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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聽他們都叫你先生......能不趕巧娘走嗎?」
說話的身影聲音低低啞啞,就是一個黃黃瘦瘦的丫頭,捏着換洗的衣裳局促不安向着耿青。伏魔府 m.fumofu.com
「巧娘會做事,好養活......有一口飯吃就可的。」
那身素白的衣裙還是那晚入耿青房,金刀幫的人讓她換上的,之後,該是又被送回到那昏暗的房裏關着,隔了三五天,變得皺巴巴的不像樣子,身上也臭烘烘,裙擺下灰白的繡鞋沾了污穢,想來早上的時候,特意擦洗過,但還是能看到不少黑跡。
耿青嘆沉默的從她手裏拿過衣裳放回到盆里,「你大可不必這樣,待衙門那邊尋到你家,就送你回到父母身旁。」
少女低着腦袋不說話,輕輕抽泣起來,抱着濕漉漉的衣裳,忽然跪了下去,「先生......我.....親人都不在了.......巧娘沒有家......」
「哎哎,這是幹什麼,姑娘快起來!」端了飯菜出來的鐵匠婆娘,連忙將碗盤塞去大春手裏,圍裙上擦了擦手過來,將少女扶起來,說上兩句圓場的話,拉着女子就去前面。
「有事好好說,跪啥呢,走走先吃早飯,耿先生等會兒還要去衙門點卯。」
少女低着頭被推着走了幾步,隨即手腳麻利的幫婦人將桌椅在檐下擺好,又去了灶頭拿了碗筷一一擺上,自個兒卻是站在牆邊不入座。
「......」耿青看着牆邊站在的瘦瘦小小的身子。
嘆了口氣,放下碗筷,起身去了灶頭重新填了一碗,拿上筷子硬塞到女子手裏,拽着她過去飯桌,按着幾乎沒肉的肩頭坐下。
「都是村里出來的,沒那麼多規矩,過來入座,用完飯,在這裏好好休養,等衙門那邊有......」
原本習慣的想說『等有她家人消息』的話,到了嘴邊又咽回了肚裏,才想起剛才少女說她已經沒有雙親了。
「巧娘是吧?來來先吃口菜。大春,幫嬸子去外面叫我男人進來吃飯。」
一旁的鐵匠婆娘性子熱情,給巧娘夾了一筷菜放去碗裏,安慰了幾句,之後問起她姓甚、芳齡等等......
「我......我姓蘇......叫巧娘.......虛歲十四。」埋頭端碗的少女怯生生的抬了抬臉,看到耿青笑吟吟的看她,又連忙低下頭,捏着筷子秀氣的夾着飯粒放去嘴裏慢慢嚅着,見沒人笑話她,才重新開口說起如何來的飛狐縣。
「.......半年前,我是跟爹娘從雲州逃過來的......聽爹說是沙陀人作亂,我們一個村的都往外跑,到了這邊,跟其他鄉親失散......然後.......就遇上那些人,他們押着爹娘去了小丘後面......
臨走時,娘拉着我的手哭着,叮囑我不要逃跑......他們讓我做事,就做......那樣才能吃飽肚子......不會挨餓,就能活。
......後來,再也沒見過爹娘,我被他們帶走關了起來。」
擁擠的飯桌一片沉默,鐵匠婆娘眼睛紅紅的嘆口氣,將巧娘攬在懷裏摸着她的頭,也望去耿青那邊,希望能將她留下來。
「到時再看吧。」耿青刨完碗裏最後一口飯,叫上早早吃完等候的大春,「走了,先送我去衙門。」
昨**死高俊,他總是要到縣令那裏露一下面的,後面的事也需要過問一番,不然就白忙活了。
大春去院側草棚牽驢掛車,耿青整了整補服出去,到的外面,陡然愣了一下,就見十多個金刀幫漢子被竇威領着一字排開杵在街上,這些人怕是天剛亮就來了。
「先生......巧娘送你。」
蘇巧娘放下碗筷,從裏面跟出來,看到外面一字站開的身影,尤其領頭的那個,她僥倖看過一次,認得是金刀幫的人,臉色頓時唰的一下慘白,她人本就瘦弱,身子止不住的發抖,差點癱軟倒地。
下一刻,外面站開的金刀幫眾人,隨着一句:「見過耿先生!」便是『嘩』的整齊劃一,拿着兵器齊齊抱拳躬下身子,引得過往百姓倉惶繞行,或遠遠望來。
