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怒意濃郁,明明殺意怒紅了雙眼,卻掙扎着不肯對老者動手。
只因阿古彌雅生前多次護着老者,還說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這個男人。
蠱人不懂什麼叫吃醋,他只知道他不喜歡老者,卻不得已不能傷他。
老者看着蠱人,視線落在阿古彌雅的墳包上。
呼吸有些灼熱,老者想要靠前。
崑崙呲牙,護犢子的守着墳墓,不肯讓老者靠近。
「你守了她這麼多年了她肯留下來陪你,就已經在你我之間選擇了你」老者知道崑崙能聽懂,苦澀的笑了一下。「你贏了,崑崙。」
老者從未想過,自己可以輸給一個蠱人。
蠱人身體僵硬的站在原地,沒有再阻止。
老者放下阿雅,走到阿古彌雅的墳墓前。「彌雅,好久不見了。」
阿雅小小的身軀跟在老者身後,眼睛裏透着純真。
「阿雅,過來,見過你祖母。」
阿雅傻傻的站到墓碑前,一臉茫然。
「跪下。」
阿雅聽話的跪地,小聲開口。「祖母,是你嗎?」
老者揉了揉阿雅的腦袋,側目看着崑崙。「我知道你怨我這麼多年都不曾來看過她。」
崑崙呲牙,沒有說話。
「我只是不能接受,我輸給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戮工具。」老者忌憚蠱人,命令全谷之人禁殺控陰蠱之人。
蠱人,就屬於陰蠱中最難煉製,也是最陰毒狠辣的一種。
因為蠱人是以人為蠱,所以老者並沒有將蠱人列為陰蠱。
蠱人並不陰毒,製作蠱人的人,其心太毒。
「彌雅決定帶你入死亡之地的時候告訴我,她已經不愛我了如果重新選擇,她會從一開始就選擇你。」
老者知道,他當年犯了錯,讓自己的愛人心灰意冷。
他與阿古喆喆推翻南疆舊皇權,建立新皇權可阿古喆喆的殺戮之心太強,他與阿古彌雅之間產生了意見分歧。
老者承認,他當初利用了阿古彌雅,也利用了蠱人
他為了所謂的天下蒼生,選擇了利用自己的愛人。
阿古彌雅說她不恨老者,她把孩子留給老者,毅然陪着崑崙留在死亡之地。
「她說,蠱人也是人,值得愛和被愛。」老者知道崑崙懂什麼是愛。
彌雅陪了他這麼多年,早就已經教會他去愛。
「今日我來,不僅僅是帶走我的孫女,還是想告訴你,我這一生的執念,今日終於放下了。」他終於肯承認了,蠱人比他更值得阿古彌雅去愛。
崑崙安靜的站在原地,直到老者抱着阿雅離開,崑崙都僵硬的站在原地。
「爺爺,阿木很乖。」阿雅趴在老者身上小聲開口。
「好。」老者拍着阿雅的後背。「只要你能保證他不傷人,爺爺就讓他留在毒谷,陪伴阿雅長大。」
老者的聲音蒼老且沙啞。
天地日月輪迴,人生又何嘗不是一個輪迴。
從阿古彌雅,到如今的阿雅。從崑崙到阿木
救贖,從來都是相互的。
誅殺永遠無法斬草除根,大愛才是拯救孤寂和黑暗的良藥。
「爺爺你真好,阿雅愛你!」阿雅抱着老者的脖子,笑的天真。「阿木,爺爺讓你留在我身邊。」
阿木還聽不懂老者和阿雅的話,可阿雅笑,阿雅開心,他也開心。
老者離開死亡谷後,死亡谷就傳來了經久不斷的哀嚎。
與以往的哀嚎不同,這次的哀嚎似乎訴說着無盡的情感。
崑崙在哭,在嚎叫。
他在訴說着自己對阿古彌雅的愛情。
他是一個蠱人,與萬蠱同住,以萬蠱為食。
他並非生於黑暗,他曾經見過光明,可如今卻只能生活在黑暗裏。
阿古彌雅,是他唯一的光。
他瘋狂的愛着這個女人,可他只是一個蠱人。
與常人不同,除了強大和殺戮,他一無所有。
他甚至自卑,不敢正視阿古彌雅的眼睛。
但每次,她都會很溫柔的捧着他的臉頰,笑着對他說。「我們崑崙長得真好看」
「我們崑崙如果不是蠱人,一定是翩翩君子」
「我們崑崙長得好高啊」
「我們崑崙」
阿古彌雅永遠都用我們來形容她和崑崙的關係,對外也永遠都會說,崑崙是我的。
她執着又霸道,聰明又溫柔的陪伴在崑崙身邊。
死前,阿古彌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崑崙。
「我們崑崙就算一個人也要好好的」
崑崙還在哀嚎,哭聲在死亡谷迴蕩。
他的阿古彌雅死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下輩子,他還要守在阿古彌雅身邊,從開始到結束。
「騙人」崑崙哭着說阿古彌雅騙人。
她說過永遠陪在他身邊。
奉天邊關,東陽城。
「將軍,謝御瀾拼權利與我方死戰城門就要守不住了!」
木吉驚慌的跑進營帳。
只是死守,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可出門迎戰
將士都沒有準備好。
如此突然的情況下
「再撐一炷香的時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式,撐住!整頓全軍!」木懷成氣壓冷凝,雙手用力握緊。
不遵守承諾提前開戰這不是謝御瀾的風格,能左右的了謝御瀾的,只有胤承。
朝陽的錦囊顯然已經失去了意義,對方將朝陽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裏。
兩個錦囊都已經打開,朝陽怕是到最後都沒有想到胤承會突然出手。
在朝陽心裏,胤承不會是那種貪婪的想要邊關三十二城的人,她太過信任胤承。
「將軍!有人要見您。」營帳外,親衛將令牌送了進來。
木懷成猛地起身,驚慌的走出營帳。
是蕭君澤
「陛下?」蕭君澤易容,等在外面。
「如今戰況如何?」隨着木懷成進了營帳,蕭君澤垂眸看了一眼作戰圖。
「朝兒走前留下錦囊,但謝御瀾未曾按照計劃出兵,大虞皇帝在背後籌謀。」
蕭君澤輕咳了一下。
這場朝陽與帝辛之間的較量,顯然是帝辛贏了。
帝辛了解朝陽,比朝陽了解帝辛更甚。
「兩人都是白狸培養出來的人」蕭君澤蹙了蹙眉。
朝陽對上帝辛,未必會是對方的對手。
連蕭君澤都佩服帝辛,是絕對難得的天縱之才。
「陛下只能強攻?」如今之際,除了迎戰,沒有其他辦法了。
「以退為進,二取東陽城。」蕭君澤將作戰圖上的軍旗拔出,插在了華陽城的位置。「讓人放出風聲,朝陽不在軍營,木家軍群龍無首,又亂了方寸,撤離時一定要亂,伙夫營地的東西不要帶,米糧散亂,逃回華陽城!」
蕭君澤眼眸一沉,他倒要看看帝辛到底有怎樣的本事。
他,要二取東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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