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客從何來(77)
四爺用銀叉叉了一塊哈密瓜給桐桐, 這玩意現在是碰上了才能吃到,等閒也沒地方找去。筆神閣 m.bishenge.com
別管誰看你,你該吃吃, 該喝喝, 要不然來一趟都虧了。
然後大家順着皇帝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桐桐被塞的腮幫子鼓囊囊的。哈密瓜雖然好吃, 口感也不錯, 但這玩意吃兩口就得了, 多了上火。來塊雪梨,這玩意看着水脆水脆的。
吃到嘴裏,她不住的給四爺點頭,四爺拿帕子給擦了擦, 看出來,吃的汁水都流出來了。
好些人就覺得, 之前聽說這正陽家的小閨女腦子不大好, 現在看着, 找的這個小女婿,也像是腦子不大好的樣子,你倆真是跑來赴宴的?!
皇后左右看了看,先出聲了,她問桐桐:「聽說之前桐兒也得了一根簪子, 仿佛跟長公主頭上戴着的, 很像吧。」
林雨桐一臉奇怪的抬頭,然後一邊咀嚼着,一邊抬手指着自己, 好像在問皇后:你剛才在跟我說話嗎?
這裝傻充愣的技能,看的真叫人生氣。
永安的臉色都變了, 「就是問你呢!說話呀。老娘娘給你的簪子,怎麼在姑姑的頭上?」
你個二貨!
林雨桐咽下嘴裏的果子,問永安:「誰是老娘娘?」
謝流雲的身份,在廟學裏不是秘密,在勛貴的大部分人中,都隱隱聽說了。但這是限制在一定的圈子之內的,今兒官員這麼多,你張口就說老娘娘。來來來!你來給大家解釋一下,誰是老娘娘。
這老娘娘,你認識嗎?反正我不認識!
沒聽見皇后只說『得了一根簪子』,可沒說誰給你一根簪子。
行,你現在把說透了,且看誰給你解圍吧。
皇后一臉的無奈,看了看北燕帝,被永安這一打岔,還怎麼問。
永安漲紅了臉,氣道:「別管誰給的,就問你的簪子呢?」
「在我家呀!」林雨桐說的理直氣壯,一點也不心虛。
永安看烏雲,像是在問她:你到底拿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烏雲皺眉,有些惶恐,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忙道:「我就是借了……」
林雨桐插話:「烏雲跟我借了,我也給了。」說着就看烏雲,「你前幾天夜裏不是給我還了嗎?敲我的窗戶,我打開的遲了一點,外面就沒人了,窗台上放着簪子,我以為你放的,給收起來了。」反正不承認明知道是假的,還給借出去了。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我的簪子反正我只借給烏雲過幾天,也沒幾天吧,就又給還回來了,現在還在我家放着呢。我婆婆怕丟了,幫我藏起來了,不許我再往外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出門前跟周氏都對好時間了,就說藏起來的時間在烏雲還簪子之後。
反正我手裏還有一支,你找去吧。這東西猛的一看都差不多!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一推六二五,好乾淨!
烏雲朝永安看過去,搖搖頭,意思是我沒還。
永安就發毛,看她父皇。
北燕帝能說什麼,這明顯是被人在暗處操控了。一瞬間他也想明白了,真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東西把人的野心給勾出來了!再沒想到,冒出來的人會是皇妹。
他狠狠的閉上眼睛,這已經不是任性的鬧一鬧的小事了,這分明就是要逼宮造反呀!
來自至親的打擊如此迅猛,他身形晃了晃被皇后扶住了,「陛下,您保重。」
北燕帝擺擺手,回答不回答長公主的問題已經不重要了。她這是打着為駙馬報仇的旗號釋放了自己那愚蠢的野心。
她成不了事,但卻給能成事的人製造了機會!
不能拖了,這事得快刀斬亂麻!
於是,他看向鄭王,鄭王端着酒杯的手不停的顫抖,他下不了這個手!
