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蕊弄了三碟可口的小菜。
酒當然是許小閒帶來的狀元紅。
喝酒的人多了一個羅三變,張桓公和許小閒都沒有再談起那公平二字。
倒不是避諱羅三變,而是張桓公的那番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許小閒也了解了張桓公的那意思。
至於許小閒會如何去權衡選擇,這不是張桓公能夠左右的事。
「哎……四個皇子,老夫這一世英名怕就要毀在這四個皇子的身上了!」
借着三分酒意,張桓公苦惱的說了這麼一句。
「讀書不行?」
「倒不是讀書不行,而是他們的心思壓根就不在讀書之上!」
「三皇子唐不悔還好一些,看得出來他對這帝位之爭抱的是閒看的態度,估計和他的母妃德妃娘娘的言傳身教有關。」
「其餘三個皇子……」張桓公搖了搖頭,又是一聲嘆息:「而今皇上還有年余壽元……這話是老夫遇見了華神醫他親口說的,大致差不離。但東宮至今無主,四個皇子都有機會,那麼誰能入主東宮這才是他們而今所想的大事!」
「畢竟當皇上又不是考狀元,所以這讀書就不緊要,緊要的是如何利用這最後的時間得到皇上的寵愛,得到這廟堂之上那些大臣們的支持舉薦,你們說這還能有心思讀書麼?」
許小閒端起了酒杯笑道:「這還真不怪他們,若是換成別人大致也是如此。坐在了那龍椅之上,手裏握住了至高無上的權柄,這天下的讀書人都能為己所用,這豈不是更好?」
「我倒是覺得很是奇怪,既然皇上已經知道他不久於世,為了這江山的傳承,這時候了他也應該立太子來穩定國祚了,他究竟想幹啥?」
張桓公喝了一杯酒,砸吧了一下嘴,「恐怕皇上更希望將這皇位交給五皇子唐不歸!」
「皇后的兒子?在景朝做質子的唐不歸?」許小閒驚訝的問道。
張桓公點了點頭,「皇上和皇后的感情終究是好的,聽說大辰立國的前一年,也就是和離朝最後戰鬥最激烈的時候,皇后娘娘生下過一個兒子,卻因為戰事的緣由遺失了。」
「大辰立國之後,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才又生下了一個兒子,卻又被丟去了景國當了質子……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嫡出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五皇子去景朝當了質子,而今看來皇上心裏極為愧疚,所以他才一直沒有冊立太子,另外……」
「他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和景國談判,意圖讓景國放回唐不歸。這不,今歲他又去了國書,邀請景皇前來再次商討,但聽鴻臚寺那邊說景皇這次不會來,派來的是景國的太子景文睿,另外隨行的還有景國大儒費淵,以及景國的那位劍道大宗師韋甫南,等等。」
「既然景皇沒來,估計這件事也沒法在今歲定下來,那五皇子就沒可能能夠在、在他駕崩之前歸國,這帝位終究會落在而今的某個皇子的頭上!」
又喝了一杯酒,夾了一筷子的菜,張桓公的話匣子似乎打開了。
「當然,皇上不立太子,估計也和其中三個皇子背後那錯綜複雜的關係有關。」
「這年余我在京都,多少也聽說了一些事,皇上是真想要消減六大世家,也真想要取締五大侯府。而這三個皇子的背後都有這些人的影子,若是皇上這麼做了,等新皇登基……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白費。」
「與其讓大辰在他最後的歲月里陷入不安穩的境地,莫如……莫如就先這樣,至於他駕崩之後,這人都死了,哪裏還能去管這大辰的未來如何?」
這句話許小閒深以為然。
唐無妄在冊立太子這件事情上的猶豫,體現在國策之上,便是對六大世家和五大侯府的態度的左右搖擺!
他原本想要在自己的手裏將大辰的這些不安定的因數全部抹去,可偏偏他時不久也,他很擔心自己這幾刀砍下去還沒有將六大世家和五大侯府砍殘他自己就掛了。
那麼新皇登基所面臨的就是一個動盪不安的局面。
再加上大辰周邊的那些虎視眈眈的國家,新皇、亂局,這就給了那些國家最好的機會。
他自然不甘心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僅僅存在了二十載就消亡在歷史的長河中,所以他而今明顯的轉變了想法。
能夠佐證這一觀點的是唐無妄向南疆戰場增兵!
在百花鎮的時候,簡從書以為唐無妄將羅浣溪調去南疆戰場,會同葉長空於漠國一戰,其目的就是削弱這兩大候手裏的兵,最好當然是他們都死在南疆戰場。
可唐無妄卻要將自己那兩千精銳調去南疆戰場!
另外姜之涯說皇上還調了中都候謝榮光手裏的十萬精銳增援南疆。
他現在不想羅浣溪和葉長空死了!
他要給他的某個兒子留下這些善戰的將士!
而自己這枚過了河的棋子……自然不能死在他唐無妄的手裏,但能夠死在六大世家的某一家的手裏。
那麼問題來了,自己所預料的危險,不會是唐無妄派兵來追殺自己,而就在這長安城中!
會是什麼時候呢?
會發生在哪裏呢?
許小閒不知道,不過而今這雲水別苑有了五百個身手不錯的高手,雖然他們現在在篩鹽,但若是自己必須出去,那就必須帶上他們。
「繁之啊,老哥不是酒喝多了說醉話,你、你在京都很危險!你是不是入宮一趟去見見雲皇后?若是帶着三公主一起走……他總不可能連三公主一併給殺了吧?」
許小閒沉吟片刻:「走是肯定會走的,但現在還不行,現在也走不掉,得等一個機會。」
「我會回涼浥縣,如是他容不下我……我可能會去魏國。倒是你……」
許小閒看向了張桓公,言語極為真誠:「我走,他必然大怒,恐怕會牽扯一些人。我最擔心的就是牽扯到了你……我走的時候派人來接你!」
張桓公笑了起來,擺了擺手:「老哥年歲已高,等冊封了太子之後就沒老哥啥事了,到時候老哥會回涼浥縣那桃林小築。至於其它……老哥都已經看透,無所畏懼了。」
「對了,你說那一樹開三花,真的行麼?」
「當然,若是你在春天回去,正好就能看見!」
張桓公欣慰的捋着長須:「那老夫就明年春回去……然後去百花鎮你那學堂里當個教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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