我就這麼昏昏沉沉熬到傍晚，這時天下起了濛濛細雨，門外又來了客人，卻是秋菊的大姨媽和姨夫，我在樓上還聽到秀秀叫兒子的聲音。我不想見她。

    這時兒子上來叫我下去，我出來見她，大姐夫說，秀秀想和你重歸於好，你答應嗎，快叫你爸回來。

    我望了一眼秀秀，那是一張熟悉深愛過的臉，她的笑很悽然，我的心一怔，她的憔悴讓我揪心，我說，我一直都愛她，回來就好。

    …………

    可當我們一起去了廣東後，我發現她並不是很開心，這種煩躁是潛藏在內心的。我怕她犯愁，從不敢問起她和我分開後的日子是怎麼過，和那個男人相處時的情景我想都不敢想。我承認我懦弱，但我的懦弱得到的只是自己內心的傷痛。說句心裏話，我對她的愛已經超過了怨恨。

    以後的日子，她對我的怨恨好像超過了愛，我們又開始了爭吵，她又指出了我以往的很多缺點，我不服，才引起了吵鬧。

    後來，在一個夜風習習的晚上，我又看到她打電話，說普通話，她的工友中沒有這個人，一打就是半個鐘頭，我問她，她說是以前的工友，而我聽到的睡衣褲子之類的話，仿佛是以前和她同居的男人。

    我知道無憑據的猜測是又傷感情的，回到宿舍時我不問什麼，倒是她說起令我傷心的話」過年我沒臉回去了，也不知道為了選擇孩子而離開他是不是對的。

    我明白她與我和好完全是為了孩子，我在她心裏比不上那男人了，我心裏清楚就可以了，只要她不離開。於是我邊說，不回去寫復婚也行，只要你不離開我。

    我也不知道後來怎麼說，說着說着她就發火，你還像個男人嘛？！

    我也忘了怎麼和他吵，反正說那些生活瑣事，本來很不重要的，她都要跳的我話來恕我，我不示弱，聚聚頂撞他，知道11點才停息。事情的嚴重性並不在於吵架，而是在於和好以後他總是細細追尋者我說錯的那一句話。

    第二天她就說，你昨晚說我怎樣怎樣是什麼意思？我知道你嫌我身子髒。

    我有口難辯，我都已經忘記昨晚說的花了，他怎麼還記得，「以前你對我不是這樣的，我記得以前沒吵那麼多次。

    她滿腹委屈的說，十年來我一直忍讓你，我不知道有多麼討厭你的性格，不會掙錢不要緊，還老是氣我！

    看着她瘦了的臉，我心中也有說不出的悲哀，喃喃地說，人生有多少個十年，不要吵那麼多好嗎？

    她嘆了一口氣說，如果我壞了那人的孩子，肯定不跟你過。

    我心涼了半邊…………

    我每天都是很早就清醒來了，來到迅法塑料廠跟車，每天撞車都累的滿頭大汗，工資卻只有六十六元一天，後來在簽工資單時才發現，加班時那個司機根本就是少算了，他看不起哪個人就少給點錢。

    六個雜工有五個都辭了，我在其中，我的辭工又帶來了夫妻之間的爭吵。那天晚上，我說我辭了工，老婆問，除了這個廠，再進一個廠你一定要干到年。我說，我不敢保證。她便說，你把你的錢給我，這樣你就不會再出廠，過年我們領結婚證。

    她的話說的也有理，但她是跟別人發生或感情的人，萬一走了，我的錢不是打水漂了？再說下來時我都有一千八的，兩個人用，現在只有幾百元了，過幾天又要交房租她又沒錢。我把心裏話說了，她就生氣，把我給她的錢硬塞回給我，狠狠地說，給回你吧，明天我到我妹那裏借，我們分開租房，互不相干。

    我最怕就是她說這話，求她她硬要丟掉我的錢，我說什麼也不理我，只顧一個人背朝着我睡覺。我看着她的身軀這麼憔悴，心中戀愛，但又無法表達。最後我只好認錯，她才開心笑了，這很正常。