北燕帝看向一直沉默的坐着的大皇子,從袖子裏取了兵符扔過去,「去吧!長公主勾結……」
「勾結什麼?!」長公主呵呵一笑,抬手拍在圍欄的邊的一頭石雕小獅子上。
緊跟着,腳下的觀星台微微震盪了一下,林雨桐這邊還沒反應下來了,從下而上,好些人都尖叫出聲。稍後一些,林雨桐感覺到了動靜,確實被嚇了一跳,她的邊上,一塊石板輕輕的滑開,一抹亮光從裏面露出來。緊跟着,三個手舉着火把一身黑衣的人從裏面鑽了出來。轉身間,那石板又合上了。林雨桐抬眼去看,這觀星台六層,層層都被黑衣人給圍起來了。觀星台下面的侍衛,正跟黑衣人對峙。
林雨桐突然覺得,住在城外簡直太好了。這座城以後怕是得廢,誰住着都不安心呀!下面的暗道一定比下水道還便捷,當初城市和皇宮改建的時候,一代他們的腦子是怎麼想的,怎麼會留下這麼四通八達地下通道。
是不是提前預留的下水道?可下水道也不會把出頭一直給通到樓上呀。這京城裏到底有多少個出入口,這些東西都是用來幹啥的。
這些林雨桐現在也不知道,反正外來者的腦迴路可能跟土著不太一樣吧。
得了!現在不是神兵天降,而是神兵自底下鑽出來了。
林雨桐防備身後的黑衣人,也注意着場中的動靜。別說皇帝和皇后的脖子上被架上了刀,就是鄭王和大皇子也一樣,刀被夾在了脖子上。
倒是貴妃,坐在那裏一動沒動,也沒人去管,永安也屬於沒人搭理的。
大部分都瑟瑟發抖,樓下更又低低的飲泣聲,長公主頭痛欲裂,反正指着下面,「誰再敢哭一聲,直接給扔下去……」
頓時,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呵呵冷笑,「大哥,現在能告訴我,駙馬是怎麼死的嗎?」
永安左右瞧瞧,見沒人攔着她,她站起身來:「姑姑,姑父怎麼死的,父皇哪裏知道?當時表哥不叫人靠近,只有金嗣冶和林雨桐靠近過屍體,怎麼死的,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
貴妃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呵斥道:「坐下!多嘴多舌!」
永安憋着嘴要哭,父皇比母妃對自己看重的多。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若不是自己把事情辦砸了,父皇怎麼可能落到如今這不田地。我是親生女兒,若我都不能出頭,誰能為我父皇出頭?再說了,我說的是事實!
楊氏能氣死,誰接近了大駙馬,難道長公主不知道?她要問,她早問了。才要說話,長公主輕笑一聲,朝楊氏擺擺手,「你不要說話,坐着別動。永安說的對,林雨桐和金嗣冶親自經手的……」她看向兩人,「告訴我,人是怎麼死的,我要聽實話。」說着,就指向嵇康伯夫妻,「會說實話的,對吧?」
這是拿堂姐和堂姐夫威脅林雨桐呢。
孫氏頓時變了臉色,「非要如此嗎?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
長公主蒼白着臉,神情似是有些癲狂,「我說我是為了駙馬,你們為什麼沒一個人信呢?我不要別的,我就問個真相,怎麼這麼難呢?!我只想知道,我的丈夫是不是被我的母親和哥哥殺死的,這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孫氏沒說話,林雨桐先站了起來。這一站起來,後面的刀就伸過來,她壓根就沒回頭,抬手搶了刀,反手順勢卸了對方的胳膊,刀在手裏打了個轉,反手落在黑衣人的脖子上,她環顧四周,見無人敢動,這才道:「你們背後藏着一張什麼樣的臉,我沒興趣知道。但是我警告你們,誰今晚上敢傷了我的家人,那別怪我把你們一個個的給翻出來……真等我翻出來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絕不留情!」