「他們與抓你的那伙金刀幫不同,以後你會知曉。」耿青將她扶好交給跟着出來的婦人,隨即,出了鐵匠鋪,朝對面抱拳躬身的一眾身影,抬袖向外拂了拂
「我要先去一趟衙門,下午再到幫里與諸位說話,散了吧。」
竇威看着面前的青年,猶豫了一下,只得點下頭,道了聲:「是。」帶上一眾手下,先行告退,不久,大春架着驢車從後面繞來,耿青看了看臉色發白,顫抖不敢說話的蘇巧娘,叫來鐵匠婆娘,從袖裏翻出錢袋一併交給婦人,大抵讓她幫忙扯上幾匹布做兩三件衣裙。
之後,乘上驢車去往衙門,鋪里,王鐵匠是過來人,哪裏不知自家婆娘的意思,端着碗在旁,嘟囔道:「瞎操什麼心。」
「你知道個甚。」婦人白了丈夫一眼,拉着神色倉惶的蘇巧娘回了裏間。
此時天色已大亮,街上人潮湧動,緩緩駛過的驢車的一側,有人從另一頭奔跑過來,接着又有人跟在後面,大聲喊起來。
「高縣尉死了,縣尊張榜緝拿兇犯,佈告就在牛坊街口,大夥過去聽聽!」
長街上頓時一片譁然,茶肆、酒樓剛落座的賓客,當下飯也不吃了,叫上同伴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耿青倒是有些意外,昨晚他只是跟安敬思提了一嘴,趙縣令這麼快就開始張榜緝拿唐寶兒一行四人了。
過去牛坊街時,里三層外三層站滿了人,有識字的人站在佈告下,朗聲讀給眾人聽。
「知飛狐縣父老視聽,有高俊、高生者,聚眾為禍,殘暴百姓,私通契丹外族,販我姊妹,今遣吏持筆布寫告文以慰民心,二賊遇刺身亡,然,律法不可違,殺人之兇手,望父老不可庇護,知情告官者賞,知而不報者,與刺客同罪。」
誦讀的聲音落下,頓時一片叫好聲,至於刺客是誰,在哪裏?根本沒人關心,圍觀的人群紛紛低聲交談,也有帶着消息跑開說予他人聽聽。
不知第幾次朗讀在那邊響起,停在圈外的驢車上,耿青看了片刻,讓大春駕車駛離這裏,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頭,來到縣衙停下,安敬思一身甲冑,拖着一襲披風正從裏面出來,面上意氣風發,少年得意的模樣,看到耿青從車斗下來,臉上跟笑開了花般,快步上前拱起手:「耿兄!」
「安司......不對,在下,該叫安縣尉了。」耿青抖了抖雙袖,抬手相拱還去一禮,雖說只是暫代,可保不准上奏州府後,就正式上任了。
「哈哈......耿兄抬舉在下了,縣尊眼下正在公房,耿兄自去就是,我還要去城外營地巡視一番,告辭!」
暫代縣尉,職責已有不同,自然還有許多事需要處理,安敬思重重抱了下拳,大步走下石階,接過衙役遞來的韁繩,翻身上了馬背,再次拱了下手,揚起鞭子,帶着一隊兵卒匆匆離開。
走去裏面,衙役、捕快忙碌來去,見到一路進來的耿青,紛紛拱手打招呼,與往日相比格外熱情,有消息靈通的,爽快的先行恭賀道喜即將高升一類的話。
令得耿青不停拱手還禮,至於升遷,還是等見了縣尊再說,縣令公房那邊,如今高俊已死,一應物品公文都搬去了另一個屋交由安敬思處置。
晨陽傾瀉窗欞,一身官袍的趙縣令撫須捂肚,走在寬敞的公房裏,皺着兩條快看不見的眉毛,不知想什麼,聽到耿青在外面喚了聲:「見過縣尊。」才回過神來,圓臉上雙眼推擠的快成了一條縫,連連招手迎他進來坐下。
「你我還客氣,快快坐下,正好有事要尋你。」
高俊一死,他便衙門最大的了,雖然縣令本就最大,可眼下才是真正感覺像個縣令的模樣,當然,這一切歸功於誰,胖縣令心頭還是明白的。
耿青拱手道謝一番,坐去側面,「縣尊,不知尋卑職有何事商議?」
「朝廷派遣的天使一事,聽說是宮裏的。」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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