    不正常的侍寢第二天她又回味我昨晚說過的一些衝動的話」我們這麼吵鬧老不開心，還是離了算了。

    我心中着急，邊說，離了對你我都沒有什麼好處，只是害了孩子。

    她無限悲傷的說，你老是氣我，我一直都不開心，你必須聽我的，我們分開租房好一點，這樣清淨。

    我很急，便說，你總是說這說那，我覺得我們，嗯並不差到離婚的程度，為什麼不開心呢？

    她說，我決定了，下個月和你分開租房。

    我最怕的就是她這句話，這意味着她跟我分開，向別的地方靠攏。我說，不准分，我不願意，。這樣感情很快破裂的。

    她冷笑道，早就破裂了，你說不搬就不搬了，反正和你不開心，分開好一點，

    我心都累了，生氣地說，既然你堅持遠離我，我又有什麼辦法，想搬就搬吧。

    她板着臉，我們又陷入冷戰，

    第二天中午她打電話回家跟我媽說我昨晚大聲叫她走人，我有口難辯，是大聲叫她走啊，不過這是她逼我的。我終於明白了，十年來為什麼只有今年吵得厲害，以前她對我有愛，愛可以包容對方的缺點，如今這愛已經蕩然無存，她怎麼看我都不順眼，算了吧，相處久了，吵架時難免的，但願日後能慢慢好轉。

    上班時，坐在貨車頭上，聽着歌曲，我就聯想起來老婆如何和別人同床共枕，那種滋味可想而知，同居兩個月啊，回來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和我。我這一生要受盡**。幸好她願意回來，就是沒別人那麼恩愛，也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聽着音樂，我又想到自己從小到大都是弱者從不打架，也沒打過女人，不喜歡運動，有人跟都不錯了，以後要儘量對老婆好一點。

    透過車窗，我看到了路邊美麗的花草，心靈飄到遠方，仿佛回到童年時的山川，我的童年也很孤獨，少年時代全都是看書寫字，成了書呆子，不單身算好了，我又能強求什麼呢？

    我辭工合同期到了，老婆要求我回家幫父親干農活，我同意了，決定回家，記得那天早上臨行前，她沒有對我說什麼話，只是在床上靜靜的躺着，等待我出了門。

    當日下午我就回到家了，看到我的孩子，他曬得又黑又瘦，讓我看了心疼。孩子的不幸終歸於父母的無能啊！

    當晚，我撥通了老婆的電話，她在電話里說，我已經另租了房子，你下來後見不到我在宿舍的。

    為什麼，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傷不起，，你還在我堂弟廠里上班吧，我們還可以商量的。

    沒有商量了，她冷冷地說，你不覺得我們相處的日子經常吵架嗎？我沒有一天開心，我真的想和你分開生活。

    我心情極為緊張，說過去的事情不要說了，我們吵架還不是因為我怕怕你離開我？

    是嗎，既然害怕我離開，為什麼不對我好一點，還天天拿話來氣我

    我都不知道改怎麼跟她解釋了。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別另找房子好嗎，我求你了，看在孩子的份上……

    不管怎麼樣，我對你沒什麼感情了，她說，你不是嫌我同別人睡過嗎？瞧不起我了。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認為，如果我真的嫌你跟別人睡，當初為什麼還答應和你重歸於好，你總是以為我這麼想！」

    「所以我們根本合不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我決定的事情你怎麼說都是徒勞。

    我真的不想放開她的收，只好乞求，我真的不想讓兒子失去母愛……」

    她態度極為冰冷，我都害怕了這種環境聽到這種言語，但我還是聽到了她說，我和你是不可能了，我們每年回家都吵架，我不想和你過了。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我坐在床沿心急如焚，最後變成心如冰封。

    那是一個怎樣的夜晚，我又回到以前那些可怕的漫漫長夜，懷着沮喪的心情，心中仿佛壓着一塊無形的巨石，我幾乎透不過氣來，我欲哭無淚，傷心至極。

    躺在床上，我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如今他離我而去，半夜裏我想了很多很多。

    昏昏沉沉的，面對空蕩蕩的房間。我聽到了孩子們和父母說話的聲音，他們都睡了一覺起來尿尿了，這時是凌晨三點。

    睡不着，乾脆做起來，腦子昏昏欲睡，卻又徹夜難眠，有時像受驚嚇一樣一怔而醒，根本進不了睡眠狀態。

    輾轉反則，起來看表才三點半，拿起筆來，寫到那個漫長又痛苦的長夜了，我每次寫日記都是靠回憶的，黎明悄然無聲來了。

    我披衣坐起，肚子走上樓頂，俯瞰碧綠的田野，望着遠方的崇山峻岭，長嘆一聲，禁不住流下了眼淚，嘆我命薄如紙，心如死灰。別人夫妻恩愛，我卻落得勞燕分飛。好好的家庭毀於我手，我真想一頭撞上是、牆頭破血流，早希望入土為安，可是我不敢，也不能丟人老人與孩子。