這話一說出口,用刀指着四爺的那人瞬間把刀挪開了。
林雨桐又看站在孫氏和林嘉錦身後的幾個黑衣人,幾個人還算有分寸,刀出鞘隨時準備應對,但卻沒敢拿刀指着。她隨即看向嵇康伯那邊,兩把刀遠離了,樓下還有大老爺夫婦,兩口子這會子被推到正中間,沒人特意針對。她這才回過頭看,視線從縮在角落裏好似特別害怕的何二郎兩口子身上划過。何二郎奸詐,金大妮手段不錯,兩人縮在柱子後面,那是個非常好的角度。
因此她就沒再管,而是看向長公主,「這事背後什麼樣兒,我真不知道。我只能判斷,要命的是那一針,身上血流不止,流血過多致死。」
說完,她直接回了座位上,不再言語。
皇后接過這個話茬,「要不這樣,咱們把御醫都召進來,甚至把京城中有名的大夫都給先緝拿了,誰到底擅針灸,咱們排查排查,但這不能急於一時。我跟你大哥也知道,大駙馬沒了,你傷心。這怪我,我這個大嫂做的不好。想着你忙起來了,傷心就淡了。暫時不提,不是咱們忘了,實在是怕勾起你的傷心事。既然你問了,那咱們就查。這般陣仗是做什麼?叫母后知道了,這得多傷心。」說着就嘆氣,眼淚一下子都下來了,「還記得我跟你大哥剛成親那一年,咱們守着母后,在偏殿裏賞月。月餅是我做的,因着你愛吃甜口的,我拿了一根陪嫁的金簪,才叫人從御廚房換了半斤的砂糖來,給你做了豆沙餡的月餅。沒有菊可賞,我用絹布做了菊花給你簪頭……那個時候,多好!如今這麼着,我跟你大哥又心疼你又是傷心。一家人什麼不能說,何至於此?!你只說你傷心,卻不知道打從你懷疑你哥起,你哥有多傷心。」
說到傷心處,聲音哽咽,眼淚順着面頰流。
長公主恍惚了那麼一瞬,對上皇后的眼睛,她幾乎都要退讓了。
此時,就聽到下面有人呼喊,帶着哭腔,「殿下!殿下!給二公子送節禮的人回來了,他們說二公子被宮裏的人帶走了,不知道去了哪!」
什麼?
壽年不見了!
林雨桐皺眉:李壽年不見了?
孫氏更是直接站起來,「你上來回話?」
那孩子,林嘉錦專門派人護着呢,至今他們也沒得了消息說人怎麼着了。
一看孫氏這個反應,長公主的眼珠子都紅了,「老二當真不見了?」
那報信之人跌跌撞撞的往上跑,「不見了!大公子正着人四處打聽呢。老奴去的時候,大公子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
長公主瘋了一樣看着皇帝:「我兒子呢?壽年呢?」
皇后急道:「皇妹,你哥哥疼壽年不比疼大皇子少,你怎麼能問出這樣的話!」
北燕帝拍了拍皇后,「別說了!」他看向長公主,「那孩子是我叫人去請的。過節嘛,想叫回來團聚團聚,順便給你們母子做個和事佬,可這孩子貪玩,路上怕是遇上什麼新鮮事,耽擱了也不一定。」
承認了孩子在他手上。
鄭王垂下眼瞼,完了!這次真完了!壽年失蹤跟宮裏沒關係,皇兄現在告訴皇妹,你兒子在我手裏,這就是威脅。
說出這話,這就徹底把皇妹推到了對立面上。
長公主伸手取了林雨桐奪來隨手扔在地上的刀,朝前走了幾步,看着北燕帝,「告訴我,我兒子在哪兒?」
北燕帝笑了笑,「孩子貪玩,誰知道去哪玩去了。你把人撤了吧,撤了人,好好地吃頓飯。許是孩子就趕上了呢。」
長公主面無表情,「玩去了是嗎?」語氣輕輕的,柔柔的,幾乎沒有絲毫停頓的,她揚起刀,直接衝着大皇子而去。
就見大皇子抬手將脖子上的刀推開,順勢朝後一倒,接連翻滾,長公主一下沒中,抬手朝緊挨着的鄭王府那邊砍去,瞬間,就有血飈了出來,一條手臂飛起!之後,才是鄭王世子的慘嚎聲,只那一聲人就暈過去了。
鄭王世子,一個在林雨桐看來,本分非常的男人,就這麼被削了一條胳膊!
