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巷子算得上是涼州城的繁華街巷之一。
這做生意嘛,首要的就是口岸,酒香也是怕巷子深的,所以朱重舉將四間鋪子全部選擇在了琵琶巷。
現在這四間鋪子都已經整理完畢,貨櫃貨架子甚至掌柜夥計都已經到位,商品也已經成列其中,但問題來了。
這個問題出在百花蚊香院。
對面的清水蚊香鋪子一舉弄下了三個門臉,開間極大,裝潢考究,貨品還極為充足,再加上它在上市的那一天百花蚊香並沒有開售,那清水蚊香便在涼州城一炮而紅。
等百花蚊香院正式開門營業的時候,哪裏還有半個客人——所有的客人都去了清水蚊香鋪子,因為它的售價比開售時候降低了十文錢,而今也賣五十文,和百花蚊香一模一樣!
對面的清水蚊香鋪子裏的客人川流不息,而自己這邊……朱重舉站在門前回頭望了一眼,好吧,冷冷清清當真是門可羅雀。
從涼浥縣送來的百花蚊香足足有三萬來盒了,這每天才賣出去那麼十來盒,這虧損簡直都不用去算的,該怎麼辦呢?
梓兒也很是擔心。
她被季月兒給派來了涼州負責賬目,原本還擔心做這賬目會很繁忙,現在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百花飴糖賣得不錯,每日能夠售出兩三百斤,比涼浥縣的銷售倒是提高了四五倍,但這百花蚊香……
「朱公子,要不……咱們這百花蚊香院就關了另外尋個地方,和這清水蚊香鋪子隔得遠一些,會不會好點?」
朱重舉看了一眼梓兒,心想你分明知道這鋪子從租下來到開業花去了多少銀子,這是說關就能關的麼?
這一關掉,就鐵定的虧了,得賣多少蚊香才能夠賺得回來?
「我再想想辦法,對了,許少爺究竟有沒有來涼州參加科考?」
「小姐來信說有。」
朱重舉望了望陰沉的天,這都考完了,這傢伙怎麼就不來看我一眼呢?
如此想着,他又看向了對面那熱熱鬧鬧的鋪子,尋思是不是晚上去放一把火把他那蚊香鋪子給燒了?
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那鋪子可是周閻王開的,惹不起啊!
許小閒那蚊香作坊保密的工作做得不好,這周閻王是使了什麼手段得到那蚊香的配方和工藝的呢?
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現在要想的是如何扭虧為盈……若是許小閒面對這種情況,他會如何應對?
就在朱重舉腦子都想痛了的時候,許小閒一行來到了這琵琶巷子,站在了他的面前。
「咦,對面的生意還真的不錯。」
「大哥啊,他是不錯了,咱們這可是血虧啊!」
許小閒笑了起來,他拍了拍朱重舉的肩膀安慰道:「莫要急,做生意嘛,有虧有贏正常。」
說着這話,許小閒又瞧了瞧對面,問道:「咱們涼浥縣那邊是怎麼送貨的?」
「每隔一天會送來蚊香六千盒和飴糖五百斤……飴糖供不應求,可這蚊香……現在積壓了三萬餘盒了!大哥,再不想想辦法,這鋪子裏可就要堆滿了!」
「堆滿了好……對了,近日再有蚊香送來,告訴他們,往後儘量多送一些,另外,從明兒個開始,咱們百花蚊香漲價,就定為……七十文一盒!」
朱重舉頓時驚呆了,他怔怔的看着許小閒,咽了一口唾沫,「我、我還尋思降價的,對面才賣五十文,咱們比他貴二十文……這豈不是一盒也賣不出去了?」
許小閒收回了視線,臉上依舊是和煦的笑意,「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接下來這三五天估計真的會一盒都賣不掉,不過別急,讓子彈飛一會兒。」
朱重舉就聽不明白了,子彈是什麼鬼?它飛一會兒難不成這生意就能好轉?
周若林三人此刻也一臉茫然,他們不知道許小閒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許小閒沒有向他們解釋,而是走入了這百花蚊香院裏,取了筆墨紙硯,提筆洋洋灑灑寫了一紙的字遞給了朱重舉。
朱重舉接過來一看又大吃了一驚……「真的?」
「真的!」
「那為什麼不直接去衙門告他丫的?」
「他外公是這涼州刺吏,學子們哪裏敢去告發?但學子這次考得大失水準肯定心裏是有一股怨氣的,咱們要做的就是在這怨氣上多澆點油,然後等那一抹火星迸發出來,將這股怨氣給點燃!」
許小閒陰惻惻一笑,笑得朱重舉毛骨悚然。
「這人啊,是從眾的。一個人不敢去告官,但若是有了一大群人……他們就敢掀了這州府的衙門!」
「所以這就是利用?」
「這怎麼能說是利用呢?我不過是讓他們能有足夠的膽氣去伸張正義罷了,這叫借勢!」
朱重舉頓時明白了,許小閒這是要借刀殺人!
但這刀能不能借得到他並不知道,那些學子們在放榜之前大多都不會離開涼州……放榜之後,不,等涼州閱卷完畢消息傳出來之後,大致還有三五天的時間,他們在知道自己名落孫山,十年寒窗白費的時候,或許就是許小閒說的那一抹火星迸發之時吧。
朱重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個大哥……厲害啊!
他既然如此篤定對面的蚊香有大問題,那便說明他知道周閻王背後動了手腳,他也早有了預防……這就是父親常說的未雨綢繆?
理應如此!
「大哥,你吩咐,接下來我要怎麼去做?」
「將這玩意兒印成傳單啊,找幾個乞丐,給他們銀子,讓他們滿城去張貼!」
這就是要把捂着的事搞大?
對,讓那些學子們明白科考失利的罪魁禍首!如此一來,當他們那火燃起來的時候才不會亂燒。
「好,不過……大哥,我聽說周閻王這東西得了舉薦要去京都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擔心什麼?」
許小閒當然沒有說起他要對付周閻王這事,今兒晚上他得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周閻王,而蚊香的這把火,本就是要燒到曹不動的頭上。
涼州的這把火併不能要了曹不動的命,但他堅信貢院最後封存的那些蚊香,當那些蚊香送去京都鑑定之後,從京都而來的火,才能夠動搖曹不動的根基。
就算這狗賊不死,恐怕也要脫掉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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