    徘徊於曬穀坪，我不知道想了多久，才默默拿起鐮刀到田裏割禾。

    由於晚上睡眠不足，中午的太陽熱啦啦得很，空氣鬱悶的幾乎喘不過氣來。65歲的父親還強過我，他看我幹活這麼沒力氣，生氣地說，你這樣幹活，怎麼像男子漢！

    我只好說，秀秀要和我分手，我知道她還聯繫那男的，她叫我另找女人。

    爸臉上漠然的說，她心裏沒你，遲早是留不住的，好好幹活，你還要養兒女。

    我無言以對，幹活時真的全身無力，還沒我爸幹得多，說來殘酷，他老人家這輩子夠堅信的，都沒有被生活壓垮，而我居然快要垮下來了，我真的身心俱疲。

    到了下午，太陽更加火熱，空氣更加令人煩躁不安，我很想睡，又要打穀子，那種痛苦不可言喻，我以為我會暈倒在田裏，可是沒有，行屍走肉還能幹活，直到太陽落山，才沒那麼灼熱的陽光，活一樣乾的很累，心也極為痛，難以撫平心中那些碎塊，我恨我痴情，才被傷的這麼厲害。當時我想，老天為什麼不讓我倒下去呢，為什麼一口一口吞掉我的意志呢？我因此死了，也是很好的解脫，命該如此我如何抗拒。

    記得那天晚上，我在房間裏尋思着怎麼去廣東，這時孤獨的寂寞給我打來電話，問我怎麼不上線，我說心裏煩，不想上。

    就這麼幾句話，被在玩耍的女兒聽到了，問我，爸爸，你又和別的女人談戀愛時嗎

    我說，我和你媽媽都已經離婚了，難道讓我孤單一輩子嗎、。

    女兒說着就拿着手機跑了給老婆打電話，聽到老婆電話里說，你讀書好好，我給你錢好不好。

    我不要，女兒哭着說，我要你和我爸爸在一起，你們不要離婚好嗎？

    過了片刻，老婆才說，過年我回家，你不要管我們大人的事情。

    我問，假如你媽真的不會這個家了，我該怎麼辦？

    反正我們不要後媽，女兒說

    我苦笑，這麼說我只有做和尚了。

    兒子八歲了，什麼都不知道，現在說我們離婚了，他還半信半疑，好像不知道是真的一樣。

    此刻我正在為自己的明天擔憂，女兒卻跑來吵，你說話算數哦，我們勾手指，騙人是豬八戒。

    我苦笑着，心裏正尋思着怎麼尋找老婆，女兒夠玩手指，又不放心，還是給她媽發了信息，內容是這樣的；親愛的媽媽，請你不要和爸爸離婚好嗎？如果你們離婚了，會有很多人問我和弟弟的，我心裏難過。

    第二天早，我就踏上了去廣東的客車，於下午三點就到到江村了。晚上，我來到堂弟的工廠，看到老婆在裏面上班，心中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等到她下班，

    我便迎上去問，你在哪裏租房子

    她說，今晚你不能去，那個男的已經乘車到達廣州了，正問我地址，

    我不相信，我不甘心的說，只要我看到他就心煩，我急死心了。

    秀秀說，我們已經離婚了，不再是夫妻。，你不能管我。

    你害的我好慘啊，我欲哭無淚，你可以不去見他，你看在兒女的份上和我一起吧。

    這都是你罪有應得，她說，誰叫你不珍惜我，我覺得和他在一起好開心。

    她根本不領情，我明白他心中早已有了那個男人，我和她在一起對她來說是很悶的，我們的一切言語都是扯淡。

    走到三岔路口時，那男人給他發來信息說快到了，秀秀對我說，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了，不要纏着我。

    這是堂弟過來說，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分開好，四嫂，算我求你了，我這麼大沒開口說過求那一個人，你就看在我的份上，給我哥一個機會吧。

    她說：機會我已經給了，是他不懂得珍惜，天天叫我走，說我的家人看不起他。

    我便說，那是過年吵架時說的賭氣的話，你說過分的話我從不放在心裏。為什麼紀念我犯的錯你都記在心中？

    堂弟說，我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搞得這麼深仇，眼見一個好好的家就被這麼拆散的，我都為你們傷心，再說伯父身體又不好，能不能和好就看你的了，嫂子，讓一次機會給我哥吧。