之前,誰都沒反應過來,這次反應過來了,從上而下,尖叫聲瞬間響起。一個個的都抱成團,瑟瑟發抖。
最怕的就是遇到宮變,不知道多少人的腦袋要往裏填。
鄭王妃看着兒子的胳膊,渾身哆嗦,然後直直的朝後倒去。
林雨桐三兩個健步過去,蹲在鄭王世子身邊,下針止住了朝外飈的血。鄭王先是擔心侄兒,再是擔心妹妹,可怎麼也沒想到,好好的,這把刀落在了他兒子的身上。
直到聽到林雨桐說『命能保住』,鄭王才算是醒過神來了。他盯着妹妹,蹭的一下站起來,把脖子伸過去,「來!你對着我的脖子來呀!你舉着刀對着沒防備的孩子,你到底想幹什麼?不是想知道駙馬是怎麼死的嗎?我告訴你!駙馬是自殺!是自殺!是用自殺刺激你,叫你拿起手裏的刀,替他的朋友,他朋友的親人復仇的!他到死都在算計你!誰是你的親人,誰在利用,你分清楚了嗎?」
長公主拎着還在滴血的刀:「你說什麼?」
「你那駙馬,自己偷着學針灸之術,你不知道吧?」
不!駙馬不會!
「會!」鄭親王呵呵冷笑,「你以為的貼心丈夫,早就背你而去了。這些復仇的計劃,在心裏不知道藏了多久,籌備了多久。他死了,你瘋了,你把刀對準了你的親人!好好好!好樣的!不是要復仇嗎?殺我呀!殺了我你的仇就報了!」
長公主眼珠子都是紅的,林雨桐微微皺眉,之前她是不是服用過無憂丸了。
這藥若是過量,就叫人亢奮。
她舉着刀,手卻不停的顫抖,對着鄭王,這一刀砍不下去。她赤紅着眼睛,帶着幾分迷茫,然後桀桀而笑,「那我錯了嗎?駙馬為何會復仇?」她指着坐在上首的北燕帝,「你問問他,他當年為何要做出有負恩人的事。當年,是因為我,駙馬才拉着那麼些人扶持大哥登基,可結果呢?容不下這些功臣就罷了,為何要牽扯別人的妻兒老小!為何?!駙馬的性情如何你們知道,他外柔內剛,嫉惡如仇,如何見得這樣的事?你們叫他如何面對故人?你們若是肯給他一個公道,給死去的那麼些人一個公道,駙馬又何至於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絕路上。」
鄭王看着長公主,嘴角翕動卻沒說出一句話來。最終只頹然轉身,什麼話也沒說,直接過去,蹲在了王妃和世子身邊。
楊氏緩緩站起來,看這長公主,「不是想知道為何會誅殺功臣嗎?我來告訴你。」
「楊氏!」北燕帝目光如刀,刮在楊氏身上。
楊氏呵呵只笑,「不說不行呀陛下,這次她自己拿刀對準了大皇子,誤傷了世子。那下一次,她若不親自動手,那要誰的腦袋豈不是輕而易舉。有些事,說清楚說明白,長公主會理解的。」
長公主看這楊氏,提刀指向永安,「說!」
永安都快嚇的暈死過去了,不停往毅國公府那一邊靠。
楊氏不看女兒,只抬眼看向遠處,「長公主可知道歸雲。」
知道!自然知道!
楊氏點頭,「在場的,年紀大些的,都知道歸雲。知道歸雲貌美,知道歸雲才情卓然,還知道歸雲在功成名就之後翩然而走,逍遙於江湖……當然了,所謂的翩然而去,逍遙於江湖,不過是大家的猜測而已。在大家看來,那般女子,只有泛舟湖上,夜半高歌,無拘無束,才配得上她。可你們不知道的是,歸雲遠走,是迫不得已!」她回身,看向坐在上面的帝王,「這個大家一心輔佐登基的帝王,在慶功宴之後,把那位功臣給糟|蹋了……」
啊!
