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說排長大人,都啥年代了還在乎這點屁事兒。你整天在基地里窩着,對外面的世界太不了解啦。你知道流民們找到的高度酒,都流向了哪兒嗎?」
曹利是王簡在軍隊服役時的部下,算是被他救過一命,否則也忍不了這種極不符合時代潮流的討厭性格。但忍受歸忍受,該開導的還得開導。
「還不是被當地勢力拿去勾兌私酒賣高價了。」這個問題對於王簡來講就太小兒科了。
內務部雖然不太插手流民的桉子, 但也不是沒有流民線人,甚至還有專門人員裝作流民生活在安全區內,時刻掌握第一手資料。這就是林娜對手下的硬性要求之一,也是她能坐穩內部長的絕招之一。
「呵呵,我說什麼來着,老排長,你落伍啦!別瞪眼, 這是我的辦公室,大過年的沒人來也沒人偷聽, 放下袋子讓我看看都有啥硬菜!」
其實曹利比王簡還大三歲呢,但在軍隊中是以職務高低排序的,在私人場合他還是願意使用軍中的稱呼,只有在那個時候,他們之間才是真誠相待的,甚至願意捨己救人。
「難道不是兌私酒賣了?」聽到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內情,王簡很隨意的扔下裝食物的袋子,他現在已經不怎麼關心吃喝問題了。
「只有沒什麼名氣的高度酒才會被勾兌,像這種在舊世界裏就很有名的好酒,他們怎麼捨得隨便勾兌,再用低價賣給流民喝呢。你想想,除了安全區裏有數的人物,誰還能喝得起這些?」
曹利把食物從袋子裏一樣樣拿出來擺在辦公桌上,又從後面的抽屜里很隨意的拿出兩瓶五糧液, 帶着一臉戲謔擠了擠眼,做出一副你懂的表情。
王簡當然懂, 舊世界裏的酒喝一瓶少一瓶, 價格自然不是一般的貴。普通流民喝不起, 流民頭子捨不得喝,比他們還富有的當然就在基地里。
也不對,不是富有,基地里是配給制,除了按照級別發放的配給卷和錢,誰比誰也多不到哪兒去。那就應該是權了,這種隱形的東西在基地里可能換不來什麼額外的好處,但到了基地外面隨便轉換轉換就是大筆金錢。
「不喝了……」今天他本來是想放鬆放鬆的,沒想到又碰上了噁心事兒,這下連買醉的心情也沒了。
「你看,說着說着就急眼。來來來,滿上,我知道你的脾氣改不了,但也不能一點不收斂。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是咱們那會兒想的太簡單了。
你走路的時候討厭車,開車的時候又討厭行人;你打工的時候覺得老闆太強勢太摳門,可等你當了老闆之後又覺得員工太沒有責任心沒有執行力。你是顧客, 認為商家太暴利,如果你是商人了, 又覺得顧客太挑剔。
人啊, 只要不死,位置總是在變化的,不能老用一種思維去考慮問題,得跟着位置一起變才對。走着,為了新的一年平平安安,乾杯!」
做為老部下,曹利很擅長勸慰這位死腦筋的長官。他也確實挺能說,道理一套一套的,連思想帶酒一塊勸,精神物質雙豐收,兩不耽誤
「滋……啊……聽說了嗎,疆省那邊要設立一個能源基地,我打算報名參加。」其實王簡不用勸,他啥都見過也啥都懂,只是不願意跟着去做,還想掙扎掙扎。
但每次掙扎的結果都是受挫,以前還有周媛、林娜幫忙排解困難,可是隨着年齡增大,他不想總給別人當累贅,不由得萌生了退意。
「……那邊條件有點艱苦吧!我聽特勤隊的兄弟說過,他們去年剛從那邊換防回來,夏天氣溫高蚊蟲漫天、冬天氣溫低黃沙遍地。」
曹利放下酒杯,吃驚的看着王簡,一臉的不可置信。在他心裏,但凡能在京城有個職務干也不會往外邊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嘛。
「我也聽說了,實際上不是各地都不好,有些地方氣候還不錯,主要是煩心事兒少。」
王簡身在內務部,又在外交部工作過,這方面的情報肯定比曹利知道的清楚。他想離開京城,根本不是因為氣候,而是人。
「老排長,你這麼說話我就不愛聽了,要是比事兒多誰能比得過治安隊?我不謙虛的講,只要想管,再增加三倍人手,每人每天工作12個小時照樣管不過來。
咱干工作不能都由着自己性子來,在軍隊裏您總要求我們遵守紀律,到了地方上照樣也有紀律……說句不好聽的,您遵守的可不咋地。」
雖然每次湊一起喝酒王簡都有挺大的怨氣,但曹利一次也沒聽過具體內容,在這方面他還是挺佩服這位老領導的,嘴是真嚴,工作上的事兒一點不透露。
也正是因為這個做派,他也明白王簡會遇到什麼樣的麻煩。為了工作六親不認的人,到哪兒都沒好果子吃。治安隊裏一樣有這樣的新成員,大多數都被慢慢板過來了,少數板不過來的只能調離。
「報告……」兩人剛剛喝了個開頭,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報你娘了告!屁大點事就報告,自己處理,大過年的還讓不認人喘口氣啊!」
剛剛還說沒人敢來打攪呢,結果馬上就有人急着打臉,這讓曹利覺得很沒面子。來的是誰、什麼事都沒問,就張嘴罵上了。
「隊長……真是大事,出人命了!」門外的治安隊員更冤,不來報告事後責任全是他的,來報告,挨罵的還是他。可再怎麼罵也得硬着頭皮頂住,這件事沒有值班大隊長出面,下面誰也不敢拿主意。
「死就死了吧,把報告寫清楚我簽字!」
曹利還是沒動地方,更不打算讓人進來匯報工作,滿臉不耐煩。他說的沒錯,要論那個部門破事兒最多,安全區治安隊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安全區不是軍管、流民也不是正式居民,約束力千差萬別。稍有點不高興就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就算聯盟再三重申要保護流民生命安全,可哪個月不死幾個也說不過去。
「……隊長,不是一個,是好幾個,在德國大使館……」門外的治安員知道副大隊長屋裏有客人,不願意大過年的說這種血忽淋拉的桉子掃興,可不說真不成了。
「咣當……什麼時候的事兒?死了幾個?抓沒抓到兇手?現場是誰出的?」話音未落,曹利就竄起來撲向了房門,動作太大帶倒了酒杯也顧不上扶,邊開門邊扔出了一連串問題。
「是、是第三巡邏隊出的現場,他們剛剛通報上來,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門外的治安員被勐然拉開的房門嚇了一跳,再看到頂頭上司猙獰的胖臉心情更緊張,話都說不利落了。
「他媽的,偏偏趕上我值班出事兒!愣着幹嘛,等我也給你倒杯酒?還不去集合人手,十分鐘……不,五分鐘後出發!通知陳隊長,讓他先去保護現場!」
曹利清楚逼問下去也沒用,這名手下同樣也是在隊裏值班的,知道的和自己一樣多。但心中的邪火必須得發一發,當領導的發火了當下屬的挨罵,天經地義。
「……您看這事兒鬧的,大過節連頓飯都吃不踏實。」打發走了屬下,曹利一轉頭才想起屋裏還坐着人呢,只好陪着笑臉道歉。
幸虧老上級也是幹這一行的,能體貼自己的難處,否則保不齊會覺得是自己故意安排人來攪局,平白無故就把人給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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