    不可能了，秀秀態度非常堅決，那一年回家不是我求着他送我回娘家，他到我家很少叫人的，說話又笨這我不說，我最恨的是他很少叫我老婆。

    我為自己爭辯道，這是我們父子性格不合，我那一年不計前給他，你說我笨，那婚前為什麼不考慮。

    她便說，如果不是我父母全說，我根本不會嫁給你，現在了解你了，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沒有幸福可言。

    堂弟勸解說，想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嫂子，就算我哥有一萬個不是，你看在兒女的份上就不要離了。他沒打過你你要想想後果，孩子讀書這麼聰明，假如你們離婚了，成績一定下降，孩子的心理都會埋下了怨恨，有哪個小孩喜歡後媽的，就算你們過得快樂，但終究是悲哀的，因為這個家已經四分五裂了。

    秀秀想了想說，並不是我不愛自己的孩子，我實在和他過不下去了，過去的一切一切，哪一樣不是令我傷心的。

    堂弟朝我說，哥，你為什麼不珍惜呢，為什麼說話像刀子一樣傷她的心呢、

    我覺得自己很冤枉，爭辯道，我對她的好她完全不記得，你以為我願意傷她的心嗎，有些話根本不重要，在她心裏就是很明白，她沒上網之前我對她態度不好，這個我承認，那時她從沒說過要離開我。

    秀秀理直氣壯的說，我是強忍着，那時看着兒子那么小，我一走他們怎麼辦，房子又沒蓋好，我曾想過要離開他，看在女兒和兩老份上我才不離，你說，這段日子，他一次一次傷我的心。

    看着她更瘦的臉，我內心一陣酸楚，這時已經分不清是誰的錯了。幾年來的恩恩怨怨一次算清，我怎麼能說的清楚，堂弟也不知道怎麼說，三個人陷入了沉默，大街上的人來來往往，歡笑聲到處都有。

    怎麼樣，堂弟開口說，你讓他住在什麼地方。

    我便說，難道他口袋沒錢嗎。

    她看着我，覺得我面目可憎，說，不管怎麼說，我決定跟他住在一起。

    這時我都已經看出她的心，我就想一個很討厭的人一樣怎麼能想出呢。勉強的感覺，強扭的瓜　，那個男人肯定很成熟，比我優秀，看來無法挽回敗局了。

    既然她不愛我，我說，算了，讓他去吧。我不得不放棄這場婚姻。

    你真麼輕易放棄，堂弟說，這關係到秋菊他們以後的命運，關係到整個家庭，本來這個家沒什麼顧慮了，這麼一折騰，全完了，還不知道要會變成什麼樣。

    又有什麼辦法，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只能說，我是捨不得她，問題在於她，這個家散與不散全在她是怎麼想的。

    嫂子你是怎麼想的，堂弟問。

    老婆邊按手機邊說，還是分了吧。

    堂弟忙說，怎麼說分就分了呢，能不能給幾天的時間考慮吧。

    老婆若有所悟，我以為她會回心轉意，結果還是那句話，我跟他過不下去了。

    我最害怕聽到這些話，也很絕望，邊說，既然如此，我什麼辦法也沒有了。

    堂弟說，如果真的無法挽回我發話可說，如今你可以考慮和我哥分組一段時間後，看他改不改，加入他還氣你，到時候你離開我無話可說，現在說分離太不留情面了，我不敢信這個家說沒就沒了，嫂子，只要你願意跟我哥，我可以給那個人說。

    不可以了，她說，我對你哥沒感情了，孩子的命這麼哭，我不管那麼多了。

    堂弟說，難道沒有退路的餘地嗎？

    婚都離了，跟他分開好一點，這樣我就不用和他吵架了。

    看到她還在發給那人信息，聽到她的話，我知道緣分已盡，便對堂弟說，讓她走吧……

    我只是不甘心，堂弟說，幾年的夫妻感情說沒就沒了，嫂子你難道不想回這個家嗎？不可憐孩子嗎？他們一聽說你們離婚就哭了，你怎麼……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她淚光閃爍，他說出的話也太絕情，上次我有病，她說離婚了，病死也不管他的事。

    堂弟問我，哥你怎麼說這樣的話？

    我辯護道，那是她堅決說要搬出這房子，氣急了，就說了這麼一句，後來我認錯了，並向她保證不敢說了。

    堂弟對我說，話不能亂說的，有時一句話氣得兩人動刀子就。

    我無言以對，堂弟為我說話，我哥不會說話，這都是他沉默寡言導致的，在行動上他沒有對你怎麼樣就可以了，再說有的女人經常被老公打都不走，難道她還愛着自己的老公，是捨不得孩子，我哥是愛你的，你只是不理解這些，他的一切語言都是徒勞，你想想，有哪些夫妻不吵架的，發起火來，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我看着她面無表情地丟給我出租房的鑰匙。就徹底絕望了，她在我們的目光下從容不迫地去接那個男的，望着她那越走越遠的身影，我心裏很清楚，老婆從此就不是我的老婆了，我們正想那句古詩說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單男臨頭各自飛。