孫氏緩緩的閉上眼睛,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這也是她們最近才知道的。
廟學推崇的,女子可立世,女子可為官……可結果呢?結果帝王都是那般對待肱股的,還能指望什麼。
這話一出,上下皆驚!
皇后甚至都在顫抖,她顯然並不知道這事。
楊氏呵呵冷笑,「這樣的事當時若是說出來,得是多大的笑話和諷刺。歸雲怕好容易安定的局勢再次波瀾,怕廟學跟朝廷衝突再起,她選擇忍了。她把這實情隱下,誰也沒說,遠走他鄉!可事有不湊巧,歸雲走後不久,發現有了身孕……」說着,楊氏就看向長公主,「有人偽造駙馬書信給歸雲的時候,歸雲正身懷六甲。之後不久,歸雲產下一子,有人抱走了孩子,脅迫歸雲去了北狄。不僅以歸雲昔年那麼些摯友為要挾,更是以歸雲所生之子為要挾。許是那個男人得到了想要的,許是那個男人覺得留不住這個女人,他不再強求了。他開始想着怎麼做個皇帝,怎麼維護他的皇權。他許是愛歸雲,但他更怕歸雲。歸雲知道他最污穢不堪的一面,歸雲能牽動那麼些一心扶持他的人。他怕歸雲把這些泄出去,那他就徹底失去了根基,他怕能扶起他的人,再返回來拉他下來。於是,但凡可能會知道這些事的,他一個都不敢放過。」
說着,她抬手擊掌三下,正中間的一塊地板滑開,從裏面走出兩個女子來。
前者有些年歲,但云鬢烏髮,面龐美顏,氣質卓然,這該就是歸雲。
歸雲上來,沒看坐在上首的皇上和皇后,只看向滾的一身散亂的大皇子,「你……長的還是像他多些。」說不出的悵然和失落。
林雨桐愕然,大皇子是歸雲生的?!
怪不得皇后的態度總覺得奇怪,她便是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生的,但肯定也知道,這個不是她的那個。
問題是她的孩子呢?
歸雲這才看向皇后,將身後跟着的姑娘往前送了送,「這孩子跟着我受苦了!」
皇后只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來,「我生下的是公主?」
「當年,他要跟北狄結盟,北狄唯一的條件就是我。他先是要挾我去了北狄,後來又怕我在北狄做大,壞了他的事,又打發了使者跟我結盟。你的女兒,我的兒子,互換為質。我若壞他的事,毀他的名,我兒子就活不成了。反之,他若對我兒子不好,沒有妥善安置,那麼他的嫡公主在我手裏,我隨時都有籌碼,那是當年他帝位不穩時候的事了。後來,他也忘了,我也忘了,日子就這麼過着。他作為爹,未必記掛女兒,可我作為母親,總少不得要問問孩子。但凡有機會,我還是要問的。大駙馬就是那個時候發現了端倪,我倆才有了聯繫。若只是我跟這個男人的這些事,不提也罷。可當年一起的那麼多人跟他們的家眷都沒了,此時說起來,皆因我而起,我無法置之不理。於是,我回來了。」說着,她憐惜的摸了摸身邊女孩的頭,「這孩子,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跟着我顛沛流離,不容易。」
皇后氣血翻湧,頓時頭暈眼花,「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是這樣的!哪裏弄錯了?一定是哪裏弄錯了?!她看向身邊人,拽着他的袖子,「你告訴我,這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北燕帝平靜無波,「這個女人在北狄呆了十多年,如今心向着誰,可不好說。不過是空口白話的污衊,誰又能當真?」
這話才落下,遠遠的就看見有一路人馬大踏步的朝觀星樓而來。近了!近了!更近了!林雨桐睜大了眼睛――毅國公!
毅國公一身甲冑大踏步而來,人沒到,賀喜聲一聲接着一聲傳來,「皇上大喜――皇上大喜――西北軍攻佔北狄都城,俘獲北狄皇室一百二十三人……」
北燕帝蹭的一下站起身來,「什麼?」
「北狄滅國了!」
歸雲朗聲大笑,風吹起她的裙擺,越發顯得人飛揚:「我在北狄十數年,心向着誰的?堂堂的皇帝陛下,如今,你可看清楚了?!我歸雲走時,失身失子。我歸雲歸來,滅一國而盡忠。我歸雲的心向着誰?哈哈!讓天下人看看,我歸雲的心到底向着誰!」她走過去,把怔愣的大皇子扶起來,看着眾人,朗聲道,「我生在北燕,長在北燕,我為北燕盡忠了!我問心無愧!今兒來,一則是歸還公主,二則,接回我兒母子團聚。北燕如何,我無心去管,但北狄無主,那便是我們母子的天下。從今往後,不管北燕是否為北燕,我們母子皆稱臣,願為藩王世代鎮守異族。願追隨我兒者,只管往北去便是了。廟學不僅是北燕的廟學,還該是天下之廟學。」
說完,對着孫氏和林嘉錦連同楊氏,拱手抱拳,「那咱們,後會有期!」
不給大皇子任何反應的時候,歸雲拉着大皇子大踏步離去。大皇子回頭看着璀璨的觀星樓,想喊什麼,終究是沒能喊出來。
歸雲拉着他,「我是你的母親,不管你認不認我,我都是。北燕的情況如何,你也看到了。你留在北燕,未必最終能輪到你。可北狄不同,在那裏,我們可以打造另一個北燕,你若不舍,從此將北狄更名為大燕國便是。」
人走了,話好似還在耳邊,隨風帶了來。
皇后起身,想抓住什麼,最終什麼也沒抓住。她回過頭來,對上黑漆漆的一雙眼睛,她才要伸出手,卻見這姑娘嗤笑一聲,非常粗魯的推開她席地而坐,不管是誰桌上的東西,抓了就往嘴裏塞。然後吊着眉毛咧着嘴,斜眼看長公主,「殺啊!殺乾淨了,皇位該你坐了。」
長公主手裏的刀哐當掉下,她揉了揉額頭,像是沒從這一撥一撥的事中緩過來似得。
就聽這位純野生的,突然冒出來的公主呵呵的笑:「蠢貨!從一開始,你們所有的人都入套了還不自知。想要那把椅子,也得看人家答應不答應。這麼些人黑衣人,是什麼?雲影衛嗎?雲影衛歷經兩朝不露面,組織還這麼嚴明,你真當人家沒主兒的呀?給你用一下嚇嚇人,你真當你是主子了?可笑不可笑?要不,你試試,試試叫這些人聽你的,殺個人試試看?!」
長公主驀然變色,驚慌失措的四處看。
這野生公主腳在地上跺了跺,「還不出來嗎?再不出來我可就忍不住把你們給挖出來了!」她說着,野蠻的抓着一隻燒雞在啃,滿臉都油汪汪的。
說實話,當時聽這個幽雲山莊的時候,她覺得那是特別悲情的兩個女子。可這兩人一現身,怎麼這麼一個調調。
果然,再鑽出來的就是謝流雲。
好似謝流雲也拿這孩子特別沒法子,上來之後只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說了一句:「淘氣!」
然後才笑了,沒看北燕帝,而是看向鄭王:「北狄正亂,歸雲需要幫手。回頭,你們去那邊給那邊給歸雲和大皇子搭把手,如何?」
鄭王一愣,然後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這才跟謝流雲道:「先生,您這是要……」
「我自己的學生,不是不得已,我不會下手廢了他。」謝流雲搖頭,「他太令我失望了。那麼些年,我避居廟裏,從不曾反抗。不是我沒能力,不是我怕了他,只是因為我覺得品行上的瑕疵在一個帝王身上,只是小瑕疵。小瑕疵可以容忍,只要能做好一個帝王的本分,他是不是個好人,是不是知恩圖報,其實最是無關緊要。可結果呢,我退避三舍之後,他成就了一個好的帝王了嗎?沒有!早前,我若好端端的廢了他,你們必然說我謝流雲睚眥必報,禍亂朝綱。那段時間,我也在想,咱們這北燕將來究竟該何去何從?!就在這個時候,歸雲找我。沒想到吧,一個那樣被當做物件一件擺弄的女人,這些年裏,一個人身陷狼窩,可還謀得了一國。