    堂弟安慰我說，看看過幾天她回心轉意嗎，你不要過於悲傷，我會在勸他一次的。

    我說，這次是真的分離了，我們的聚散分離不是命運所玩弄，一切都是出於我們兩人的心，一個有情一個無意，我又有什麼辦法？

    半夜裏，我睡得昏昏沉沉的，沒有一個夢，經常想進入渾渾噩噩的夢中時，總是心經而醒，然後就開始失眠，坐在幽暗的小房間裏，想到自己的父母為自己辛辛苦苦經營了一個完美的家，如今卻被我不小心給毀了，那麼多人都相安無事白頭到老，唯獨我卻不能。

    全身軟弱無力，我心中有苦不堪言，我找不到依戀的女人，我真的想吃安眠藥送自己遠離這個世界，又害怕那個臨死前的痛苦，也放不下家裏的孩子和老人，思前顧後，覺得吃安眠藥是最好的，可以安靜的睡個長夢，即使死了，也不會很痛苦，如若不死，可能秀秀的心會明白我是愛她的，寧肯為她去死，可惜藥店裏的人不會賣給我，我知道藥店的規矩。

    生活竟是這般艱辛，沒有本事的人就是這樣，人生如夢，許多人都有此感慨，而對於我來說，它是一場漫無邊際的噩夢，我愛得越深傷的就越重。有時候我真想跟隨一個世外異人去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生活，這樣又覺得是逃避現實。

    我的痴情常被人說成了傻，可我為什麼不能拒絕這種單方面的感情，由此更惡性循環地變成了自我折磨，是不是老天對我不公，還是性格造就命運？我想兩者都可能吧。我的心裏像塞着很多棉花，悶得難受，這時都已經是下半夜四點鐘了，我還是睡不着，這樣連任何解脫都沒有，我幾乎瘋掉。

    坐起來，面對着茫茫的夜色，我想起了我孤獨的童年，那時無憂無慮吧，但還是有些愉快的時光，比如過節。

    記得秋分過節時，親戚朋友歡聚一堂，小孩子就有很多吃的，晚上還看電影，我爺爺很慈善，常常帶我們區小巷裏晃蕩，當那時光已成為永久的回憶時，我怎麼也想不到會落到今天這麼可悲的日子。

    黎明悄然而來，我的心已經碎了，在我最傷心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親人都不在身邊，算了，平常我是怎麼對待他們的，現在是應有的回報，我滿腹委屈，卻沒人訴說。三十幾年來的哀愁幾乎一次還清，所有的幸福與不幸福都在這時候得倒了驗證。對我此刻的心境來說，正常的死並不是最大的悲哀，真正的悲哀就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我寧願和我老婆貧苦的生活在清茶淡飯，無爭吵的過完這輩子，也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我的所有有誰知道，別人只知道我肥壯不收的外表，只看到我的苦笑，把我看成不知憂愁的傻大個，或者嘲笑我的無能。

    別人都上班了，只有我腦袋昏沉，只好上網。等我上網玩玩，別人都下班了，有買菜做飯，我連午飯也不想吃，其實死是我最好的出路，我困在感情的監獄裏太久了。孩子有我爸媽配，如果我死了，我老婆肯定撫養，我還有什麼牽掛呢？前途暗淡無光，覺得自己在世上是多餘的，浪費光陰和良師，我為什麼不敢死呢？沒有人會聯繫我的，我殘存在地球上沒有任何意義。

    我想了很久，最終還是不敢面對死亡。

    我有時候把自己想成一隻動物，任何動物都沒有人那麼舒服和溫飽，但是它們也沒有人那麼勞碌，那麼多的憂傷。比如做一隻螞蟻，它也有自己的親朋好友，它的醫生就是覓食，覓食又可以三部，有時和異性出去還可以做夫妻，它們簡單而又快樂，動物的命運只與大自然有着息息相關的牽連。