這對北燕是極好的機會!這件事,我跟皇帝提過,除了沒把歸雲說出來,其他的都說了,告訴他,這個機會稍縱即逝。可皇帝並沒有把我這話放在心裏……於是,我動用了先帝給的小印,徵調了毅國公。北狄一直是盤踞在西北一線的勁敵,滅其國這種機會怎可放過?這事不管皇帝答應不答應,都得做,且得高度機密。於是,我、歸雲、毅國公,當然,還有雲影衛的主人,我們四人商議,誰也沒有驚動的,抬手就滅了北狄。按說,這是潑天大功,可卻也算是抗旨不尊,若是今兒不廢了他,我如何面對那些在邊關出生入死,將來還可能被清算的將士。因此,今兒,我要廢帝!」
這話一出,眾人連呼吸都快停了。
鄭王就像是看見了當年,謝流雲擋在了大哥面前,面對滿朝大臣,擲地有聲的扔下一句:今兒,我要立他為帝。
能扶你上,也能推你下,這便是當年被先帝所倚重的謝流雲。
謝流雲當年也是年輕貌美,可先帝敬她如師,待她如國士。便是最後冊封她為皇后,卻也不曾有絲毫輕薄之舉。觀歸雲之能,比之謝流雲如何?不遑多讓吧!當年,若是大哥待歸雲如當年先帝待謝流雲,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謝流雲說,要廢了帝,又說,要送自己一家子去北狄幫歸雲。那麼,這要立誰為帝?
二皇子?
謝流雲臉上的表情淡然,「國賴長君,二皇子年幼,入了廟學……」
永安面上一喜,難道是立我?可隨即往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嫡公主身上瞟了一眼,她心裏一沉,只怕輪不到自己。
歸雲那個女人算計的也太狠了,叫大皇子掌控北狄,回頭又把養女送來搶北燕的帝位,這個女人算計心可真重。
她急切的等着謝流雲說話,可謝流雲卻看向北燕帝,「你說說,誰合適?」
北燕帝看向謝流雲,「先生,您就這麼篤定,事能成?」
謝流雲搖頭失笑,「遠在千里之外的北狄都算計到咱們的兜里了,燕京城這麼大點的事,你還怕我算計不到?」
北燕帝臉上露出幾分恍然之色:「從一開始,您就在算計。早前,廟學那些進退失據,左右搖擺,都是先生在佈局。您在麻痹我,你叫我圍着廟學這點事轉圈圈的時候,暗地裏,你跟歸雲已經有了默契。」
謝流雲點頭,「還不算糊塗,可算是看明白了。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前怕狼後怕虎的,不知道該幹什麼。」
北燕帝無話可說,「先生都這麼說了,那就是您早有主意。既然有主意,又何必問我?」
謝流雲點點頭,看向毅國公,「今兒,我天廟為天下擇主。毅國公,你以為如何?」
林雨桐心中一跳,跟四爺對視了一眼,事越發不對了!
這不是要逼皇帝退位,這分明就是要改朝換代!
林雨桐心裏算計了一遍,參與今日這場宮變的有四方勢力。
其一:歸雲。歸雲從中得利了,她在北燕的幫助下順利的拿下了北狄,並接走了她的兒子。且跟北燕有協議了,願意稱臣,為之後北狄的發展爭取了最大的空間。她拿到了其中屬於她的所有的利益。
其二,謝流雲。謝流雲說了,今兒,天廟為天下擇主。之前只有天廟為天下選才之說,從沒有什麼擇主。一旦能擇主,這權利得有多大,地位得有多超然。她把天廟推到了另一個高峰。這也是她從中得到的利益。
其三,毅國公。出兵出人,冒着抄家滅族的風險幹了這麼一票,他也該瓜分利益才是。那麼,他的訴求是什麼呢?
思來想去,毅國公的要求應該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個天下!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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