    春風得意的人自然視我們弱勢群體如草木，我們有時候還不如野外的蝴蝶，高空的小鳥，它們雙雙翩翩起舞，同生共死，和不來一日時間分開，很快又找到會得來的伴侶，它們哪有什麼紛爭榮辱，那有什麼困情與絕望。況且我沒見過兩隻蝴蝶會各自紛飛的。

    這兩天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會離婚？為什麼雙方的父母都不同意我們分開的我們最終還是分了手？是感情不和？還是命運所致？是外界的紛擾？還是內心的脫軌？沒有挽留的餘地嗎？當然是有的，她不肯罷了。我以為我們分開只是為了避免大家的爭吵。我以為她只是尋找安靜的空間精華夫妻之間的矛盾，卻不知道她還想着那個人。是的，她渴望被人疼，被人愛，我能理解，這難道不正是出於一種自私而毀了整個溫暖的家嗎？幾年來我並不知道我們婚姻有什麼分裂的痕跡。為什麼會在短短的半年時間四分五裂？

    我終於明白了，我戀愛她的人她卻沒有包容我的心，我痴情視她為最愛她視我為糞土。柔弱的外表藏着一顆對我如此冷漠的心，我恨，恨自己陷於難以自拔的困境卻沒勇氣堅強站起來，我怨，怨自及滿腹的柔情卻不知道伏在誰的身上。

    我痛苦掙扎，我知道此刻她正帶着那個男人去她妹妹那裏訴說我的不是，她又有很多理由不要這個家。她的一切選擇都是我逼得，她的兄弟姐妹會覺得他好過我，接着他們就有很多關於未來憧憬的話，現實如此，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而我的父母卻整日憂心忡忡地牽掛着我，我的兄弟姐妹經常看到的是我兒子失去了母親。

    我從來沒有想過和自己的老婆離婚，這樣用我的痛苦來鞏固他們之間的感情，用我兒子的不行換取她想要的生活。

    當兩個人分離，總有一個受傷，不受傷的那個因為找到了依靠，不是所有的人都堅強，而你最希望我減輕，然後安心地將過去的婚姻埋葬，而我在你遺忘的地方一個人流浪，心裏沒有你，只有無邊的孤獨和憂傷。

    我這是做什麼呀，昨天在網上聊到一個叫離婚的女人的網友，她留了一個地址叫我到山西見面，路途那麼要員，我想深入了解她她又不喜歡跟我聊，我心裏渴望得到愛情，但她這麼飄忽難進的身影，我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放棄了見面的機會。

    關於秀秀，她還在那廠里上班，有天我路過那座天橋，一眼就看到秀秀在裏面幹活，如果我願意，可以天天天在天橋上看到她，不過這又有什麼用呢？只是徒增內心的傷口，我從來不想在路上碰到她，又或者巧遇她和她的男人親密地朝我這邊走來。

    今天中午我從快餐店出來，遠遠看到一個穿着嬌小的女人，很像是秀秀，旁邊跟着走的男人很健壯，她向他打情罵俏，這不是她，但由此可以聯想到她和她的男人也許是這樣的，這很正常，她的人已經對我失去了感情，多情別戀又有什麼錯呢？細細想來，這個婚他離得這麼瀟灑。原因在於她對我失去了愛，及時沒有放到心上人，離開我也是一種自由。而我呢，每日沉湎與悲痛之中，無人問津，也沒人理解我的心情，離婚的罪惡完全源於兩個人分裂的心，兩顆心最終無法相愛，便導致了家庭的悲哀。

    我明白自己的處境，也咬緊牙關面臨着這無法改變的試試，有的人會同情我，但有的人也會同情她，我並非不清楚自己陷於絕境，我的心日夜愛情煎熬，白日裏感嘆，迷濛中心經，如此困擾在萬劫不復的地獄般的感情漩渦中，何時才能得到解脫？沒有人能幫的了我的忙，

    此刻我的處境非常困難，我媽早年因為腰痛幹不了活，我爸今年也因為勞累身體虛弱了很多，孩子正讀小學，每天都要零錢買這買那。關於離婚，秀秀從來沒有想過要給撫養費給我父母，不滿一歲就出來打工把孩子丟給老人帶，十年來的錢全用於蓋房子了，其中三萬多還是我把勤儉省下來的，我們夫妻從來沒什麼撫養費給我吧，而現在離婚了，前妻更加不會想到這些，我爸老了，還要干那麼辛苦的農活，是我沒用，我也想不到家庭在最緊要的關頭妻子會狠心離我而去。如果孩子讀完高中或者初中，我拿什麼去送他們讀書，也許到了緊要關頭，只有伸手向兄弟姐妹們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